第18章 恶劣又狡诈的男人
二人骑在马上,他镶着紫狐毛的大披风牢牢包裹着二人,夜沧澜的马只慢半步。飘飞的大雪中,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店铺里也冷清。这样地冷,呵口气,都能凝成霜雾。
一行快马穿过长街,马蹄踏起的飞雪,溅起老高。这样雪原策马的感觉,带着凌厉的寒意,割得她的小脸生痛,却又带来莫名刺激的兴奋。
“太子殿下,到了。”侍卫下马,拉住帝云冥的缰绳。
步晚晚仰头看,酒肆上挂着偌大一只牌子——不夜天。
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是男人的天堂。
大堂的正中有来自西岭国的舞姬正站在客人的木桌上起舞,在旋转时,脚踝处的银铃儿脆响不停。
步晚晚厌恶地撇嘴,从古至今,男人只有一个爱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那就是好色!
“就这儿。”帝云冥不肯上楼去雅间,在靠墙的炕上坐下。
炕上用雕着猎手猎虎的玉屏风隔开,镂空处可以看到隔壁的情形。
炕被火烧得暖融融的,小几摆在上面,小厮很快就摆上了暖炉温酒,再端来各式菜点。帝云冥往炕上一坐,手自然地揽过了步晚晚的软身子。
“别抱我。”步晚晚挣了一下。
“今天可是合作的第一天,怎么,想被当成犯人捉去?杀死超平小郡王,可是要被剥皮的。”本太子可不想管你。”帝云冥的唇扫过她的唇角,在她的耳边低语。
“你说是我就是我啊?”
帝云冥眼底的笑意,又恶劣,又狡诈!
“摄政王,每天忙于国事,一定甚少来这种地方吧。”帝云冥见她气焰小了,揽紧她,手指自带的银酒壶上轻敲,耳朵微微侧向夜沧澜。
夜沧澜正襟危坐,和这里格格不入,虽然也在看舞姬摇摆,可却是波澜不惊的神情。
“二位,今儿晚上可有好风光。再晚一些,月亮出来了,在这里看月亮极美,那些美人赤着脚站在月光下跳舞……”小厮捧着盘子上来讨赏。
“这么好,那今儿就不回去了,带着小宝贝好好玩玩。”
帝云冥的眼底全是笑意,仰头就喝了一口酒,然后扳着步绾的嘴喂。
辛辣呛人的酒突然灌进了步晚晚的喉中,呛得她眼泪直流。
“哈,小舒昕这么不得力,罚你多喝几杯。”
“行了,你别占便宜。”步晚晚被他挤在屏风角落,在他耳边低声怒斥。
“我荒唐,你就陪我荒唐,连力气都不用花,你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发财机会?”
他握住她纤玉的手指,步晚晚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泛着幽光的玉戒子。
“好好收着这个。”他低低地笑,环着她的腰,托着她的手。
夜沧澜的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长眉轻拧,表情愈加严肃。步晚晚这会儿倒觉得夜沧澜和景枫不太像了,景枫可没这么严肃,看着别人抱她,一定会冲上揍人……
玉戒子就是一枚凰的造型,尖喙衔尾,每根细羽都雕得清晰精致。
步晚晚头一回收到戒指……她突然想到,景枫没买过戒指呢!
景枫、景枫、全是景枫,这一世都不可能再见到了,何必再想?她有些发狠似地把戒指套进了手指最底部,然后抬起手指,对着窗外的雪色看。
细软的雪被风卷进来,落到了她的眉心,沾到了她的长睫上,凉意沁进心底。
步晚晚其实真是害怕孤单的人,可在这里,她孤单得像是落进了无人的荒原,身边尽是伺机把她吃到骨头也不剩的兽。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虽无月光,可是高悬的灯笼却在雪地上涂抹出艳色光团。舞姬娇笑吟吟,跑到了雪地上,随着乐声摇动。
“主子,要不要去玩玩?”随从怂恿帝云冥。
“去啊。”帝云冥欣然点头,推开了步晚晚,就从窗口跃了出去,一手拉住了一个舞姬,顿时娇笑声就在飞雪里飘荡起来。
步晚晚又厌恶地拧起了月眉。北商国贵族荒淫成这样,居然还不亡国?
“步小姐。”夜沧澜突然开口叫她。
步晚晚扭头看来,这半天下来,她和他一个字也没说呢。
“这个对冻伤很好,双膝疼的时候,也可以用。”夜沧澜掏出一只白净小瓶,递到她的面前。
步晚晚讶然地看着他,突然一眯眼睛,身子往前一俯,“我想离开这里,你能不能指条路给我?”
夜沧澜转头,愕然看着她,“离开?”
“我爱的人不爱我,我不爱的人折磨我,我去寻个疗伤之地。”步晚晚嘻嘻一笑,双瞳里尽是狡黠的光,让人看不清真心。
“南方局势不稳,皇帝忌讳各地藩王,密探遍布城中,此时出城……”夜沧澜沉吟一下,缓缓说着,可还没能说完,突然外面的声音全消失了……
扭头一看,只见一名身着白衣裙的女子,正慢慢走向帝云冥。
“绛芸郡主。”夜沧澜站了起来,双眉轻锁。
步晚晚眼波一闪,凝望着那女人。冰肌赛雪,双瞳剪水,薄唇泛白,她站在那里,就像雪中一枝俏生生的梨花。
她很美。
当一个女人承认另一个女人很美的时候,那女人的美,就无法再用言语来形容了。
“绛芸……你回来了……”帝云冥的声音很低,然后,他张开了双臂。
绛芸一步步走了过来,轻轻地偎进了他的怀里,喃喃地低唤:“云冥。”
绛芸配云冥……步晚晚丢了手里的花生,轻嗤一声,这男人还真有心上人!那他干吗还和她风流?不应该为她守着忠贞吗?
“下作。”步晚晚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夜沧澜没能反应过来,只见步晚晚脚步轻巧地穿过了大堂里拥挤的人群,从后门走了。
风雪刮得她脸上疼,她独自在小巷中走着,很快大雪就把她变成了一个行走中的小雪人。
脚踩过积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扭头看,夜沧澜已快到她面前了。
“摄政王,你干吗跟着我?”她不悦地盯着他。
夜沧澜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你走错方向了,这不是回东宫的路。”
“谁说我要回去?”步晚晚冷笑,同意和帝云冥合作,那就是蠢猪的行径,那是她见过的最喜怒无常的烂男人。
夜沧澜看看前方,沉声说:“若无令牌,你一个人在夜里行走,会被官府抓住。”
“给我一块令牌。”步晚晚向他伸手。
“我送你回去。”夜沧澜双瞳里轻轻滑过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