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扯后腿
“你当这些官老爷吃素的，我们没权没势就敢砸人家摊子，不被抓起来才怪。”
“那找泼皮去闹事？”
“本来就没钱，还花那冤枉钱。况且，来买饼的有不少还是有钱人家的小厮丫鬟，万一惹恼了人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干脆都等死算了。”
“在街上闹不行，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去路芸娘家里闹呀。我们人多势众，吓唬她们，不让她们揉面做饼便是。”
“对，好主意，就这么办。”
罗仁教完小孩子，趁着天色尚早，去当铺当了那支步摇，又在街上买了两支银钗，准备送给母亲和芸娘。
走到半路，发现几个大娘凑在一起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待要走近去细看，那群大娘眼瞅着罗仁过来，很默契的又散开来，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仁想了想，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红眼病在什么时候都没法杜绝。顶多让她们在背后说几句坏话而已，损失不到什么。
黄昏来临，芸娘如往常那样推着小车，哼着歌往院子里走去。刚到院门口，便看到罗仁神神秘秘拉着罗婶进了屋内，也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名堂。
过了好一阵，罗仁笑盈盈的出来了，一只手背在后面，像是有话要说。
芸娘正想开口询问，罗仁忽然伸出手来，递过来一支漂亮的银钗。“送给你。”
“给我？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芸娘愣愣的瞧着眼前的钗子，再看了一眼罗仁笑容灿烂的模样，突然之间变得局促不安，脸色绯红。
罗仁似乎没太注意芸娘表情变化，笑眯眯回道。
“那倒没有。我今日在街上看到两款好看的钗子，想着带在你头上应该挺好看，就买下来了。一支送给了母亲，一支送给你。喜欢吗？”
“喜……喜欢。让你这么破费，怎么好意思……对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罗仁左右瞧了瞧，眼见四下无人，笑眯眯的招手让芸娘凑近。
他……他要干嘛，不会是吻我吧。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芸娘紧张不安的等着罗仁凑到耳旁，温和动听的声音传入耳膜，芸娘眼里渐渐露出欣喜之色。
“上次周泼皮的步摇，我从那人手上要回来了。今天把它当了，正好用来买了两支银钗。”
“罗仁，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也可以，你实在是……太让我崇拜了。”
芸娘夸张的神情，引来院内众人侧目。罗仁急忙悄声提醒道。
“小声点，别太招摇。”
“知道知道，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芸娘小心翼翼将银钗握在手中，生怕弄坏了。偶尔偷偷看向罗仁的目光里，多了些许崇拜，更多了几丝娇羞。
院子里，几个大娘愤恨的盯着芸娘，互相对视之后，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找麻烦。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突然从屋子里蹿了出来，围住了大娘大婶。
“娘，我会写自己名字了。”
“乖，真厉害。”
“奶奶，我会背三字经。”
“好孩子，真聪明。”
“我也会，我也会，我还会背诗经。”
“好，好，都是好孩子，乖孩子。你们先等会啊，等大人们办完事了，再来听你们背书，再来夸夸我们的乖宝贝。”
孩童们虽然有些失望，得不到大人关注。不过刚才受到娘亲和祖母夸赞，已是十分难得。若是以后都跟着罗仁哥哥读书学习，想必娘亲就会多看自己几眼吧。
芸娘正在甜甜的想着罗仁今日送自己钗子的事情，忽然察觉到有人过来，神情瞬间变得冷漠。一抬头发现隔壁几个大娘虎视眈眈，一脸凶相。
“你们想干嘛？”
“没干嘛，就是不想让你揉面而已。”
罗仁站在屋门口，正准备进屋，听到动静急忙又回过身来，往芸娘那边靠近。
“本姑娘偏要揉呢，难不成你们想打架？”
大娘们瞧着芸娘撸起袖子，一副谁怕谁的架势，也不敢真开战，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
“姑娘家整日想着打架斗殴，真不害臊。”
罗仁并不清楚几位大娘的想法，眼见着众人一齐围了上来，像要砸东西的架势，连忙拦在前面劝阻。
“各位大娘，有话好好说。”
“我们也不想动手，也不想吵架。只要你们今后不出摊，一切都好商量。”
芸娘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嘲讽道：“怎么，眼红了。不让我们出摊，钱都让你们赚。凭什么，凭你们年纪大，脑子笨，不讲理？”
“路芸娘，今儿个我们把话撂这了。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做饼的。反正你家要是出了摊，我们大家都赚不到钱，索性都耗在这了，都别赚钱得了。”
“你们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赚不到钱，想办法赚去。堵着我们家有什么用，洛阳城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卖饼的赚钱。”
“别的家我们管不着，我们只知道你路芸娘挡了我们的路，我们就为难你一家。”
“愚不可及。”
芸娘气得吐血，却又无能为力。对方人多势众，防了这个防不了那个。今日她们豁出去了，就是想阻止自己家做饼，一人之力难以阻挡。
罗仁听了一阵，早已清楚了这群邻居的诉求。虽然不喜欢这群人扯后腿的作风，不过多少也能理解她们的想法。身在底层，随时要面临这样的困境，还是想办法解决比较实际。
“大娘，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众人瞧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心里有些动摇，嘴上依然不肯松口。“还有什么好谈的，反正我们赚不到钱，你们也别想吃独食。”
“那要是大家一起赚钱，你们愿不愿意？”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良久之后，其中一人试探道：“你是路芸娘表弟吧，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躲在家门口看热闹的几名孩童，原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只是看到罗仁哥哥也被牵扯进来，忍不住再次围上前来帮腔。
“娘，罗仁哥哥是好人，他不会骗人的。”
“是啊，哥哥是好人，哥哥不会骗人。”
大娘们低头看着自己家孩子，忙不迭的为别人说话，顿时有些恼怒。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芸娘冷冷的瞧着对面那群女人，嘲讽道：“刚才还夸孩子聪明，乖宝贝来着，这会影响到自己，立马就翻脸不认了啊。还真是……知羞耻啊，自家孩子都这样对待。”
“我们家孩子聪明，关你啥事。我们怎么对孩子，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孩子聪明啊，是天生的，嫉妒不来。有些人没这个本事啊，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芸娘默默瞧了罗仁一眼，冷笑道：“呵呵，你也不问问，你们家孩子怎么识的字，怎么会背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