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仇必报
唐凌恒,柱国公长孙,大司马嫡长子,唐昂驹的嫡亲兄长。
他同肖鹰扬的兄长肖清野,梁晋王世子周灵均,帝师景公嫡孙沈明庭共为胜安四杰。
相较其年纪轻轻便令人咋舌的军功,令胜安百姓心中敬佩这位少年将军的真正原因......
则是因为,只有这位主才能真的压得住那四处为非作歹的唐小阎王。
唐凌恒看他一来就不再混战并迅速分开的两方人,眉间更是皱出川字。
他在两人人前后左右的环视一周未能寻得他想见的人,侧首怀着疑惑的目光看向肖鹰扬。
肖鹰扬被他瞧得心慌,不自觉将脊背挺得笔直,忽然察觉到他在寻找某人时。
肖鹰扬迎着这位兄长严厉的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刚刚他埋头与无尘较量,确实不曾注意唐昂驹究竟躲到何处。
见肖鹰扬摇头,他只能将眼神从眼前的两方人转开,纵目在屋内查看。
终于在屏风后瞧见鬼祟的影子和那抹熟悉的金纹红袖。
唐凌恒很显然压着火气,轻声吐出两字,“过来。”
屏风后的唐昂驹听到两字便是浑身一颤,他扭头与唐安对看一眼。
主仆二人纠结许久,最终他还是苦着脸慢吞吞的挪出屏风。
走动时,他抬眼悄悄瞥一眼煞气冲冲的唐凌恒后,立即就将头低下。
哪里还有刚刚对着周溯光威风八面的模样,如今就像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一样。
他后头的唐安更是被他家大郎君的气势吓得腿软。
他跟在唐昂驹身后走到唐凌恒面前,慌忙的朝唐凌恒跪下,合掌磕头。
“见大郎君安。”
唐凌恒没细瞧唐安,点点头免了他的礼,眼睛紧紧盯着自家小弟。
见唐昂驹小步小步的走过去,比起三寸金莲的姑娘家还磨蹭几分。
“快些。”
唐凌恒不耐的对唐昂驹发话,唐昂驹一听,连忙快步走到唐凌恒身侧。
刚刚站好,他便先讨好的对唐凌恒露出笑容,“哥。”
可惜唐凌恒早对他这幅卖乖的模样司空见惯,已经不吃这套,懒得正眼瞧他的笑脸。
唐凌恒直接伸手钳住他的两只手,就像给他上了道枷锁,让唐昂驹动弹不得。
见成功逮住唐昂驹后,他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多话。
左手拉着唐昂驹,带着他,两兄弟转身就要往外走。
踏出朝花堂的门前,他顿步停下,回头对上露出如释重负神情的众人,落下一句交代。
“你们的事,我自会如实向诸位叔伯提上一句。”
“现在留下的就把这儿清理干净,完事后,各自给我滚回家去!”
说完回头时,他再瞪一眼被压制得满脸苦色,神情都变得恹恹的唐昂驹。
随后在莹娘感激的目光下,唐凌桓快步带着唐昂驹离开此地。
唐安见唐昂驹这么被唐凌恒带走,连忙从地上爬起,快步就跟上离开的唐凌恒。
“大哥等等,我同你一道回。”肖鹰扬见唐凌恒要走便也连忙跟上。
他不愿留在此地瞧着无尘像只狗般跟在周溯光身后,那怕是恨不得与他再战几场。
肖鹰扬自认在此徒生满心气愤,不如跟着唐凌恒走,眼不见为净。
“是是是,表兄慢走....”
周溯光也不敢真与这位上过战场,双手染血的骁骑将军作对,自然是老实的同他道别。
他还不忘遵循唐凌恒所说的话,命自己的手下留下整理残局。
做完这些,随后便憋着气,朝周穆清等人恨瞪一眼,带着脸伤与身上被周穆清抽出的暗伤,挥袖而去。
“知道了,表兄对昂驹下手轻点啊!”
