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风雨离家(一)
方艺华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
钟馗跳下皮箱子，扶起方艺华：“妈，妈，你怎么了？”
钟媚儿和俞心也来搀扶方艺华。
方艺华抱紧了钟馗哭叫：“我的儿子不是魔鬼！绝对不是魔鬼！你们都弄错啦！因空道长也有说错的时候啊！”
钟天涯双眼流泪：“我难道不希望他说错吗？他那年来我们武馆做客，正看见馗儿在花园里剁青蛙，他点头说：“可能，就是他了。”
方艺华激动地叫：“他是说可能啊，也可能不是啊！你为什么认定了是我们的儿子呢？好好的孩子，险些就饿死了。这才刚刚好过来一点，你又要拿刀杀他。恶魔有这么好的心眼，给人家又送姜，又送米的吗？这算什么恶魔呀？你让世界上这样的恶魔再多一些吧！”
这时，外面雷声大作，风吹雨落。
钟天涯扔下了刀，声音很是温和：“馗儿，你把箱子送回墓洞去，然后安心待在家里。我不逼你学武了，你好好读书吧，以后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你永远都不要去碰。”
钟馗沉默无语。
钟天涯见钟馗一脸的倔强之意，心头压制的火气又冒出来：“你不想按照我的安排，那就拿起你的箱子，离开钟家武馆。从此。我们断绝父子关系！”
钟馗也不搭话，抓起皮箱子顶在了头上。
抬过皮箱子的四名武馆弟子见到钟馗轻易将那么沉重的箱子顶在了头上，尤其惊讶。
钟馗也不用手扶箱子，迈步走出大厅。
钟媚儿哭着跑出去抓住钟馗的衣服：“哥哥！哥哥！我不许你走！”
钟馗伸手摸摸钟媚儿的脸蛋，低声告诉她：“妹妹，家里没米了，哥哥得拿米回来呀。不然哪，你这胖胖的小脸上就没有肉啦。”
钟媚儿哭叫：“不行，不行，那也不行！我就是不让你走。”
方艺华过来搂住钟媚儿：“媚儿，爸爸不杀哥哥就很好了。他们是父子，骨肉相连的，怎么能断得开？你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大厅里传出钟天涯威严的声音：“钟馗！你给我听好了！不要以为离开钟家武馆就没人管制你了！但凡你做出一点伤天害理的事情，钟家武馆的所有弟子都会拿起刀来，把你灭了！”
林香跟着钟馗走出钟家武馆：“小钟弟弟，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钟馗声音闷闷地：“不知道，随便走吧。”
“小钟哥哥。”俞心跑过来拉住钟馗的手：“去我家吧，我家地方可大了。”
钟馗嗯了一声：“好吧，先去你家住着。反正你家的鬼还没捉住呢。”
俞心高兴地直跳：“小钟哥哥，快走吧，雨要下大啦。”
他们三个跑回俞家，外面的雨果然越下越大。
暴风骤雨之中夹杂着轰轰的山洪暴发声响，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俞心对林香很是热情：“林香姐姐，我去换湿衣服。我的衣服你穿着会小，你先穿着我哥哥的衣服吧。”
林香点点头。
她随俞心去内室换衣服，回来看见钟馗闷闷地靠着皮箱子。
她过去安慰钟馗：“钟馗，无论年纪大小，人总有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时候。只好不是我那种离开就好了，你还难过什么呢？等你爸爸的气消了，你再做几件大事出来给他看看，他自然欢迎你回去。你看我们治好了林美的脸，我的家人们不是都很高兴吗？”
钟馗叹气：“我担心我真的变成一个魔鬼，那可怎么办？”
林香微笑：“我就是鬼呀，我家主人也是。只要我们不做坏事，我们不像仙子一样吗？你不想成为魔鬼，又怎么能变成魔鬼呢？”
钟馗振作了一下，看着俞心：“心儿，你昨夜没看到鬼影子，听见鬼说话什么的吧？”
俞心开心地笑：“没有啊。我身上贴着符咒，睡在这个皮箱子里，可香了呢。”
钟馗打开箱子，从里面翻出那把短刀：“心儿，你以后喜欢睡这里就睡吧，别把香压坏了就行。”
林香轻轻一拉钟馗：“钟馗，我能看看那把刀吗？”
钟馗将刀递给她：“你看吧。”
林香连退几步，神色惶恐：“这把刀的杀气太重了，你拔出来看看刀身有没有什么字？”
钟馗拔刀出鞘，看到刺眼的刀身上有一个字：“嗯，有个吴字。”
林香摆手：“快收起来吧。”
钟馗将刀入鞘，别在身后：“你干嘛怕成这个样子？”
林香脸上的惶恐之意犹存：“那是死神府的东西，是能杀神的。一旦杀了鬼，鬼就消散了，永远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你最好远离那把刀，你是凡人，它会减损你的寿命的。”
钟馗不以为然：“我挺喜欢这把刀的，刀怎么能减损人的寿命呢？”
林香神色凝重：“钟馗，我不是吓唬你。你不要和死神府的一切东西沾上边，那没有任何的好处。”
钟馗笑了：“如果鬼神都害怕这把刀，不是正好吗？我出去捉鬼也不用担心被鬼咬到了。”
林香看着钟馗：“你要出去捉鬼？”
钟馗继续笑：“我先捉捉心儿身边的鬼吧。以后给大商人，大官员们的家里捉鬼，一定能挣到钱的。有钱买米，就不会挨饿了。”
林香摇头：“钟馗，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鬼神是相连的，你捉鬼得罪地府不说，还可能牵扯到天宫。你想想你做的是多么危险的事？”
钟馗问：“那种事，我爷爷不是也做过了吗？”
林香叹了口气：“你爷爷是有仙骨的，能平地飞升的，你能和他比吗？”
钟馗笑：“不就是飞嘛？谁不会呀？”
林香也笑了：“你会飞吗？你飞一个我看看。我告诉你，云下的飞都是爬，云上的飞才是飞。”
钟馗转转眼珠：“我是没有飞到云上去。脚离开地了，心里就有些发慌。还是走路比较安心。”
林香像教书的老先生迈着方步：“所以呢，你是凡人，不是大神。大神是满天飞的。”
俞天命满身淋湿地走进来，微笑着问：“谁看见大神满天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