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神龙大炮
第十九回:神龙大炮
双枪将董平、一丈青扈三娘见老船家顷刻之间,出手杀死宋荣、颜树德二人,未知船家是哪路神仙,手中紧握兵器,提防船家突然发难。老船家目光锐利,早已把两人动作看在眼内,心中暗笑,佯作不知,一心只顾划船。
船顺江而下走了个把时辰,董平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便张口对老船家道:“借问船家,你船上可有酒肉,卖与我俩做个早饭……”董平尚未说完,扈三娘一手扯住董平衣角道:“奴家并不饿,船家你自顾行船便是。”
“你俩长有罗汉肚,老夫却是凡夫俗子一个,一餐不吃哪来力气划船?!”老船家边说边把船划至江边停下,从布袋中取出酒肉自顾吃喝,不理董、扈二人。董平、扈三娘被黑衣人一路追杀,早已疲惫不堪,饥渴难耐,又见那老船家敞开肚皮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何等痛快,心中更添几分忧愁。老船家斜眼见两人直吞口水,心中暗笑,把吃剩的酒肉递与董平道:“兄弟,老夫此处尚剩半点酒肉,你且拿去受用,老夫不收你俩半文钱。”
双枪将董平望了望身边心爱的妻子,伸手接过酒肉,对三娘道:“小妹,你把酒肉吃下,暖暖身子。”扈三娘见老船家喝酒吃肉后,并无异常之举,逐渐放下戒心,接过酒肉初尝数口,觉得那酒肉甚是可口,便把董平拉至船边坐下,与董平分享那吃剩的半壶酒、三两肉。
看着两人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把酒肉吃个精光,老船家悠悠然抽起了旱烟。董平待船家抽完一杆烟,上前抱拳道:“谢老人家所赐酒肉,现在时候已不早,劳烦老人家开船启程。”“兄弟,无须着急,你二人尚且未告知老夫所去何地?”老船家笑了笑,又点起一杆烟。“借问船家,我俩要去乌龙岭探个亲戚,船家可知前去路途?”扈三娘坐在船边拨弄着清澈的江水问。
“沿此江往东南方再走四百余里便可到乌龙岭,只不过乌龙岭连绵三百里有余,借问姑娘如何觅得你家亲戚?”老船家话中略带半点讥笑。“喔?!”扈三娘吃了一惊,连忙辩道,“路在口边,到了乌龙岭,岂有找不到我家亲戚之理?!”
“只怕姑娘与你家相公走不出这流沙河。”老船家冷笑道。“此话何意?!”扈三娘、董平见势头不对,急忙拔出日月神刀与双铁枪,却感手足无力,挥动不起。“吃了洒家的软骨散,还不乖乖就范?!”老船家收起烟杆,哈哈大笑,露出狰狞面目。
“大胆狗贼,胆敢下药害我双枪将董平?!”董平勃然大怒,只是全身无力,动弹不得。“管你双枪将、单枪将,下了洒家的夺命船,就只有死路一条。”老船家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向着董、扈二人走来。
“且慢!”一丈青扈三娘喝住老船家,“本姑娘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这老匹夫是何时下的药?”“哈、哈、哈……”船家仰天大笑道,“洒家就让你死个明白,酒肉之中早已下药!姑娘为何不问洒家一同吃酒肉却也行走自如?哈、哈、哈……解药早被洒家混入烟土之中,小小软骨散焉能奈得我何?”