周穆清见唐昂驹被唐凌恒挟持着带走,看着两人的背影,连高声嘱咐道。
果不其然的得到唐小阎王回首的一记杀气满满的眼神与唐凌恒闻言更阴沉的脸。
“看来,你同休德并无两样,擅撩拨恶虎胡须,我且要离你远一些才是,省得殃及自身。”
杨望舒见唐昂驹回首后的杀气满满的眼神,对着笑的开怀的周穆清连连摇头,更是抬脚稍稍挪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周穆清一勾手将杨望舒又给拉到身旁,搭着杨望舒的肩膀,故作感慨道。
“唉,难得见他这幅样子,不过逗一逗,多好玩啊。”
“好玩?可别把自个搭进去。”
黄显荣正弯腰扶着倒在地上的木架,听周穆清这般说,再瞧着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出言抨击并递送一白眼。
“唉,我之乐,无人懂啊。”
周穆清摇头晃脑的松开搭着杨望舒肩膀的手,摇着自个的象牙扇子悠哉的往外走。
他可不想留下收拾烂摊子,只能先一步溜了。
“喂!周穆清!周穆清!你没听见唐大哥说的话吗?你别给爷跑了啊!”
钟休德在那头清点朝花堂内被他们祸害的物件数量。
这一抬眼便见周穆清匆匆向外走去的背影,他连忙大声叫道。
可惜周穆清走得快,待他说完,人影早不见了。
其他人见此瞧了眼钟休德,再看看周溯光留下收拾残局的人,默契的纷纷彼此告辞。
连刚扶起木架的黄显荣也是不顾其他,匆匆离开。
几人默契先逃,独留钟休德一人在后面捶胸顿足的气得不行。
......
那日谢燕楼后,唐凌恒言出必行的与在场各府的当家人登门言明此事。
他对自家小弟更是不曾仁慈半分的,亲自压着唐昂驹上门与廉王赔礼道歉。
只说唐昂驹道歉回府的那日,唐凌恒便不顾母亲与祖母的劝说,将麒麟阁内的奴仆尽数遣散了去。
连同从不跟唐昂驹分开的唐安,也因此事受罚,遣去伙房。
他将唐昂驹独自锁在麒麟阁里,令其罚抄了整整百遍的弟子规与孙子兵法。
直到柱国公亲自出面替唐昂驹说清,唐凌恒近日才将唐昂驹放出来。
不过半日,唐昂驹被唐凌恒从麒麟阁里放出来的消息就从唐府内传了出去。
平日个玩的好的伴们,更是迅速地闻风而来。
连因谢燕一事被肖大将军日日领到校场随军训练的肖鹰扬,也难得告假前来唐府探望。
各个就聚在唐昂驹的麒麟阁中,热闹起来倒也冲淡了前些时日阁里压抑的气氛。
见屋内众人依位而坐,左右摆着冰鉴。
冰气伴随两边大窗吹来的清风,给屋内带来阵阵清凉,相较屋外烈日灼热,倒舒服的很。
唐昂驹懒懒地侧倚于罗汉榻上,右手撑着脑袋,支着腿,胸前衣裳半敞半合。
他悠悠从旁的冰鉴盘内取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他嘴巴和手上的动作倒是不停,可就是面无表情,连平日微扬的唇角也生生下抿。
让人有些猜不透他吃着的这葡萄是甜的还是酸的。
其余几位在其左右依次而坐,连平日坐姿不端的钟休德与黄显荣等在唐昂驹这幅吊儿郎当模样的衬托下,也显得端正许多。
到这已有不少时辰,除去最初问候后倒是一时间都没人开口说话。
他们都细细品着这麒麟阁小厨房专门给这位祖宗备的糕点。
这院里的小厨房招揽不少元朔四方的名厨,除去那京宫的御厨,在这元朔数来也是顶顶有名。
故而唐府小厨房做出的糕点倒是令这群嘴挑的公子哥们时常挂念着。
凡是来此,人人多要唐昂驹命小厨房准备多些,连吃带拿的,从不空手回。
许久了,唐昂驹终于将动作停下。
瞧着两旁还真认真吃起东西的钟休德与黄显荣等人幽幽叹了口气。
唐昂驹这一叹气再定眼愣愣瞧来,倒把钟休德看的别扭起来。
