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之桑榆
长社县，钟府，面对四位贤侄不间断洗脑式软磨硬泡的钟繇，如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摇摇欲坠。
直到刘瑁从怀中取出荀彧书信，“完成致命一击”后，钟繇松口答应。他日，只要刘瑁离开必定追随而去。
这里的离开，倒不是离开长社县。刘瑁等人也是到了之后才知道，朝廷已征召之前因病辞官闲赋在家的钟繇，进京师述职担任廷尉正。
无奈，皇命难违，并非不愿相助于刘瑁。但此番得到承诺，刘瑁便心满意足，反正也当不了几年。
得知钟繇还有事逗留后，众人先行告辞，相约日后京师再叙。
兜兜转转，四人再回郡治阳翟。颍川跑个大半，折腾一月有余，朝廷也来了催促。于是众人简单休整后，便准备返回洛阳。
偏偏这时，郭嘉却向众人请辞留下。
饶是戏志才、荀攸都诧异万分，刘瑁自不必说，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奉孝何以要留下？难道瑁有何不对之处？或有让奉孝失望之举？倘若有，奉孝便直言，瑁定改之，并向奉孝赔礼道歉！”
历经荀彧、陈群之事，刘瑁本就有憾于心，孟德兄长的墙角真难挖啊！如今马上要回京师了，最早跟随的郭嘉反而要留下，这一路欢声笑语，推心置腹，相见恨晚，临了回去马上要大展宏图之际，郭奉孝撂挑子了！
这跟谈了几年的女朋友，相濡以沫，相知相爱。水到渠成的订婚后，马上结婚了，未婚妻却反悔不嫁了！有何区别？
刘瑁纵是心再大，问完心情也郁闷不已！荀攸看着低落的刘瑁未吱声，但戏志才不淡定了，毕竟自己可是和郭嘉走的最近，但也被惊了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刘瑁发问:“郭奉孝，汝是何意？吾等随少主辗转大半个颍川郡，今至家，汝还真要归家不出？”
郭嘉看着场面即将失控，急忙解释:“少主与兄长都误会了！容嘉解释。”
听完后，众人稍安，准确的说是刘瑁。刚都恨不得掐死郭奉孝！人小鬼大，说话说一半！这个时代，气出个心脏病，除了等死还能咋办？谁还会做搭桥手术不成！哪怕华佗在世也不行！咦……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看着期待下文的三人，郭嘉也不敢拖延，继续道:“少主，二位兄长，其实嘉也是思虑良久，方做出此决定。嘉心志尚未磨炼够，学业也未结，嘉虽自得但却不自负。今志才、公达二位兄长随少主回京师，足以应付任何局面。嘉尚需历练一番，顺便了结学业，待再见时，方不负少主之雄心壮志！”
众人闻言，反应各异。荀攸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其实他也知戏志才并非看不出，只是所谓关心则乱矣，孰不见默然无语；刘瑁则是为之前误会向郭嘉真诚道歉，不过被郭嘉制止！
自己都忘了，奉孝现尚年十六而已，换作后世才上高中，而且这还是读书早的。这时代，已取表字，再过四年就行冠礼了。
奉孝是为了自己，想变得更加优秀，再回来助自己成就大业！得才如此，夫复何求？
本要离开的众人，因分别在即，又畅饮一番！这次郭嘉以一敌三，自然最先断片。而后，荀攸和戏志才结盟共御刘瑁，被刘瑁本着先整趴一个少一个的原则，优先“集火干掉”戏志才，而后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坚持看到荀攸彻底断片倒下的那一刻，自己也光荣倒下了！
奇了怪了，个个是海量！这是顶级琼浆玉液！不是东汉的“马尿”！作为少主，不能怂！
第二日，复起数次失败后，刘瑁建议再耽搁一日！
众人高呼:“少主英明！”
第三日，状态有所回升，三人恋恋不舍和郭嘉告别，郭嘉也是依依不舍送了又送。
就在郭嘉刚准备反身回城时，又见刘瑁三人回转而来，嘉疑惑道:“少主？二位兄长？”
刘瑁等三人脸色苍白，无力回道:“不行，不行，没缓好，差点没颠吐！”
其余二人，深以为然。四人又复回阳翟县城。
得，又再耽搁一日！
第四日，状态拉满，这下不走也得走了！又是一番你拉我扯，依依不舍的道别伤感局面，一步三回头，步步都上头啊！
郭嘉喃喃道:“少主他们不会再折返了吧？”心里却还有所期待，典型口是心非！
正要加速离开，又听到身后刘瑁高呼，“卧槽！真回来了！”郭嘉又惊又喜，跟着少主这段日子顺嘴学了几句口头禅，不知其意，却朗朗上口！
看着再次折返的三人，本来刘瑁是自己返回来的，无奈其余二人也不在乎这一下。郭嘉玩笑试探道:“少主，你们要不最后再耽搁一日！”
刘瑁看着挤眉弄眼的郭嘉，笑骂道:“你小子，我等赶回来，是为了提醒你小子少喝酒！别真嗜酒如命，以至于伤身太多，你还年轻！咱们未来还需要走很长的路！”
见慢慢正色的刘瑁，郭嘉也收起玩闹之心，重重点头答应。
刘瑁又转言道:“倒也不是让你彻底戒酒了，适量而止，你自己把握。行了，唠叨完了，这次真走了！”
说完，三人转身就要离去，刘瑁又高呼道:“奇变偶不变！”
郭嘉望着三人背影，满含热泪激动高呼回应:“符号看象限！”
随后，三人是真的走了！一路奔赴回京师。而郭嘉原地驻足很久，方更加坚定心志，也不再回城，绕城向远处奔赴而去！
回到京师的三人，直接入住太常府。在刘瑁的引进下，一一介绍于老爹刘焉等相互熟悉，听得称自己为主公，更是开怀大笑。
