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入住豪宅
李小红决定搬家。
这是那天晚上张坚走后,她临时做出的决定。搬到一个张坚不知道的地方,然后把电话号码换掉,这是加强自我保护的最好办法。否则,只要她还住这里,只要她还用现在的号码,那么她就永远不得安宁。她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乔姗姗,乔姗姗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也不是惟一的好办法。第一,你怎么向牛如水解释;第二,只要张坚知道你的工作单位,他就能找到你的下落。”
李小红说,“这事好办,我可以跟牛如水撒谎,就说我房子租期满了,房东不租了,他不会去核实这事的。问题是你说的第二点,只要张坚知道我的单位,他就能找到我。我害怕他死皮赖脸,男人一旦死皮赖脸了,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乔撕撕说:“在对待张坚的事上,关键是你自己太软弱,你强硬一点,他也就不敢了。”
李小红说:“软弱只是一方面,关键是我心太软。我确实还是有点喜欢他,所以他一提出要求,我就拉不下脸了。你不知道,我全身的肌肉都很敏感,他每回纠缠我,在我身上碰来碰去的,我就坚持不住了。”
乔姗姗不軎欢脚踏两只船的人,劝她不要背着牛如水干这种勾当。她很真诚地对李小红说:“你以后再不能这样了,这样对你是不好的。”
李小红说“我不是正在想办法摆脱他吗。”
乔姗姗说:“告诉你,这种男人,你要下狠心彻底摆脱他,不能给他留下后路。”说完之后乔姗姗一溜烟跑了,她突然想到要给家里人打电话。
李小红做好了撒谎的准备,就对牛如水说了租房期满的事。牛如水是个大大咧咧的男人,尽管他知道李小红以前曾经有过男朋友,但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不可能也不愿意,对她以前所有经历作详细的考察,也更不会此次搬家产生什么怀疑。牛如水说:“那你就另租个地方吧,离公司近一点,上下班也方便些。”
李小红说:“这次房子租好了,我们住在一起吧。”
牛如水说:“住在一起?不行不行。婚前住在一起,把好感觉都耗光了,新婚期间一切都是熟悉的,那就没啥意思了。许多婚姻失败的原因就在这里,太熟悉了。”
李小红说:“那我们就结婚。我们的事,我已经对父亲讲过了
牛如水说:“可我还没对我哥讲过,我得跟他说说。”
李小红担心起来:“他会同意吗?”
牛如水说:“又不是他找老婆,是我。自主权在我手上。”那些日子一切如常。所不同的是,李小红忙着租房子搬家,牛如水在瞅机会跟牛如山汇报自己恋爱的情况,只有乔姗
姗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牛如水专门到牛如山那里去了一下,诚惶诚恐地讲他跟李小红的事。牛如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俨然一位高级首长在认真听取下属的汇报,听着听着就有些心不在焉了。牛如山打断弟弟的话说,你们的事你自己做主。既然你喜欢,就有你喜欢她的理由。牛如水说,其实这人你见过的,只是不认识罢了。牛如山让他什么时候把李小红带去看看。牛如水说,现在可以吗,我把她叫来。牛如山说,你真是个急性子。牛如水就给李小红打了电话,李小红说现在正给乔姗姗洗头。牛如水捂住话筒说:她说她正在给乔姗姗洗头。牛如山说:让她把乔姗姗一块儿叫来。牛如水就对李小红说:把乔姗姗一块儿叫来。
李小红和乔姗姗都没到牛如山的公司去过,这是第一次他公司的总部设在一座新建的中山大厦里,办公室装修得豪华气派,咄咄逼人。门前有保镖把守,像白宫的巡逻兵。乔姗姗认识他,给牛如山开车的就是他,据说他以前在上海当兵,是特种部队的。乔姗姗很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李小红就怕见那些看门的人,他们永远是一副不友好的表情,似乎对每个人都充满敌意。李小红进去时心里评伴直跳,她不住地告诫自己,这就是亿万富翁的办公室。她有种晕眩感,闻到了一种富有、骄奢、高贵与法国香水相混合的立体气味儿。
牛如水站起来向牛如山介绍说:“这就是李小红,这是牛如山依然一副领导模样,打断他的话说:“另一个你就别介绍了,我认识。”牛如山对李小红说:“你给我洗过脸,而且不止一次。以后就不能给我洗脸了。”
李小红说:“以后也可以的,欢迎你经常赏光。”
牛如山开玩笑说:“我那是检查工作,不是赏光。”
