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躲在走廊里的叶高,终于发现杜明海急匆匆的离开房间,他如飞的跑回禀报马兰。
马兰一刻也不耽误,她亲自出马,换上一套宾馆服务员的装束,轻步下楼,叶高紧随其后。到了杜明海房间门前,马兰示意叶高,让他向服务台方向延伸,她向反方向走动,师徒二人终于确定了走廊上空无一人后,马兰掏出一柄特殊的钢锥。她向叶高摇了一下,口中低声说:“看着!”
其实,叶高看过不知多少遍。那柄钢锥像一把扁铲,或者说像一柄螺丝刀,细细的。只见马兰将钢锥伸进门缝慢慢地拨,很快,房间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马兰给叶高做了一个手势,他迅速跳进房间,房门随后被他关上。师徒二人分工合作,马兰直奔于小鱼和她说的手提箱,叶高搜索杜明海的衣物。
熟门熟路,二人的动作轻盈而熟练。
马兰发现手提箱是带锁的,她将耳朵贴住皮箱,轻轻地转动号盘。不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皮箱打开。呈现在马兰眼前的是一个黄凌子包裹,她层层打开,突然,马兰惊呆了。原来,最终的结局是一个黄灿灿的金佛。金佛不大,三寸有余,眉眼含笑,凝视着马兰。
杜明海的衣物不多,叶高搜到一些零钱,回头看到师傅手中的金佛,他高兴地叫道:“漂亮!”
叶高的叫声似乎提醒了马兰,马兰将皮箱重新锁好,放回原处。看叶高手中的几张钞票,她说:“给他放回去!”
叶高不解:“为什么?”
“事情不能做绝,我们在道上混的日子长着呢!见到了真佛,怎么也得给他留点念想。”马兰认真回答。
听马兰的话,师徒二人将房间恢复原状,马兰揣着一个金佛,二人离开杜明海的房间。当他们轻轻地带上门,门锁发出清脆的声响时,也就仅仅是五分钟。
回到房间,马兰端详起金佛来。金佛做得很精细,甚至肚皮上的肚脐都清晰可见。
看着、看着,马兰的眼睛竟然流下泪来。这让叶高有些慌:“师傅,你怎么了?”
叶高跟着马兰一路走来,虽然不是正道,但师徒二人的感情和其它人是一样的。他看不得马兰难过,心中一疼就上来给马兰擦泪。突然,马兰破涕一笑说:“叶高,你干什么?师傅是高兴,一个金佛,咱们把它卖了,过年钱就有了。”
叶高心想:也是,这么些人,要想过年就值它了,他也高兴起来。
其实,叶高不知道马兰另外的心思。马兰的家中也有这样的小佛,只不过是铜的,她的母亲很愿意在这佛像前顶礼膜拜。有时,深夜睡醒,她都会看到母亲跪在佛前的身影。可惜,母亲去世过早,要不然,马兰无论如何不能挤身盗贼。她看到佛像,一方面是怀念母亲,一方面也是可怜自己的身世。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于小鱼推门而入。
“怎么样?大姐!”于小鱼身体挟着寒风,眼睛充满希冀。
马兰将手中的金佛托给于小鱼,于小鱼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好半天没说话。终于说出时,声音喃喃的像蚊子:“是这个!”
马兰不理于小鱼的感慨,她又下令:“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我们要立即离开。”
叶高问:“上哪儿?”
“到火车站,有哪儿的火车就上哪儿,只要是离开这里就行。”
再无疑义,三个人急如星火,迅速的收拾好所有的一切。临出宾馆的大门,马兰告诉于小鱼:“给白雪留下暗记,我们走!”
