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07、新任秘书

书名:执掌全局本章字数:8813

  毛丰盛案犹如一股浊浪滔天的超级台风,冲击着秦江药业的政治生活,甚至全公司干部职工的家庭生活。许多家庭谈毛变色,因毛动怒,因毛吵架,因毛离异。

  这股台风一阵阵向秦州袭来,在黑夜里,走进无数美女丈夫们的梦境。那些原本志满意得的成功男士,在一个个月黑风高的恐怖夜晚,梦见自己妻子的那片神秘土地上,那片绿油油的芳草地,突然被一只丑陋凶狠的恶狼胡乱地啃了个精光,剩下光秃秃的地脊,像是被一场大火烧毁了的一般。

  剃毛董事长!可恶的色狼!

  梦醒之后,他们还翻弄着身边的那具胴体,找寻着美丽的芳草,直到确定刚才是做了一场噩梦,才抹一抹额头的冷汗,再一次安然睡去。

  剃毛制笔并非空穴来风。当部分男士发现妻子身上的芳草确实参差不齐、大煞风景之后,厉声质问,大打出手,从此夫妻交恶,甚至各奔东西。市民们口口相传,几经渲染,搞得越来越多的家庭不和,美女及其丈夫们更是日夜难安。

  为了避免更多家庭出现类似的不幸,不论与毛丰盛有过关系,还是没有关系的,但凡身体上那片芳草长得不甚至齐整的,不约而同地去找美容院进行认真打理,美其名曰“美毛”。其实,秦州市的“美毛”运动并非由毛丰盛败落而始。早在几年前,香港某明星“艳照”在网上传播后,大家发现该明星脸蛋身材虽好,那片草地长得着实混乱不堪,不太美观。由此,从香港、广州、上海等大都市妇女们发起的“美毛”运动,迅速传入秦州。只是,如今香港“艳照门”熄火,各地妇女“美毛”观念渐渐淡去,唯独地处中国二线城市的秦州市,突然掀起第二波“美毛”运动,堪称一奇。

  好在“美毛”之后,男人们发现自己的爱人芳草菲菲,风景如画,坚信自家人与毛某某绝无干系,倒是狠狠地促进了秦州人民夫妻间的幸福生活。

  知道妻子被割草的、不知道妻子被割草的、知道妻子没被割草的,或者痛,或者快,或者麻木。而疼痛无比、生不如死的,是断定妻子很可能被割草、却至今无法确定被割草的。其中最典型的代表人物,便是秦江药业附属医院杰出的青年医生丁帅先生。

  这些天晚上,丁帅几乎没睡过安稳觉。难得迷糊一下,很快醒过来,想到当前的形势和任务,想到目前的处境为困难。机械地,将手伸进那片领地,摸索一会儿,觉得长势良好,根根都在,放心地抽回手,再迷糊它一会儿。有时刚要伸手过去,对方又翻了个身,看来也没怎么深睡,只得在一旁继续侦察,见机行事。

  到了中午饭后,想睡又睡不着,眼皮直跳。他又想到了游美田的同学,想到那个滕美娟。或许,在目前这种颓势下,也只有这个女子可以挽救他了。

  按理,他应该先打个电话约一下,可左思右想,下不了决心,主要是没想好这事该不该再找滕美娟。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有些面子问题。如果游美田知道他这么做,很可能会怪罪他,而不是感谢。

  滕美娟的办公室上次来过,算是熟门熟路。可到了门口,怎么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他一次次地回想起以前他们和滕美娟的交往,特别是不久前同学聚会,大家一个个都羡慕游美田,羡慕他找了个又漂亮又有出息的好老婆。可就在短短的一天之后,一切都变了。甚至,现在要掉过头来,为了游美田去求她的同学了。

  丁帅站在滕美娟办公室窗门外的阳台上,往外面看着楼下的人流车流,看着树梢上飞来飞去的小鸟,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幻。

  突然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丁帅刚回头,迟了,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冲进了滕美娟办公室的门。

  可能当时丁帅贴着阳台太近,也太静。来人一定把他当作了固体,而不是动物体。

  这种推理刚开始有些犹豫,可当丁帅透过窗户边缝往里看时,就更坚定了。因为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正紧紧地搂着滕美娟,貌似在激情燃烧似地亲嘴嘴。原本处于急切迷茫中的丁帅,突然成了悬疑案的侦破专家,迅速投入到紧张的办案工作中,开始蹑手蹑脚地勘察现场。

