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纸诏书便封后
昏黄的铜镜反射出一个狼狈不已的人影:纤瘦的身子裹着脏乱的夜行服,蓬乱的头发上,一根黑色的束发带耷拉在耳边,最骇人的当属纵横在右眉至左脸颊的脚印!
脚印!“他大爷的,谁敢踩本小姐的脸!”雨蝶飞气急,满是怒气的眸子燃烧着熊熊烈火。
Shit!她是世界上少有的天才,不说是中国考古界的泰山北斗,那也是权威级人物。
她的论文在世界上的影响因子连续五年居高不下,全世界各地的学术交流论坛邀请已经排到了明年。
她是雨蝶飞,智商高达200的二十一世纪天之骄女,从来没人敢拿手指着她说话,更何况被人踩、脸?
这一怒,又扯动了鼻梁。“嘶……”眼泪唰地一下涌出,“呜呜,好疼!”不过,镇定下来,她仔细查看了鼻子,还好,鼻梁没被踩断。只是,那只颜色不深不浅地脚印像是扭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岂有此理!”扫视屋中,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屋子,两只木柜,一张圆桌,四只圆凳,床边还有一个木质小几,然后就是眼前的梳妆台。
哼,梳妆台!于是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终于在一只木柜的抽屉里翻出几张画绣样的纸张,拿出一张纸,回到梳妆台前,找出描眉的炭笔,一咬牙用炭笔将那只脚印勾勒得清清楚楚,末了,用样纸将鞋印从脸上拓了下来,恨恨地盯着那纸看着:“长18.2厘米……”
一连串数据在脑海里生成,包括剔去鞋之后的数据一并列出一个范围。雨蝶飞咬牙,看着镜中的自己给出一个无比屈辱的表情:“愚蠢的女人,你给本小姐等着,就算化成灰本小姐也要将你扒拉出来!”
没错,在她脸上踩一脚的定然是个女人,还是个胆子不小的女人!
将那张拓着鞋印的纸收进怀里。这才回忆起了之前的东西,“是越尘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吗?”
这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起来,无数画面和声音集体涌出,好像一个开启闸门的大坝,海量信息迅速奔腾而来。
也亏了她反应迅速,思维敏捷,不多时就整理出个大概。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和她同名同姓:雨蝶飞,还是神武国右相千金,嫡出的大小姐。不过,同人不同命啊,她的命运和自己比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差。
六岁母亲病逝,七岁上就有了继母,父亲是一朝宰相权倾朝野,却将她从小以一国之后的标准培养,为的就是巩固父亲的权利,维护家族的利益。说白了,她这个嫡出的小姐就是为了权利而生。
不过在她母亲病逝的那一年,早熟的雨蝶飞偶然间洞悉了父亲的想法,性格坚韧的她选择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毅然翻墙出逃。
巧遇江湖上以暗杀成名的组织头子——幽冥教教主,于是为了让自己摆脱那个沉重的身份,她不惜拜入幽冥教主门下。之后十年如一日的修习武术,期待有朝一日能借助幽冥教的势力让自己成功摆脱家族!
而今十六岁的雨蝶飞,已在去年接掌幽冥教成为了幽冥教第三代掌教人,得知三月初十正是父亲将自己嫁入皇室的日子,遂定在三月初八晚出逃,还在盛京周围布下人马,以便拦截阻挠自己出逃的人。
雨蝶飞吞了吞口水,“不是吧,右相千金,竟然是幽冥教主?呵呵……”此刻她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亏她之前还无比嫌弃加鄙视越尘封,现在呢,她真心觉得自己是黑道得不能再黑了。
如果越尘封知道自己是幽冥教主,会不会想也不想就替天行道一剑“咔嚓”了她?
想到这里全身汗毛一竖,不自觉得抖了抖。
紧接着:“哎,姑娘你咋就那么背呢?虽然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但我爸爸把我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比起你来好太多了。况且我生活至今,总是一帆风顺,即便辛苦一些,好歹名利双收啊。住的是豪宅别墅,吃的是营养健康餐,从来不曾受过一丁点儿的苦。”
思及此,她少不了要为身体原来的主人唉声叹气一番。
忽的,她一拍脑门儿:“靠之,这本尊现在不知道哪里去了,如今住在这身体里的人是是本小姐啊!我特么为谁唉声叹气呢,幼年坎坷,遭遇不幸外加投错胎认错父特么说谁呢!”
