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一号首长
丁帅眯着眼睛,无可奈何地推门进去。他知道,在一号首长面前,自己只是个卑微的佣人。可是,他并不喜欢做佣人,他喜欢在门诊室里做一位受所有病人尊敬的医生,在一双双敬畏和礼貌的目光里,给病人送去健康和幸福。
在他看来,首长是在霸占自己的幸福,霸占其他病人的幸福。他不愿意。因而,在进入这间高级病房时,他的腿脚极不情愿。或许,医院里所有的领导,不论是主任还是院长,大家都对一号首长顶礼膜拜,可他丁帅没必要这样。作为医生,把病人的病看好就行,至于病人的职务高低、权力大小,与医生并无任何关系。难道职务高的就要重点诊治?权力大的就要特别优待?这是不公平的,也不是正常的。他一向反对这种腐败风气,从心底里坚决抵制。
不过,当他走到那位病人面前时,还是有些震住了。
对方不是个男人,而是个女人!
不是个普通女人,而是个漂亮女人!
一号首长?是不是一号首长的夫人?有没有搞错?
“首长,我是小丁,来为您服务的。”丁帅说话有些结巴。也难怪,但凡在美女面前,若不是久经沙场,男人大多会有些紧张。
“哦,好啊,你们院长介绍过你。”女人刚转头要看丁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刚上市的最新款爱疯(iphone)。“你等等……”她拿起手机,将一条腿架在沙发上,全没有一点女人的斯文懦弱。“喂,哦,是乔老板啊,好啊,我来秦州不久,还在抓紧调研当中,想到秦州来开发,好啊,秦州是一片等待开发的处女地啊,我们公司的项目就很多,非常欢迎你来投资啊!对,我现在就在秦江药业附属医院,最近有些劳累,来做个保健嘛。来看我,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有空就来保健,有事就回办公室工作,有时还下乡调研。也不一定呆一个地方。好的,以后到秦州,随时联络我。”
挂了电话,她又看了看丁帅,但并没有太仔细。“哦,听说你技术不错啊,来来来,帮我脖子上按按,最近酸得很。”一边说一边把脖子转向他,闭上眼睛。丁帅吃惊地看着她,心想,把我当按摩女郎,还是盲人按摩师了?我一个小有名气的堂堂大夫,放着院里那么多病人不管,跑到楼上来给一个女人按摩脖子,这都成啥事儿了?“我,我,这个我不太……”
“没事儿没事儿,快来捏几把。”她根本不听他说,甚至不给他机会。“这些天每天在下面跑,晚上加班批材料,眼睛也酸了,颈椎病也犯了。唉,秦州这地方,可不是那么容易干的啊!”
“哦,您真是一号首长?”丁帅听出她工作的重要性。“就是璩,璩董事长?”
“是啊,这也值得怀疑?小丁同志?”她仍然闭着眼睛,享受着丁帅的按摩。丁帅虽不是专业按摩师,可他精通经络穴位,有时也给游美田按摩,手法并不生疏。“让你来保健中心工作,听说还有些情绪嘛,是不是?告诉你啊,小丁,不管是普通门诊,还是干部病房,到哪里都是革命工作嘛。人民医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这个道懂吧?只要你把工作做好了,以后啊,我不会吃亏你的。”
“啊哟,这可不敢。”丁帅被她逗笑了,心情一放松,手法轻柔了不少。“我哪敢给您这么大的领导,秦江药业的一号首长添麻烦哪。”
“没事儿,小丁好好干啊。”她既然知道了丁帅的情绪,对他的所有安慰应该属于思想工作的一部分。当领导的,就是会做思想工作。“小丁啊,我看你指法不错嘛,比其他地方专职按摩师还强嘛。你医术不错,按摩也挺精通的嘛。”
“哪里,我其实是瞎按,这可不是我的专业啊。”丁帅倒不想谦虚,他希望首长早点让他走,一方面他可以轻松地为其他病人服务,另一方面也可以早点摆脱这个苦活累活。给病人看病,哪用得着干这种紧张兮兮的体力活呀?“要不,我介绍更专业的护士给您?”
