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随你怎么想
他替她重新盖上被子，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泪痕肆意的脸。
卓楚岩探到她额头滚烫的温度，他半跪在床边，莫初桐的表情明显很痛苦，他握住她冰凉的手，莫初桐的指甲尖陷在他掌心。
“胃不舒服？”
他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实际上他比她更紧张。
“莫初桐，醒过来就好了。”
莫初桐是被卓楚岩晃醒的，她眼神茫然，意识还没回笼，卓楚岩搂过她，指缝穿过她后脑勺的发丝，轻轻揉了揉。
“你中午吃的工作餐？”
卓楚岩松开莫初桐，才发现她又昏睡过去。
他脸色阴霾，拨电话给戴军。戴军是他的私人医生，年初刚被他外聘，原来是沪海市人民医院的专家，擅长神经心血管科，年轻有为，实在称的上是一块业界香饽饽。
戴军大半夜被卓楚岩从被窝里叫起来，驱车赶到时卓楚岩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三十岁的孤魂野鬼。
戴军这样想，他站在楼下朝卓楚岩比了个中指，电话里说的很严重，病的要死要活，害他连闯了三个红绿灯。
直到他推开主卧看到躺在床上的莫初桐，吻痕遍体，连头发丝都透露着暧昧的痕迹，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两只眼闭得紧紧的，细眉淡淡，脸廓的每一寸都美好而恬静。
卓楚岩居然还道貌岸然的问自己她的情况。
戴军语气不善，现在关心人家早干什么去了，卓楚岩很多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真没想到他第一次开荤在这方面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人家女孩子。
“慢性胃炎，三四年了吧？”
卓楚岩烦躁的嗯了一声。
“烧到三十九度六，卓楚岩，你够可以的啊。”
戴军看他的眼神越来越直白，卓楚岩看着他给莫初桐打吊针，关上卧室门，卓楚岩现在没耐心和他解释太多。
“合法夫妻。”
不得不说，莫初桐这四个字确实挺好用，想到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卓楚岩更烦躁了。
“卓楚岩，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戴军控诉他，“你真的太过分了。”
卓楚岩迎在风里，目送戴军的车越来越远，他摸出打火机，黑暗里亮起一簇明晃晃的火光，庭院里的树影被风卷起一阵呜咽的鬼哭狼嚎，烟灰缸上摁灭小半包烟头，他掐着时间给莫初桐拔完吊针，坐在床头摁着她的手背。
他学过伤口的紧急护理，但他还是第一次用在除自己之外的人身上。
天际泛起肚白，莫初桐转醒，她眼睫直颤，缓缓睁开眼。
她这才发现自己枕在卓楚岩的臂弯里，卓楚岩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她非常霸道的独占被子。
“醒了？”卓楚岩的声音清冷。
莫初桐嗯了一声，卓楚岩小心的抽开手臂，下床推门出去。
她口干舌燥，摸到床头柜的水杯，温度刚刚好，狼吞虎咽似的灌了一大半。
卓楚岩端着餐具进来，他端起粥，舀着勺子喂给她。
他眉眼清隽，融在晨曦里，完全经得起任何一个机位的大特写，莫初桐想，明明挺老少通杀的一张脸，现实是从她醒过来到现在都像贴着生人勿近的标语。
莫初桐机械的张嘴，卓楚岩乐在其中，时不时还替她擦擦嘴角。
谁叫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卓楚岩今天迷之反常，可是莫初桐又不太说得上来他哪里反常。
卓楚岩收拾完碗筷回主卧，他推门进来，莫初桐啪叽一声摔在毛绒绒的地摊上。
“要拿什么？”
莫初桐摇了摇头，她刚下床腿软而已。
“我想上厕所。”
卓楚岩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我抱你去。”
莫初桐不用两个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把她拦腰横抱在怀里。
卓楚岩抱着莫初桐从浴室出来，耳边夹着电话，莫初桐被他放在床上，期间她蹭到他的衣襟，依稀听到电话那头孟助理欲哭无泪的声音。
“接待山本先生的事，你替我去。”卓楚岩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莫初桐又揭开被子盖过脑袋，卓楚岩拨开被角，莫初桐两腮泛红。
他低了低头，哄她：“你以后也可以扶我上厕所。”
