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不怕报应吗
想起宇文祁这一日来的体贴，她竟觉得胃中翻江倒海。
五年陪伴，他竟然对她下此毒手。
宇文祁没有开口，他背过了身，似是已不愿多看她一眼。
黑面侍卫步步逼近，像是马上就要杀人取心一般。
妺锦没有理会他们，她一双染了血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宇文祁。
“宇文祁……你不怕报应吗？”
男人原本已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望着面前的白花檵木。
“倘若老天有眼，我今日所受，必叫你百倍偿之。”
宇文祁的心忽然有些悸动，他还未有所反应，身后响起黑面侍卫有些杂乱的脚步声。
宇文祁猛然回过了身。
崖边空空如也，再没了那道白色身影。
若不是地上那鲜红的血迹，一切都恍如梦魇。
他缓步走近，凝望着那深渊久久没有开口。
燕子矶盯着地上的血迹出神。
为了出任务，保护主子，他们早已被训练的身心麻木，没有感情。
可如今望着那很快就被风吹干涸的血迹，他竟然有些动容。
盛名天下的鹤阳子大弟子，妺锦竟然最后落了个这个下场。
为了留下最后的体面，尸骨无存。
这天凤崖深不见底，怕是神仙也活不下来了。
宇文祁背身站于崖边良久。
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
日落时，他下了山。
回程竟比来时还要快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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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皇城的那日，天色阴沉。
桂修伟早早的就在皇宫前候着了。
这几天宫里发生了一些事儿，他想跟宇文祁说，但瞧见宇文祁那阴翳的脸色，没敢开口。
低着身子随着宇文祁回了养心殿。
净了身子，换了冕服，宇文祁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桂修伟静静的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去的时候皇上皇后一起去的，回来只有皇上一个人回来了，皇后呢？
死在那天凤崖了吗？
哎……
桂修伟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手脚发凉。
皇后死的冤啊，为宇文祁打下了这江山，最后却因为一个柔贵妃，没了怀胎八月的孩子，没了性命。
“贵妃……如何了。”
桂修伟想得有些出神，宇文祁低低的声音悠然响起，竟像是鬼魅跗骨，让桂修伟打了个寒颤，额间出了一层冷汗。
他忙站好，应道，“回皇上，您走了没多久后，沈太师就带着柔贵妃出宫了，昨日才回来……柔贵妃……”桂修伟顿了顿，微微抬头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宇文祁的脸色。
看到宇文祁面上没什么波动，他才接着道，“如今无恙了。”
“无恙了？”宇文祁的语调忽然轻了起来，桂修伟心知这其中复杂了起来，便不多言，只实话实说。
“是，奴才早上还去贵妃娘娘宫里走动了一下，胡叶说贵妃娘娘已经能坐起来用膳了。”
“你退下吧。”宇文祁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摆了摆手。
桂修伟连忙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也是真奇怪，因为一整个太医院都拿柔贵妃这突如其来的重病无辙，被宇文祁全部下令处死。
可怜那御医总管王柳丞王御医是个多好的人，不管是哪位主子病了，还是哪个宫人病了，他都一视同仁。
这宫中奴才们都敬重他。
就这么被处死了。
可个这么重的病，整个太医院陪葬的病，皇上一离开皇宫，那沈太师就能治好了。
怎么能不让人不觉得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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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祁一直在殿中待到了傍晚，才终于出了宫，去了梧桐宫。
沈乾也在，正陪着沈千柔用膳。
听见宫人们行礼，沈千柔有些焦急的跑了出来，许是身子还弱着，竟险些摔倒。
胡叶连忙扶住了她。
沈千柔扶着胡叶的胳膊站稳了身子，抬眸望着几步之遥却没有再动的宇文祁。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眸中没有半分紧张。
沈千柔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有些茫然的望着宇文祁两瞬，霎时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
“皇上，您不来抱着臣妾吗？臣妾……臣妾险些就永远不能陪您了……”
那柔弱又凄凉的语调，听得叫人心碎。
可宇文祁还是没有动。
沈千柔站在原地有些无措的哭着，沈乾面色变了变。
行了个礼，“微臣参见皇上。”
宇文祁这才终于看向了他，微微勾起了嘴角，“沈太师也在。”
这话的意思，就是胡叶都听明白了，她脸色有些苍白。
沈乾不为所动，应声道，“柔贵妃大病初愈，不喜用膳，微臣来陪着柔贵妃。”
宇文祁点了点头，语气叫人摸不清。
“太师有心了。”
“皇上是在怪罪微臣？”沈乾还跪在地上，但那语气却是硬的。
“太师何罪之有呢？皇后那怀胎八月的孩子，朕的嫡子，是为了救柔儿，朕的皇后，也是朕下令！用她的命换贵妃的命不是吗？！”宇文祁的声音陡然冷冽了起来。
沈千柔瞪大了眼，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满脸的慌乱无措。
“师姐死了……为了救我……怎么……怎么能这样啊！”
泪水贴满了她精致的脸颊，却更显楚楚可怜，沈千柔咬住了下唇，“柔儿，柔儿怎么配用师姐的命啊！”
宇文祁冷眼看着沈千柔的慌张。
桂修伟站在宇文祁身后，微微抬眼瞧着这慌乱的一幕。
看沈千柔这反应，像是当真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她纤细的手指抓着胡叶的胳膊费力的站了起来，神色蓦然认真了起来。
“是柔儿害了师姐，柔儿这便去陪师姐！”话落便一头冲向了一旁的正红梁柱。
那果决的样子终是让宇文祁拧起了眉头，却也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
眼看沈千柔就要撞上梁柱，沈乾极快的站了起来，拉住了沈千柔。
板着脸训斥道，“胡闹！”
沈千柔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沈乾，复又垂下头，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微微靠在沈乾身侧，无声的落泪，喃喃道，“师姐……”
她那悲痛的样子让人动容。
宇文祁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他冷声道，“扶贵妃去歇着，太师随朕出来。”
“是。”胡叶连忙应声，快步走过去搀扶过沈千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