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剑客
叶家大院，一大早，紫衣妇人便聚集了一大批下人和丫鬟。
“今天大家把药园中成熟的药材一一采摘，称好重量标明数量，到时放入库房验收，少一颗一株都不行，大家努把力，争取在日落前全部采摘登记完毕，辛苦大家了！”随后转身对身旁的黄衣姑娘道，“襄菱，你负责把此事办好！”
“是，请夫人放心，一定会做好的！”叫襄菱的姑娘应道，转而面大大众，“现在大家分为两队，一队跟我去西园采摘，一队跟虞然去东园采摘。”
人群有序地分为两队，由领队带着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不消片刻大院便只剩下紫衣妇人一人了。
“妹妹真是不辞辛劳啊，起这么早让下人们采摘药材。”一身素服的华贵女子款款来到，对院中紫衣妇人颇为赞赏。
看其容貌，是端庄秀丽的夏夫人没错了。
“姐姐这是哪里话，这都是妹妹应该做的。”紫衣妇人很有礼节地回道，“对了，这才卯时，今儿个姐姐怎么起这么早，莫不是想看看日出？”
“那倒不是，有些睡不着，便想着起来走动走动，一出来便听到妹妹召集下人们采摘药材，真是辛苦得紧！”夏氏脸上笑意连连，“听人说，最近妹妹在碧云庭中种了些奇特的花草，对此甚是好奇，想观赏一番，不知妹妹是否方便？”
“也没什么，就是些普通的花草，可能就名字古怪些，模样和其他花草都差不多的。姐姐想看的话，妹妹自然是十分乐意带姐姐去观赏的。”何氏答应得很爽快。
“那就有劳妹妹了。”说完两人都转身向碧云庭方向走去。
叶家大小姐房舍。
如姨正在为叶笙梳妆，精致地梳着那温顺的三千青丝，镜中的人虽然披着面纱，但依旧能看出其不凡的容貌，那双靓丽的眼眸，如宝石般明亮，宛若夜空的星辰。
“小姐今天要出去采药，可要注意安全，老爷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我想让谢公子在后边远远跟着，以防不测，这样最好。”
“不用，都说了不会很远的，而且我现在不是也学会了一招半式吗？应该没什么问题的，麻烦谢师傅多不好。”叶笙有些不乐意。
“不行，必须有人跟着才行，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担不了责任，不然如姨就不准你出去了！”如姨态度坚决。
“从小到大，不是都一直相安无事吗？再说了，谁敢打叶家大小姐的主意？不要命了啊？如姨就行行好嘛！”叶笙撒起娇来。
“不行就是不行，必须让谢公子远远的跟随，我心里才放心，不然我便告知你娘去，看她会如何安排！”如姨依旧不让步。
提到她娘，叶笙瞬间认怂：“好吧，那就让谢师傅远远跟着，最好视线范围内看不到那种最好。”
“这还差不多，待会我就去知会谢公子一声，让他远远地在你身后跟随就行！”如姨心中终于放下了石头。
“嗯嗯，好！”叶笙应道，忽然呆呆指着镜中的自己，“如姨，你觉得我美吗？如姨喜欢我吗？”
“那当然了，我们家小姐天生丽质，花容月貌，胜过寻常人家不知多少倍了！如姨当然喜欢小姐了！如果如姨是男儿身，便会倾尽一切去追求小姐呢！”如姨一边说一边用银簪将叶笙的头发系起来，显得很窈窕淑女的样子。
“真的吗？如姨真好！”
“当然是真的，我们家小姐最美了！好了，妆梳好了，我去通知谢公子准备一下。”
叶笙认认真真地端详了自己好几刻钟，再重新拉扯了几遍衣裳，这才动身出门。
等她赶到叶虹房门前时，发现他已经在等她了。
“还是不以真面目示人呢！”叶虹调侃道。
“爹爹嘱咐的，姑娘家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不然被盯上就不好了。再说了，我也戴习惯了。”
“原来如此，话说你的随从呢？”叶虹转移话题道。
“什么随从？你在说什么？”叶笙一脸茫然。
“要说你们家放心你一个人跟我出去，那才怪了！”叶虹解释道。
“我说的我今天出去采药，才不是说和你一起出去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堂堂叶家大小姐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谁担得起呢，所以肯定会派人相随保护的。”
“你怎么这么懂呢！”叶笙有些讶异，“那如果我说和你一起出去玩呢，你怎么觉得他们也会不放心？”
“首先，他们不确定我是否有保护你的能力，肯定还是会派人跟着；其次，虽说我们现在是在交往，但是与他们有血缘之亲的还是笙笙，孤男寡女离开众人的视线，万一中途我占你便宜呢，他们也好出来制止。”叶虹说得有些调戏的味道了。
闻言，叶笙的脸稍稍红了些，不过好在有面纱遮挡，看不出来，转而娇哼：“就你，还想占本小姐便宜？小心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哼！”
“笙笙威武，我印象中的笙笙一直是很温文尔雅的，肯定不会这么狠心的。”见叶笙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样子，叶虹也就言归正传了，“如我猜得不错的话，跟你一起的应该是教你剑术的那位吧。”
“你怎么知道？”叶笙惊叹，甚至都怀疑她和如姨聊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着。
“这也不难猜啊，你爹既然让他教你剑术，那他自然有保护你的职责。这次神医出行似乎没带什么随行人员，那便是有一个比较厉害的人胜任，也好不那么明显，那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他了。”叶虹说得似乎理所当然一般，“他在哪呢，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
叶笙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房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虹顺着叶笙的目光看去，只见有一青色身影躺在房梁之上。
细看之下，发现那人竟是横躺在插在房梁里的剑柄之上，整个人居然能在一个支点上维持着平衡不倒，而且看样子还是渐入佳境，能沉沉睡去般。
青衫衣袖上刻着清晰可见的一朵彩云，似乎象征着这人的身份。
这场景，怎一个帅字了得！
叶笙解释道：“他也算是我的师傅，忘了告诉你，师傅有个特别不一样的习惯，就是喜欢整个人躺在剑柄上练习平衡，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看着还蛮帅气的。”
