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母子相见

李明娟捧着鲜花来到医院，正好遇见康正义。才几天没见，他明显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憔悴了。

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了。

“我来看小轩和他妈妈。”

“真麻烦老师了。”这时，康正义的电话响了，简单几句后，对李明娟说：“我有事情要办，麻烦老师帮忙照看一下这里，可以吗？”

李明娟答应了：“你有事去忙吧。”

康正义进入了酒店，按提供的信息，站在了房间门前，却几次伸出手都没勇气敲门。

正犹豫之际，门开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出现在眼前。对方用H语问道：“请问，您是康正义先生吗？”

“是的！”

“请进！会长已经在里面等候您的到来。”年轻女子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康正义向女子礼貌地点点头，跟着她往里面走。

房间很幽雅别致，房间沙发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可能是保养好的原因，看上去不到50岁的样子。见到康正义进来，马上热泪盈眶地站起来，走上前想握住他的手。

康正义对她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接着坐到一边不说话了。他面容冷冰冰，两只手却紧紧地贴着大腿轻微地搓擦着，眼睛看着地板。

“原来正儿长得这么高还这么帅。”贵妇用已生疏的Z国语首先开口打破沉默，“正儿……过得还好吗？”

康正义随声看了一眼面前的韩素英，然后垂下眼睑，心里在想：她现在已经是H国两家上市大集团的会长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之间更像陌生人了。

康正义下意识再次低下头，不吭声，他内心却百味交集。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气氛一下子凝结下来。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韩素英再次开口打破沉默，同时也激动不已，晶莹的泪水在泛红的眼眶里打转，“还有……谢谢你找我……相信我，我会……”

“如果方更的话，可以动身起程了吗？”康正义还是低着头，冷冰冰地打断韩素英的话。

“哦……可……可以，当，当然可以了。”韩素英尴尬地应声，转身对着年轻女子吩咐道：“徐秘书，我们出发吧。” 

徐秘书行礼后开门出去了。

酒店大门前，一台豪华轿车在等候着。康正义记得，车上下来的男人正是六年前给他号码的那个。

康正义开着车，把他们从机场酒店带引来到F市一处星级酒店，安顿下来后，正要离开，韩素英开口说道：“我……可以先去看一下我的……孙子吗？” 

“明天吧。”康正义依旧冷冰冰地说道。

“正儿，等一下。”韩素英转身问男人，“朴室长，都准备好了吗？”

“飞机准备好了，M国的专家医生和医疗设备也都就绪了，随时可以出发，会长请放心。”朴室长非常恭敬地回答道。

“正儿……我那边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及时处理。如果可以的话，想今晚坐飞机回去。所以……你陪他们……一起过去，好吗？”韩素英试探着问。这可是她唯一能够跟儿子相处的好借口。

康正义沉思片刻，没说话。其实，就算韩素英不提，他也是会跟着过去，他担心儿子不习惯。

韩素英见儿子没说话，就当是默许了，便吩咐道：“徐秘书，带上准备好的礼物。” 转身又吩咐，“朴室长，你赶紧做好一切准备。”

来到医院已是中午，李明娟已经走了，康俊轩正给李晓敏读报纸新闻，见到有陌生人进来便起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康正义。

“正儿，这就是……”当韩素英看到康俊轩长得跟小时候的康正义非常相似时，激动得声音和身体都颤抖起来，以前种种深埋的记忆迅速涌现，模糊了视线。

康俊轩避开伸过来的手，闪到康正义身边，抬起疑惑的眼神，不明白这个陌生阿姨为什么一见自己就流眼泪。

韩素英尴尬地收回了手，但又不甘心，脑海搜索着朴室长这两天的调查到的信息，堆起慈祥的笑意，说道：“你是小轩是吧？我……我是奶奶……”她看了一眼康正义，见没制止自己，便再次说道，“我是你的亲奶奶。”

