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迟来王位也是王
“逆子,胆大包大,你这逆子……”仁和宫里,一个中年妇人气全身颤抖,用手点指着面前跪前的年轻男子。
“母妃,儿臣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少年仰起脸,满是内疚的望向中年妇人。
跪在地上的少年正是救下茉莉的蓝风。
蓝风本名皇甫蓝风,是皇甫清的大儿子,莲妃梁美玉所生。皇甫蓝风出生时,皇甫清还是錖王,没有登上九五之位。
梁美玉年近四十,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看上去有些珠圆玉润韵味。眼角几条浅浅的细纹,被岁月浸润的眼睛里安和而平静。
梁美玉贵为錖王正妃,錖王登基她本应该成为皇后,怎奈她生性淡泊,又喜欢平静的生活,没有太深沉的心机城府,终究没有斗过比她年轻貌美心思深沉的刘贵妃,自己主动提出让出后位,屈居莲妃之位。
蓝风正是她的亲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她倾注毕身的心血在蓝风的身上,不期望他能承帝业,只盼他能平安康泰,不要再卷入皇家的血雨腥风里,保护儿子平安度一生,是她终生所愿。
蓝风昨个儿私着带着皇甫蓝月出宫,也就是皇甫清和皇后视如掌上明珠的蓝月公主。蓝月公主养尊处优,身体底子不怎么样,昨个儿一场大雨,回到宫里中受了风寒,一夜高热未退。
皇后问明了原委,大发雷霆。派人来仁和宫中质询,莲妃得知此事,怎么能不恼怒儿子的莽撞无度。
“风儿,你已经十八岁了,怎能还如此顽劣。你可知这次是闯了大祸。皇后原本就忌惮你才学武艺过人,在二皇子之上,加之,你父皇对你也是甚好,皇后恐你会成为太子之位的有力竞技者。这些年来,处处打压你我母子二人。我时时叮嘱你,要谨慎行事,不可锋芒外露,更不能若事生非。你此番携蓝月私自离宫,又令她染了风寒,金凤宫里已经派人过来质询,皇后定会借题发挥,在你父皇面前搬弄是非。”
“母妃,是月妹妹苦苦哀求于我,想要看宫外的世界。我一时心软,就……”
蓝风低声的解释道。
“罢了,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莲妃跺了跺脚,把手放下来。她并非胆小怕事之人,她一向的原则是没事不惹事,能忍则忍,能让则让,平安度日就好。她是担心儿子,儿子正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年纪,万一被皇后抓住什么把柄,皇后再使些手段,他定然会受到伤害。
“儿子知道母妃是担心儿子的安危,母妃放心,儿子已经长大,万事自会小心。”
“小心,小心,结果小心的把皇后的宝贝女儿偷带出宫去,还染了风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蓝风与蓝月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两个自小投缘,两个相差三岁。蓝月自小就喜欢跟着蓝风哥哥屁股后面,而不喜欢她的同胞哥哥皇甫蓝辰。蓝风对这个妹妹也很是怜爱,凡是蓝月提出的要求几乎从不拒绝,这次出宫亦是如此。
没想到天公不做美,突降大雨,致使蓝月生病。
莲妃正在申斥自己的儿子,见福禄走了进来,示意儿子赶紧起来,别跪在那里了。
“给莲妃娘娘和大皇子请安。”太监掌事福禄从外面进来,一见到莲妃就施礼问安。
“福公公免礼,你是仁和宫的稀客,今日突然来到,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吗?”莲妃边说话,边示意儿子赶快起来。
皇甫蓝风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母亲身上垂手站立。
“娘娘蕙质兰心,猜了不假。奴才传陛下的口旨,来请大皇子到御书房。”
“陛下召见风儿,是有什么事情吗?”莲妃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她猜着应该与蓝月公主染病有关。
“这个奴才就不晓得了,陛下口谕让大皇子速速见他。”
母子两个相视看了一眼,蓝风抛给母亲一个“放心”的眼神,跟着福禄去了御书房。一路上,内心很是忐忑,不知道能不能躲得过这场祸事。
原本以为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没想到推开房门,御书房的景象令他很是意外之极。出乎意料,进到房内有五张陌生的面孔,均是年逾古稀的老者,父皇脸上也是和颜悦色,没有预想中的阴霾。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见。这位是江夏五老第一老蔡同安,这位是江夏五老第二老严明安,这位是江夏五老第三老房康安,这位是江夏五老第四才金玉安,这位是江夏五老的老幺五老董平安。他们五位个个身怀绝艺,可是世外的高人。以后你要多多向五老请教。”
皇甫清把江夏五鬼改成江夏五老,言语间不乏敬重之意。这倒是让江夏五鬼很是受用。
“这是朕的大儿子,蓝风。”皇甫清也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江夏五鬼。
“蓝风这向有礼,见过五位老人家。”皇甫蓝风很是恭谨向江夏五鬼躬身施礼,没有皇子的架子。
“大皇子果然是少年英才,气宇不凡。”蔡同安夸奖道。
彼此寒暄一通后,落座。
皇甫清把玉玺被盗之事和在场的六人做了详细的阐述,虽说玉玺被盗是天大的事情,但是皇甫蓝风不明白父皇把他叫来说这件事情又是为了什么。他还只是一个皇子,即无官位,也无王位,即无权过问政事,也不能干涉宫中之事。
“玉玺丢失事关国之大体,又不宜宣扬。朕身在宫中不便经常到宫外行走,追回玉玺之事朕就托付给你等六人。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遇到权宜之事,你们五兄弟可请示大皇子,由他代朕决定。”
屋内五人赶紧的叩头领旨。
皇甫蓝风被父皇的话整的有点懵,自己就是一普通的皇子,江夏五老遇事向自己请示,这又是为了什么?
