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引蛇出洞计策强
蔡同安娓娓道来,详细讲出他引蛇出洞的计划。
“万岁说过,贼人曾夜入慎刑司飞刀留书,为十名禁卫太监发声,以证盗宝之事与这一干人等无关。他应是看不下无辜的太监侍卫们被施以重刑,代其受过。由此可以推出,贼人良心未泯,不愿无辜之人受他的牵连。心软,这就是贼人的弱点,有弱点就好办。我们可针对其弱点下手,有的放矢。
我们今日就让人向外散布消息,言之已经抓到盗窃国宝的贼人。三天后,将贼人押于菜市场,万剐凌迟,还要诛其六族。盗宝贼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主动送上门来。”
蔡同安信心满满的说道,年逾七十的眼睛里闪烁着岁月沉淀下的光辉。
“大哥,陛下可是再三交待,玉玺失窃之事不能散布,让我们暗暗进行。对外散布消息,不是告诉天下人皇帝把玉玺丢了?”
老二严明安晃着大脑袋,摇来摇去问道。他的脑袋实在过大,脖子又过于纤细,看着他晃来晃去的,皇甫蓝风的心也随着他的脑袋在晃动,担心,他晃的力气大一些,脑袋会不会从脖子上折下来。
房明安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王爷脑子里在想什么,只顾着一个劲在蔡同安面关边晃着脑袋,越晃越起劲。
“这个无须担忧,皇宫是什么所在,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内务府库里,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我们只对外言明是国宝丢失,谁会想到丢的国宝是玉玺。只有盗宝贼人明白。”
“大哥说的对,就依大哥。大哥咋说咱咱办。”老四金玉安最听话,连连点头应着,一看就是马屁虫一只。
蔡同安又把自己的主意细细说了一遍,每个人都安排好了任务,除了皇甫蓝风,一是他不知道皇甫蓝风武功如何,二则人家是王爷,是皇帝的儿子,他可不敢给皇帝的儿子分排活计。
“好,大家依计行事。”计划讨论到尾声,算是告一个段落,皇甫蓝风来个收尾,各人忙各人的事情去了。
皇宫里国宝丢失,盗宝人已被捉到,三日后在菜市场,万剐凌迟,诛六族,族人均施以五牛分身之刑。这个消失很快不径而走,传遍了京城内大街小巷。
万剐凌迟可谓是酷刑中的酷刑,并不是说真的在人身上剐一万刀,而是一千刀。刽子手不将犯人直接整死,而是一刀一刀将肉从身上削下来,整整一千刀,不多不少,整个过程犯人是死不了的,清醒得看着自己的肉被削下来,一条条摆好,只有在削到第一千刀时,才能死去。整个过程,痛苦之极。受刑者承受的痛苦远超地狱,自大楚建国以来,承受万剐之刑的人屈指可数。这刑罚太血腥,太残忍,皇甫清称帝后虽没有废除此刑,也干脆弃之不用,从来用过。
五牛分身之刑倒是简单,通俗讲就是类似五马分尸,一样一样的,五马分尸是用五匹马,各拉着人的头和四肢,同时用力,身体分为五截。五牛分身,也就是把马换成了牛,犯人的结局是一样的,没有区别。承受的痛苦,比起万剐凌迟要轻地多。只是人硬生生被五头牛扯的七零八落,肚子肚子散落一地,场面更是血腥一些。
自皇甫清做了皇帝,以仁孝治理天下。废除了很多酷刑,每年的死刑犯也较之前帝执政时大幅下降。
诛六族是指诛杀犯人的父族、母族、妻子、子女、妻子的父母族、子女的姻族。诛连人数甚广,动辄数十人,甚至上百人。
多年未曾启用的酷刑要被使用,人们奔走相告,更是添枝加叶,把盗宝贼说的很是不堪,有说是江洋大盗,有说祖祖辈辈都是贼,贼父贼母,贼子贼孙,要不然朝廷怎么会动此大刑,以警示世人。
坊间传的有鼻子有眼,更有甚者把盗宝贼的样貌都描述出来了,身高过丈膀大腰圆,相貌奇丑无比,长了一副万恶不赦的脸。百姓的想象力和传播能力是无穷大的,越是没有见过的,说的越是玄乎不已。人心是最变奇怪的东西,可以变出各种各样不存在的人或物,比万宝箱还万宝箱,只有世上没有的,没有人心想不到的。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真正盗宝人的耳朵里,他能坐视不管嘛!