“好个阴险奸诈的老匹夫,要杀便杀!本姑娘皱一下眉头也算不得英雄好汉!”一丈青扈三娘挺起胸膛,正气凛然道。船家不敢正眼望扈三娘,把短刀转向董平。“来痛快一点,看准了,别手软!”双枪将董平怒目相向。
“别焦急!你俩是逃不出洒家手掌心的,让洒家看看你怀里藏了多少银两?”老船家奸笑着伸手在董平怀内摸出一锭十两白银。“啊?!”老船家细看银锭,惊叫一声,短刀脱手落下。“这锭白银你俩如何得来,快与洒家如实道来。”老船家紧攥手中银锭,吃惊问道。
“你这老匹夫抢了我家白银,还如此多话。哥哥,莫要告诉这个老乌龟。”一丈青扈三娘抢先开口,不让董平说话。“这本来就是洒家无心的白银,你看,银锭上还刻有洒家无心的一个‘心’字。”老船家满脸通红,指着银锭上刻的“心”字给董、扈二人看。
“放屁!这银锭分明是寒山寺方丈无尘大师送与我二人的,临别时,小土和尚还送了咱们一句‘金与银,银与金,留一半,走天下!’你这老匹夫,抢就抢了,还反咬一口,真是不要脸!”扈三娘忿忿不平道。“小土,洒家的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啊……”老船家听扈三娘说起无尘大师与小土和尚,突然两脚一软,跪在船上,放声大哭不止。
董平、扈三娘正大惑不解之时,老船家从怀内摸出两颗小药丸塞入董、扈二人之口,低声道:“此乃软骨散之解药,两位好汉但吃无妨。”董平、扈三娘吃下药丸,半炷香工夫,全身气力已恢复七八分。
“老乌龟,你为何不杀我俩?”扈三娘问。老船家不答,转而羞愧问:“无尘大师与小土两人安好?”“无尘大师风蜡残年,脸色腊黄,手掌发冷,恐不久于人世也。”董平叹气道。“小土和尚倒是聪明可爱,不知你这老匹夫与小土有何渊源?”扈三娘好奇问。
“丑、丑、丑,洒家悔不当初啊!”老船家一挥刀削去头上白发,露出九个香印,痛苦道,“洒家乃无尘方丈的师弟无心,数年前,无心犯了色戒,生了小土,被寒山寺扫地出门,流落流沙河干起谋财害命的营生。前年的一个夜晚,洒家潜入寒山寺,要抱回小土,不想无尘师兄早已料及,师兄并没出手加害,只取出金、银各一锭与洒家道:‘此乃先师升天之时留与你我二人,现你已入魔界,屠刀挥起,苍生涂炭。小土归于我佛,来日拯救世间苍生,功德无量!此银锭乃属于你无心,你且拿去!’洒家并非为十两银锭而来,故转身离去。无尘师兄在洒家身后念了句‘金与银,银与金,留一半,走天下!见银心,屠刀放,立成佛,孽债消!’洒家重回流沙河,思前想后,数夜难眠,愁得一头银发,终日过着人非人,鬼非鬼的痛苦日子。”说至此处,无心伤心欲绝,两行热泪滚滚流下,看得董、扈二人甚是揪心。“两位施主既入寒山寺,可有与洒家师兄参详那绝世数字对联?”无心用衣袖抹去脸上之泪水,低头问。
“可是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扈三娘不屑问道。“正是,此乃我佛达摩祖师留与中土世人千古难题,五代十国高僧,隋唐大宋众才子皆无人参得透其间禅意。洒家师兄无尘方丈有言,不得其解,不见地藏,一口残气,苟延残喘。”无心凄凉道。“这有何难,本姑娘对的下联是‘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三娘颇有点得意。
“啊?!”无心猛吃一惊,叫道,“题目施主如何定之?”“尘土!”董平开口道。“尘土,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无心喃喃自语,沉思片刻,突然仰天大笑道,“对了,对了,达摩祖师之联正是此意,两位施主佛性甚高,无心景仰佩服……”无心说着,突然伏身船板放声痛哭道,“师兄,无心知错矣,你且慢走,无心愿陪师兄同下地狱……”
扈三娘见那无心和尚一时笑,一时哭,性情怪异,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董平上前扶起无心道:“大师,一时喜,一时悲,我等皆是俗世之人,大师可否指点一二?”无心收起哭声,推开董平,生气道:“你两位施主害死洒家师兄,痛杀无心也!”
