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手的准则
“新世纪2049年10月6日，帝国首都卡梅尔五等13区域，百目夜视成像系统显示，超新星八号，正被不明人士追杀。”
绝密区域内，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引起了她身后中年男人的注意。
男人身材消瘦，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长长地裤腿，邋里邋遢地拖在地面上。
“把他的资料调到大屏幕上给我看看。”男人神情淡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屏幕，与此同时，上面已经铺满了有关“超新星八号”的资料。
“杀手代号：超新星八号，姓名钟小明，性别男，年龄25岁，身高188公分，体重80公斤。心理评估，A级；体能评估,A++级；其他全项测试结果均为优秀，曾与第一批优秀导师威尔搭档，对应代号的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无一失手。曾经执行过A+级任务，完成率......”
女人读到这里，忽然迟疑了一下。眉头紧皱的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应该继续读下去。而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接着女人的话说道：
“完成率，百分之零。呵呵，我想起来这小子是谁了。不过，他怎么混得这么惨，竟然住到了五等区域？那里的午夜十二点到早上六点，是不是实行氧气管控？”
“没错，资料显示，他是上个月搬到这里的，具体原因不详。从他的账户余额来看，呃......可能是经济方面遇到了困难。”
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沉吟片刻后，对女人说道：“把他的联络员叫起来，引导他回家。”
“可是......”女人瞪大了眼睛，转身看向身后。
“上头我来搞定，出了事儿，我负责。”中年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女人只好照做。飞速地在电脑上操作一番后，调出了联络员名单，将手指对准了屏幕，轻点下了“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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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特娘的跑的还挺快！”刀疤脸一边努力缩小着与钟小明之间的距离，一边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心说自己从事追债行业已经不下十年了，其中被执行人也不乏有运动员、退伍老兵之类的，可也没落到这种难堪的处境，竟然被一个大学生给耍的团团转。
刀疤脸越想越生气，见前面马上就没有路了，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果断地抬起手臂，对着天空放了一枪。
“砰！”
巨大的枪声响起，回荡在楼宇之间，多半的窗户里先后亮起了灯，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别跑了，前面没路了！”刀疤脸逐渐放慢了自己的脚步，颈部的血管也在飞速弹跳着，看起来像条蠕动的虫似的。
钟小明在开始奔跑的时候，就没想过对方会跟的这么紧。刚想提速，眼前却被另一栋更高的烂尾楼挡住了去路。
稍微往前探了探身体，瞧了一眼楼下，依然是光秃秃，没有任何能攀爬的地方。心说，这次不得不搬家了。
缓缓转过身后，钟小明开始上下打量着还在靠近的刀疤脸。他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从刚才的枪声和手枪模糊的轮廓判断，很有可能是柯尔特M1911，改造了枪管，扩容了弹夹。
“你到底是什么人？运动员？还是帝国的走狗？”刀疤脸边说边喘，脚步仍旧没有停歇。
钟小明刚想发话，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声，“008号联络员连线成功，超新星八号，快让他停下。”
“芙芙，是我亲爱的芙芙小姐么？我都快想死你了！”
“别叫我芙芙”，耳机里的声音很轻柔，略显慵懒，大概是刚刚睡醒。女人故作生气的语气，让钟小明莫名地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现在立刻让对方停下来，我引导你离开。”芙芙继续道。
刀疤脸见对面嘀嘀咕咕的，急忙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停，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钟小明故技重施，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朝着自己靠近。
等两人差不多都可以看见对方的脸时，刀疤脸才停下了脚步。他手中的武器，果然如钟小明的分析一样，是一把改造过的M1911。
“还有两分钟，你头顶上会经过一辆极速电车，是分散对方注意力的好机会。当然，前提是他还没察觉到你的真实身份。”芙芙在耳机那头提醒道。
钟小明想了一下，轻声反问：“可是，芙芙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离开。”
“急什么，先拖住对面，我正在用百目系统筛查你周围建筑的高度和攀爬点。”芙芙没好气儿地答道。
刀疤脸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显得有些不耐烦，可思考了一下钟小明的种种反应，身上顿时惊出了冷汗。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持枪，对准了钟小明的胸口，略显质疑地问道：“你......你该不会是杀、杀、杀......杀手吧？”
刀疤脸磕磕绊绊地问话，不由得让钟小明愣住了，心说他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快速思考之后，他赶紧挤出一丝笑容道：“怎么会？我真的是个大学生而已。”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你，跑得这么快，连喘都不喘一下！”刀疤脸认真地喊着。
钟小明眼珠儿一转，反驳道：“那是因为我热爱运动啊！”
刀疤脸快速地瞅了一眼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氧气浓度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只有怪物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奔跑还不气喘吁吁！”
“......”
