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写信
这个含义周元福能听出来，徐元直也能听出来。
此时徐元直脸有怒色，正要发作。
周元福见此忙说道：“不如让琰儿妹妹弹奏一曲如何？”
蔡琰早就在里屋听几人说话，闻言便出来了，“既然是黑脸哥哥相请，那我便弹奏一曲。”
“成何体统，叫恩公才是！”
“无妨，我自被天雷击中后，脸色便如此。只要琰儿妹妹高兴，叫什么都是无妨。”
周元福心中苦笑，按照裴元绍所说，自己之前也算是面如冠玉。不过被天雷击中后便成了这般模样，与那黑张飞倒似一对难兄难弟兄弟。
蔡琰闻言甚是喜悦，登时便坐下来开始抚琴，琴声悠扬动听，让人不觉得便沉醉其中。
一曲抚罢，徐元直喜得抓耳挠腮，抚掌叫好！
“到底是如何好法，你来讲讲！”
蔡琰翻了个白眼。
徐元直一时语塞，说不出心中的感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周元福。
周元福却也没有这么高的欣赏水平，挠了挠头灵机一动，“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果然是好琴好手！”
蔡琰听闻思索了一下，虽然有些文不对题，但是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是赞扬自己，不由得眉开眼笑。
徐元直看蔡琰对待两人是两种态度，不由得有些吃味，便打趣道：“大哥又夸琴好，又夸手好，那到底是哪个更好？”
“自然是都好，有首诗说得好：若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三弟说是琴好还是弹得好？”
周元福又顺势将问题踢回给徐元直，蔡文姬此时高兴地涨红了脸。
“黑脸哥哥才情过人，刚才说的四句诗很有意思呢，是你自己写的？”
周元福连忙摆手，“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
此时父女二人都对这首诗有了浓厚的兴趣，但是见周元福遮遮掩掩，总觉得有些蹊跷。
周元福觉得该说正事了，便将蔡邕拉到一边，将昨日之事说了一下。
“休想！我们蔡氏世受皇恩，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与贼子苟合，莫说皇甫嵩同意不同意，就是我这关你也过不了！”
没想到蔡邕如此耿直，直接开口拒绝了这个建议，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蔡老伯可以假装去说和，到时候人家不听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先拖延几天再说。”
“多谢周壮士厚意，违背道义之事我死都不肯做！”
见称呼都从恩公改成壮士了，周元福知道了蔡邕的决心。
对付这种耿直之人，只能以大义责难他了，于是他假装悲声说道，
“那皇甫嵩都计划屠城了，蔡公即使不可怜我们，也可怜一下满城的百姓吧！”
“屠城？此话当真？”
“当真！不仅屠城，听说还要将人头割下来做成京观！”
见周元福说得信誓旦旦，蔡邕不由得信了几分。
“当年皇甫规平定西羌，多用怀柔之策，这皇甫嵩乃是其族侄，难道真的会下此辣手？”
“蔡公若不信我，可以仔细想想这一年来皇甫嵩的所作所为，对黄巾军是不是赶尽杀绝？！”
这句话就是赌了，他能赌，但是蔡邕不敢用一城百姓的性命去赌，只得无奈点点头应承下了。
“蔡公若是出城，帮我带一封信给关羽。他们刘关张三兄弟现在名声响亮，他在其中排行第二。”
“什么信，难道你与城外官军有所勾结？”
蔡邕警惕性很高，生怕被人利用做出背德之事。
贼子、勾结这些词语都十分刻薄，徐元直早就按捺不住，忍不住发作，
“我大哥为了救你们，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连封信都不肯带吗？！”
蔡邕闻言脸上有愧色，但是若是给贼人通风报信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蔡公放心，只是寻常的一封书信。在下不通笔墨，还要请琰儿妹妹代劳呢。”
“就一封书信而已，我先写下来，父亲若是认为不妥，不带就是，何必要动怒！”
蔡琰也趁机出来打圆场。
蔡邕见此点点头，让蔡琰准备笔墨纸砚。
准备完毕后，徐元直上前摸了摸铺在桌子上的淡黄麻纸。
“这就是蔡侯纸了吧？以前听人讲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蔡邕有些得意捋须微笑，“此纸确实来之不易，不过恩公既然要写信，这点纸算不得什么。”
周元福也上前摸了摸，心中暗道这种粗糙的麻纸，比上坟用的草纸好不到哪里去，这几人还视若珍宝，真是可笑。
周元福口述，蔡贞姬执笔一挥而就，书信内容为：
关羽将军，长生老弟，吾与汝乃同乡。近日在战场一睹将军风采，非常仰慕，故约期相见。来日战场相遇，请将军手下留情，以全同乡之谊。弟黄巾将周元福敬。
蔡邕只关心信的内容，这信中虽然含含糊糊，但是对关羽也有招揽之意，自己若是送信，岂不是助纣为虐么。
“周将军，此信不妥吧？”
徐元直也跟着附和，“确实不妥！”
“哦，有何不妥啊？”
“两军交战，这么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我看你写这信没有任何用处，关羽反而耻笑你，不如下封战书。”
这话正中周元福下怀，表面上却假装疑惑，
“那信已经写完了，如何改一下比较好呢？”
“就改这几个吧，把‘风采’改为‘神情’，‘仰慕’改为‘气愤’，‘相见’改为‘比武’，‘手下留情’前面加个‘不要’，‘同乡之谊’改为‘切磋之情’，这样就行了。”
说完徐元直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
周元福哈哈大笑，“元直啊元直，照你这样写，关羽来日战场上必然跟我不死不休啊。也好，就照你说的办，你可会写字？来，你在这上面改改。”
徐元直不知其意，但是也想在蔡琰面前露两手。所以在纸上涂来抹去，写的字龙飞凤舞，朝气蓬勃，自是另一番风韵。
蔡琰却皱眉，“你们这么涂来改去，看信的估计都糊涂了，我来重新誊抄一遍可好？”
周元福摆手，“不用，一张蔡侯纸来之不易，就不要暴殄天物了。都是军中厮杀的莽汉，不用顾及这么多。
蔡公，这样的内容可否带去？”
蔡邕虽然狐疑，但只是一封战书，带去也无妨，于是点点头。
周元福将信收起折好递与蔡邕，又看似无意地嘱咐道：“因两军正在交战，故此信单独给关将军才好。免得被有心之人看到，给关将军平添麻烦。”
办完事情，周元福从后院出来，心情激动，心中默默祝祷：
上苍保佑，若是此信能离间他们兄弟感情，让关羽投效于我，那我便在这乱世闯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