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以后不欺负你
“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姑娘请问。”秦姑姑支起身子，诚恳万分。
经此一事，秦姑姑对陈婉星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从一开始的睥睨，到后来的惧怕，再到如今，她已经将眼前的小丫头当成了救命恩人。
一个时辰后，陈婉星想问的想知道都问完了，她有点后悔没有早点洞悉秦姑姑的秘密。
秦姑姑本名秦兮若，前半生的命运还算不错。
她十几岁入宫，因为长相清纯乖巧，被分到一个太妃宫中当差，自然远离了后宫纷争。
而那个太妃也待她不薄，十年间，她从一个三等宫女升为一等宫女，在太妃宫中有了些话语权。
直至年过三十，太妃怜惜她年长未嫁，便特许她出宫与家人团聚，自行婚配。
谁知，秦兮若前脚刚回到故乡沙洲，还未见过家人，后脚县丞府一纸特令，就收回了她的出宫令，将她派到云景苑当差。
她自是带着怨气入的云景苑，可祸不单行，她到云景苑的第二天，偷跑回家了一趟，才得知家中遭逢巨变。
父母已过世三年，唯一的哥哥早年被征兵，三个月前在与北疆的边境摩擦中，不幸殉国身亡。
家中只留下一对年幼的孤儿寡母。
她本想再去县丞府求情，却不料，只离家一日，再回来时，嫂子便不见了踪影。
后来听同村的妇人嚼舌根才得知，嫂子这些年一直与人有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想来，八成是丢下孩子与人私奔，不见了踪影。
自此她更是恨上了云景苑中的落魄将军，自然也对宫中来试婚的陈婉星极为厌恶。
在她看来，如果没有云景苑中人的存在，她也不会来此，就算嫂子不见，也不至于家中孩童无人照拂。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你也是因为混得不好才被指派来这里，你会那般暴跳如雷。”良久，陈婉星叹了口气。
一般人哪会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那么大的怨气，想来本就是心中有恨才会如此。
“姑娘，之前是我不对，其实我本不是刻薄之人。”秦兮若露出从未有过的表情，看上去令人动容。
“罢了，之前不知你的难处，现在想来，我来的这段时日，你竟是白天干活，晚上偷跑回家照顾孩子，也是艰难。”
陈婉星不打算跟她计较被她薅掉头发之事，大发善心放过她。
‘以后不欺负你了。’心里默默补充道。
偏房的烛火亮了一夜，翌日，疲惫的两人端着早饭出现在主屋时，脸上都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吃了早饭，刚放下碗筷，陈婉星看了一眼有些迫不及待的秦兮若，抢在前面先开口。
“将军，奴婢们有事与您商量。”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秦姑姑更是低眉顺目得很，恨不得脑袋垂到地上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事，不必说了，不可以。”
这家伙真有读心术啊！
禹楠竹看见陈婉星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么，只好解释：“昨晚动静那么大，你们进院子的时候门摔得震天响，我能不知道为了何事吗？”。
“再说，秦姑姑家中的事我月余前就已经知晓了。”他自始至终都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有些事要提前断了念想才好。
“可将军您还没问奴婢想说的是何事？”秦姑姑忍不住开口，对着禹楠竹又行了个礼。
“你们想将那个孩子留在云景苑，好有个照应，对吗？”
这！
读心术，他肯定会读心术。
陈婉星盯着禹楠竹，观摩似的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为什么？”。
“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和处境，云景苑……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太平，你们能懂吗？”
再多的禹楠竹不便多讲，她相信陈婉星能懂。
片刻后，陈婉星似乎想通了什么，拉着秦姑姑收拾了东西，退下。
禹楠竹到院子里消食时，似无意间路过厨房，听到里面传出人声，是陈婉星拉着秦姑姑在商量事情。
半晌，两人从里面出来，秦姑姑脸上已经不再满是失落之色。
生病未愈的秦小默，在云景苑里待了三天，等痊愈之后，被秦姑姑送回了家。
但禹楠竹答应她，从当日起，每晚戌时秦姑姑可以回家住，方便照顾孩子，也可以将家里的吃食带回去。
秦姑姑千恩万谢地又哭了一通，更坚定了要好好报答将军和陈婉星的决心。
余晖中，目送秦姑姑和那个十分乖巧懂事的孩子走远之后，沉默了几日的禹楠竹终于开口：“今日开始，每晚就只有我们两人在。”
吕沉影：我不是人吗？
“嗯。”陈婉星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余晖正好，扫在禹楠竹身上，犹如带着圣光，让她看痴了，移不开眼。
“所以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禹楠竹回望她，又走近一步，两人此刻相隔不足一寸，几乎要贴上。
干嘛！这么迫不及待吗？别啊，我还没准备好。
陈婉星不出意外地又开始发散思维。
禹楠竹被逗笑，当然只是微微一笑，他弹了一下陈婉星光秃秃的小脑门，逗她：“天还没黑，别乱想。”
那声音简直就是在蛊惑人，引人犯罪。
“哎呀，讨厌。”陈婉星自知被取笑了，娇嗔的伸手去拍禹楠竹，她是无心撩拨，可被拨撩的人突然口干舌燥。
看了一眼天际尚未完全西沉的日头，禹楠竹忍耐着退了半步：“我的意思是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比如，你是怎么治好那个孩子的。”
啊，原来是这事，失望。
陈婉星睨视一眼禹楠竹，哼了一声，心中隐约有些失望。
“我从宫中走的时候带了点随身的药而已，我又不会医术，哪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她总不能说实话。
怕他不信，又补充道：“那孩子病的不重，只是耽搁得有点久。”
“哦。”禹楠竹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未再问什么，转身回去。
瞧，还是不信我，大猪蹄子。
禹楠竹没有非要追根问题，陈婉星十分受用，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陈婉星刚转身准备关门，不远处，伴随着一阵声响，驶来一辆马车。
看那马车的样式，不像是寻常百姓家能有的规格。
正要关门的手又顿住了，大路的尽头就他们一户人家，那马车显然是朝着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