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香烟溯源
第5章 香烟溯源
祸起香烟,调查工作就从香烟来源开始。
李餮约了法官的遗孀——沈芳芳。
沈芳芳在十五年前高爱莲老师遭遇不测,自己遭受重伤最终治愈后,就嫁给了胡理光。胡理光是高老师的夫君、中院员额法官,年龄比芳芳大二十多岁。胡理光晚年人生里,典型的老年吃嫩草。
见面在沈芳芳的芳香礼仪服务公司,地处老体育馆。公司业务沿袭她刚到特区时从事过的工作——礼仪庆典。
体育馆所租门店分两层,一楼是铺面,用来卖花。花是礼仪交际的当行花旦,芳芳的公司卖花,算是实至名归;二楼是写字间,用来办公和洽谈业务。
作为礼仪服务公司,过年是生意兴隆之季,开张、庆典、迎客、招待、演出、玩狮、舞龙,每年节假日忙得不亦乐乎,但今年却冷冷清清。
不过,买花的还是有,而且不是一两个,接二连三的让芳芳腾不出手来照顾客人。
李餮看出了门道,原来她每卖出一盆花,就送客人一包口罩,不管客人买的是十块钱的多肉还是五十块的发财,甚至一支五元钱的玫瑰都送。
芳芳对每一个人都热情,每送走一位客人,就要给站在店门外的李餮说声“不好意思”。
当年,芳芳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治疗仪器,看不出她长什么样,现在,十五年过去,已经是接近四十岁的中年妇女了,据说,一直没有生育,就如现在的自己,一直没有结婚一样。
跟自己没有结婚做比较,感觉有些荒唐,李餮兀自笑了,在心里自扇嘴巴。
偷瞄芳芳,依然少女样,身材那么苗条,音质那么甜美,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但笑起来还是像卖给客人的玫瑰花一样灿烂,也像手中送给客人的口罩那般温暖。
她的丈夫刚离世,还这么努力赚钱,是否胡理光对她苛刻,从不给她钱用?如刚到渔村时那样,从来就自食其力吗?还是跟胡理光结婚只是为了有个住的地方,并无任何感情,现在他走了也就走了,不喜、不悲、不怒、不怨、不念?
不过,这个期间的不少家庭都这样,亲人走,送都送不了,只能跟没事似的远处观望,眼泪在心间流淌。
谁都要活着。
因而理解沈芳芳。
芳芳还在忙乎着。又一个年轻人买了一支玫瑰,芳芳送一包口罩。
李餮忍不住了:“小沈,太亏了吧?你知道外面的口罩卖多少钱一包吗?”
芳芳咧嘴笑一笑,没有回答。
当终于不再有人买花时,芳芳才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李警官,带着些许疲倦说:
“警察大哥,要不是每个月付铺租,我都不要人家买任何东西,照送。口罩是梅姐派人送给我,让我做好事的。别看我只是个体户,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口罩赚取暴利。”
边说边将左右伸缩的铺面门拉拢,然后招呼警官上楼。
上楼前,抓一包口罩拿在手里,上到楼来待李餮坐好,便将口罩放在李餮的膝盖上,说:“您也一包。见者有份。”
李餮平时对不熟悉的人决不开玩笑,这时破天荒道:“沈总真富有!”
“那也是叨我们梅总的光。”
“你俩是热心肠!”李餮夸赞,并非虚假。
芳芳接话:“世界需要热心肠嘛!”
可能觉得自己班门弄斧说大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就快速加主动地提起警官来此的目的,问:“您是要了解香烟的事吧?”
芳芳坐到泡功夫茶的主人位置,李餮赶紧扬手制止道:“别!非常时期,不折腾。我只问几个问题。”
芳芳听话地停下手,为尊重对方,认真地直了直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像玉女一尊,准备洗耳恭听。
“我们警方想了解,胡法官去多湖市前,是不是带着香烟?”李警官特意用“我们”,强调今天前来完全是公事。
“发生了什么事吗?”芳芳也彬彬有礼。
“多湖市发生了跟香烟有关的案子。”说完,李餮觉得太“公事”,颇似外交辞令,便加了一句:“有人因此而死了。”
“哦,这么严重......”芳芳有些惊讶,但还是非常冷静,“老胡是带了一条。”
“什么牌子?”
“尊享。”
“是‘香天下·尊享’吗?”
“应该是吧。我对香烟没有概念。好在当时留意了一下。”
“这条香烟是你们自己买的?还是他人送的?”