“少主,你不能去,这里面一定有诈。”
城东三十里处的同心湖上,一叶小舟在湖面飘荡着,晚霞的余辉正洒在舟头坐的一个少年身上,整个人仿佛披了件金光的外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的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脸如瓜子配微尖的下巴越发耐看,眉若拂柳灵动生辉,目如朝霞熠熠放光,头带文生公子巾,身穿雪白公子衫,手持一把骨扇,个头虽不高,立于船头却很有气势。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拿着桨的青年后生,青衣小帽,腰系丝带,仆人的装束。手里持着一把长桨,却没有划船的意思,任由小舟在水面上晃荡。
“吉安子,上次你也说有诈,结果呢,幸好我没有听你的,及时赶到慎刑司,救下那十个人。我要是晚去一会儿,他们就被活活打死了。十个人呢,十条人命,都是娘生爹养,不应该枉死。玉玺是我拿的,让无辜的人替我受罪,我于心不忍。”
少年打开折扇,一边摇着扇子,一面看向平静清澈如镜面的湖心,缓缓说道。
“少主,宫主让我照顾好你,再三交待万事得小心。把你平安带回梨花宫,是我的责任,我不同意你三日后去菜口劫法场。”
“我有说劫法场吗?我是去那里当着天下人的面,告诉狗皇帝他抓错人了,小爷才是他要找的人。让他放过无辜的人,也不要再伤及无辜。这也能算劫法场?吉安子,你说话前能不能过过脑子。”
“少主,咱们不是想杀了狗皇帝报血海之仇吗?干嘛要这么费事,直接进到皇宫里,三下五除二,几刀把皇帝剁了,不是更痛快吗?干嘛又盗玉玺,又飞刀留书的?”
被称做吉安子的仆从不解的问道。
“我何尝不想杀了他一泄心头之恨,祭奠和父母和枉死在他刀下的一百六十八个英魂。我姨母交待过,皇甫清武功深不可测,最近在练一种很邪门的功夫。况且他身边暗卫很多,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想杀他哉是易事。上次慎刑寺,你也见识过,我飞刀的本领绝对不弱,他轻易就能躲过。就算能杀得了他,我也不能让他痛快的死,姨母说他身上还有天大的秘密,事关天下百姓之生计,不能让死一死了之。找到秘密根源后,我也得慢慢折磨他。玉玺可是他的***,至少能让他夜不能寐。”
少年一想到皇甫清丢了玉玺急着上火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少主,你进宫去偷玉玺,宫主可不知道。咱们是奉了宫主之命,下山撒布童谣,扰乱狗皇帝的心智。你偷了玉玺,飞刀留书,再搅闹法场,明明就是已打草惊蛇,回去后可是要受惩罚的。我可不敢包庇你,替你说谎。”
吉安子说起宫主,脸上露出一丝害怕之色。梨花宫中上下,谁人对宫主不敬重,又谁人对宫主不畏惧。
“哼,胆小鬼,就不该让你跟我出来,不让我做这,不让我做那。好不容易下趟山,我得搅得狗皇帝鸡犬不宁,不让他安生。姨母那里,我自然会想法子交待过去,不会害你受连累,没义气的东西。”
少年冲青衣裳仆人哼了一声,颇有些不满。他特别想说,你是我的贴身侍从,还是我姨母的,现在我是你的主子,你不护着我,还胳膊肘向外拐。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姨母可不是外人,不管吉安子的胳膊肘往哪里拐也都是往里拐。
“少主……”小吉安子别看年纪不大,可是够啰嗦的,还想再说点什么。
少年干脆不听了,脚尖一点船头,轻身纵起,象只燕子滑向岸边,无有声息的飘落在岸上。岸边树林里,两个正在掏鸟窝的小男孩子,爬在树上目前了少年的轻功,羡慕的眼珠子也里落下来了,其中一个小男孩子说:“瞧人家,太牛了,啥时候我也会这种绝活。”另一个说:“别说梦了,这辈子不可能的事。”
“耳朵疼,我去转转。”话音一落,未等吉安子再叨叨两句,少年就不见了踪影。
吉安子把桨往船板上用力甩去,自己在船上又是搓手又是跺脚,却也嘛事不管。宫主交待给自己的任务,指定是完不成的,主子这会已经在菜市口的街头溜达了,查看地形,为搅闹法场之事做准备。
三日后,离午时三刻还有半个时辰,菜市口前半条街都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是跑来看热闹的。一听剐刑,还有五牛分身,大家都图个新鲜和好奇,做买卖的宁可扔下生意,也要来看个热闹。虽说这种热闹不太好看,但好事可是人的天性。多数人没有见过把人削成一千片是什么样子,也没见过被五头牛扯的七零八落的尸身。
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了奇心,还是很有好事的勇气。早早的,就有人来到武定门附近,占了最有利观看的位置。
监斩官是大皇子皇甫蓝风,也正是当今的融亲王。知道融亲王监斩,人群也不乏一些思春的少女。
融王爷头带玉王冠,身穿赭黄袍,一副年少得志的模样,长得又帅气,引得人们的目光没有太多注意捆在刑台上的犯人,而落在他的身上。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不停游走在皇甫蓝风脸上。
