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兄友弟恭
“这一次呢？二弟前来，是否仍有为难？”
“这次不为难，前段时间出事不少，说来有趣，越是出事，我反倒越不为难。”
“二弟何出此言？”
“你应当也发现了，近来这城里，多了不少人手，这是上边派来的人，正因为这些人在，所以很多需要我们关注的消息都已经被上报完成，至于今晚和那些个老家伙周旋权衡……这个月，书院里冒头的人做的太明显了，几乎没有什么好讨论的就定了人选，现在，估计送名单的快马都已经出了禹州城了。”
吴掌事絮絮叨叨地说着。
唐九的脑海里回想起曾经她和谢子叙的谈话。
关于这个书院开办的原因。
另一个人却似乎有些紧张：“二弟说的这些人手……”
“哦，这个，大哥不必紧张，虽说他们是上边派来的，实力也不可小觑，但都是些脑子不会转弯的硬铁。他们被给了非常明确的任务，而除去这个任务之外，他们对其他事情都完全不会关注，即便遇到了，也不会上报。”
另一人似乎松了口气，他的声音，唐九总觉得莫名耳熟：“这么说来，二弟的事情进展顺利，做哥哥的得先贺你，来，为兄敬你一杯。”
吴掌事却道：“大哥，我们自家兄弟，不来这套，我今日也已经喝的有些晕乎，我们直接说正事。”
另一个人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分为难：“二弟，此事说来话长。”
“如何？大哥慢慢说。”
“上一周，你安排那位宁王世子赵琼羽拿着名单给我们引路，事情的确顺利，那匹‘货物’也着实有许多不错的，让那些公子哥一掷千金，我们赚了不少钱。只是，那次事情结束后，赵琼羽说他要那些公子哥私相授受的物品……他是搭的你的线，我们无从直接拒绝，便给了，不知道是否合适。”
吴掌事答道：“这无妨，东西给到他手上，还是给到我手上，最后的归处是一样的，给到他手上甚至更好，你我二人是亲兄弟，若是我上交，一旦有心人查了，自然可以反咬我们是故意设局，请君入瓮，届时恐怕非常被动，甚至可能会你我二人一同遭殃，而在这种皇亲国戚手上，可就安全的多。”
“那就好，那就好。”另一个人似乎放下心来，可是声音很快又隐隐带着恼怒：“这是一回事，第二件事就很是离奇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此前给你消息，说这周弄不了这买卖了——因为上次结束之后，我那关押‘货物’的地方，让人给一窝端了。”
“一窝端？”
“那天晚上风雨大作，第二天，我的手下来报，说那个存放货物的点，昨晚被人捣毁了，里面几个做事的都已毙命，而那些货物都跑了，我马上派人去抓，到头来，也就抓住了零星几个，以至于这个月，全靠抓回来的这几个，和之前被人带走，后来又暂时返回的姑娘，加起来十来个，几乎没法开张。”
“如今律法森严！国内上下，怎会有这样的事！我要禀明……”
“那、那个，二弟，如果律法真的森严，咱这人牙子的买卖也干不下去了……”
于是唐九反应过来了，她很是确切地对应上了。
——吴掌事对面的人，正是禹州地头蛇吴天魁，是亲兄弟。
——她上个假期撞破的是吴天魁的人口买卖，更准确说，是针对少女和妇人的人口买卖。现在看来，这个买卖并非是他一力而为，其中，还有吴掌事的推波助澜，其是否在拐的过程中提供助力犹未可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卖的问题上，吴掌事显然在通过书院世家子弟的名单信息，帮助吴天魁谋财。
——而他的帮助也并非全无收获，他分到了钱财，还得到了那些带有身份信息的私相授受之物，他嘴上说着要用这些东西保吴天魁，但作为唐楚孟之祸的亲历者，唐九太明白了，这些东西作为要挟、栽赃之物，又有何不可？
如果再结合起来想，曾经吴掌事和乔恒的对话，他们似乎在为某个幕后黑手在做事，他们不仅仅紧盯藏书阁，还意图从书院里抓住一些线索，很显然，吴掌事刚刚所说的，和这件事也不无关系。同时，太子的死很可能也和他们背后之人有关。
如果把这一切连起来。
如果这所有的猜测都可以成立。
——弑杀储君而瞒上下、腐化子弟而控朝臣、盯皇城枢纽且知晓各路消息。
……几乎不止于翻覆天下。
唐九不由自主地想起假期回来之后和谢子叙的长谈。
没有增加半点实实在在的证据，但是脉络却似乎更清晰了——‘三十年前的书院，和如今之书院，分外相像’。
如果说三十年前仅仅是以子弟闯入禁地而发难，如今，在这之上，又加了莫须有的名单上报，以及以子弟私相授受的财物为饵挟制世家。
——三十年了，背后的操纵者全然不显年迈，反而思路愈发开阔了。
——真是离奇。
“所以，到了这个月，一切都太难了……”吴天魁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沉甸甸的，外壳像是硬木制成：“所以没能赚到到几个钱，二弟，这些先给你，少了点，你先拿着。”
似乎是个箱子，在桌面上被推动，发出喑哑的响声。
隔壁的房间里，一块窃听石附在墙面上，男子闻声皱起眉头——这个声音传过来有点过于刺耳了。
他略抬起头，睁开眼睛。
听起来，马上就是交钱换货的时候了，听得不那么清晰，倒也无妨。
窃听石是好用的，尤其是当它用在这种并不是专门为了防止窃听的房屋里。
男子忽然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吴天魁是禹州的地头蛇，腌臜事做了不少，但恐怕他有些过于自大了，但凡他出去走走看看，就会发现，这里各方面的设施，实在是太差劲了。
没有传来接过东西的声音，吴掌事似乎完全没有碰那个东西。
“你我二人是兄弟，这些钱财何足挂齿，哥哥，我只问你，上次收了货物的那些世家公子，这回再要货，你可交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