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怂恿
“来，一起喝一杯，此次蔡世伯能来营中，我甚是高兴。”
皇甫嵩举起酒樽，在座诸人皆举杯向蔡邕见礼。
蔡邕自应承了此事后，也知道周元福有难处，便托他照顾蔡琰，自己匆匆出城进到城外营中。
皇甫嵩念蔡邕有举荐族叔皇甫规之恩，故以子侄之礼相待。
“蔡世伯一向安好？家叔在世之日一直常念世伯的举荐之恩，每每都对您感激不尽。”
“‘论其武劳，则汉室之干城；课其文德，则皇家之心腹’，当年我举荐皇甫老将军这两句写得颇为中肯。
皇甫规老将军文能教化百姓，武能平定一方，文武双全，确实是国之干城。即使我不举荐，朝廷也是要重用的。”
蔡邕顿了一下又说道，“皇甫将军此次平定黄巾之乱屡立奇功，实乃可喜可贺，以后的功劳必不在皇甫老将军之下。”
皇甫嵩谦逊地笑笑，“全靠陛下庇佑，将士用命才有这些许微功。这兵荒马乱的，世伯为何至此啊？”
蔡邕见皇甫嵩动问，不由想起城中受难的蔡琰，不禁长叹一声，
“实不相瞒，此次我乃是去泰山访友，路过曲阳才陷入城中。小女也被他们扣为了人质，此次出城投奔皇甫将军却是有个不情之请！”
“怎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蔡议郎既然能出城来，以后便留在军中无须担惊受怕了。”
皇甫嵩暗自皱眉，这蔡邕从城里出来，莫非是投靠了贼人前来劝降。若是他真说出此事，那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蔡邕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心想这皇甫嵩称呼自己官职，这是提醒自己莫要辜负朝廷，这是对自己有所怀疑啊。
斟酌了一下，他试探说道：“近日城中纷纷传言，传说打破城池后要屠城，然后将城中人头做京观以震慑其余各地黄巾贼。
初时人心浮动，但慢慢就有同仇敌忾之气，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皇甫嵩与首席谋士阎忠互望一眼，此事也就是两人酒醉后的谈资，原本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不知道为何传了出去。
阎忠明白是皇甫嵩怀疑自己走漏了消息，故而转向蔡邕，“蔡议郎从何处听此骇人之语，应该是谣传吧。”
蔡邕也无法断定是真是假，“我也是听城中黄巾贼人传扬的。”
“那定是以讹传讹了，估计是黄巾贼人故意散布谣言，激励众人以死守城池而已。”
蔡邕一时语塞，难道周元福是在骗自己？
“既然这不是皇甫将军本意，那是最好。想当年皇甫规老将军在西凉平定羌人，也多用招抚之策，收效甚佳。我观城中贼寇，也多是被裹挟的百姓，皇甫将军若是打破城池还望善待他们。”
“蔡世伯所言极是，小侄记下了。”
皇甫嵩见蔡邕不是来劝降便放下心来，不过，自己打心眼里瞧不起蔡邕的妇人之仁，对待贼寇就只能以暴制暴！
“而且如果你决意屠城的话，城中百姓必然也和贼人一条心，到时候反而助长了贼人的气焰。这次我被逼出城，也是想得一个不屠城的承诺。”
皇甫嵩见蔡邕絮絮叨叨，不由得微微皱眉。
“我上受国恩，下救黎民，自然会慎重行事，蔡世伯勿虑。”
阎忠见此也帮腔，“皇甫将军从未想过屠城之事，何来承诺一说呢，哈哈，蔡议郎多虑了。”
蔡邕见皇甫嵩明显已经不耐烦，恐多说无益，与其如此还不如帮周元福去送信，那自己回城也算有个交代。
“听闻有刘关张兄弟也在军中，现在名声颇为响亮，不知可否见一见！”
皇甫嵩愣了一下，忙令人引去。
……
“这刘关张的名气这么大了吗？连蔡议郎也要亲自去相见？”
蔡邕走后，皇甫嵩屏退众人，只留下了阎忠。
阎忠捋捋胡须，“这三兄弟武艺不俗，刘备足智多谋必不会久居人下。这张飞与关羽两个杀神，这些时日将城内贼兵杀怕了，所以传入蔡议郎的耳中也不足为奇。不知将军对蔡议郎所说招抚之策怎么看？”
“腐儒之言，岂可当真！当年叔父在边地确实多用招抚之策，但如今情况不同！边疆之地羌民反叛乃癣疥之疾，且边地用兵不易，故出此下策。而黄巾贼则不同，此为我汉室心腹之患，特别是匪首俱在城中，如何招抚？
太平之世招降只会助长贼人士气，必须严惩才能让后人警醒！上次酒醉我可能是随口说说，但是这次我仔细思虑了一下，为了震慑群贼，便试试这京观又何妨！”
两人一句话便决定了城中十数万人的死活，但面上俱是云淡风轻。
“那对蔡议郎如何交代，虽然这些年蔡议郎不在朝中，但是也深孚众望，如果将军得罪了他……”
“无妨，蔡议郎只是心系爱女安危而已，打破城池救出他一家老小就是了。这些贼子性命他怎会放在心上。”
阎忠见此也只好点头称是。
“依阎公之见，这冀州黄巾何时可灭？”
“若是七月十五大战，我们能够取胜，那自然用不了多少时日贼子便可土崩瓦解！”
“此事刘备也太过孟浪！区区一个乡勇头领竟然敢决定如此大事，若不是现在正值用人之际，吾必将他明正典刑！”
皇甫嵩闻言脸上勃然大怒。
“将军且息怒，若是贼子龟缩于城中，我们若要攻打还不知道要死上多少人。这刘备虽然狂妄了一些，但是约定时日城外决战总是对我们有利！将军就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了，到时候见机敲打一下就是！”
皇甫嵩也明白其中厉害，闻言点点头，“此次剿灭冀州黄巾，幸亏有阎公相助，若是功成吾必向朝廷举荐于你！”
“哈哈，名位于我如浮云。将军先败波才，后败卜已，此次将军再破张角三兄弟，必将名垂千古！封王也不是不可能，如今乱世已起，将军要早做打算啊。”
这句话中充满了蛊惑的语气，这阎忠似乎要鼓动自己造反？皇甫嵩赶忙正襟危坐，
“阎公慎言，高祖早有言‘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岂可做此奢望！我皇甫嵩只是尽忠职守，愿天下太平而已。”
阎忠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