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来
“遍寻无果后，我心灰意冷，正当边境生乱，我和你二伯父一同出征，一时不慎受了重伤，加上那时正是隆冬，北境天寒地冻，我寒气入体伤了身子又没有及时调理，自此无法生育。”
祁穆欢慢慢地说着，用手抹了刚掉下来的泪水，笑着对连清道：“二伯母这么大年纪还哭，叫你看笑话了。”
“世上那么多郎中医者，竟没一个能治好二伯母？”连清问道。
“世上医者虽多，可那些神医多半是隐世之人，哪里那么容易请，也曾请到过两个颇负盛名的，也是说没办法了。”祁穆欢摇了摇头说。
“慢慢调理总会好的，二伯母要相信有不世的医者能治好您的。还有表哥，既是没消息，他定是还活在这世上，等着你和二伯父去寻他呢。”连清见祁穆欢伤心，在心里骂自己莽撞，不住地安慰祁穆欢。
“借你的吉言了，若城儿还活着，去年这时候就及冠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见着。”
“二伯母……”连清本不会安慰人，现下也不知说什么。
“罢了罢了，都是陈年的旧事了，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二伯父待我如初，不要妾室不养偏房，我是既满足又愧疚，没能给他留个子嗣。”祁穆欢说着叹了口气。
“二伯母是不知道京都有多少夫人羡慕你呢，有丈夫这样疼爱。”连清故作轻松地说。
“你呀，如今也不小了了，好让你父亲看着物色起来了，这京中的儿郎不少，可称心的没几个，这些事都得趁早办才好。”祁穆欢看着连清打趣道。
“我不嫁人，我在家里陪着父亲和二伯父二伯母，二伯母可别赶我走。”
“我怎么舍得赶你，你和你姐姐都是我们一家子掌心的肉，疼还来不及呢。”祁穆欢刮了一下连清的鼻子，宠溺地说。
连清见祁穆欢高兴了些，才长舒了口气，应该向二伯母身边的嬷嬷打听这些事的，就这样问了二伯母，平白惹了二伯母难过。
“不过，女孩子嫁人就得早早物色起来，不然看不清姑爷的品性，我可不敢就这样把我们一家子娇宠的女儿嫁过去，对，我明天就叫刘管事留意京里好的世家公子。”
连清无奈，但也不好在反驳。
第二日一大早，瑟儿就叫醒了她，说是二夫人递话来说老爷就要到了，叫小姐快些梳洗，一同到正门外去迎接老爷。
连清一听，马上清醒了，叫瑟儿快快给她打扮了，就往正门方向去。
正门前祁穆欢和一群丫鬟婆子早已立着了，见连清匆匆来了，忙说别急。
“可惜你二伯父要上早朝，不然还真想和我们一起迎你父亲回来呢。”祁穆欢笑着道。
连清笑了笑，心里有些紧张。她好像很久没有紧张过了，这个素未谋面却视她如珍珠的父亲，她要怎么对他才自然，才顺理成章？
候了快一刻钟，巷子门口传来嗒嗒的马蹄声，一队人马正向这边过来。
祁穆欢和连清远远就见中间被士兵环绕着的连峰，年逾四十却依旧雄姿英发，器宇轩昂。
连峰刚一下马，就见祁穆欢和连清两人站在门口。
脸上马上带了笑意，“你们怎么又出来迎我了，站在门口腿脚站得酸痛。”
“大哥。”祁穆欢唤道。“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阿季不知多担心你。”
“我是打仗惯了的，哪里要他担心。”连峰笑着开玩笑。
“清儿，在门口站了多久了？”他转向连清笑着问道。
那样熟悉的脸，棱角分明，因为边境的风沙而被磨的粗粝的脸，笑得时候眼角有两条褶皱。一句“父亲”那样自然地被喊了出来。
“乖女儿，外面风大，你禁不得风吹，还是快回去吧。父亲等会还要去宫中述职，晚上和你们一起吃晚宴。”
连清应着是，父亲刚回京，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能因为她加重父亲的负担。
父亲，她从来没有喊过别人父亲，竟是这样温暖又令人安心的字眼，好像喊一句父亲，她的心就可以安定下来。
从前她无依无靠，如浮萍在世间漂泊，如今她终于有家了，虽然这是别人的父亲，姐姐，别人的二伯父二伯母，是她偷来的这些亲人。但还是感到很欣慰遇到他们
很快到了晚上，连峰从宫中回来带回了诸多赏赐，此次连峰对战蛮夷大获全胜，皇帝自是高兴，又是自己心爱女人的父亲，当下留了连峰在宫中用午膳。
连峰刚一回来，就问连季连清遇刺的事。
“圣上问我清儿伤好些了没，我还疑惑呢，清儿何时受的伤。圣上见我不知，才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我。你们也是，清儿受伤了竟瞒着我这个做父亲的。”
“大哥，我们也是怕你知道了忧心，在边关没法好好打仗，你再受了伤那可不好。”连季拉着他大哥坐下。
“不成，下回我再在外面，就是生死攸关了，清儿出了什么事也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这个父亲可就做的不称职了。”连峰一脸坚持。
“行，下回我一定派快马去报信。现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用晚饭吧，特地请的留香亭的厨子来烧的。”
连清到饭厅的时候大家都到了。
“来，清儿坐父亲身边。”连峰对她招手道。
等连清走到连峰身边坐下，连峰好好看了连清才接着说：“清儿受苦了，为父不在，竟叫你受了那样的危险。”
“没事的，父亲你看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吗？”连清回道，心里却是一叹，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已死不知会如何难过。
“好，好，你好好的就好。”连峰笑着说，“我这一辈子，就希望你和你姐姐两个好好的。”
“姐姐……在宫里可好？”姐姐两个字在连清喉间混了两滚，还是被说了出来。
“你姐姐，在宫里自是吃穿用度都不差，皇上又疼爱她不让她受委屈，自是一切都好。”
怕真相不是如此，她也在齐国皇宫待过，那是个尔虞我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