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为何自证
“掌事反倒质问我了。”唐九哼了一声:“那日的确没有骑射课,我那日去,不过是想找块刀石磨磨刀剑,掌事,这有什么问题吗。”
冯掌事点了一下头,道:“磨刀没什么问题,但是没有人看到你进去。”
唐九冷笑道:“掌事说无人看到我进去——我也想问问值守的随从去了何处,若他看见我进去,我又何至于平白被埋了这些天。若非这一场雨,我恐怕都要命丧其中了。”
冯掌事皱了下眉,对方的声音冷硬,他便和缓些,冯掌事极擅长把谈话的氛围控制得恰到好处,便于他问出情况,却又不与人起冲突:“稍安勿躁,楚公子。随从或许却有失职,但是你的行踪,也的确没有任何证据。”
唐九道:“我的剑应当还被在丢那废墟的某个角落里,掌事若实在闲来无事,不妨费些人手气力,帮我从那里面把剑刨出来,这样,我的物证就有了,我还省得再去买把新的剑。”
冯掌事紧跟着问道:“楚公子丢了剑?我印象里,公子武功奇佳,以这样的武功,竟掉了剑,还被埋在那一间小屋子下面这么长时间,实在让人诧异。”
冯掌事缓声道:“”
唐九答道:“的确让人诧异,这间仓库居然建的这么差,地动之时,它方一晃动,梁柱便先断裂了,轰的一声,将我砸在下面,若非我反应快,躲到了冰库支起来的一个小角落处,才算捡了一命,奈何手还是被卡住了,剑也就着脱了手,空间狭小,我想挣脱,却也不行。手拔不出来,功夫更无用武之地,我唯有呼救,可在我饥肠辘辘精疲力竭失去意识之前,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我。”
冯掌事沉着眼眸点头。
唐九道:“多亏雨水从坍塌的砖石木材的缝隙里流了下来,我才再度恢复清醒。”
冯掌事点了点头:“严词合缝的解释。除去……纵然有这把剑,证据依然不足。毕竟,如果你可以行动,也可以把一把剑丢在废墟里。”
唐九哼笑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紧接着话一转:“我却想问问掌事,如今地动,山崩地裂一般,当务之急应是众人安康,重建恢复,掌事为何放着人命关天的事不做,却一直找寻‘证据’?掌事,这是为何事的证据?”
冯掌事愣了一下,大抵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牙尖嘴利地反击,他张口道:“是……”
他的话停下来,一直默不作声收拾伤口的医者此时道:“手臂已经从脱臼接回来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稳妥起见,不如再把个脉,看看是否有其他需要医治调理的地方。”
唐九垂下眼来:“先生辛苦。不过,先生这话,讲的可真是时候。”
“楚婴。”冯掌事的声音难得的严厉了起来:“对于你并不知道的事,过分聪明或许就是极端愚蠢,咄咄逼人并不是明智的举动。”
医者不做声。
唐九笑了一声:“那多谢掌事提醒了。”
唐九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轻易给医者把脉,否则易被识破是女儿身,但眼下冯掌事对她满是疑心,她若躲躲闪闪,反而会被疑心中有鬼。
唐九把手向前一放:“那就麻烦先生了。”
医者正要伸出手去给唐九把脉,忽而听见门外硬邦邦的一句:“我看就不必了。”
医者一惊,收回手来,却见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如一个黑影一般地进入了帐子。
正是这姓罗的黑衣人首领,他蒙着面,目光冷冷地划过唐九的脸,他似乎短暂地皱了一下眉,却继续道:“此人活蹦乱跳的,精神极好,想来不需要耽误时间再做检查了,冯掌事,让他跟我们走一趟吧。”
冯掌事往黑衣人前方挪了半步:“楚婴是书院学子,理应由书院管理,不知道您想要将他带到何处,做什么事。”
黑衣人毫不客气:“他是书院的学子,却更是陛下的臣民。我等直接为陛下行事,应是不必向掌事汇报吧。”
冯掌事并不肯让开:“书院开办乃是陛下亲旨,保障书院各学子安危,也是陛下立信于众位臣子,若我任由你将楚婴带走,如何对得起陛下嘱托!”
他二人对话间,唐九抬起眼睛打量着。
她忽然道:“多谢掌事庇佑,敢问这位黑衣人是何人。”
黑衣人冷笑一声:“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冯掌事一言不发。
黑衣人抬手一个响指,当即,数个黑衣人便挤入帐中,毫不客气地走到床榻前,其中一个黑衣人不由分说把医者推开,其余几个人直接把唐九从榻上拽了起来,拖到了地面上。
“带走。”
冯掌事一惊,当即喊人拦在门口:“你做什么!”
门外的学子们见状也骚动起来——
慕容阔和左承骏死死拦在门口,大声喊着‘你们要做什么!’
其他学子们也都开始嘈杂地喊着,有人大声要求黑衣人说明来路,凭什么无故带走书院同窗。
此时,苏夜眯起眼睛来,只道:“公子,您是书院首席,此时正是您主持大局的时候——这楚婴行迹诡异,武功成迷,此时,正是时候试他一试,您不妨……”
魏逸名却抬起手来,示意苏夜不要继续说下去,反道:“这些黑衣人来路不明,自地动之日起便宣称封闭了书院,借陛下之名限制我等出行,他们却在书院之中肆意横行。今时楚婴若被他们拉走,明日后日焉知他人、你我又如何?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今时今日我岂能以首席之名为虎作伥。”
魏逸名语罢背过手去,沉默片刻,却也往帐子门口的方向不着痕迹地挪了几步。
苏夜愣了一下,他默默看了一眼身边的公子。
一直以来,他一直自诩为公子的谋士,心中时常觉得公子幼稚而无谋略,许多时候意见相左,他纵然不得不听命于公子,但心中总判断自己之建议精密得多。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心里并不这般确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