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兔死狐悲
面对吴掌事半分清醒半分犹豫的目光，乔恒又思考了一下：“是否有许多人都会截获这个字条犹未可知，但如果有人能截获到，那么以大人的神通，早晚一定能得到这个消息，既然如此，我想你应当赶在大人得到消息之前把这个消息主动告知他，让他知道这条消息对于你的叙述与事实不符，让他知道你的忠心，这样，如果能够博得他的庇护，你或许……能好过一点？”
听此一番话，吴掌事似乎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忙道：“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乔恒点头道：“大人神通广大，而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他出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想必不能拿你怎么样。”
吴掌事听他这么一说，似乎稍稍放下心来，可他接下来又道：“可是……可是，我绝没有怀疑大人的意思，只是，外面那些人也绝非都是乱七八糟的无能之辈，比如烛阴中人，只怕我即便躲在坟墓里，他们也能把我刨出来。”
乔恒却道：“是否有和烛阴将将类似的人马，我不确定，但若是单说烛阴，倒是不用担心，你应当记得吧？大人前段时间，分明给我们传过烛阴相关的消息，他给了一个特定的请假理由，说让我们给烛阴中人的离校开一条路，并让我们顺便由此确定一下烛阴教埋伏在此的人手，由此我想，大人和烛阴中人，应当是有联系的，甚至，大人应当是上位者。”
吴掌事点头，复又摇头：“可是……我们最终也没能定位谁是。”
乔恒拍了拍桌子：“冷静一下，你的思路恐怕错了，老吴。重要的并不是你和烛阴那些人是否对应上，而是大人可以在上面和烛阴里的高位决策者联系，如果这个是成立的，只要大人庇护，烛阴又岂会动你？”
吴掌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深以为然：“你说的是，我这就去。”
说着，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就要开门离开，却忽然又顿住步子：“等等，乔恒，还有一个问题。”
“怎么？”
吴掌事声音低了不少：“我手下的人，以他平平无奇的身手，和并不宽阔的活动范围，就可以截获这个字条。那么……即便不说其他势力，你知道的，现在朝廷派了人来到这里，那些人……他们一定也截获到这个字条了，而且字条的信息，和他们想要调查的，恰恰相关。”
吴掌事快走了几步到吴恒面前，抓住他的袖口：“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动静，他们是在暗中窥伺？还是说……他们拿到了消息，却并不打算抓我？”
吴掌事继续想下去：“如果是后者，那莫非他们本来就知道这个消息并不属实？可他们是被豢养的杀手，没有太多的自我判断，他们之所以不动手……莫非这个消息，本就是朝廷放出来的？”
乔恒皱起眉头，却道：“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掌事，我也一样，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暂时负责这里的骑射课。如果依你所言这是一个局，引我们入局又有什么用？”
“也对。”吴掌事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太渺小了，即便是多有往来，很多事也不过是替大人打杂跑腿，他甚至没有亲自过手过什么大事，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局，由他作为局眼，怎么看都没有太大意义。
这更像是一个误判或者误会。
“也有可能那些朝廷派来的人早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我，意识到我们没什么用，所以没有动手。”乔恒提出另一个可能性。
“罢了，我还是去询问大人吧。”吴掌事叹了口气。
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乔恒的房间。
乔恒看着关阖的门良久，随后走出门去，却是拿着自己的令牌一路出了书院，就在北方不远处的一个林地里，他拿出口哨，吹起了小调。
很快，一只鸟扑棱着翅膀，穿过夜空落在他的肩膀上。
吴恒一手撑着那只鸟，另一手打开鸟儿腿上绑着的细而长的信筒，取出一个字条来。
“大人敬启。近日有消息流落在外，称‘禹州天机书院，副掌事吴，知晓人手之身份，手握禁地之秘事，或有特殊身份，当捕之，或除之’，其言不实，小人忠于大人，在书院勤勤恳恳，谨小慎微，所图唯大人安排之任务，绝无二心，绝无欺瞒……”
很长的一封信。
是吴掌事的笔迹，一些笔触有颤抖意味，能看出来写信的人紧张而恐惧。
倒是难为他，这才多久的时间，这么快就把信写出来了。
吴恒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个火石来，擦了几下，点起火便烧着了这个信封，他眯着眼，一点点看着这东西化作灰烬。
“做的不错，我会向大人如实禀明你的忠诚。”
一个黑影冷不丁出现在乔恒身后，他的声音冰冰凉凉，没什么感情。
吴恒吓得一个激灵，人高马大的他，几乎后退了半步。
那人冷冷笑了，似乎在嘲笑他怎么就这么点出息，他向着乔恒伸手，又开口道：
“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在想，为什么是他，而不是你，什么时候会轮到你，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对不对？”
乔恒似乎吞咽了一口气，然后便将那只鸟送到这个黑影手臂上。
黑衣人不紧不慢地把一个新的字条塞入那个信筒中封好，又道：“其实这不是你需要想的，大人向我透露了，一则，你更忠诚，他虽然话里说的忠诚，但实际上，钱财没进入他自己口袋，却进入了他兄弟口袋，这件事，他不会以为大人不知道吧？二则……你做的更好，你更有用，比如此前的几次林猎，你就安排得非常好……”
乔恒战战兢兢地接回那只鸟，隔着鸟儿尖锐的爪子和纤细的脚杆，乔恒能感觉到它翅膀的摩擦。
黑衣人停下这个话头，嘱咐：“明天晚上，时间差不多，就把这鸟放飞，让它飞回吴掌事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