对方的执着，着实让钟小明有些苦恼。也不知道是应该说这个刀疤脸聪明，还是愚笨，自己正在给他台阶下，可对方却毫不领情。
“你刚才明明是在跟某人说话，我听说过，每个杀手都有接头人，对不对？”刀疤脸继续追问道。
“不是，我在跟我二姨通电话。天气凉了，她让我穿条秋裤。”
耳机那头打断道：“我是你二姨？”
“不，你是大美女......”，钟小明背后泛起一阵冷汗。
远处的刀疤脸听到钟小明又开始答非所问，自言自语着，急忙吼道：“你看看，你俩又开始了！”
“不是，我真的在给我二姨打电话。她最近做了双眼皮，我在称赞她而已”，钟小明说完这些话之后，再次压低了声音道：“芙芙，你可别再跟我搭话了，快告诉我往哪儿跳？”
还没等芙芙回答，刀疤脸的声音又一次地响了起来，“不用再演戏了，你肯定是杀手。胖子追踪你好几天，都被你巧妙逃掉了，单凭这一点就能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既然如此，你自然也是不差钱的，现在把钱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否则......”
“否则怎么样？”对方的咄咄逼人，使得钟小明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内而生的杀气。
他半耷拉着脑袋，双眼藏在黑暗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刀疤脸的胸膛。一阵强风掠过，依然纹丝不动的身躯，让对面的男人止不住的颤抖。
头皮还在发麻的刀疤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刚才那股狠劲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解决掉他，转身跳上对面楼，左边45度角上方有一处外露的脚手架。快点儿，他伙伴快过来了。”
芙芙的突然发话，让钟小明思绪有些紊乱，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半晌没有张口。
“你知道规矩的，他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杀了他。”
经过芙芙的再次提醒，钟小明无奈地叹了口气，左手缓缓朝背后挪去，眼睛依旧盯着刀疤男。
“不要动，我要开枪了！”刀疤男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急忙把枪口抬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钟小明却不慌不忙地将背后别着的枪握在手里，微微直起了腰板儿，“对不起，你如果认定了我是你想的那类人，恐怕，结果你也已经猜到了。”
“我......”
“砰！”
电车疾驰而过，车轮与铁轨摩擦后飞溅起的火花，洋洋洒洒地从高处的缝隙飘落，绚烂过后既是灭亡。
刀疤男话都没说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钟小明缓缓落下的枪口中，徐徐升起一道青色的烟雾。
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掏枪、瞄准、开火、结束战斗，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可从他的表情来看，并没有胜利者应有的喜悦。
远处，刀疤脸的同伙胖子，正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钟小明知道芙芙还要说什么，先对方一步说道：“这个死胖子，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转身倒退几步，瞧见了远处墙面上突出的一截钢管，开始大步奔跑起来。
两栋楼上下落差将近四米左右，楼体之间的距离至少也得有八米以上，钟小明必须在跳跃后腾空的最高点，抓住那短得可怜的钢管。这在任何人眼中来看，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对于将身体潜能开发到极致的他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简单的几步助跑后，他深蹲一跃，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左手一挥，轻松地勾住了楼体外那唯一凸起物，身体随着惯性重重地撞在了墙面上，荡起阵阵灰尘。
“呼......”，耳机里传来了长长地呼气声儿，“我还以为你跳不过去。”
钟小明歪了歪头，抬起另一只手抓住钢管，瞬间的发力，使得他整个人再次向上弹起。十根手指在松开钢管的同时，牢牢地扒住了烂尾楼顶的边缘，硬生生地将腐蚀的混凝土扣出了一排深坑。
“芙芙，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说完，他牟足了力气，将身体拉过楼顶，脖颈两侧的斜方肌随之高高的隆起，“这两个月，我可天天都在锻炼身体。”
耳机那头轻哼一声，如同少女的撒娇一般，让钟小明心头荡漾。不过这种清爽的感觉也只存在了一秒，那种莫名的焦虑感便涌上心头。
翻身上了楼顶后，钟小明半蹲着，开始打量远处的尸体。
头顶上的高架桥，正摩擦着他的头发，休息片刻，钟小明冷冷地问道：“芙芙，说吧，是不是有任务了？”
“没有，上头只是让我告诉你，该回家了。”
回家？钟小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急忙反问对方是不是说错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叫你回来的目的，一是要对你进行定期心理评估，二是确实有个任务要交给你。”芙芙打着哈欠道。
“不是一年一次心理评估么，今年提前了？”他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偷偷监视着对面楼顶上茫然失措的胖子。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任务显示也是高度机密。现在，从你身后的缝隙爬上去，顺着铁轨往北走八百米左右会有一个车站，之后会有一辆末班车路过，从那里上车。五号车厢的垃圾桶里，有你需要的装备，还有具体的撤离坐标。哈......任务完成，我去睡觉了。”
也没有告别，芙芙的通讯就断开了。
钟小明从耳朵里抠出耳机塞进上衣兜里，猫着身子朝后面退去，目光却依然不肯离开到底的刀疤男。
“朋友，希望你是个聪明人。”钟小明撂下这句话后，慢慢地消失在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