于小鱼早就准备好粉笔,她在宾馆不起眼的地方,画了一个不成样子的图。这图不好看,但她们相信白雪肯定能看懂。
午夜,大街上风儿卷起积雪直往衣领里钻。叶高拼命地拉高衣领,尽量地缩下头颅,无奈地躲避寒冷。
几个人到了火车站,正巧有一列直达北京的火车进站,她们买票就上了火车。
时近年关,火车上人头攒动,不但是座上客满,过道上也有人站立。人多,温度高,又是午夜,大多数的人都在昏昏欲睡。
于小鱼眼睛活,她四处扫了一下,目光停在了一个靠窗的黄脸汉子身上。那黄脸汉子身上穿了一个貉,手腕上一块蓝色的海霸表,小桌上摆满了烟、酒、烧鸡。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他仍然是满嘴油光的在大吃大喝。小桌的下面一个精致的手提小皮兜,他的一条大腿紧紧地靠着。
发现目标,于小鱼像一条真正的鱼儿在人丛中三游两游就到了胖子的座椅中间。借着过道上人一挤,于小鱼一个踉跄,身体一歪几乎坐到了胖子的腿上。
哪儿想到?胖子十分的警觉,他右肘一弯,搪住了于小鱼。于小鱼仿佛是坐到了沙发上,身体颤了几颤竟然被胖子推回过道上。
于小鱼向马兰使了个眼色,立刻借机大叫起来。她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借此调开胖子让她们动手。声音没落,于小鱼一反手已经向胖子抓过。
于小鱼虽然窃技尚可,武术功底丝毫没有,她的一抓无非和乡下妇女邻里打仗时的一抓没什么区别,直直地抓向黄脸汉子的面部。那黄脸汉子身体似乎没动,两个手指叼住她的手腕,拇指稍一用力,她已经栽倒在对面座上的一个少女的身上。
再看黄脸汉子,嘴角挂着冷笑,眼睛不看于小鱼,反而越过车厢内的旅客注视着走近的乘警。
马兰再不犹豫,她拽起于小鱼向黄脸汉子说:“对不起,我这妹子第一次出门。”
纠结之间,火车到了下一站,列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前方到站红花镇。
似乎是灵机一动,马兰拽住于小鱼低声说:“下车!”
没想到的是叶高早已经在车厢门口等候,三个人一起挤进下车的人流。叶高和于小鱼挨的近,他用肘撞了一下小鱼贴着她耳朵上说:“于姐,你看!”
借着站台里昏暗的灯火,于小鱼发现叶高的手上一个精致的手提皮兜。于小鱼哪儿能不认识,那不正是那个黄脸汉子的吗?
原来,于小鱼和黄脸汉子动手的时候,车厢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叶高借机挤在黄脸汉子一面的车座上,无非是探手取物,轻轻一探,皮兜到手。
这一切,别人看不到马兰岂能看不到?她心中暗喜立刻决定下车。当然,这个红花镇也是她心中的目标。只不过,一切她都在犹豫,毕竟她们这一行随机应变是最重要的,哪儿有什么定势?既然,叶高得手,她为什么还恋栈不走。
凌晨,天气奇冷,站台的上电灯似乎都在颤抖,人们拥向出站口。
小站的前面也有一个小小的广场,有三轮,有摩托都在拉客。马兰不屑一顾,她一挥手,于小鱼和叶高紧随着她踏上了广场一侧的小路。
不走大道走小路,在这黑暗至极的夜晚,马兰一点儿也不慌。她在前面健步如飞,叶高和于小鱼扯着手都跟不上。因为,这红花镇的路太次,坑坑洼洼,高低不平。
“姐,你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们。”于小鱼不满地叫道。
马兰放慢了速度,她高兴地说:“到家了,你不知道吗?我能不快吗?”
一句话,叶高有点发懵,他跟上马兰数年只知道她的家在吉阳,怎么能在这儿呢?
于小鱼知道,她小声告诉叶高:“老家、知道吗?你师傅的老家。”
黑暗中一切都看不到,只有天上的星星在闪烁,墨蓝色的天空那样遥远。红花镇,红花镇的街道,房屋,一切,都在这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