  当他的眼睛进一步贴近窗缝眼儿时,他不再怀疑刚才的判断。碎碎的细声中,滕美娟的小嘴完全被那张大嘴盖住吸住,而她那双掂起的脚,则表明了她的处境并非完全被性。而她腰上露出的白皙部分,以及肉身上微微滑动的那只男人手,表明他们的感情正以一种野性的姿态在渐渐蔓延。

  惨不忍睹啊!丁帅闭上了眼睛。在医院里,因为工作关系,他经常会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幕幕:干硬甚至破碎的尸体,美丽或丑陋的女人肉体,甚至那些俗常认为相当隐秘而学科角度上相当平凡的部分。可今天的这幕,他觉得比那些尸体和隐秘体更让他不好接受。尤其让他难受的是,眼前这个女人,是他老婆的同学,是他正准备央求办事的对象。在这个节骨眼上,等也不是,逃也不是。左也尴,右也尬。他悄悄地撤回阳台边缘角落,省得让他们出来时发现。他们自己可能不脸红,看到的人,已经红得发热,热到耳跟。

  房间里响起一阵音乐声。一个女人挑逗性的歌声,应该不是滕美娟,可能是手机在响。

  接着是开门声和脚步声。丁帅诚惶诚恐,身子缩得像是正被公鸡欺侮着的母鸡,趴在阳台上颤抖不休。还好,脚步声离他而去,很仓促。阳台另一头一个声音迎了过来,喊:“刘总!”

  哟,敢情与滕美娟有私情的家伙,是这家公司的老总?

  阳台上一片寂静。丁帅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独自荡过来荡过去,感受着落叶被风吹动的美妙与失落。

  似乎被一只大手推动着,他的步子居然迈到了那位老总的办公室门口。房门一样关着,嗬,上面贴着大头像,还有介绍。看来,秦江药业的党务公开、企务公开工作开展得不错。至少,形式上有那么点味儿。

  “刘是效,秦江药业集团公司物业公司副总经理,分管办公室、绿化项目等。”

  原来是个副总,难怪这么年轻,而且这么高效,把平常有些心高气傲的滕美娟同学都给征服了。

  可是,这么年轻做副总,是不是快了点?和美女部下滕美娟乱搞关系,是不是作风差了点?组织上用人怎么就不擦亮眼睛呢?上司们个个都得了白内瘴?

  丁帅一步步下得楼来,他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离开物业大楼的。回到医院还在想,这个刘是效,这个滕美娟,太不像话!

  可是一转念,完了!刚才找滕美娟为什么来着?不是求她帮助游美田的么?

  满心满意都在责怪刘是效和滕美娟,怪他们不该背着自己的合法妻子或丈夫私下偷情,可是自己家的人呢?他家的游美田呢?难道就可以肯定是出水芙蓉一朵,冰清玉洁一块?这次丢了总经理秘书的职位,难道与她的私生活无关么?记得上次滕美娟就在电话里说过,游美田工作变动的事恰恰与私德有关。对啊,这次即便看到滕美娟自己也存在私德问题,也得忍一忍,当面问问她究竟游美田有什么样的问题。怪自己一生气,把正经事都忘了。人家滕美娟私下偷情,与他丁帅有什么关系?

  “丁大夫,主任让你过去一下。”护士笑眯眯地过来说。

  “什么事?”丁帅问。

  “好像有个什么手术吧,可能要麻烦丁大夫。”护士说。

  “不去不去。”丁帅闭上眼睛,摸了摸头。“就说我头疼。”

  护士去了不久,又来了,道:“主任还是要让你去,说那是个老干部,手术非常重要。”

  “老干部?哪儿的老干部?”丁帅仍然没好气。

  “是市物业公司的,像是做过什么领导。”看来护士知道一些。

  “市物业公司的,还是个老干部?”丁帅想了想,有了主意。“好,你去通知主任,我马上就过来。”

  其实这个手术并不难,算起来也只是个小手术。可能现在的老干部觉得自己比较金贵,不论大小手术都得找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来做,才盯上丁帅不放。

  手术完了以后,丁帅在病房里聊了聊注意事项,让老干部很满意,不时夸这个年轻医生态度好,医术高。

  丁帅便借机问起市物业公司的情况,老干部则一个劲地吹起自己当年在物业公司是如何有威望有人气,做了哪些哪些开天辟地的工作,让今天的物业公司享他的福。

  丁帅问:“公司好像有个副总,叫刘是效,这人怎么样?”