“奶奶？”康俊轩一脸吃惊，眼神中还带着一点激动。亲奶奶不就是爸爸的亲妈吗？怎么从来没听爸爸提起过？

康正义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但见儿子仍然迷茫地看着自己，他才不自然地点点头，“小轩，喊人。”

当听到康俊轩那一声不自然的“奶奶”时，韩素英激动地伸出发抖的手握着他，老泪纵横。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可以看到正儿的儿子，感觉像做梦一样。“奶奶准备了礼物给你。”她擦了擦眼泪，转身从徐秘书接过礼盒。

这位突然间冒出来的奶奶，让康俊轩有点不知所措，突然听到她说了一句H语，更是让他非常惊讶。难怪爸爸的书架上有H语的书和光盘，以前出于好奇，他有时候也会拿起那几本H语的书看两眼。原来奶奶是外国人，但爸爸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呢？

康俊轩没第一时间去接韩素英的礼盒，看到康正义点头，他才伸手接过盒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谢，但对里面漂亮的运动鞋没多大兴趣。

韩素英欢喜得合不拢嘴。

“小轩，出来一下，爸有话跟你说。”康俊轩跟了走出去，心里忐忑不安。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也很突然？”一时间不知怎样开口跟儿子解释。

康俊轩真的很想知道，但又不敢问。

“你……她是H国人，读大学时过来Z国留学，认识了爷爷……他们俩一见钟情……”康正义发现儿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停了一下，心里自嘲：小男孩怎么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 

“爷爷和她不久就结婚了……。那时候，虽然我们家没有钱，但生活得很幸福。我和爷爷到后来才知道，她是一个有钱人家的独生女，为了和你爷爷结婚，她跟她爸爸闹翻脸了。但是，她常常瞒着你爷爷，偷偷寄一点礼物回去……”

康正义苦笑一下，继续说：“爸爸10岁那年，她几乎每天都心事重重。那时候，爸爸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有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来找她。后来被他们强行拉上了车……”说到这里又想起了那伤心的一幕，眼睛有点湿。康正义抽动了一下鼻子，不停地眨眼睛极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那后来呢？” 

“后来，她好像嫁给了一个更有钱的人。……好了，不说这些了。”他停了一下又说，“其实，她今天来……是要带你妈妈去H国那边治疗的，你也一起去。有人照顾你，爸爸才放心。”

“那爸您呢？”

“爸爸还要在这里工作，要抓坏人。”

“不，我不要跟爸爸分开。”扑过来紧紧地抱住康正义。

“听话！难道你不想妈妈好起来？不想爸爸抓住那个坏蛋？”

“可是……”

“我也不舍得你们。陈医生说过，H国那边有先进的仪器可以让妈妈醒过来，而且按目前我们家的经济状况是付不起这笔费用的……都怪爸爸没有用。”康正义自责起来。

“不，爸爸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既然这样，那小轩答应爸爸，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你妈妈的病。记住，这是她欠爸爸的，不管你提什么要求，她都是会满足你的，而且会对你们母子俩很好。过去大大方方地花他们的钱就对了。”话一说出口，马上意识到，他不应该将对韩素英的恨意传递给了儿子。这是他的事情，不应该影响到儿子的是非观，然后补充说道，“我可能会一起过去，陪你们一段时间。”

康俊轩反复思量，终于点头答应了。

回到病房，康正义对韩素英淡淡地说：“已经跟他谈过了。一定要今天吗？”眼睛一直看着病床上的李晓敏。以后想见她就更难了，心里真的割舍不下她。

“今晚跟我们一起去，怎么样？”韩素英真的非常希望与儿子多点相处的时间，又觉得自己太明显了，用孙子作借口，“陪小轩一段时间，我……我是怕小轩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习惯。”

“爸……”康俊轩拉了拉他的手，用很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康正义不想让儿子失望，便点了点头。

康俊轩笑了，陈春华出事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笑。

韩素英喊来徐秘书：“马上叫朴室长去办相关的事情，今晚8点钟，我们回H国去。”

这边，康正义给李晓敏办好了出院的相关手续，也与医生和护士一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