乔姗姗一直不语。她喝茶,给大家倒茶,做服务性的工作。她的工作做得很细致,拿着抹布把他们撒下的烟灰和滴在桌上的茶水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牛如山冲她温和地笑笑,让她别干这些事,有服务员干。乔姗姗没有回答,瞟了牛如山一眼。那是一种没有情感也没有温度的目光,但却像一只小手,轻轻打在牛如山脸上。正襟危坐的牛如山眼睛一直盯着她,即使在看着李小红的时候,他也把目光分了一半出来。乔姗姗明显地感觉出来了。面对乔姗姗的默默无语,牛如山感到难解,说:“姗姗,你也说句话吧。”
乔姗姗说:“我饿了。”
牛如山好像遇到了很严重的问题,马上拿起电话,发电报似地说:“我有客人,马上用餐。”两分钟后,电话回响,牛如山拿起电话,嗯了一声。然后对乔姗姗说:“吃饭去。”
四人来到中山大厦中部的餐厅,李小红紧紧挨着牛如水坐着,牛如山坐在他们的对面。乔姗姗站着,绕了桌子一圈,问她该坐哪儿。牛如山说你随便。乔姗姗就在牛如山身边坐下来。牛如山说,我大约有两年时间没请弟弟吃饭了,每回都是我吃他的。牛如水说,今天幸亏姗姗饿了,要不然我们还得饿着肚子回去。牛如山说,今天机会好,要是平常我特别忙的时候,自己吃饭都有问题,更不用说请你们吃饭了。李小红说,今后我们要上这里来就把姗姗叫上,就有吃的了。牛如山说,那可不一定,首先要看我自己有没有饭吃。
李小红不住地盯着这位亿万富翁。她从来没想到会跟亿万富翁坐在一起就餐,更没想到会做亿万富翁弟弟的女友。这一切都有些神奇。她有些羡慕乔姗姗了,她觉得乔姗姗真有点不知好歹,不应当是这副不冷不热的面孔。
饭后,牛如水把李小红叫到一边说了些什么,两人就要走,他说他们还要回去上班,他让乔姗姗在这里玩。乔姗姗看看牛如水,又看看牛如山,眸子里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神情,说我也回去吧。牛如山说你回去干什么?人家是在谈恋爱,你没必要当灯泡。乔姗姗说,人家是谈恋爱,我在这里干啥?影响你工作。牛如山说我的工作就是安排别人工作。我把别人的工作安排好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乔姗姗说,那我在这里干什么?牛如山说,你就给我端茶递水。乔姗姗说,你不是有专门的服务人员吗?牛如山说是有,可现在就是要你给我端茶递水。牛如水和李小红笑笑,就走了,把乔姗姗扔在了这里,给牛如山端茶递水。
这是下午三点,全世界都有用不完的阳光。牛如山让工作人员送了许多水果进来,牛如山走过去给她剥根香蕉,喂她吃。乔姗姗说,你想撑死我呀,咬了一口,把手推过去,香蕉碰到牛如山嘴边,牛如山就吃了。
姗姗咽了香蕉,看看那宽大的办公桌,觉得挺好玩的。就坐到牛如山的办公椅上了,挺直了身子,啪地一拍桌子,一脸严肃地对下面的牛如山说:“你给我听着,今天完不成任务就别想回家,就别想拿这月的奖金。你的工作表现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牛如山瞪大眼睛看着她。
乔姗姗气势汹汹地说:“你盯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
牛如山惟惟诺诺地说:“好好好,我马上去,马上去。”
乔姗姗就快活地笑了。她把自己想象成领导并发号施令,觉得很有趣,很好玩。牛如山清楚地看见,那两排小白牙就像天安门前的哨兵一样整齐。嘴和嘴以上部分的笑容,充满了稚气。牛如山想到,她还真是个孩子。尽管待人接物方面跟她的同龄人一样地老练成熟,而她的心地似乎还在青春期以前,还没有发育。处处有那么多天真,有那么多童趣,有那么多毋庸置疑的纯净。
乔姗姗与牛如山所了解的现在的小姑娘不同,她们火热奔放,激情满溢,一些男人们都不好意思说出来的话,在她们口中恣意流淌,毫无遮拦。她们开口闭口就是酷,就是男人,就是性,就是那些上了排行榜的,或获得一等奖的三流歌星,就是那些可怜的没读过几本书,却不知天高地厚的青春偶像。她们通常是人生的经验没有积累多少,却积累了不少性经验。牛如山有时也喜欢她们,是因为她们青春年少,天真烂漫,活力无限,前面的路还很长很长。牛如山不喜欢她们,是因为她们的愚昧和无知,她们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她们对家庭、对自我、对社会责任感的丧失。比起她们,乔姗姗则是与众不同的。
两人坐着也实在没事,牛如山就想了解一下李小红的情况。他问乔姗姗:“李小红怎么样?”乔姗姗极力成全此事,说:“挺好的,我觉得跟你弟弟也还合适。”
牛如山说:“如水是个忠厚人,女孩子要骗他是很容易的。这么多年来没找到合适的,就因为一些女孩子太刁,我怕他上当。”
乔姗姗说:“跟李小红我想不会的,李小红可能也比较老实。因为我刚来不久,她的其他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牛如山说:“这就是说,他比你更了解李小红?”
