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进宫

　　如今丞相与父亲有龃龉，皇后又是丞相之女，姐姐在宫中怕要提防诸多事情，活不自在。

　　“对，你姐姐说让你挑几天去见她，她好久没见你了，上回你受伤时她都没能来看你，心里担心得很。”连峰接着说。

　　“恩，我会的。”连清低低地应着。

　　一顿晚饭，连季和连峰说着玩笑话，大碗喝着酒，祁穆欢在旁边笑着看，偶尔插几句话，劝他们少喝些。连清笑着笑着，有些惊异，自己竟也能有这么多笑容，这世间竟有这么多值得欢乐的事情。

　　等到月亮高挂了，连峰和连季才喝罢了酒。

　　“今日，嗝，我真是高兴，又见着我二弟二弟媳，又见到我的漪儿和清儿，他们好好的，要一直好好的。”连峰醉在桌边，打着酒嗝，话都说不清了。

　　“兄长，你醉了。”连季大笑着趴在桌上。

　　祁穆欢看着他们摇头，对连清道：“从前你身子不好，吃你父亲的洗尘宴总是早早让丫鬟送你回去，你父亲和你二伯父每每要一醉方休。

　　去战场那就是去阎王殿，你父亲嘴里不说其实心里怕得很，怕这是最后一回见我们，怕没法照顾你和你姐姐，战场上是搏命，很多时候也赌运气，最是祸福难料啊。”

　　等叫小厮送父亲和二伯父回去，连清才慢慢走回了清洛院。

　　今晚是十三，月亮已经很圆，皎洁的月光照在鹅卵石小路上，四周静谧得只有她和筝儿瑟儿的脚步声，连清慢慢地盘算着今后的事情。

　　是上天的眷顾，她才能得到如今的一切。

　　……

　　第二日连清便打算入宫看望连漪，还被父亲调侃，昨日刚说姐姐想见她，今日就急急地进宫去了。

　　连清坐着马车，向皇宫驶去。

　　到了宫门口，跟守神武门的侍卫通报后就下了马车，步行进这皇宫。

　　其实连清从小就和连漪被皇后，就是如今的皇太后经常叫进宫里和几位年幼的公主玩耍，后来她越发体弱就不常来了。

　　刚走两步，就见一个宫女迎上来，她认得那是姐姐身边的袖香。

　　“二小姐，娘娘一得你要来的消息就让我出来等着你，说是你好久没来了，多半是忘了去储秀宫的路了。”袖香生着一张和气的圆脸，一双杏眼像含着春水，微微弯着唇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袖香掩嘴一笑，“我说让娘娘等会儿，很快就带小姐回来，娘娘却还是等不及，非要在门口望着小姐来才好。”

　　连清笑了，那是她记忆里的姐姐，纯真良善，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从来不会过多掩饰，却又是通情达理极了，事事都惯会为别人着想。她脚下加快了，向储秀宫走去。

　　“这一路马车辛苦了吧，你上回遇刺我也没能出去看你，现下都好全了吧。”刚一到宫门口，连漪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袖香在旁边笑着道：“娘娘还是先领小姐进殿里坐了再好好说话吧。”

　　“瞧我，这殿门口风大，我们快进去。”连漪拉着连清的手就往内殿走，一边向外面吩咐上糕点上茶水。

　　连漪琼鼻朱唇，一双丹凤眼十分有神，今日着云锦蝴蝶裙，不像是宫里的娘娘，更像是尚未出阁的小姐闺秀。

　　连清看着心生亲切，真仿佛自己就是她千疼万爱长大的幼妹。

　　“姐姐你最近可好？皇后……没有为难你吗？”连漪看着连清问道。

　　“姐姐挺好的，皇后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怎么会为难我呢？”连漪笑着回答，眼神却躲开了。

　　“姐姐这样骗我，我以后不来看姐姐了。”连清佯装着生气转过身子去。

　　“别别别，别生气，我跟你说还不行吗。”连漪忙把连清拉过来。

　　“皇后，皇后恨皇上总是歇在我这儿，平日里总要挑我些错处，我知她也过得不容易，也从不与她计较这些，就前些日子，她竟污蔑我与顾家哥哥有私。”连漪斟酌着话跟连清说。

　　“顾家哥哥？是和姐姐小时候一起玩的长宁侯世子？”

　　“对，她不知从谁口中听得我们小时候玩过扮新娘子的游戏，竟就这样乱攀乱咬，不知从哪找出些老仆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证词，硬要治我的罪。”连漪皱眉说。

　　“然后呢，姐姐如何解决的？”

　　“皇上知道我的为人，自是不信，叫人查了，顾家哥哥也被叫来问了一番。我真是不明白皇后，大家同是女人，她难道不知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会毁人名节的吗？”

　　“怕只怕，她就是要姐姐你毁了名节。”连清慢慢道。

　　“这……不会吧，她也是大家闺秀，未进宫时也有知书达理的名声，她嫉妒我，看我不顺眼，这我知道，可我从未害过她，她怎么会用这种带毒的法子来对付我？”连漪犹疑着说。

　　“姐姐你没听过戚夫人的故事吗，戚夫人只不过是得高祖疼爱，就被吕后做为了人彘。”

　　连漪惊疑不定地看着连清，“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我说这样的话。”

　　连清看着她叹气，她这个姐姐什么都好，就是生在将军府，从小得父亲宠爱，长大了又得皇帝姐夫的疼爱，被保护得太好，从未见过那些可怕的阴谋诡计，她不是不聪明，只是不相信人会有如此黑暗的一面。

　　想来从前的连清也是一样的，白纸一样的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