  “哦,这都是我走了以后提起来的年轻干部。”老干部摇了摇头说。“现在组织上用人,哪像我们那时候呀?现在的公平公正,都是嘴上说说的。我们那时候,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我那会儿,可全是自己拼死拼活干出来的,年年都是公司的先进哪。”

  “这刘是效看上去挺能干的呀?难道……”丁帅再次激他,如同麻药过后,给他腹部以轻微揉动。

  “什么能干呀?还不是走关系,开后门?”老干部朝丁帅挥了挥手,痛苦地说。“别提了,这事儿越说越没劲儿。”

  “好像他上面有人?”丁帅根本不知道他上面有没有人。这话至多也是一副药引。药引的作用是引导其它药物的药力到达病变部位或某一经脉,可以起到“向导”的作用。而丁帅之前还刚跟他说过,若在服用成药时辨证地选用药引,可达到引药归经,增强疗效,矫味矫臭和减少毒副作用的效果

  “这你也知道了?”老干部睁大眼睛,继而无力地看了看他。“现在是好事不出门,坏出传千里。堵是堵不住的,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呀。”

  “上面那人,是他怎么走的后门?”丁帅还不肯歇手。

  “走什么后门?”老干部愤愤地道。“还不是他哥为他穿针引线,铺路搭桥?”

  “他哥也在集团公司做官?”丁帅问。

  “还有谁?不就是集团办主任刘是则嘛!”老干部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哥利用集团办主任的地位,帮弟弟谋个分公司副总差使,不是轻而易举么?你别看两办主任,级别不高,可整天在领导身边晃悠,影响力可不小呢。”

  “噢,原来……”丁帅的心被谁扯了一下,没说下去。

  一股凉风吹进办公室,像是夹着淡淡的香味。这个夏天是越过越差了,揪人的绝望中,难得还能遭遇这么一次小清新。

  现在看来,刘是效是枚好棋!水性扬花的滕美娟,替丁帅找了个好玩伴。丁帅觉得,滕美娟是当年最不应该放弃的人,他希望在滕美娟的帮助下,帮游美田挽回工作,找回尊严。

  试想,当他悄悄地把这件事办成的时候,游美田将会如何感激他!回报他!

  正眯着眼睛美美地想,外向敲门声响起来了。声音很弱,很文静。显然,不是那暗恋他的护士,也不是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

  “进来吧!”丁帅柔和地喊道。难道,有病人直接来找他?

  “丁大夫,找你还真不容易!”来人提着一只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哟,你不是老秦么?夫人身体好些了吧?”丁帅认出来了,是不久前住院过的一位病人的丈夫。听说恢复得不错,上回他送红包给他,被拒绝了。可老秦一再说,下回再来谢他,而丁帅则说不用谢。

  “丁大夫,您工作忙,我也不打扰您了。”老秦把这袋子往他椅脚上轻轻一放,话语里充满敬意。“

  “这怎么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给病人看病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怎么能收东西呢?”丁帅一把拎起那袋东西,赶忙塞给对方。在相互推搡中,发现里面装的是几条大中华牌香烟,于是强调:“再说了,我又不抽烟,给我也是浪费不是?”

  “自己不抽,送人也行啊。”老秦客气道。

  “不行不行,我不送人。”丁帅还有用力往外推。推到一半,不推了,“送人?哦,送人……这个,嘿嘿。”

  就是刘是效,让他的内心犹豫起来,也贪婪起来。

  找刘是效办事,不送东西不行。自己去买,哪来那么多钱?

