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谁是魔鬼(三)
林香眼泪流出：“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意相信。一个做爸爸的，怎么能把自己的女儿推进水里？我那么求你，你还是把我拖进深水淹死了。我就问问你，我不是你的骨血吗？你就没有后悔吗？”
林珩捏紧了双拳：“我没有后悔。”
林美突然抱住林香：“姐姐，我一直很后悔啊。那时候，我和小盛常常欺负你。明明是我们的错，我们都说成是你的错。直到你用剪刀戳我，我才知道，是我们错了。”
林香哇哇大哭。
林珩和吴慧芝相顾骇然，这确实是他们女儿林香的哭声啊。
俞心这时才觉得害怕了，拉住了钟馗的手。
林珩待林香的哭声减弱下来，他也放松了双拳，上前说：“香儿，当年，因空道长说南山会出现一个可怕的恶魔。因为你生得丑，眼睛看人时又让人觉得可怕，所以我们都怀疑你就是那个恶魔。你拿剪刀伤害美儿时，我就更加肯定了。所以我追你追到莲池，你求我饶命的时候，我也动摇了。可是，我让你放下剪刀时，你就是不肯放。最后，我只好狠心淹死了你。我不淹死你，我害怕美儿，盛儿还有更多的人都会死在你的手里。”
林香轻轻推开林美，将剪刀收进怀里，擦干了眼泪：“爸，妈，女儿虽然死了，可是死后变得好看了，和一位更加好看的仙子生活在一起。我这次回来，能看到你们一面，还能治好林美的伤疤，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至于我是不是那个恶魔，我也不知道，你们以后慢慢看着吧。如果我真是什么恶魔，你们把我魂飞烟灭了，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林珩看着林香起身，神情戒备地问：“你要去哪里？”
林香微笑：“我被主人送给了钟馗，他要去哪里，我得跟着他呀。”
俞心摇晃钟馗的手：“小钟哥哥，她为什么送给了你呀？”
钟馗瞥见爸爸阴沉的目光，低头不语。
钟天涯声音冷峻：“钟馗，你该回家了吧？”
钟馗开口：“爸……。”
钟天涯打断他的话：“你先别叫我爸，我们回家再说吧。”
钟家武馆的弟子们都知道小少爷被馆主找回来了。
这个消息迅速蔓延，钟家上上下下，甚至钟家庄的里里外外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钟馗被严苛对待过，现在更加清楚一件事：钟馗会更不好过。
方艺华最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尤其是武管弟子从俞天命家把钟九道的皮箱子抬过来时，她更加绝望了。
她深知丈夫最痛恨的就是降妖捉鬼的那一套，而儿子偏偏往这方面靠，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她得知丈夫和儿子就要回来了，连忙带着女儿钟媚儿来到武馆大厅里。
那个沉重的皮箱子就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钟馗进来大厅后看见皮箱子，心里也是一沉，暗想：今天肯定是要完了。难道，我真要和自己的爸爸翻脸吗？
他心里一阵阵灰暗，想：算了，他要杀我，我就让他杀了好了。说不定我也变成一个鬼，躲在安静的地方生活着，也挺好。
钟天涯居中坐着，双目凛凛生光。
众人都觉得心头阴暗，外面的天空也在阴云集结，冷风阵阵吹来，空气中的闷热一扫而光。
林珩轻轻一推钟馗：“小少爷，你先跪下。”
钟馗心头郁闷，突然挡开林珩的手：“死就死吧！我以后再也不向任何人跪下了！”
他一纵身，傲然坐在大皮箱子上面。
钟天涯怒喝：“那是死人用的东西！你给我下来！”
钟馗沉着脸：“你们……就把我当成一个死人吧。”
方艺华哭了：“馗儿啊！你中邪了不成？你快给我下来呀！”
俞心和钟媚儿都哭了，去央求钟馗下来。
钟天涯拔出一把锋利的宝刀：“都给我安静！听我说！”
大家真的都安静下来。
钟馗也落泪了，他看着妈妈，俞心和妹妹哭泣的样子，暗想：我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们了吗？要不然，我现在和荷香姐跑出去？
钟天涯一刀劈在地上，地上的方石被劈得破屑纷飞。
他大喝：“馗儿！我也不想这样啊。”
方艺华突然抱住钟天涯：“老爷！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馗儿这一回吧。我让他把皮箱子送回去，我让他回到他的房间里，再也不走出去一步啦！你放过他吧。”
钟馗擦了擦眼泪，声音非常果断：“妈，你不用求爸爸。爷爷的皮箱子以后就是我的了，我不会把它再送回去的。我的那个房间，我也不想再回去了。”
方艺华惊讶地看着钟馗：“馗儿，你是不是被鬼迷住了？你和你爸爸这么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钟天涯叹息：“艺华，他不是被鬼迷住了！他就是鬼！是魔鬼！”
方艺华惊声叫：“不许说！我不许你说！”
钟天涯用刀一指钟馗，下令：“俞天年！你是我武馆的教头，你把这个孽障给我绑起来！”
俞天年抬手摆动：“馆主，我今天眼睛的病情又加重了，完全看不到小钟在哪里。”
钟馗笑了：“俞大哥，刚才在路上你不是对我说，你的眼睛好了好多吗？你还感谢我送你的生姜呢。你还是过来抓我吧，我又不会怪你。”
俞心护着钟馗，对俞天命叫：“哥哥！你要是抓小钟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认你做哥哥了！”
钟天涯命令林珩：“林管事，你把钟馗抓起来。”
林珩向钟馗施礼：“小少爷，谢谢你用火神之术治好了林美的脸。可是馆主的话，我不能不听。”
林香淡淡地一笑：“爸，你要是抓钟馗，我再也不叫你爸爸了。而且，我会把林美的脸再戳破。”
林珩愣楞地看着林香淡然的眼神，竟然不敢有所动作。
钟天涯目视钟馗：“馗儿，还得我这个做爸爸的，亲手来抓你吗？”
林香微笑：“那有什么的？做爸爸的亲手淹死女儿，不也有的吗？”
钟天涯目光沉痛：“林香，那只是你爸爸误会你了！真正的魔鬼不是你，是钟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