有胆大未婚来看事的姑娘,那眼睛都舍不得离开融王爷的脸,明知道人家王爷不会看上自己,也照样死命的看人家,过过眼瘾也是好的;意想一下,也能以慰自己思春的芳心。
有的小媳妇看痴了,引来丈夫一阵的不满和埋怨。若不是为了看杀人,丈夫们早就将媳妇抗到肩头回家教训一通去了。
主犯被绑在行刑的木桩之上,头上罩着黑布口袋,看不清面目。还有三十几口子,手脚均被捆绑着扔在法场中间,应该是即将被执行五牛分尸的人。一侧还有有不少的牛,大致一看,也有数十头,个个膘肥,毛亮,不用问也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眼见着太阳滑向正午时分,“咚,咚,咚,”追魂炮连响三声,监斩官皇甫蓝风抄起竹筒里一只令箭,就要往地上一扔,准备马上行刑。
刽子手早就将大刀小刀钩子挠子,全套的家伙事准备齐全,就等一声令下,他好展示上好的刀功。令箭落地,第一刀就要落在犯人身上。
皇甫蓝风手中持令箭,并未立刻扔进地上,目光又扫过看热闹的人群。他一直观察着人群里的动静,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四周。隐约感觉到人群中似有似无一股强大的杀气,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但就是查不出这股气息的来源方向。
眼光扫过人群,没有看到神色或行迹可疑之人。即是如此,那隐约存在的气息还是令他觉得兴奋。他敢断定此股气息定与他想找的人有关。
皇甫蓝风手做停顿后,令箭挥出,持着牛耳尖刀的刽子手等着令箭落地,他好干净利索的切下第一刀,来个开门红,等了半天只见令箭划向半空,未见它落下来。
不仅仅是刽子手在等,其它人也是一样。众人闪目定睛一看,才知道这令箭是不会掉下来了。原来,人群中飞出一只飞刀,将在半空中的令箭稳稳订在监斩官前面的木桌腿上。
“什么人胆大包天?”皇甫蓝风猛然站起来身,目光四周查看。护卫法场的兵士们也个个亮出腰中的佩刀,护住犯人。皇甫蓝风身边的八名近卫将其护在中间。异口同时:“保护王爷。”
白影一闪,一个手持折扇,头戴斗笠青纱罩面的男子站在法场正中。人还未落地时,手中折扇挥出,点在刽子手的睡穴上,青天白日的,刽子手应响倒地,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手里的牛耳尖刀落地。引得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乱。
众兵士呼啦啦将男子围在中间,形成包围之势。眼看着一场厮杀在即。
“有人要劫法场。”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反先应过来,大声喊道。
“一个人劫法场,胆子太大点了吧。来送死呢!”也不知道好事的人里谁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还有点高,传到青纱罩面男子的耳朵里。
他猛然一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里寒光如两把匕首,让人心生胆颤,吓着说句的人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喘,一直到回家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正常来说,遇到劫法场这种事,看热闹的该回家就回家,该做生意继续做生意,必竟刀剑无眼,作鸟兽散躲的远远的最为安全。偏偏不,人性中的好事因子和侥幸心理在做怪,一定要看到最后,知道结局才能心满意足离开。人群非旦没有减少,反而是越聚越多,将犯人、劫法场的人、官兵均围在中间。
皇甫蓝风站起身形,走到离男子不足五米之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意让人察觉的笑意。他当然高兴,当了王爷后,这第一桩原本很棘手的差使,他也想着好好露露脸,不让父皇失望。蔡老大一招引蛇出洞,嫌犯就轻易送上门来,也是天助他也。
“你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来劫法场。”皇甫蓝风负手而立,眼光扫过男子全身。他明白了,他之前感觉到的似有似无的杀气,正是从眼前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仅凭杀气,就可断定此人武功不俗。杀气若有若无,应该这男子内力还没有练到足够火候,杀气不能收放自如所致。
男子倒是淡定,手里摇着折扇,青纱遮住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里毫无半丝的惧意,与皇甫蓝风对视。四目相交,两个人同时心头一震,莫名的感觉到对方定是高手中的高手,竟互生出一丝的敬意。没有原因,只是直觉,简单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