董平、扈三娘闻之大惊,一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三娘拉开董平,也愤愤不平道:“你这老和尚好不讲情理,下联对出,何故埋怨我二人?”“你等如何知晓,洒家师兄身单体薄,弱不禁风,却耿志尚存,晚年独困于此对联,不得禅意。今下联、横批已得,平生之愿遂了,不及二日,定要驾鹤西去,无心此生恐难再见师兄一面。”无心掩脸而哭。
“敢问大师,我等二人虽是无意间对出下联,却不知此对联有何禅意?”双枪将董平抱拳问。“无始无终,无来无往,无思无虑,无牵无挂,尘世烟云,终归一撮黄土!南无阿弥陀佛!”无心双手合十道,“你二人速速上岸,往东去四百余里,就到乌龙岭。”
无心把船撑至岸边,董平、扈三娘牵马上岸,正要与无心行礼告辞,无心一竹竿把船荡至江心,大唱道:“路迢迢,人茫茫;今世孽,来生报;人间情,薄如纸;无间道,炼魂萃;再托世,报前恩。”喝罢,竹竿往船底一戳,河水怒涌而进,无心合十双手,闭目而立。
“大师,你这是为何?”董平焦急喊来。“无心今生做孽无数,早该进入无间炼狱,伴无尘师兄,超度尘世苍生。两位施主一路保重。”无心语气平和,任由那流沙河水漫过胸口,直没过顶。
“大师……”董平、扈三娘在岸边大叫,眼看一漩涡把无心卷去,空留半截竹竿露出水面。董平、扈三娘向着河面连拜三拜,飞身上马,往东奔驰而去。
路上晓行夜宿,非止一日,董平、扈三娘这日傍晚来到乌龙岭山边。隐约见前路一座酒家依在苍松翠柏旁,店中透出闪闪灯光,一阵阵劝酒叫声远远传来。“想不到山中竟有如此酒店,哥哥,你一路辛劳,待小妹进去打几斤酒给哥哥吃。”扈三娘见此酒家,不禁大喜过望。
“妹妹莫是酒瘾又起?打酒之事,何劳妹妹,哥哥愿为妹妹代劳一二。”董平望着三娘哈哈笑道。“哥哥甚知小妹心意,只是你我一路过来,在苏州、药王谷做下数个大事,官府、方大官人手下定记在哥哥名下,小妹一个妇道人家,前去打酒却不甚惹眼,你且在路边稍等片刻。”三娘一拍董平马背,火龙驹扬蹄跑开。
酒店虽大,店内却只开了一席酒,十数人拥着一位白脸公子痛快喝酒,大块吃肉,店家与小二在旁殷勤侍候。“姑娘,本店不招呼外人,你且离去,休得自寻麻烦。”店家见一个大姑娘进入酒家,摆手阻拦。
“店家这是何话,你既开得此店,就容得本姑娘前来打酒买肉,为何无故拒人于千里之外?”三娘见店家无礼,心中颇为不满。“叫你离去,你就离去,休得多言。”一名大汉举起碗口大的铁拳,对着三娘粗声喝来。
一丈青扈三娘焉能受此恶气,正要动怒,白脸公子一把推开大汉,皮笑肉不笑道:“此店乃本公子所开,娘子要买酒肉,本公子无比荣幸,他乃粗人一个,言语无礼,娘子休要见怪。”三娘见白脸公子目露色光,不怀好意,心中起了戒心,便顺水推舟递上酒葫芦道:“谢公子美意,本姑娘各要十斤上好的酒、肉。”
“三大王,这……”店家望了望三娘,又转而看白脸公子脸色。“蠢奴才,还不快给娘子打酒切肉?!你倘若少给娘子半钱酒肉,看本大王如何收拾你。”白脸公子用檀香扇连砸店家头顶数下。“是,请姑娘稍等片刻,小人马上做来。”店家点头哈腰接过酒葫芦,领着小二一人打酒一人切肉。
白脸公子手摇扇子,两眼紧盯三娘,脸上奸意尽露。众奴才看出主子意思,四、五名大汉包抄到扈三娘身后,断其退路,三娘心中暗笑,佯作不知。店家把切好之肉,灌满的酒葫芦一并交与三娘,三娘收下,向白脸公子道一声谢,转身要走。
“娘子且慢走。”白脸公子一挥扇子,众奴才把三娘围在中央。扈三娘装作吃惊道:“公子此是何意?”“酒肉可送与娘子,只是不能白送,请娘子过来陪本公子吃上三杯美酒。”白脸公子奸笑道。
“小女子并不会吃酒,若公子相逼,小女子只好把酒肉退还公子便是。”扈三娘轻声道。“哈、哈、哈……”群狼大笑,白脸公子檀香扇指着三娘道,“羊既已入虎口,顺从本公子就是。来人啊,请小娘子过来与本公子一块吃酒。”众奴才一声答应,伸手要拉扯三娘。
“众位大爷请住手,三娘听命就是。”扈三娘移玉步走向白脸公子,直把白脸公子与众大汉乐得不可开交。“小女子切片肉给公子吃如何?”三娘边说边执起桌上小刀,在烤羊腿上轻划一小片肉,玉手微递,送至白脸公子嘴边。