  正好借花献佛,借礼开道。“那就,不客气了,谢谢老秦啊!”丁帅收下礼,目送着老秦出门,脸上热辣辣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收红包,不收贵重礼品,因而成为全院最受人尊重和嫉妒的医生。

  下班前,丁帅在联络了滕美娟后,便向主任请了假,提着礼物赶往物业大楼。

  “啊呀,丁帅,我们又不是外人,你还提着这个干啥?”滕美娟用手指了指黑色塑料袋,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儿呀,咱们老同学老朋友,当然用不着这个俗套,可是,我今天是想麻烦你,帮助找找刘总。”丁帅也用手指了指,意思指东西是送给刘总的。

  “找刘总办事?”滕美娟脸微微一红,觉得有些意外。“可我……”

  “我知道,你也很为难。”丁帅马上识破了她的表情掩藏着的秘密。“可我这次也实在是没办法,刘总是你的直接领导,相信你们关系也差不到哪,至少还能说上话吧。”

  “那倒是。对,找他究竟有什么事呢?”滕美娟平静了下来。

  “我听说,刘总是集团办主任的弟弟,咱们美田的事儿,他肯定能说得上话。”丁帅的话很简洁,把内中关系立即挑明,滕美娟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美田碰到这件事,心里肯定也很难受。”滕美娟非常通情达理。“如果刘总去跟他哥说说,让他帮助做做工作,或许能留住美田的差使。”

  “那就请你帮助说说话,美田这些天非常忧郁,我都没敢提这件事。”丁帅动情地说。“如果你这位老同学能帮她一把,我们这辈子都会感激你的。”

  “说这么客气干啥?能帮得上,我一定会帮的。”滕美娟说得貌似很真诚,丁帅却总不太放心,滕美娟在美田的同学当中,属于比较世故的。“刘总今天可能出去了,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当面跟他说说?我帮你引见引见?”

  “不用了,既然不在就算了。”丁帅说。“反正他是你顶头上司,你们经常在一起谈工作,有机会顺便帮我这事提一提就行。”

  告别了滕美娟,丁帅像是送走了一艘远行的舰船。这船正载着他托付的使命,驶往一个伟大的国度。在回来的路上,他一路哼哼,把《外婆的澎湖湾》循环着哼了好几遍。

  坚守廉洁困难,放手腐败容易。丁帅乐观地批评自己,给人性下此判断。自从他收下老秦的香烟后,因为手术而来感谢他的人一拨接着一拨,不是送烟就是送酒,丁帅照单全收。红包依例拒绝,但面对与人民币的功能差不多的各类卡券,他还是收下了。

  他知道,为了佛,现在急需要花,急需贡品。

  于是,在收下这些礼品及卡券后,丁帅陆续送给滕美娟,托她转交给刘是效。

  这些天,丁帅一直与滕美娟保持着热线联系,除了谈工作,有时也扯扯人生,仿佛两人开辟了第三通道,开始特殊的恋爱。

  滕美娟总是说:“这件事吧,有戏。主任已经答应帮忙了,他正在做疏通工作呢。”或者说:“目前最关键的就是金燕敖,只要她肯松口,一切都好说。主任和她关系挺好的,相信他能够说通她,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在这同时,她还不忘了提醒丁帅:“你拿来的那些东西,我们都送给主任了,主任虽然不会在意这些,但也是你的一片心意嘛,他还是很感谢你的。”

  甚至有一次,滕美娟说出了具体的行动路线:“你昨天拿来的那些东西,香烟和虫草啊,我们准备今天晚上送过去。本来是昨天去的,因为刘总没空,我们约好今天晚上去。是吧,你看,为了你的事,我和刘总都在努力呢。”

  说得这么具体,丁帅反而有些不相信了。是啊,这些天送过去那么多东西,都上万了吧?她真的全送给刘主任了?按人之常情,中间人应该克扣一些才对呀?她真的会为我们美田的事两勒插刀,真诚相助?如果真这样,岂不是太感人了?