皇甫清见儿子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么。
“皇儿,朕封你为融亲王,在调查玉玺失窃案中可便以行事。”
皇甫蓝风今年十八岁,按规制,满十六岁那年就该封王,由内务府拨下银子为他建造王府。都是皇后从中作祟,阻拦皇帝为其封王。皇后刘妙妡的理由是她和皇帝甚是喜欢大皇子,舍不得他搬离宫中,因此皇甫蓝风封王爷的事情就一拖再拖,拖了两年。
今天皇帝倒是痛快,直接封了他个王爷,还是亲王。皇甫蓝风的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的。他母亲莲妃一直隐忍做人,在宫里多年,处处活的憋屈。他早就知道,于情于理正宫皇后都是他母亲的,明面上是自己的母妃主动让贤,实则是刘妙妡使了手段,抢了皇后的位子。
看着母亲活的如此憋屈,身为人子的他,也是想着能有朝一日让母亲扬眉吐气。因此,自小,他比其它的皇子在学业和武艺上更加用心,力求要做到极致,做到最好。也正是他的出色,令皇帝对他侧目,却也令皇后对他心生忌惮。好在他们母子有太后皇祖母护着,皇后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谢父皇隆恩。”皇甫蓝风忙不迭的磕头谢恩,内心那个激动就别提了,想着一会回去先告诉母妃这个好消息。
皇甫蓝风脸上的喜色没有逃过皇帝的眼睛,他的眼里漾起一丝的内疚。因考虑皇后的感受,这两年来一直拖着给大儿子封王赐府,眼见着儿子长大,他觉得是时候放开手让儿子历练。
“朕限你等六人百日内追回玉玺,抓回盗宝贼人,不得有误。限期拿回国宝,抓到贼人,朕重重有赏;若不能完成,则必重重罚之。”
六人皆叩头领旨,一起出了御书房,商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大皇子被封为融亲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金凤宫里的刘皇后在皇甫蓝风被封王不过半柱香的工夫里,就得到了消息,福禄的干儿子小豆子第一时间跑来金凤宫,将消息告诉她。
小豆子一个很是白净清瘦的小太监,和皇甫蓝风一般大,十八岁整。别看年龄不大,却已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自十岁净身入宫,已经在宫里待了八个年头。一入宫就认了福禄做干爹,太监不能人事,不能结婚生子,认个干儿子,在宫中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宫里能相互照应,将来老了,也能有个人为自己养老送终。福禄做事,向来是未雨绸缪,见小豆子头脑灵活,近水楼台先得月,将他收为螟蛉义子。
小豆子头脑灵活,办事机灵,很会察言观色。讨的福禄欢心,福禄可不是一般的掌事太监,他自皇帝皇甫清出生就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他侍奉皇帝已有近四十年之久,别看已年近六旬,头脑身手也均不弱,给皇甫清鞍前马后的跑着,办事得利,深得皇帝信任。皇甫清对他的话不能说是言听计从,也多半会予以考虑,在皇帝面前,他说话还是颇有份量的。
小豆子被干爹安排在皇帝身边,做贴身小太监,福禄也是出于自己的将来考虑,等自己老到不能再伺候皇帝了,由自己的干儿子接替,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儿子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他的老年也有个依仗。只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他信任的干儿子,被刘皇后重金收买,成了金凤宫的人,皇甫清身边有个风吹草动的,金凤宫会第一时间知道。
“父皇还没有给我封王,先给他封了。母后,儿臣不服。”
金凤宫里有个少年正暴跳如雷,这少年是刘皇后的亲生儿子,皇甫蓝辰。一听自己的大皇兄被封为融亲王,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幼两个人不对脾气,皇甫蓝风习文练武,处处压他一头。对这个大皇兄,他除了嫉妒,还是嫉妒。
皇甫蓝辰长相还是不错的,与他母亲很有几分相似,十六岁的年纪已经长成大人的模样,宽背细腰,身高过丈,唇红齿白,眉宇间难掩的傲气流出。
“凭什么父皇封皇甫蓝风为亲王,我才是谪出的皇子,理应我先封王。”
“辰儿,不得无礼。你父皇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大皇子眼见着满十八岁,早过了封王搬出宫的年纪,你父皇现封他为王没有什么不对。你眼见着也到满十六岁,过了十六岁生辰,你父皇自然也会为你封王,何须急在一时。”