她无比悲催地想起之前遇到的那拨幽冥教众,那票人大概找的就是她!还有,越尘封竟然也知道她是右相千金。
然后,她就无力地靠着梳妆台坐下了。看着镜中蓬头垢面的样子,三月初八,就是那天她来到这个时空的那晚吧,她的魂魄进入了这具身体,那她原来的身体呢,会不会被雨小姐占据了?
想到这里,她拽着袖子把脸抹了抹,镜子里露出清秀明亮的脸颊。“一模一样?克隆么?呵,雨蝶飞啊雨蝶飞,这下真的是同人不同命了,你说我们这么一换,会不会就此让你我的命运拐个弯呢?”她无奈地摇着头。
正当某大小姐用最强悍的接受能力迎接自己新身份的时候,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雨蝶飞侧耳:脚步声虽多却没有多余的说话声!
心下了然:来人训练有素!
“吱呀”门被推开,一众服饰统一的粉衫女子跟随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男子进入,“圣旨到!雨蝶飞接旨!”
公鸭嗓!太监果然是公鸭嗓,古书诚不欺我也。她猛喘一口气,收起方才的心思。
那太监侧目,略一皱眉,神情不可谓不傲娇:“没听到吗雨蝶飞,接旨!”
二话不说,雨蝶飞原地跪坐着,黑色长袍下面一双手死死撑在地面上,让双膝悬空。
低首,微微弓着的身子因为双臂使力有些颤抖,但在太监和那群宫女眼里就成为诚惶诚恐了。
不用看,雨蝶飞就知道那几十双眼里或多或少地带着蔑视。心头笼上一层雾:就算右相把自己的女儿当做固定权利的工具,好歹也是金贵养着的,怎么这群奴才敢这般对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之嫡女雨蝶飞,端庄秀丽,贤良淑德,当为国之女子典范,今册立为皇后,母仪天下,钦此!”
不等雨蝶飞说话,太监一招手,身后一个宫女奉上一本册子,于是公鸭嗓又响起:“皇后娘娘,这是宫规,还望娘娘多多研习,切莫违了圣意,坏了宫规!”
意思很明显,圣旨上说你多好,你不是真的多好,宫规学起来,不要到时候犯了错,丢了皇上的脸面,还得受罚。
太监又一招手,另一名宫女奉上一本簿子,“这是《女德》,也请娘娘一并研习,此二物乃皇上钦赐,皇恩浩荡,娘娘莫要辜负才是。”
秀眉一拧:好吧,她终于明白那些奴才为何有胆子这般对她!且不说立后圣旨写得如此简单仓促,就连立后大典都不曾有过就直接称呼“皇后娘娘”。这不明摆着告诉她眼前的就是立后大典,最多还有一纸皇榜昭告天下,她雨蝶飞已经是皇后了?
再者,她那未曾谋面的皇帝夫君只给了她宫规和《女德》,连凤袍、凤印和掌管后宫的账册一应物品都不曾有,不是告诉所有人她这个皇后名不副实?
呵!雨蝶飞有些想笑,那《女德》想必和《女诫》一个调调,只为约束女子德行,而宫规自是不用说,皇上果真费心了,生怕她在宫内失了仪态。
不过,一联想起她那个便宜父亲一心要送这身体本尊进宫的目的,很显然,皇上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此刻的宫规和《女德》就有了另一层意思!故而,凤袍、凤印和账册,就成了天方夜谭!
“谢皇上!”她淡淡地回应道,似乎对这份恩典不以为意,又或是早有所料。
“嗯?”倒是那太监有些意外,让她接了圣旨便带着一群宫女离开了。
雨蝶飞将圣旨随意扔在了桌上,不用想,这间屋子就是她身为皇后的寝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