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街边算卦的
或许是我太过紧张了,我发现高考完我病好了之后就非常敏感,听觉、视觉尤其是感觉。这让我有些神经质。
我尽量不去想这些,拿起铁锨,卖力工作。
然而我的定力太差,稍不注意就又走神了。
这回我又听到了哭声。
很微弱的男人哭声,时远时近,撩拨我的耳膜。
我问我爹是否听到了有人在哭。
我爹说:“没有。”他停了下来,认真的说:“现在开始,听到任何声音,看到任何画面都不要去搭理它。”
我点了点头。
这个班是我最难熬的,我的心境没这么乱过。下班铃响了之后,我第一个跳上矿车,速速逃离这个4号井。
快到出口的时候,我不忘又看了一眼贴黄符的那个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有。
或许今天我状态不好,从进这个井开始脑子就没有清醒过。
当我到达地面的时候,才感觉恢复了正常。井下的人也陆陆续续乘矿车上来。带班的清点了下人数后开始核对每人的出煤量。
我瞅着这个带班的,总感觉哪里不一样,脑海里与他之前的样子进行了反复比对后发现,他变黑了,换句话说到脸上有层黑气。
第二天我醒来,就听说出事了。
我们班组的带班的死在了4号井中。很诡异的事情。
昨晚不是我们的夜班,他去作业面干嘛?再说平日里他的工作也不用下井,范围最多就到井口。他去井里做什么?
他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死亡。上半身埋在煤堆里,两条腿露在外面悬空竖立着,这是窒息而亡。人们把他拽出来的时候,发现他双手血肉模糊,森森白骨都露了出来。看来死前进行了疯狂的挣扎。
最诡异的是,井下十几个人作业,竟没人发现这边异常,带班的死亡地点就是在矿道岔口,显眼的不能再显眼的地方。
对于煤矿来讲,死人是经常的事情,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既然选择了这个活计,就得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再说那会整个的宝山矿区,管理混乱,私人小煤窑泛滥,安全措施和制度等根本不到位,出现死人的情况,煤老板拿钱解决便是。
所以说资本的车轮滚动的道路上,碾压的是血和泪。
矿上照常运转,运走的一车车煤,换来的是一沓沓的票子。
但我的情况没有改观,只要我进入4号井,就会受到精神层面的折磨,这让我苦不堪言。
还有件更可怕的事。
如果说当我看到带班的脸上带着黑气,第二天他就出事是巧合。那么我又一次发现有个矿工脸带黑气,当晚他就被矿车碾压致死。这怎么解释?我有些怀疑,那矿疖子,又开始了?
或者说我能预言死亡?
直到我看见老刘脸上被一团黑气包围的时候,我坐不住了,我极力劝老刘不要下井,4号井。
老刘很不解,问我为啥。
我说井里有问题,不正常。
刘叔大笑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灵异的事我遇到的多了。和鬼比起来,穷更可怕。”
我说服不了老刘,甚至想强制阻拦他,但没有用,接着我向矿上汇报,说4号井不能再开了。
光头却说我是神经病。
那个班我和我爹、老刘一起的。我亲眼看着老刘被塌下来的煤坯子埋住半截身子,万幸的是老刘只砸断了腿。然后脸上的黑气就消失了。
下一个会是谁?我仔细观察矿上的每一个人,内心恐慌无比。
我爹看到我这个状态,要求我回家。我哪里能走,我爹还在这,随时有危险。再者,如果无休止的下去,那可是一条条人命。这时我又想到了二爷。但我上次病好后,二爷就说他要出远门,远水救不了近火。
见我固执的不走,我爹的表情很复杂,有种欣慰,也有种不舍。他许久没说话,而后让我去宝山主街道散散心,说我这段时间太压抑。
我来到宝山矿的主街道,沿着遍布黑泥的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这脏乱差的环境并不能让心情安定下来。当我走到一个胡同口的时候,被地上的一副图案给吸引了。
这是一张陈旧的白布铺在地上,布上画的是先天八卦图,与世面上流行的后天八卦有区别,和二爷给我那两本书中出现的一致。
旁边一个青年坐在马扎上,髻发白脸,些许的腮胡,硬朗的棱角生的很是英俊。旁边一个布包,里面斜插着一柄木剑。
他垂着眼帘,一副对周围漠不关心的样子。
对于这种街边算命的摊子,我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他们打着给人看面相、看手相的幌子,骗人钱财。通常你要是路过,他们会主动招呼你,说你面相不凡,有大富大贵之命,一顿猛夸。等你听进去了,他们又会来个转折,说你最近印堂发黑,有个小劫难,让你心甘情愿去“破财消灾”。
眼前这个算命的青年,还装扮的一副修道模样,再摆上一副先天八卦图,这波装的,我给满分。还是年轻人会玩。
然而我驻足半天了,这个青年却没有主动搭理我。
这不按套路出牌。
“算卦?”我随口一问。
“不算。”青年眼睛都不抬,并且声音很有磁性。
“不算卦你在这摆什么?”我戏谑的说道,就想知道新生代算卦的是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在等人。”青年睁开了眼,当我看到那眼神的时候顿时心中震颤了一下。深邃、悠远。不得不说这青年确实帅。我心想年纪轻轻又生的这副好皮囊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出来骗人。
“等到了吗?”我淡淡的问。
“算是等到了。”青年面无表情。
“是不是见一个人就说在等人,然后就说等到了,开始表演?”
“表演什么?”青年一脸真诚,整的我倒不会了。
“算卦啊!”
“我说了我不算卦。”青年很认真的再次说了一遍。
这话我不会接了,再次审视这个青年,青衣白脸,面善真诚。
“你真的在等我?”我有些怀疑。
“或许是。”青年也有些怀疑。
这天没法聊,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我转身就走,浪费时间。
青年快速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急忙跟上我。我走快,他跟的快,我走慢,他跟的慢。
我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的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