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信息
白天,Y4总是很大声的,我沿着半圆形房间的外围走着,越过我们平时用来做日间工的重症监护级别的病床,向畜栏走廊走去,所有的喊叫声都来自那里。我只想待一会儿,看看显示器。陌生人在第一房间,比病人更容易看到机器,上面挂着天花板上的重要器官的显示器,床边的呼吸器,床边的输液杆上的输液泵,推动药物。
他们甚至让输送高压血液的机器,也就是那种像踩上去的葡萄一样的压缩血袋,快速地将他们的血液输送到静脉输液管线上。当医生走动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腕被一个皮质袖口绑在床架上,当护士离开他头部附近的地方的时候,我看到他戴上了项圈,以保护他的脖子。
一根钛尖端的气管导管从他的嘴里出来,我们不能在这里用塑料,病人会把他们咬成两半,连在气管上的管子被放到了呼吸机上。我们通过输血和药物的组合给他测血压,所以虽然目前监视器上的压力是真实的,但病人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你不能永远给药,也不能一直往筛子里倒血。
在他的床边,另一个护士拿出了一把镇静剂枪,对准病人,准备在他再次发生变化时给他注射镇静剂,白天值班的护士在她出来时发现了我。
我连忙摇摇头,“我只是,没有。”
她的眼睛眯着我,“查尔斯打电话来了,你和他在一起吗?”
我点点头,“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警察不这么说,我就不会这么想,开始就不会。
“他需要成为“无信息”,有人针对他。”
“无信息”是我们保护因暴力受伤的病人的,人们需要隐藏起来,以防更多的暴力会跟着他们来到医院门口。
房间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吼叫,在场的医生和护士都跳了回来。病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发现所有的皮套都牢牢地固定住了。拿着枪的护士往前走了一步,医疗队停下来给她打针,其他护士到抽水机边拨镇静剂。在五秒钟的时间里,一切都很安静,工作人员都在等待,以确保他们能够安全地继续工作。
我慢吞吞地向我的汽车走去,浑身冰冷,直往上爬。薄薄的棉花刷子不能御寒,也不能保暖,当我开着我的小雪佛兰的时候,我冻坏了。我打开引擎,把热度调高,赤手空拳地向通风口求饶。当我解冻到可以开我的车时,开车回家,正好经过事故现场。其他无知的汽车碾过陌生人的血,但我没有,我换了车道。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我感到很温暖,但是我觉得很恶心,我在洗手间水槽里给自己洗的那个水盆已经不管用了。我能感觉到汗水和污垢,更不用说血了,我确信我还在那里,被困在我的毛孔深处。我把车停在公寓附近,跑进去,锁上了门。我的暹罗猫米妮走上前来在门口迎接我。她闻了闻我,然后失望地叫了一声,她知道我一直在和狗为伍。
“我知道,我知道。”
当我脱下衣服的时候,德国人开始在我厨房台面的吧台附近用祖父的 CD机喋喋不休地说:“你也是。”
他上次跟我说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从病人那里把他抱起来,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把我抱起来,他只会说德语,一种我不懂的语言。他住在一个没有 CD和电池的 CD播放机里,我不想说他是鬼,但我不知道他还能是什么,从语气上我大致知道他的感受。
“今天听起来我好像有麻烦了,我也想你,爷爷。” 我拍拍他,盖子放得不好,但结构的完整性并不重要。
他说了一些听起来很刺耳的话,他开着的灯变成了黄色。
“老实说,我没有做任何坏事。” 我把刷子和外套扔进垃圾袋,该死的,在我洗完所有的衣服之前,我会穿上一件很好的胸罩,但是洗手服可以等到我洗完澡后再洗。当我在它下面时,热水使我平静下来。我全神贯注地把自己擦洗干净,每一部分都是如此,甚至在照顾过一位结核病患者之后也是如此。
当我出现时,我感觉到一股冷空气从门缝里冲出来,吹过我浴室的丛林淋浴。另外,我又听到祖父在外面自言自语,听起来很不高兴。这是十二月,我知道我没有开过任何窗户,以前的伊迪会天真地走进她的客厅,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的伊迪系紧长袍的带子,抓起抽水马桶的柱子,像拿棍子一样把它抓住,在打开卫生间的门前仔细听着。
我的浴室就在我卧室的对面,我轻轻地打开门,向黑暗的房间窥视,然后听到有人在我的客厅里说话。德国人的谩骂还在继续,我跑下大厅,跳进起居室,活塞高高举起。
“谁在那儿?”透过昏暗的台灯,我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跪在我的沙发旁边。
我花了一秒钟才认出她来,安娜看上去比我们上次见面时老多了,就是十天前。歌曲里唱的是甜美的十六岁,但是十六岁的孩子怎么会想到他们自己呢? 她用一条丝带和米妮玩拔河。
她从活塞看向我,微笑着,露出细小的三角形牙齿,她看起来几乎像人,但是她不是, 只是有点像,安娜是个活生生的吸血鬼,父母是双胞胎,是个天生的吸血鬼怪物,是我帮助挽救了她生命的女孩,即使她是个吸血鬼,我也不能控制自己,见到她我真他妈的高兴。
“我想拥抱一下。”
“放下木桩!” 我厨房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什么?” 我听到一声枪响,
“吉迪恩!” 安娜严厉地斥责道。
“没事,”
没事? 在我的厨房里有一个人拿着枪。我站在那里,中途冲过去,像拿着魔术师的魔杖一样拿着我的抽水马桶活塞。
“吉迪恩,拜托。”
那个穿得这么黑,我几乎都分不清他和我的橱柜的人,让枪滑开了,枪筒向下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