待安顿好二人后，刘瑁独自进入书房，似乎对空气说了一句:“影子，我需要知道北上的两支队伍是否有结果了。”而后便离开了书房。
在拿到尚未有消息的结果后，刘瑁深叹一口气，一个都没找到么？倒是得知了凉州已反的消息。
于是带上戏志才和荀攸，便出府往北而去。二人不知少主为何，但刘瑁也未说，便只好紧跟着来到了京师的谷门。
戏志才方开口问道:“少主何以至谷门？出城最近不应该是开阳门或耗门么？”
刘瑁未答反问:“那志才可知，谷门外是何地么？”
戏志才不假思索道:“北邙山啊！”
刘瑁于是策马，豪迈道:“那我们就去转转这北邙山！”
二人疑惑对视，但也只好紧跟上刘瑁。
三人脱离官道后，便下了马牵着，在刘瑁带领下，走过一段几乎无路的灌木丛，待刘瑁三人离开后，灌木丛深处各方向均探出脑袋，看了看后又隐匿下去。
然后三人进入北邙山腹地，地势平坦许多，但明显是有人为修整痕迹，也就刚容一辆马车经过的宽度。周围其他都是大树、灌木丛和人深的杂草，直到快走完，一座规模不小的营寨伫立路的尽头。
荀攸、戏志才二人更是震撼不已，这里怎么会有营寨？看样子还是规模不小的军营！
不理会二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刘瑁率先牵着马走上前，只见营寨门口两名精壮的汉子，执戟相交拦住寨门，其中一人大喝:“口令！”
刘瑁对之:“天王盖地虎，回令！”
刚询问士兵答曰:“宝塔镇河妖！见过三公子！”
随后二人收戟，抬头挺胸，脚跟儿合并，一个标准的后世军礼敬上，刘瑁也立正回已军礼！
而后，邀已经彻底懵逼的戏志才和荀攸二人进入营寨！
真正进入营寨，戏志才和荀攸才发现，整个营寨比自己想象中要大许多，这几乎轻松容下千人了吧！
刘瑁带着二人奔中军帐，路上遇到每个士兵，看到刘瑁都敬以标准军礼，刘瑁回礼后，又各司其职起来。
二人带着满肚子疑虑，跟着刘瑁来到中军帐前，大哥刘范早已杵立账外等候多时了，刘瑁一个熊抱后，刘范也早见怪不怪回应，而后互相介绍寒暄后，联袂进入中军营帐。
落座后，刘瑁开口道:“大哥，等许久了吧？”
闻言，刚坐定的戏志才和荀攸再次懵住，啥意思？刘范知道自己等人要来？可没见人通报啊？少主为何言等许久了？难道提前告知了？
刘范摆摆手，言之:“没事。”用手指了指示意刘瑁，而后又看了看戏志才和荀攸。
刘瑁这才微笑看着被吊足胃口的二人，开口说道:“想必二位一路所见所闻，必定一肚子疑问吧？”
二人拱手道:“请少主解惑！”
当听到刚过灌木丛，身边就潜伏很多人时，二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怎么一点都未察觉，就这少主还向自己大哥抱怨，隐匿技术还不到家！
当问出，为何兵士均着大汉官军军服。得到的回答居然是，本就是京师禁卫军和长水营替换的精锐，那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了？少主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到的？
而后，戏志才很别扭敬了个军礼，荀攸见之也复学敬礼，不过都不标准，甚至差很远，共问之何意。
刘瑁先是讲解了动作要领，而后二人照猫画虎试了几次，倒不难，有了几分模样。
刘瑁才开口解释道:“战时，士兵甲胄在身不便行礼，于是瑁创此军礼用于军中。以比礼替跪拜礼，瑁一直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得轻易跪之，除了天地父母！”
说完，看着营帐中三人神色都有点古怪。随即想起什么，急忙加上:“和特殊情况！比如陛下，那不是君父，君父咯。”
终于三人憋不住，失声笑出来，反正相伴至今已摸透刘瑁性格，平时相处不喜人讲规矩一板一眼，随意点才最好。
说起此事，就不得不提刘瑁那次面圣。不知哪个长舌撒布谣言，说自己为献媚于皇上，惊天一跪，跪碎膝盖不起。然后以讹传讹，京师愈演愈凶，什么北殿被自己跪晃动了，地上跪出两个小坑，后来甚至成了洞……
以至于当事人刘瑁，后来自己都开始怀疑，毕竟当时没顾得上注意，后来还专门在北殿地上检查了下。生生感受了一把，什么叫“三人成虎”！
为免尴尬，刘瑁让刘范带着三人，主要是戏志才和荀攸，检阅军队。
当不到三十秒，完成集结的士兵以方阵站定，一动不动杵立四人眼前时。
戏志才和荀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汉军自己不是没见过，精锐也见过，可与眼前这支相比，简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而后又以新奇训练方式，让二人啧啧称奇，刘范边走边解释道，三人均认真听着，毕竟具体实施者可是自己大哥。
随着越深入了解，戏志才、荀攸看向刘瑁的眼神也愈发钦佩，少主之虑居然如此深远！黄巾时期便已开始布局？敛天下之财，用以训练百战精锐中的精锐，又分天地两营形成良性竞争，这样的军队谁能匹敌？
当告知大哥刘范，于两个月后回趟家。刘瑁便带着戏志才和荀攸离开，只因接到影卫密报，需尽快返回府中！
一路疾驰，路上戏志才、荀攸都不禁心里暗想:影卫又是何组织？自己的这位少主，到底还有多少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