“不用了,我看啊,其他护士的服务啊,都不如你。”她表扬起丁帅来还真卖力。“我觉得你专业,你就是最专业的。我见过的医生护士可多了,我从不迷信什么专业啊,职称啊,学历啊。我只听凭自己的感觉,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依我看,你不但是个好医生,还是个好的按摩师。以后啊,这里就要多辛苦你了。我别的都还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肠胃有点问题,还有这个颈椎,经常让我难受,这可影响了我多少重要的工作啊。”
丁帅无奈地摇了摇头。尽管如此,手上的活不能马虎,面对着这位美女大姐,还是集团公司的大首长,而且是脾气有些专断的一号首长,他还真不敢马虎。抬起头来,看了看房间。原来这是所有病房里最大的一间,而且是个套间。相当于星级宾馆里的大套房。面前的这位首长呢,她只是穿着睡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来,她根本没把这里当医院,倒像是当作宾馆,甚至当作自己的家了。
手机又响了。“对不起……”她瞄了丁帅一眼,道:“没事儿,你继续!”
丁帅心里有些恼,你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我却一会儿都不能闲着。你是一号首长,我岂不成了一号佣人?
“哦,什么?小齐热线?小齐热线和他有什么关系?”因为与对方一应一答,丁帅听她说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本也不太想听。可一提到小齐热线,他心里亮堂了起来。这个小齐热线,他可是熟悉得很呢。“什么?是小齐热线的记者……石涛,哦,这个记者……”
听到“石涛”二字,丁帅心里一惊,这个石涛同学,怎么会让一号首长盯上的?他竟然出了什么事?
正疑惑间,一号首长突然把手机往耳朵边一移,定睛看了看丁帅,直把丁帅看得心惊肉跳。这个女人不寻常!难道她真能一眼把丁帅看穿?能看出石涛与丁帅的关系?能看出石涛的那件事,是丁帅插了手?
冷汗滋滋冒出,但听她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小丁啊,对,小丁,你往里而坐坐,先休息一下。”
她说的里面,是这个大套间里面的卧室。走进去一看,里面是一张大床,搞得幽幽暗暗地,很有小女人的资产阶级情调。看来,这个首长确实没把这里当医院,她是准备长住下去了。
现在看来是丁帅多心了。她让他进里面休息,只不过想好好听电话。不过,石涛的名字还是让丁帅放心不下。首长让他回避,说明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丁帅没心思仔细研究一号女人的大床以及大床上的花花物事。出于本能的好奇,丁帅蹑手蹑脚地贴在门框,把耳朵高高竖起,面对着外面的会客室,指望着雷达一般搜索到更多重要的信息。
“什么?他是通过石涛这个记者找到了小齐热线?”她的声音不紧不慢,丁帅觉得潜伏在这个位置非常有利于窃听。“哦,是啊,是不简单啊。他通过小齐热线把前任排挤走了,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我们更要注意他的动向。”
原来石涛与集团公司的某个人物暗中有联系?啊呀,这不可能呀!当初石涛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第一个把电话给丁帅,还是丁帅第一个向他透露了前任一号毛丰盛的小三事件。这件事,他是最清楚的呀?秦州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人,暗中与石涛有瓜葛呢?
如果有的话,那么,他会是谁呢?
这个人找石涛把毛丰盛的事抖上小齐热线,目的竟然是不了排挤毛丰盛。显然,这个人是集团公司的重要人物,很可能就是某个主要领导。赶走毛丰盛,总归对自己是有好处的才行。
“最近倒没什么情绪?哦,那就行。”一号的声音忽然断断续续,时重时轻。“什么?一号?哈哈,他说他是一号人物?真逗,争这个有意思么?哦,他是说自己是公司的一号,哈哈,对对对,他这么说也没错嘛。他也是一号!”
丁帅听出来了!对方是一号首长的心腹人物,而这个心腹刺探情报的对象,便是秦江药业的总经理龚延苹。因为,只有总经理才可以称得上公司的一号人物。
以前也不时听医院的领导提起过,说这个龚延苹也是上级公司派下来的,与上级集团主要领导关系非常密切,很有可能经过两三年的过度后,升任董事长。可是,因为上面有毛丰盛挡着,他始终没有机会出头。难道说,石涛和小齐等人来秦州拍毛丰盛的小三事件,是暗中受了龚延苹的指使?龚总经理的这一举动,目的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前程扫清障碍,早日从行政一号升任董事会一号?