  带着种种怀疑,丁帅下定决心,要在今晚潜伏一次,观察一下滕美娟的动静。如果今晚没出现,证明她贪污了,甚至一直都在蒙他,明天再给她打个电话,看她如何应对。

  这天晚上,丁帅早早吃罢晚饭,将车子开到刘是则主任的那幢楼下,一边听音乐,一边刺探情报。平常丁帅不太开车,加上买的车太次,想买好的又买不起,不想今天真派上了用场。车窗外贴的膜很管用,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能看清外面,效果不错。

  刘是则的住处他本不知道。前段时间他常去金总经理家陪美田吹空调,知道了公司宿舍的不少内情。其中集团办主任、副主任所住的那幢楼,就是美田指给他看的。起先,他停车的地方离刘是则的楼道有些远,后来别的车开出去溜跶了,丁帅及时调整车位,找到了最佳观测点。

  好几次在音乐声中打盹,醒来时冒出一阵冷汗。工作太不认真了!丁帅严厉地批评自己。

  还好没有影响到最终的工作成果。到了八点多,主要人物出场了。

  滕美娟美了发,一身入时打扮,旁边带一男的,哦,不就是刘是效么?两人相依相偎地,一起上了楼梯。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又下来了,笑声从楼上一直往下跑,原来,是刘是则主任亲自把他们送下楼。啊,看来他们关系果真不一般!

  “我走了,哥,那件事……”“刘主任,我们走了,麻烦您了!”两人差不多同时客气着。

  “慢走,放心吧,那件事啊,我心里有数!”刘是则的声音不高,但丁帅听得清清楚楚。因为刘是则的步子,正好迈到车子旁边,透过丁帅故意露出的那道玻璃缝儿,差不多像是对着他耳跟说呢。

  都走了,像吹过一阵风。楼下空荡荡的,连车子也很少。藏在车内的丁帅,觉得这个夜晚是如此动人。美田的高中同学滕美娟,曾经被他们认为是个世故圆滑的人,在关键时刻,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连夜奔波。多好的同学!多好的朋友!这份情,这份意,他们夫妇一定要牢记心间!倘将来美田混出个人样,他一定会再三再四地叮嘱她,决不能辜负滕美娟的厚望,并且要暗暗地回报她,帮助她,也让她越混越好!

  第二天上午,丁帅正准备像往常那样与滕美娟电话聊天,不想滕美娟主动给他打来了。“丁帅啊,昨天我们去过主任家里了。你丁大夫拜托的事,我可是把它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这些天单位里,家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了。可我呢,全都把它们一一压下,楞是要先完成丁大夫交付的光荣使命。不但我自己这么做,我还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刘总也说服了。昨天晚上,就是他带着我亲自去了刘主任家。他们兄弟谈得很投入,很亲热,当然,也没忘了我托他们办的事。听刘主任的口气啊,这件事,问题不大,已经有眉目了!”

  搁了电话,丁帅又是一阵感慨。近段时间来,美田心情不好,害他的心里也一直难受得很。说实在,就连当初经常搞的游龙戏凤活动,也已经中断好多天了。

  相信这件事情办成后,美田仍然会回到当初的状态,仍然会重拾自信,在单位里全身心投入工作;在家里呢,也会把全部的爱,倾注到他身上。那时候,还不是他想咋就咋?快意潇洒!

  在几天的兴奋之后,丁帅终于听到了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消息。滕美娟在电话里说:“因为金燕敖对游美田有些成见,迟迟不肯改变看法。现在看来,工作难以做通,除非有上层人士帮助做工作。”

  丁帅问:“什么算上层人士?”滕美娟说:“比如集团公司的一把手,或者上级公司太皇集团的领导。总之,级别高出金副总经理一截的,说话肯定管用。”

  放下电话,丁帅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集团公司一把手,省领导,我的天,如果我丁帅能攀上这层关系,还会像今天这么窝囊么?还会为老婆工作的事低三下四地求滕美娟刘是效之流么?

  怎么才能与公司主要领导甚至省领导攀上关系?他心里清楚,除非做梦!

  中午时分,丁帅梦游似地来到集团公司宿舍大院。市府是个好地方,公司宿舍也是好地方。原本他们夫妇都已经进入了,现在又得退缩回来。这个感觉不好受啊。

  难道说,这些天的精力都白花了?这么多礼都白送了?这些年来从不收受红包礼物的白衣天使,就这么白白地腐败了?

  不知不觉,来到交流房,来到金燕敖住的那个房间楼梯口。要是往常,这里还是他们夫妇的游乐场所,还是他们的一个天堂,还是他们辛苦工作的一项待遇。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会有了,一切都得说再见了。

  正感伤着,楼上吆五喝六地下来一拨人,一个个都着工作服,像是搬家公司的。大家抬着一张大床,还有一些柜子。更可笑的,居然有人拿着床单被子,像是抱着一堆垃圾,往楼下货车上乱扔。

  丁帅冲上楼梯,发现305的门正开着,这伙人正是从这里出来的。难道,金燕敖要搬家了?金燕敖为什么要搬家?