“好吃,娘子切的肉天下第一好吃。”白脸公子边嚼边竖起大拇指。“不知公子喜欢吃耳朵否?”扈三娘手起刀落,白脸公子一只耳朵已落在扈三娘左手之上。白脸公子还未来得及叫痛,断耳早被塞入口中。白脸公子手抚耳根狂叫,众大汉大惊,上前要抓三娘,店家与小二匆忙避去一边。
扈三娘舞动小刀,连伤七、八名大汉,惨叫声中,余下人等不敢再上前。“公子还敢再调戏良家妇女否?”扈三娘执小刀在公子面前晃了晃道。“小人不敢,姑奶奶且饶小人一命,小人此生不敢再对姑奶奶有非分之想。”白脸公子吓得魂飞魄散,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
“姑奶奶就饶了你这条小命,如再作恶,定叫你左边耳朵离你而去。”扈三娘扔下小刀,手提肉、酒,昂首阔步而走。众大汉哪里敢追,赶紧找出金疮药给白脸公子止血。
“小妹,店中吵闹,莫不是有一番打斗不成?”董平上前迎接三娘。“店内有一条恶狗要咬本姑娘,叫本姑娘切下一只耳朵给哥哥下酒。”一丈青扈三娘呵呵大笑,把酒葫芦递给董平。“喔?!”董平望着三娘衣衫上的腥红血斑,半信半疑。
扈三娘不理董平,策马扬鞭跑在前面道:“哥哥快走,疯狗很快就要追上来了。”董平快马加鞭追上道:“小妹,哪里来的疯狗?你莫要戏弄哥哥。”三娘乐得呵呵笑,道:“哪天哥哥见到一条缺了右耳的疯狗,你就知道小妹所言非虚。”
两人乘着夜色不停赶路,转入数个三岔路口,已难辨东西,不知方向。“小妹,我俩已迷失方向,如何是好?”董平伸手勒住小红马的缰绳。“哥哥莫怕,待明天日出,便可知东西方向。”三娘笑道。“虽是如此说话,但为今之计,还是找一家农户借宿一晚为好。远处隐约有半点灯光,我俩何不前去借个方便?”董平手指前方。“哥哥眼睛厉害了得,跑了一天,本姑娘也有所疲累了。”一丈青扈三娘一夹马肚,朝着透出亮光的方向跑去。
董、扈二人来到草屋前下马,拍门。柴门打开,屋内的两个猎户吃惊道:“大官人、姑娘到此地何事?”“两位兄弟,只因我俩贪于赶路,错过客栈,故来打扰,求借宿一晚。”董平拱手道。“我俩正欲离开此地,投奔他处,你要借宿,随便就是。”一猎户左手揽包裹,右手执钢叉就要走。
“两位兄弟且慢走,本姑娘这里有美酒熟牛肉,吃点再上路,如何?”一丈青闪身而入,把酒葫芦和熟牛肉摆放在木桌之上。两猎户已颇久不沾酒肉,见美酒当前,不禁对望一眼,道声谢,抓起熟牛肉就吃,托着酒葫芦就喝。
董平、扈三娘见两个猎户吃得如此痛快,也搬木凳围桌坐下,一同吃肉喝酒。相问之下,才知此二人乃乌龙岭猎户,哥哥两头蛇解珍,弟弟双尾蝎解宝,皆是穿山打猎的能手。只因方大官人在乌龙岭铸铁造炮,近来接连试炮,炮声隆隆,吓跑山上飞禽走兽,断了山上众猎户收益。方大官人在此地人多势众,众猎户岂敢惹事,纷纷挪窝到别处另寻营生。
当解珍、解宝得知面前的是梁山泊好汉双枪将董平、一丈青扈三娘时,不禁大喜过望,双双下跪磕头,请入伙山寨。董平、扈三娘大喜,将两人扶起,请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带其上乌龙山,见识一下忽来贼道的神龙大炮。解家兄弟欣然答应,与董平、扈三娘尽兴喝酒,畅所欲言,直至深夜。
次日早,四人饱餐一顿熟牛肉,手执兵器,一同上山。山上荆棘满布,路窄崎岖,幸得解家兄弟在前开路,避过险恶路段。四人爬山涉水,日饮山泉,夜宿荒洞,走了一天多,翻过数十个山头,来到一处山谷。“谷底下便是忽来贼道铸铁炮造火药之要地,由方大官人兄弟三大王方貌驻重兵把守,闲人靠近,一概砍杀勿论。”
董平、扈三娘注视着山下人来人往,青烟袅袅,看得入神。突然,“轰”的一声,直震得地动山摇,回音难绝,人心撼动。“何物如此巨响?”董平吃惊道。“哥哥与姐姐吃惊了吧,山谷中正在试炮,此炮威力无穷,便是铜墙铁壁,一炮打去摧枯拉朽,灰飞烟灭。”两头蛇解珍笑道。
“如此厉害,解珍、解宝两位兄弟有何办法破之?”扈三娘惊道。“哥哥、姐姐莫急,”双尾蝎解宝道,“小弟探知,现谷中铸有三尊神龙大炮,已花去三年时日,我四人若一举把三尊大炮捣毁,方大官人非花上一年半载不能造得一尊大炮。”