丁帅闭上眼睛想了想,是啊,石涛最早确实是与丁帅联系过,可来到秦州见过一面后,他来过好多次,就再也没与他联系了。这里面一直有个谜团,让他不解。如此看来,龚延苹很可能是暗中与石涛联系上了,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他派了个人与石涛联系上。石涛有了龚总经理的鼎力支持,自然觉得丁帅没什么用处了。他在秦州拍片如此顺利,不断得到最新最猛的料,狠追猛打地将毛丰盛这个政治强人彻底找翻在地,赶出秦州,这一招,真是毒啊!
当初,丁帅是为了维护自己家庭的纯洁性,为了维护自己这个男人的脸面,不希望毛丰盛这个政治流氓继续在秦州的地盘上存在下去,他的目的是简单而正义的。可这个龚延苹,他只是利用了毛丰盛的丑闻,借机发力,利用其作为政治斗争的载体,作为实现其政治抱负的一大利器!
靠在门框上的丁帅,突然软了下去。
自己一个小小的医生,在秦州前任一号首长面前,竟然与总经理龚延苹站到了一个阵营。他们先后出手,形成合力,把毛丰盛搞得身败名裂。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同情起毛丰盛来。不知不觉中使出无影拳铁砂掌,他感到自己的手狠了一点。与公司的行政一号联手,卷入这场可耻的政治斗争,完全不是他的初衷。
更何况,现在躺在他不远处的那个女人,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成熟女人,正用一只白玉般软绵绵的手,握着手机,与要商量着如何对付毛丰盛的原政治对手。这个龚延苹,既然能够把毛丰盛赶走,自然也会把她赶走。
强男都被逼走了,弱女如何生存?除非,她是个霸女,是个女霸,是个武则天式的强中强!
“来吧,小丁。”她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丁帅过去端详地一番,发现她的脸上斯斯文文的,气质真的很优雅。这样的女人,真的是一点都不像女霸,一点都不像强中强啊!
丁帅的十个指头,继续在一号女人的肩膀上、颈椎上,温温柔柔地移动着。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就像双脚,行走在青青的草地上,柔软的沙滩中,洁白的雪地里……这个时候,他开始同情起这个女人。是的,身为男人,总是不希望另一个男人欺负你身边的女人。不论这个女人,是你的佣人,还是收你为佣人。
如果再熟悉一点,甚至熟悉得像游美田那样,他一定要像个高参,比如刘伯温李善长那样,给她出一大堆的主意。让她在政治舞台上小心谨慎,多多提防着秦江药业的地盘上任何一个有野心的政治对手。
啊哈,这个想法当然有些多余。只不过让他手上的工作,变得更加心甘情愿,变得更加卖力而已。
响了。还是那只漂亮的手机。
“哦,文件要批?好吧,让办公室的小钱马上送来,我在附属医院的干部病房。”女人的口气有些硬起来,看来对方是她的直接部下,比如管家式的人物。“集团办的小沈调走了?调走就没人管啦?你可以直接问刘是则要嘛。真是的,小沈调走,应该新的人进来以后才让她走嘛!这个刘是则也真是的,我们董事办这边,也要吸取教训,别把家里的事儿搞得乱糟糟的。做领导的,表面上看是管事,实际上还是管人嘛!”
小钱来了以后,一号开始批文件。可是她翻了几页,突然叹了口气,把丁帅吓一跳。
小钱与丁帅面面相觑。一号对丁帅说:“小丁啊,这样吧,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再把文件好好看看。”
显然,这个文件很让她头疼。或者,她要问小钱一些重要的事情,不想让他听到。
走出干部病房,丁帅重重地缓了口气,觉得浑身一阵酸痛。
这么多年来,除了伺候老婆,还真没伺候过别的女人。
伺候女人,真是个累人的活儿!
不论是在家里那张床上,还是干部病房的沙发上。
走出医院大门,迎着微微的凉风,他突然觉得好轻松,好惬意。为什么?为什么今天的风这么柔和,为什么今天的云那么淡然,为什么今天的天那么湛蓝?
可是,忽然又是一阵莫名的紧张。
仔细一想,对了,是想到了游美田,想到了家里的那位。
她还在家里吗?她到底怎么样了呢?她还那么忧郁吗?啊呀呀,忙了一天,都把她给忘了。女人越是痛苦中,越需要男人的关爱。身为她的丈夫,居然一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即便是看一号女人那只手机发情似地一次次嗷嗷叫个不停,他也没想起游美田,想起自己常耕常种的那块自留地。
匆忙赶到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幽灵似地缩在沙发上。
丁帅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拥抱着她,亲吻着她。“亲爱的,别这么伤感了,想开一点,好不?”丁帅仿佛回到了当年与她恋爱的时代,在她为一些芝麻小事儿伤心落泪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吻着她安慰她,一直把她哄到开怀。“秘书当不了,就回研发中心去吧。只要把工作干好,到哪都有发展,都有前途。真的,啊。”
“不!”游美田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手,完全不在当年恋爱的状态。“不能这么罢休,一定要让滕美娟滚出集团办!”