  “呃,师傅我问一下,这些东西是不是305的?他们家搬到哪去啊?”丁帅逮住开车的司机,点头哈腰地问。

  “哦,没搬家。是换家具。”司机爱理不理地白了他一眼。“这家主人说东西不好,床铺和衣柜都不行,全都要换。怪也真是怪啊,而且连床单和被子都得换。这不,还有人专门来换床单的,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

  丁帅正要找那床单,却见有人从货车上取下旧床单,扔到水泥制的垃圾箱里,点着火烧了起来。嗨,这都什么事儿啊。人还活着,已经烧用过的东西了,这不吉利嘛。

  丁帅想上去理论,跟他说说秦州的风俗习惯。可对方只顾烧东西,根本不理他。

  在回去的路上,丁帅一直在想,变态的金燕敖,为什么让人换家具,为什么让人烧东西呢?难道这与她讨厌游美田,不让她当秘书有关?

  是啊,上次滕美娟也说游美田私德有问题,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会不会,金燕敖发现了毛丰盛与游美田干过那种事?难道这种事就是在她家里干的?如果是这样,那金燕敖的变态也算合情合理。可是,如果是这样,丁帅的脸还往哪挂啊!他以后该如何面对游美田,如何处置游美田啊!就算游美田自己不觉得害羞,不觉得丢人,他丁帅都替她觉得害羞,替她觉得丢人啊!

  晚上两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

  丁帅不知道如何开口。说她干了坏事吧,没证据没把柄。没说她干坏事吧,人家总经理为什么不要她当秘书,还换家具烧东西,搞得神神鬼鬼的?

  看在多年恩爱的分上,就原谅她这一回吧。丁帅在灵魂深处一次次劝慰自己。他是爱美田的,他不能因为她偶然的错就抛弃她,特别是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如果她有错,那么这次打击对她的惩罚已经够狠的了,她应该明白人生的教训了,应该懂得以后要好好珍惜他丁帅,好好珍惜他们的这分感情。

  “没事儿的,啊,美田,退一步海阔天空。”丁帅说出的话,首先感动了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天空一般宁静,像大海一般宽阔,可以包容一切。“到哪都是干工作,都一样的生活。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连工作都找不到呢。有多少人,还在干苦力呢。可我们毕竟还有工作,而且还算轻松体面。该去哪就去哪,该干啥就干啥吧,你老公我,永远支持你,永远爱着你!”

  游美田依在丁帅的胸前,滚出几滴泪珠,然后又痴痴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做过错事,可我原谅你了!”丁帅含糊地提醒他,大度地劝慰她。“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不原谅你,至少还有一个人,我,丁帅,原谅你!即便做了再错的事,只要以后改正了就好!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你疼你,放心吧!”

  “我没做错事……”游美田轻轻地呢喃着,慢慢闭上眼睛,幸福地睡在他怀里。

  第二天一早,游美田被通知去集团办。刘是则主任见了游美田,露出神秘的笑脸,道:“来了?小游,是这样,金总经理的秘书已经来了,你和她交接一下工作。”

  “哦,交接工作。”游美田知道,尽管自己还不是正式的秘书,但从前任秘书手上已经交接过工作。如果不干了,还得和正式上任的秘书作交接,这个程序免不了。

  心里一阵阵地生疼,脸上还装着镇静。

  正尴尬间,眼前突然冒出一张熟悉的脸孔。“哟,美娟,你怎么也在这儿?”游美田一看到滕美娟,像是见到了救星。她甚至希望,滕美娟的出现会帮助她挽回败局,让她重新恢复秘书工作。毕竟,这几天她听丁帅提起过,刘是则主任的弟弟刘是效,与滕美娟的关系不一般。

  “哦,你们认识?”是刘是则的声音。

  “是的,我们是高中同学。”滕美娟礼貌地笑道。

  “很好,那就很好!”刘是则微微一笑,继而把目光转向游美田,庄重地道:“小游,我给你介绍一下,小滕就是我们金总经理的新任秘书,你赶快把手头的工作和她交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