“如此好办,我四人这就下山,把谷下之人杀个精光。”一丈青扈三娘摩拳擦掌道。“小妹切莫鲁莽,此神龙大炮既是忽来贼道的命根,定严密守护,不容有失,我等四人今晚暂且宿于山上,从长计议为妙。”董平扯住三娘道。三人答应,遂找避风之处落脚。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谷中浓雾缠绕,山林寂静,守卫与民工皆沉睡于梦乡之中。四只老虎滑下山脚,轻手轻脚靠近库房守卫身边,数名守卫尚未叫得一声,皆已命丧黄泉。解珍、解宝打开库房之门,三尊神龙大炮立在四人面前,旁边堆放着上百个药弹。
董平、扈三娘二人把风,解珍、解宝把药弹搬至神龙大炮边上,并用干草铺出一条数丈长引火导索。“兄弟,把此药弹销毁就是,你俩为何还要背上两袋?”扈三娘问解家兄弟。“姐姐有所不知,此药弹有引信,若是点燃抛出,数丈之内尽可炸个干干净净。”两头蛇解珍笑道。“姐姐、哥哥快逃,小弟要点火了。”双尾蝎解宝催促三人道。
四人冲出库房,身后爆炸声连连,三尊神龙大炮刹那间化为废铜烂铁,库房被夷为平地,火弹四射,黑烟滚滚,大火向四边蔓延,祸及周边库房住舍。三大王方貌捂着断耳,衣冠不整,狼狈冲出屋外。一见那库房炸得片瓦不存,早吓得魂飞魄散,忘却断耳之痛,扯开喉咙大叫:“救火,快快救火……”
众守卫见那火舌蹿至数十丈高,浓烟滚滚,岂敢莽撞靠近,站在远处吆喝不止,气得方貌跺脚怒骂:“蠢材,再不取水救火,小心砍掉你等狗头。”众守卫惧怕方貌,只得硬着头皮取水救火。
“放火贼,哪里逃?”众守卫发现董平四人,挥刀挺枪扑上前来。“大爷请你等狗奴才尝尝铁蛋滋味。”双尾蝎解宝点燃一枚药弹,掷向大群涌上的守卫。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众守卫倒下一大片,肢体手脚被炸得四处乱飞,未被炸中的守卫被巨响震得两耳嗡嗡作响,扔下刀枪,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解宝兄弟,想不到这铁蛋如此好玩,让本姑娘也来尝个新鲜。”一丈青抢过解宝身上背着的药弹与火把,朝着人多之处猛掷过去,把数百守卫炸得鸡飞狗跳,四处躲避。扈三娘炸得兴起,把谷内数处库房炸个烟火直冒,一塌糊涂,直气得那三大王方貌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扈三娘远远看见那缺耳贼,心中大喜,把点燃药弹狠抛过去。贴身侍卫见势不妙,扯着三大王方貌拼命向寨门逃去,三娘怎肯放走此淫贼,紧追在后大叫:“公子慢走,小女子送你一程!”一枚药弹在人群中炸开了花,把白脸三大王方貌炸得血肉模糊,一命归西。
“小妹,神龙大炮已毁,谷中已炸得不成样子,此非久留之地,小妹快随解家兄弟上山。”董平一手拉住三娘,跟着解珍、解宝向山边跑去。守寨将领柳卓志见三大王方貌被炸死,神龙大炮及工场全毁,心知大祸临头,匆忙收拾寨中细软,领着数名亲随潜入群山之中。
董平、扈三娘、解珍、解宝四人爬上山顶,谷中早被浓烟笼罩,阵阵焦臭味迎风吹来,呛得扈三娘好不狼狈。解家兄弟在前引路,爬至山背后,扈三娘方才喘过气来。“这边有一处山泉,小妹过来把脸洗洗。”董平招呼三娘到山泉边。
三娘洗过面,喝过清凉山泉,对董平三人道:“今天本姑娘玩得甚是痛快,神龙大炮与小白脸皆烟消云散于药弹之下,想那忽来老贼不气个半死才怪。”“神龙大炮已毁,请姐姐与董大哥带我俩一同上梁山泊。”解家兄弟高兴道。
“两位兄弟且莫急,本姑娘听说方大官人在杭州新建的金銮宝殿就快完工,我等到杭州走一遭,再回山寨不迟。”扈三娘玩意未尽,要去杭州。董平心知爱妻脾性,也对解家兄弟道:“两位兄弟,我家小妹要去杭州散散心,有劳两位一同前往,不知兄弟意下如何?”解珍、解宝见董平如此一说,心中虽是不快,也只得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