“高手啊，你师傅一定很厉害！”叶虹不由得夸道。
“他只负责教我防身的剑术和保护我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的。而且除了教我剑术，对我也总是冷冰冰的，更别说是你了，我也不知道我爹从哪弄这么个人来。”叶笙耸耸肩，面色有些委屈，“难道说我真的不怎么讨人喜欢么？”
“那就很遗憾了，本来还想认识一下的。”叶虹有些惋惜，随即安慰道，“笙笙想哪里去了，有些人天生便有些孤僻，不喜人打扰，是很常见的。笙笙金枝玉叶之躯，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呢？”
叶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出发吧，早去早回，免得他们担心。”
叶虹再看向房梁时，那剑客的身影已经不见，看来的确是高手，来去如风，无影无踪。
“嗯，我给你开的药带了吗？路上要吃的。”
“放心吧，带了的，神医吩咐的，怎么敢不听呢！”
“算你会说话，但是该听的还是要听，别以为我会这样姑息！”
“遵命，我的大神医！”
两人出了叶家的门，一路到越云河边，然后逆流而上，有着很长一段路程。
“你看这河水多清澈，鱼儿在里面自由自在地畅游，真好啊，能这么自在！”中途休息的时候叶笙不禁有感而发。
“笙笙也可以的，只要你想！”
“我怎么能，爹娘管我管得这么严，难道我离开叶家吗？”叶笙不解。
“不是啊，当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你就有足够的自由了，多和你师傅学学，没坏处的。”叶虹提醒道。
“他就是个怪物，我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学到他的一半呢！爹爹说师傅来自中州武陵，是绿萝山灵云宗门中弟子，一身剑术非常了得！可是他只教我基本的防身剑法和一些迅捷的身法，他们宗派的高深剑法怕是指望不上咯！”
叶笙颇有些不满，随即又补充道，“对了，本来他还不准我叫他师傅，说他只是稍微指导下我剑术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师徒关系。说白了，可能就是觉得我资质不行或者他们宗门中规矩就是不外传。”
“哈哈，想不到堂堂叶家大小姐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叶虹不由得调笑，不过眼中思虑甚浓，似乎想看透什么，“或许你还是不够了解他，所以他才对你有所防备，等你真正和他熟络了，或许就能学到更多了！”
“熟络？你的意思是……怎样才算和他熟络？”叶笙有些疑惑。
“既然他这么厉害，也不是说一直在教你，最近半个月才过来，那么这是为何？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来教你一个没什么剑术基础的少女？这难道不奇怪吗？”叶虹提醒道。
“之前爹爹说最近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剑术师傅来教我基础的剑术防身，我很自然就认为理所当然啊！毕竟也这么大了，兼顾药理的同时学点防身剑术也正常的，而且爹爹安排的肯定也是靠谱的。”叶笙一五一十道。
“你爹安排的，那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不过我仍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教你练剑可能只是顺带之事。果真如此，或许了解了他的目的你可以让他教你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的目的？爹爹安排的人能有什么目的？”叶笙摇着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有可能是调查什么事，或许跟你们家的秘密有关呢？”叶虹将心中隐隐猜到的可能说了出来，只不过觉得可能性太低，有点玩笑的语气。
“你们瞎讨论什么！越来越离谱了，年纪虽小，想象力倒是真的丰富！我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刚还在视线之外的剑客神出鬼没般出现在两人身边，冷不丁打断两人的对话。
面对突然情况叶笙吓得魂都出来了，下意识抽搐了片刻，惊叫出来：“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一下子就蹦出来了，吓死人啊！”
与此同时，叶虹显得淡定许多，似乎早就料到他们的谈话能被他听到:“原来如此，是我们冒昧了，还望大侠见谅！”
不过叶笙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生气道：“你……你偷听我们谈话！”
“我也不想，只是不小心听到你们在背后议论我，还越来越偏，觉得不是很礼貌，便出来制止了！”青蓝衫剑客的语气依旧平淡。
“那你偷听我们谈话就算礼貌了？”叶笙不依不饶。
“是我不对，请大小姐见谅，不过请你们不要再讨论了，谢谢！”剑客略微道歉，随后便是几个健步又消失在他们身边。
居然能让这么厉害的人道歉，叶虹心里着实有些吃惊：“想不到大……神医据理力争的本领还是挺强的，不愧是世家的大小姐！”
听到夸赞，叶笙心里美滋滋，嘴上还是谦虚道：“还好啦，毕竟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逆河走过了很远的路程，终于在远处看到了有地方名字的碑石，碑石上是大大的小篆字体的——筱村二字。
筱字是很黑的，村字则显得有些猩红，似乎是用鲜血印上去一般，有那么些刺眼而让人害怕。
见此，叶笙很高兴地叫道：“耶，我们终于到了，前面好像是筱村，快回想回想，看有没有印象！”
闻言，叶虹陷入了沉思，仔细捕捉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却依旧想不起任何东西。
而随着他们的走近，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眼前的景象，两人似乎都没反应过来，怔怔不语，只是他们眼中的瞳孔——在慢慢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