“才不要。”莫初桐捂上脸，被他一个扶字说得浮想联翩，天呐，她都在想什么。
卓楚岩的手机振动，他拿过来一看，孟助理的短信，大篇幅交代了他去机场接山本先生的工作，最后一句才说到重点，市场总监卓小雅有一份合同要他亲自签字。
卓小雅到半山别墅时，卓楚岩在书房办公，手边放了杯咖啡。
卓楚岩签完合同递给她，眼皮都不抬一下，卓小雅终于忍不住。
“大哥，你和初桐究竟怎么回事？”
卓楚岩皱了皱眉。
卓小雅思索了下：“大哥，你和大嫂究竟怎么回事？”
卓楚岩放下钢笔，看着她：“她昨天晚上不是告诉你了么？”
卓小雅：“……”这夫妻俩还真是绝配。
她本来还有种自家小白菜被偷了的感觉，想和卓楚岩聊两句莫初桐的情况，现在想想纯粹她瞎操心。
卓小雅抱着合同，眼神幽幽：“大哥，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高中同学了？她和我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和我要好就够了。”卓楚岩的语气平淡，好像在简述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规律一样。
卓小雅咂舌，可是初桐以前和她要好啊。
大哥他简直变态。
但卓小雅这话没敢说出口，她斟酌了下措辞：“你不会还限制人家交友吧？”
卓楚岩手上动作一顿：“随你怎么想。”
卓小雅能怎么想，她当然觉得是卓楚岩的锅。
像卓楚岩这样的人，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
莫初桐睡了大半天，总算恢复了元气，抱着平板躺在床上看新番。
坦白的说，她觉得自己在和精致girl的人设背道而驰。
尤其是现在她嘴里发涩，非常想喝酸酸甜甜有滋味的东西。
她以前对可乐执念到什么程度呢，相当于冬天也要不屈不挠来一杯冰阔乐。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婚姻什么的一点都不美好。
然后她就悄咪咪踩着拖鞋下楼翻冰箱了。
路过卓楚岩书房时她机智的屏气凝神，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翻文件的动静，她丝毫没放在心上。
结果冰箱里面清一色的纯天然矿泉水，唯一的饮料就是鲜榨果汁。
楼梯上响起高跟鞋哒哒的声音，莫初桐想都没想朝落地窗后面一躲。
看着卓小雅上车，她放松的吐出一口气。
卓楚岩掀开窗帘，看到的就是莫初桐心有余悸咬着吸管的样子，手上捧着冰凉的橙汁。
莫初桐看到他脸色一沉，她耳朵尖一疼，卓楚岩一路把她揪到沙发上。
“你能注意下分寸么？”莫初桐凶巴巴看着他，决定先发制人，“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
卓楚岩从她手里掰开橙汁，她的手心比他想象中更凉：“现在是谁不注意分寸？”
莫初桐理亏，懈气的低下头，她想，要是她和卓楚岩现在隔着一根网线，她一定要靠键盘教他做人。
卓楚岩却没再训她，她的手被他捂在掌心里：“莫初桐，你不要告诉我，你在自己家里玩躲猫猫？”
“是啊。”莫初桐大方承认。
“好玩么？”卓楚岩捏了捏她的脸颊。
“……”莫初桐用力的从他掌心抽离，生气的说，“卓楚岩，你太讨厌了。”
莫初桐对卓楚岩展开了单方面冷战，具体表现在对卓楚岩的存在视而不见，而卓楚岩也对她的冷淡视而不见，和以前一样时不时逗逗她。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亏待自己，卓楚岩到了饭点喊她下楼吃饭，她干脆把他当家庭主厨。
当天晚上她靠在床前背剧本，卓楚岩在书房开视频会议，她不知不觉睡着，连卓楚岩什么时候回房间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醒来后卓楚岩特别黏糊劲的给了她个早安吻。
莫初桐当时就狠下心咬了他一口，明明在冷战，他都不能尊重一下自己么。
她心里暗自诽谤卓楚岩无时无刻不在发.情。
“这不是给你治疗起床气的么？”卓楚岩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眉宇间隐约有笑意。
“你才有起床气，你全家都有起床气。”莫初桐小声嘟囔。
“你就是我全家。”卓楚岩笑的轻挑，她感冒好的差不多，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他掐着她的腰际。
“不要脸。”莫初桐推他，卓楚岩含住她的指尖，她浑身一颤，连心肝都麻了一下。
莫初桐被卓楚岩吓得往床沿上躲，结果一个不小心摔到地毯上。
卓楚岩一脸无辜的看着她，他的掌心还空荡荡的伸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