刘皇后嘴里如此安慰儿子,心里却也是不痛快的。她深知皇甫蓝风封王是早晚的事情,一再阻拦是不想皇甫蓝风过早离宫,培植他自己的势力。她在拖,在等,等自己的儿子长大成年,可以与皇甫蓝风媲美,万一有什么变故,自己的儿子也能与皇甫蓝风力抗,甚至除之。
皇子封王或官爵加身就可以参朝议政,可以为国家效力。刘皇后太知道皇甫蓝风的实力,也看出了他绝非池之中物,早晚会与自己儿子有正面争斗之时。
“不行,绝对不能让皇甫蓝风有出风头的机会。”刘皇后心里暗暗说道。
“辰儿,你师父寿诞将至,带着我的书信和礼物,去百虎山为你师父祝寿。”
皇甫蓝辰的师父百里耀,住在百虎山,马上就到他六十岁寿诞。百里耀与刘中兴关系甚好,一条亮银枪,出神入化,堪称中原使枪的祖宗。刘皇后托了自己的哥哥,再三央求,百里耀才答应收皇甫蓝辰为徒。皇甫蓝辰每年有六个月时间去百虎山学艺。
刘皇后安抚好自己的儿子,决定去找皇帝谈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皇甫清给自己的大儿子和江夏五鬼安排了秘密任务后,就让他们离开,自己回了寝宫。
出了御书房,一行六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皇甫蓝风虽说现在是王爷了,还没有府邸,自己一直住仁和宫中,带五老去自己住处多有不便。索性跟着他们去了驿馆。
“五位老人家,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打算?”刚坐下,皇甫蓝风便耐着性子问道。
对于皇甫蓝风的谦恭蔡同安等五人很是满意,虽说皇帝命大皇子为首侦办玉玺国宝失窃案。在他们眼时在,眼前这个嘴上没有毛的年轻人,没经过风雨历练,能力和阅历远远不能他们。若让他们,对这个年轻人俯首帖耳,一是心里不服,二是恐怕厌恶抓盗贼的时机。
“大皇子,不不,是融王爷。小老儿有一拙见,说出来请王爷评判。”
“请讲,愿闻其详。”皇甫蓝风温润如玉,举手投足皆很是礼数节制,听在耳朵里令人心里舒爽。
“王爷,我方在明,贼方在暗。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除了一张留下的纸条,没有更多线索。万岁命我们百日破案,时间紧迫。以目前的情况看,我们与其拨草寻蛇,不如引蛇出洞。“
“大哥,引蛇出洞,好是好,可咱也不知道蛇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蛇洞在哪里,咋个引蛇出洞法?”
小个子董平安沉不住气的说道。自从进了这皇城里,他就心里不舒服,十五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先是受皇甫銆要挟,助他诱杀了青灯会的会主池牧。想当年,江夏五鬼也个个是好色之徒,皇甫銆设计让他们**了青灯会会主池牧的夫人薛玫语。薛玫语生的貌美如花,似月宫仙子。五鬼一看,口水流了一地。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薛玫语就是池牧的夫人,下了迷情香把人奸污后,才知道身下女人是谁。
这一切原本就是皇甫銆的算计。池牧,当年江湖中高手第一人,即使兄弟五人联手也不是他一人的对手。奸污了人家老婆,后果想想都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为了活命,他们答应了皇甫銆的要求,与他联手,除去池牧。
皇甫銆与池牧是磕头的兄弟,他将池牧骗入宫中喝下掺有五槭迷散粉的酒,他们才侥幸杀了池牧,饶是如此,兄弟五人也各个受了重伤,不治,险些丧命在池牧手下。皇甫銆并不关心江夏五鬼的生死,倒是皇甫清将五人救下,悉心救治。为了报活命之恩,蔡同安将江夏五鬼的令符留给皇甫清,以此为凭证,将来若有用到兄弟五人之时,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令符,也就是皇甫清交给张治林的铁片。要不是为了报皇甫清的恩,他们断然不会二次出山。
他们卖的是皇甫清的面子,可不是皇甫蓝风的。面对眼前的小娃娃,难免有些瞧不到眼里。
蔡同安怎么能不知道五弟的心思,兄弟五人相处多年,也算是心意相通。他赶紧说道:“五弟莫急,为兄自有妙计。正因为不知道蛇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蛇洞在何处,所以才定了引蛇出洞的计算,让蛇自己送上门来。”
蔡同安这几句话引得在场的另外五人个个皆眼前一亮,老五董平安也不再多言,他深知自己的大哥足智多谋,屏住呼吸静静听蔡同安说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