芳芳将脖子不由自主地伸了伸,眼睛看着天花板回忆道:“应该是送的。谁送的......甄社长吧。那天甄社长来看他,没来之前桌上没有那条烟,应该是甄社长。”
李餮知道甄社长,但还是想证实一下:“是商业报社的社长甄诚吗?”
“是的。”芳芳点头。
“烟是拆开了的还是包装好的?”李餮又问。
芳芳有些纳闷地看了李餮一眼,似乎说:有人送礼送拆开的吗?
但还是回答:“包装完好的。”
“老胡不抽烟的吧?”
“不抽。但高老师父亲喜欢。老胡每次得了烟就给了高老师家的老高。”
“老高是谁?”李餮虽然在消化多湖警方发来的相关案情资料时,早就知道胡理光的前岳父高鸿翔,但为了证实,还是按照台词问清楚。
而后继续:“高档好烟,他也送给老人?”
芳芳微笑着:“对不抽烟的人来说,金子装的也是毒品,对烟鬼来讲,三五块一包的怕也是精品吧!你别说,我都给老高买过烟。”
“你这是美德,值得点赞!”而后抓住话题继续问:“我听说,梁伟达也经常给老高送烟?”
李餮目的很明显,是要把话题过渡到梁伟达身上,至于梁伟达有没有给高鸿翔送烟并不重要,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芳芳发愣,看着警官问:“梁伟达是谁?”
“你家老胡的战友啊!你不知道?”
芳芳淡淡地:“连他的同事我都只认得一两个,战友就更不要说了。”
“他这次去老高家过年,唯一一次见外人就是去了梁伟达公司,还说要把从渔村带过去的香烟送给他。后来是老高送过去的。”李餮把事情说明。
“就是说老高把烟送过去,毒死了梁伟达家的人,对吧?”芳芳眉毛紧锁地问,她大概听出了眉目,也开始忧心自家的胡理光居然是“祸蔸”。
“不是梁伟达的家人,初步认定是两个小偷。”
“哦,那还好点。小偷也够倒霉的啊……唉!”
“是啊!对了,你看你认识他们吗?”李餮把两个“小偷”的照片在手机里翻出来,给芳芳看。
芳芳眯眼看了一会,还把照片用手指划大,最后摇头说:“没见过。”
李餮收起手机,又转换话题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老胡与梁伟达有什么过节,或恩怨?”步步深入,对被问到的当事人来说是有些难为情,李餮也作好了被骂或被突然不理的准备。
不过,芳芳不是那种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她仅仅心头掠过一丝不悦,而后就不冷不热地:“看来李警官是怀疑理光了?”
李餮镇定自己,认真地看着女主人道:“相反,我是想努力排除理光法官的嫌疑。”
芳芳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含腰点头说:“那就谢谢了!”
“有吗?”李餮还是要问。
“没有。”
“那老高那里呢?”
“也没有。没有听说过。”起身,给警官拿一瓶矿泉水,说:“不好意思!”她说的不好意思是客人拒绝了泡茶,竟然就一直没有给客人拿水。
李餮接过水,看瓶子是梅桂花美乐美集团的商标,欣喜一笑说:“梅总公司的新产品吧?”
芳芳点头,继续前面的话题:“老高应该和理光一样,都是安分守己的人,而且还应该是遵纪守法的模范。”
李餮沉思了一下,然后缓缓抬头正视道:“不知你知不知道,高老师年轻时和梁伟达恋爱过?”
芳芳并不吃惊,但却摇头,且认真地回答说:“理光跟我从不讲这些事情。我跟高老师在一起两年,她也没有讲过,当然,也不可能讲。”
正说着,芳芳身前的手机振动,芳芳拿起来接通后,李餮听她喊的是梅姐,猜是梅桂花。
“你跟梅总有事?”等挂了手机后,李餮问。
芳芳回答:“梅姐问我今天还去不去她的公司。今天元宵节,我约好去看高如铁的。”
李餮不太自然地耸耸肩,说:“想不到就元宵节了。那就不耽误你了,我这里也结束了。”但又纳闷起来,思索着道:“你是要去监狱吗?梅总跟你一块去?”
芳芳反问:“怎么突然说监狱?”
看李警官也是云里雾里,皱眉思索后,恍然大悟起来,轻快地回答说:“嗯,不是的。高如铁出狱两个月啦!如今在梅姐的公司做管理。”
李餮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