他停下吃东西的手,回望着唐昂驹傻样地张嘴“啊”了一声。
杨望舒与周穆清一见钟休德的蠢样,彼此相视,再不约而同打开手中的折扇,遮住面上已经掩饰不住的笑意。
其余的也作假装四瞧的样子,倒是欧攸宁伸手将钟休德的下巴托回去。
欧攸宁默默再往钟休德的手中放了杯热茶,尽责的替他接了话。
“不知昂驹为何叹气?你今日刚刚解禁,不应正值欢喜,寻机出门尽兴所乐才是啊。”
得欧攸宁这句,唐昂驹利落地将葡萄放下,拾掇衣服揽袖坐直身。
他立即收起那副愁苦像,神色充满跃跃欲试,眉头上挑。
那双桃花眼里盛着狡黠的光,他刻意恶狠狠的压低声。
“那周溯光害我抄书之仇,今日必报,前些日子我便让唐安帮我盯着周溯光。”
“那小子的行踪已经基本被我摸清,今日让周溯光有来无回。”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给他个终身难忘的教训才好。”
听到这,钟休德第一时间的明白唐昂驹的意思。
不等他人询问如何教训的话头说出,他便第一个连声应和下。
然后噌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像是当场就要去好好给周溯光一场难忘的教训。
他放下茶杯,急冲冲的上前拉着唐昂驹的手就想往外走。
还未完全将唐昂驹拉起,肩膀便被肖鹰扬与欧攸宁齐齐按住。
唐昂驹就着钟休德拉他的姿势,唇微抿起,扬眉瞧着激动的钟休德。
他轻轻转动自己的手腕,对钟休德稍作提醒,钟休德便立即收了手。
他将手抽出时,只见那腕部被性急的钟休德抓的极红。
旁伺候的唐安连忙上前两步托着以帕擦拭后又轻揉了两下。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这盘棋怎么下呢。”
“你猴急的拉着我去惹事,是又要让我大哥把我关个个把月的?”唐昂驹抬颌示意唐安去门前守着。
唐安应着退出去,跨过门槛时轻轻将两侧的门带着合上。
唐安尽职的守在门口,他将门前原本值守的婢子小童派遣去外院。
至于剩下巡院护卫他做不了主,只能在门前观察四周。
之后在护院来时,在远处示意他们唐昂驹正在休憩,无需走近。
见唐安出去了,唐昂驹这才接上先前的话头继续往下讲,旁的八人也专心起来。
“待会周溯光必定要去谢燕楼,咱们悄悄到谢燕楼旁的暗巷等着。”
“等他经过时,鹰扬和穆清将他拖进来,显荣、休德跟着大哥将他小厮一道拖进来。”
“然后在那里把他狠揍一顿,然后捆起来丢在暗巷里。”
“至于我们可以从旁边隐僻的小门离开,那条路直通胜安城东。”
“如果你们动手的快,我们还能赶得上时间,出城去吃陈老汉的酿豆腐。”
“只要不落下把柄,他周溯光只能吃下这暗亏。”
听完唐昂驹的话,众人并未有反对之意,有仇必报确实是唐昂驹的性子。
但凡他有报复之心且盘算好一切后,再告知他们。
到了这时候,他们多半时候都会依着唐昂驹行事。
故而听罢唐昂驹今日的这场计划的安排,只有较为慎重的欧攸宁出声询问。
“如何保证周溯光定会走靠近谢燕楼旁暗巷的那条路。”
唐昂驹闻言轻笑不语,伸手将旁边冰鉴冷藏着的葡萄串提起递给欧攸宁。
见他接过后也不应他方才所问,直唤了唐安与其余奴仆进门,转身入内室去更衣。
欧攸宁垂首见掌心沁凉的葡萄,好似明了般。
他捻一颗放入嘴里嚼咬吞下,笑道:“这葡萄可真甜。”
“今日的天气也不错不是吗。”
杨望舒侧首见唐安进来后又大敞的门庭前,烈日晴空,正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