女人啊!可怕起来比男人更可怕!
即便这个游美田,那么美丽,那么善良的一个女人,在心灵受到伤害之后,也会反咬一口,像一匹母狼,随时准备扑向另一匹母狼。不管谁死谁活,扑上去咬的心是已经有了,而且异常狠毒。
这样就不再可爱了。丁帅摇了摇头。可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安慰自己最心爱的人,除了帮助她扑上去咬,扑上去吃了对方。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丁帅苦笑道。“今天中午我上街逛了逛,发现有人在卖监视探头,据说很好用,我就替你买了一个回来。不过回来时忘了,还在办公室里呢。”
“探头?”游美田像是被谁拍了一下,眼睛也亮了起来。
“是啊,要搞臭滕美娟,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窃听器对付她。”丁帅兴奋地道。“滕美娟和刘是效乱搞男女关系,这是铁的事实,是我亲眼所见。可惜,这种事情很难掌握证据,如果我们在她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监视器,拿到他们淫乱的录像,再把录像寄给有关部门,或者放到网上去一放,你说会怎么样?我敢肯定,不论是刘是效还是滕美娟,准得被扫地出门。特别是滕美娟,要想在集团办继续当秘书,更是想都别想。”
“对,是个好办法。”游美田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怎么样?想办法给她办公室装上?”丁帅献上良策,跃跃欲试。
“可是,装哪儿呢?她要还在物业公司,倒可以想想办法。现在在集团办,给金总经理当秘书,探头装哪去?”游美田想到了问题的关键。“再说,我现在也没机会去集团办了,怎么装呀?”
“你不能再留几天么?”丁帅焦虑地说。“你就想个办法,说还有什么事,要在办公室里处理一下。”
“这个不行,我已经与她交接了,再去办公室就不好了。万一出了事,不是自投罗网么?”游美田无奈地摇了摇头。“除非,我能够继续留在集团办,即便不做秘书,做其他工作也行。机会还是有的。”
“留在集团办做其他工作?这倒是个好思路啊,在集团办工作,何必一定要做总经理秘书呢?”丁帅眼睛亮了起来,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对了,集团办现在正缺人呢,听说秘书处送文件的小沈调走后,暂时还没进人……”
“你怎么知道的?小沈前几天是说要调走呢。”游美田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办好手续啦?”
“我在干部病房给领导看病,无意中听说的。”丁帅不想如实告诉自己担任兼职按摩师的境遇,他担心会进一步导致游美田情绪的败坏。
“这倒可以试试。”游美田说。“这几天我准备在家休息,去不了集团办,也暂时不回研发中心,干脆好好疗养呗。要不,趁这几天有空,俺们也学着人家那样,去跑跑门子,争取把关系调到集团办秘书处?”
“我觉得可行。”丁帅鼓励道。“虽说秘书处是搞后勤服务的,对你有些委屈。但一旦去了那里,机会总比别的地方多。比如哪天某个秘书出现空缺,你仍然可以填补上去,把死棋一步走活。”
“这个路子该怎么跑?我可没经验啊。”游美田为难道。确实,这些年来,她从没为某件事去求过别人,尤其是带着礼物走门子求人。
“这个……这个我倒有些经验。”丁帅忽然想起前几天老往物业公司跑的心路历程。虽说跑的对象只是滕美娟这个阴险小人,可不管怎么说也算跑,也算是经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而且我知道刘是则的住处,知道刘是则是个爱收礼的人。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帮忙。只要我们往刘是则那里多送送礼,多说说好话,相信这件事能办成的。”
“你怎么知道刘是则爱收礼?”游美田纳闷。
“唉,说来话长,还是不说吧。”丁帅苦笑道。“当初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儿,坐在车里当了一晚上的私家侦探?放心吧,我们去找找刘是则。”
“刘是则肯帮滕美娟,是看在刘是效的份上,难道他还肯帮我?”游美田有些担心。
“他哪管你是刘是效的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丁帅耐心地劝道。“人家做官的,只在乎谁送的钱多礼多,不会太在乎别的。再说了,滕美娟是他弟弟的情人,总不可能集团办所有的人都必须以这个条件进去吧?”
