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断脚断头
婆婆阴沉着脸,收起来了符牌,她快步走到了红布前面,盯着布上的绣花鞋。
“脚踝上有黑印,是凶尸的手印子,常山砍的她头和脚?” “妮子,你看看,这就是那木箱里面的东西吧?”婆婆又喊了我一声。
我很勉强才抬起头。
刚才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又看了一眼那女人头颅,双腿更软,砰的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
我浑身上下都是鸡皮疙瘩了,快被吓哭了的点点头。
婆婆立即将那红布裹了起来,她转身直接走到院门口,用力将红布包裹甩了出去!
马九刀过来搀扶我,我们进了堂屋。
即便是坐下之后,我还是在发抖,双手撑着椅子才勉强稳住身体。
婆婆回来了,她径直进了房间,显然是去收拾东西了。
马九刀低声让我别怕,那常山肯定是要一直缠着我的,我们等会儿出了村,自然能暂时摆脱,找来厉害的先生,就能解决他,让我不要太害怕。
他话音一顿,又问我收不收拾什么东西?
也就是此刻!忽而轰隆一声惊雷炸响!
这雷声太大,太突然,紧跟着又是一道闪电劈过,整个院子一瞬间被白光充斥。
我觉得耳朵都快耳鸣,眼睛也啥都看不清了……
哗啦的声响,打破了惊雷和闪电后的极致安静。
再看清楚东西的时候,是倾盆的大雨,雨水哗啦啦的像是一串串珠帘……
马九刀愣愣的看着院子。
堂屋旁侧,婆婆走了出来,她手提着一个包裹,她也在看着院子,身体却在微微发抖。
雷雨多招鬼,更遑论天黑的时候。
而且家里刚才还出了断脚断头,常山肯定在附近等着我呢!
也就在这时,哗啦的雨水中,忽然夹杂了别的声音。
好像是一个尖细幽幽的唱腔,从雨中由远变近。
“黄洪夜雨,阴女有命,老尸抬轿,黑鸦迎亲。”
明明雨水很大了,大的不应该这声还那么尖细。
可它不但唱腔清晰,甚至还有乌泱泱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好似停在了我家院门口……
我面色苍白的看过去,院外乌泱泱站着好多人。
还是因为雨水太大了,那些人都格外模糊,怎么都看不清晰。
雨水下的越大,地面起了雾,那些“人”簇拥到了院子门前,本来狭小的院门被紧促的堵住。
只是雾隐朦胧下,压根看不清他们的头脸。
婆婆小心翼翼的到了堂屋里头,她面沉似水。
堂屋屋檐上,我房间的窗户,门头都挂了铃铛,此时全部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听着就更让人觉得心惊压抑。
只不过,院门已经没了符和铃铛,它们本来可以进来,却没进来,是在等我们出去?
可这种情况,我们又哪儿敢走?!
尖细幽幽的唱腔,依旧在屋外不停回荡。
重复着那一句:“黄洪夜雨,阴女有命,老尸抬轿,黑鸦迎亲……”
我再忍不住惶恐不安,抬头看向婆婆,嘴唇蠕动:“婆婆……我们……” 婆婆面色紧绷,低声道:“没进来,进来了堂屋也有防备,咱们等天亮,这些脏东西都会走。”
马九刀抬了张凳子,摆在了堂屋门槛前头,正襟危坐其上,砍头刀竖在身前,双手紧握着刀柄!
他警惕无比的看着院门,显然,他是在守着那些东西。
我只能保持安静,却更心绪烦乱,胡思乱想。
常山不是普通的死人,正常人丧命之后,肯定死的时候什么样子,就一直是什么样子。
他却不是孩子的模样!
而且他下手毒辣,我扔了他送的东西,他就送回来断腿断头……
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忽然想到婆婆说的那句话,常山不只是想要杀我。
难道说,我的阴女命也会让他垂涎?
思绪至此,我更觉得没错了。
正常的鬼鬼祟祟都想要抓我走,遑论常山这种十几年的死人!
这一夜过的格外煎熬,婆婆喊我去睡觉,我哪儿有心思去房间。
实在是疲惫的不行了,我就坐在木桌旁边,脑袋一晃一晃的打瞌睡。
雨不知不觉的变小,停下,耳边听到了公鸡啼鸣的声音。
天边漆黑被一抹鱼肚白划破。
终于天亮了!
阴冷消散,院门口安安静静,好像昨晚上什么人都没来过。
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眼睛,又伸手按压太阳穴。
“走吧?尽早找了先生,未免夜长梦多。”马九刀起了身,匆匆说道。
婆婆点头对我示意,便朝着院外走去。
我紧跟上她,马九刀也收了砍头刀跟上。
岔路上泥泞无比,却没留下什么脚印,我走过去的时候心里毛毛的。
等我们从主路出了村,我才稍微好了点儿。
上了村口的乡村巴士,我们坐在最后排。
马九刀也问婆婆,她说的那个能解决我阴女命的先生,叫啥名字?看他认不认识?
婆婆说,那先生叫向正,住在三十里外的李阳镇。
马九刀思索了片刻,他瞳孔猛地紧缩,喃喃道:“是那个向先生?”
婆婆点了点头。
马九刀眉头皱了皱,低声说了句:“那向先生收钱,可不便宜。”
再之后,他就一言不发了。
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城隍庙就在李阳镇附近。
我正打算说文书的事情,婆婆就先开口,说此行去城隍庙,再去找向先生。
我松了口气,生怕婆婆忘了这事儿。
敛婆和阎王求情,让将死人拖到五更才咽气。
人当天正常“走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可一旦过了时辰,城隍就会发出文书,即便是将死人咽气了,魂魄也不会主动去城隍庙报道。
现在赵雷就被收在了文书里,得敛婆亲自送过去。
不多久,巴士车上了路。
摇摇晃晃的山路,速度很慢,不过我们出来的也很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我们就到了李阳镇附近的城隍庙外。
城隍庙远不着村,近不着店,修建在一个矮小的山包凹陷中,乍看很不起眼。
土灰色的院墙,里头是个红瓦黄墙的庙宇,门匾工工整整写着城隍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