“行,那你说,我们该送些啥?”游美田发觉问题还真不少。“我们家可没那么多钱送他,万一送了没办成……”
“女人哪,就是太抠门,太会打小算盘。”丁帅已是成竹在胸。“上次为了你当秘书的事,我可着劲儿收病人的礼,送给那只白眼狼。现在,我是一发不可收拾,差不多天天都有人给俺送。这不,今天身上带的礼券什么的,就有好几张。这些够不够送刘是则的呀?”
“哟,当医生的待遇这么好?”游美田接过礼券细看。“你的出息,也差不多抵上集团办的一个科长处长啦。”
见游美田为自己的出息骄傲,自己也会心地笑了。看来,腐败在场面上是人人喊打,关起门来则是人见人爱。腐败的关键不在于它的好坏,而在于它的主人。属于别人的咬着牙反,属于自己的抱起来爱都来不及,反什么反?
第二天上午十点,丁帅不太有生意。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仿佛还沉浸在一个美梦里。
昨天晚上,他带着游美田去了集团办主任刘是则家。那个在游美田看来有些威严的领导,在家里却是和和气气,像是家庭主男,帮助他们刨水果,递烟递茶。夫人一会就朝他吆三喝五地,把他当作一个娱乐对象。
当游美田提出想去集团办秘书处填补小沈的空缺时,刘是则张大了嘴,说:“这个……这个,你真的愿意啊?”在得到对方真诚的答复后,又说:“今天正为这事儿着急,公司领导催着要补上这个缺,我们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去下面物色这种搞后勤服务的人啊。一定要物色,也得过段时间。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在这儿已经干了一段时间了,大家都熟悉,考察的程序就可以简便了。只是,我担心,你来做这个工作,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不会的,刘主任,您放心,我一定会热爱这个岗位,尽心尽责把这份工作做好的。”游美田竭力推销自己,去秘书处的决心异常坚定。
“好吧,这个事情,我再和其他几位副主任议一议。”刘是则点头道。
这时,丁帅拿出一个红包,还有几张礼券,一起塞给刘是则,说:“刘主任,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今天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麻烦您自己去那个啥……”
“喔,客气了,你们太客气了!”刘是则马上堆满笑脸,握着红包礼券。“小游也不是外人,都干好一段时间了。今天就实话实说吧,要不是金副总经理有些个人看法,早就把手续办到综合处,开开心心做她的秘书了。唉,我在金副总经理那里,也没少替你做工作。她一再坚持,我们也没办法啊。是吧?这次不一样,在秘书处工作,不需要公司领导同意,我们办公室几位主任商量了就成,啊?”
“那应该问题不大吧?”临行前,丁帅笑问道。
“应该吧。我想问题不大,其他副主任那里,也只需要例行一下程序,只要他们不坚决反对就行。”刘是则态度真好。当丁游二人出门时,他还要求下楼送行,被丁帅一再谢绝了。
第二天上班,还在痴痴地想着昨晚送礼的事。现在看来,游美田不需要回研发中心了。不管是去综合处还是秘书处,反正可以留在集团办了。啊,这是件多么美妙的事啊。尤其这件事是在美田陷入深深的痛苦中时,他用自己知名医生的身份收来的礼物去办成的,等于是用自己的劳动成果狠狠地帮了老婆一把。啊!老婆!这个情,你慢慢欠着。等到手续办成那天,看我如何收拾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冷落,看你要不要好好补上!我要用自己的爱,让你回到在金总经理家卧室恩爱的感觉中去,一次次让你进入高潮,一次次把你送入销魂的天堂!
“丁帅,丁大夫!”仿佛已经踩着云朵,行走在天堂。不料一声猛喊,把他从天堂拖回地面。丁帅睁开眼睛,一看,是主任的脸有门口露了露,还朝他神秘地招了招手。
丁帅紧张地跑到门口,问:“什么事?”
“快去楼上吧,上面有人正等着你,有更重要的工作需要你。”主任还是欲言又止。
“什么工作?等我?是什么人?”丁帅莫明其妙,头皮阵阵发麻。
主任一把将他拖了过去,附耳轻语:“别问那么多了,直接上去吧,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就是那位首长呀?”接着,又习惯而神秘地将那枚食指高高举起,说:“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