乔姗姗说:“也许是吧。你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了解李小红的情况吗?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牛如山说:“除了上班你还有什么事吗?”
乔姗姗说:“没有了,我的事就只是上班。我每回都因你而耽搁时间,我怕出现闲言碎语。”
牛如山说:“你怕闲言碎语?”
乔姗姗说:“不是怕,而是没必要。我从来没有过闲言碎语。既然没有,当然不希望有。你理解吧。”
牛如山说:“我理解。你很爱惜你的羽毛。”
乔姗姗突然想出去走走,牛如山说,没什么地方好玩的,你到我家里去看看怎么样?乔姗姗说好。牛如山就让她下楼等他,他交待好事情之后就下去。乔姗姗就下楼去了。十分钟后,牛如山就来了,拿着车钥匙。他又要自己开车了。上了车,乔姗姗想到,到别人家里去总是不好的,倒不如到自己的家里去。
乔姗姗住在一室户的老房子里,陈旧而狭小。只是屋子里打扫得还清爽,有一些香水味儿,还有一些霉味儿。牛如山吸吸鼻子就能发现,那些香水是为了消除霉味儿而洒的。霉味儿没能消除,香水味儿却更难闻了。于是,他一入坐就想抽烟。他一边掏打火机,一边找烟灰缸。这好像是个没有男人出没的世界,牛如山说:“好像没有啊!”
乔姗珊听出了他这半句话的意思,说:“你是找烟灰缸啊。很抱歉,只能用这个凑合了。”她顺手拿来一个饮料瓶子,放在牛如山面前,然后去烧水泡茶。她至今还用着那种过时的煤气灶,需要先把开关打开,再用打火机去点火。因为害怕引火烧身,乔姗姗点火的速度很快,打火机打着后,往煤气炉上迅速=放就把手抽开,因为过分胆小,先后点了几次才点着。显然,这个炉子曾经给她带来过许多训练的机会与烦恼,甚至有可能还将手烧伤过。牛如山想笑,没笑出来。
牛如山说:“我根本没想到你住得这么差,影响上海“东方巴黎”的形象啊。”
乔姗姗说:“差是差点,但是有特色。”
牛如山说:“什么特色?并不是所有的特色都是有价值的。你说六个指头有特色吧,可那叫残疾。你这房子的特色就是有多种残疾。”
乔姗姗说:“就这破房子,我每月得支付800元租金,占用工资的一半。”
牛如山不习惯拿着瓶子抖烟灰,一些烟灰撒在了地上。便用纸去擦拭,乔姗姗让他别管,到时候她收拾就是。牛如山说:“你工资两千来块吧,房租一交,就没什么钱V。日子紧张呀。”
乔姗姗说:“我又不花什么钱。就是买衣服,吃饭。爸爸妈妈都在工作,不要我一分钱。万一没钱了,向他们要一点,
所以也不感觉紧张。”
牛如山说:“难怪我给你买手机你不要呢,嫌话费太贵?”
乔姗姗笑笑说:“当然有这方面原因。更主要的,是用处不大。如果说是把手机用作点缀,那就太俗了。”
牛如山在这间房子里呆了一阵,举目四顾,只感觉出两个字——清贫。清贫是一股冷飕飕的风,他被这股风包围着,有—种刮皮刺骨的感觉。要不是乔姗姗在这里,他不会多呆的。
多少年来,他一直远离清贫,闻不出清贫的味道。今天却在一个漂亮女孩的屋子里闻到了。牛如山知道,一个现代都市佳丽守住清贫的不多。以前牛如山跟他的漂亮女员工打过交道,公司高级职员每月工资是五千元左右,一般职工在一至两千元。他听说过,有的高级职员每月存款四千元,每月基本支出三千元。有个女职员每月固定存款六千元,而收入只有五千元,每月还有几千元其他开支。去年从华东师范大学毕业的一个靓妹,在他公司搞外贸,她的全部工资收人只有两千多元,而她却住着全装修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每天上下班打的,一直在餐馆吃饭,必须有五千多元才能维持她的基本开支。算不清的经济账已成为都市靓妹的一个显著特征。他不知道这庞大的支出由什么支撑,由什么人支撑。但可以肯定与她们的身体和青春有关,这就是通常说的她们后面有人,而且往往不止一个。
牛如山脱口而出地说:“你是个好女孩。”
“你怎么突然说这话?”
“与我所了解的现代女孩不同。我下面有一百多女员工,不可能对她们全无了解。”
“有那种非常非常了解的吗?”
“没有。一些情况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你很关心她们?”
“比较关心她们的生存状态。”
“像关心我一样?”
“我可能关心每一个人都像关心你一样吗?你这样反问我,
我们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说说玩罢了。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正发愁怎么报答你呢。”
“你这样说,就让我不好意思了。我从来没想到过要你报答我,我只是觉得你很讨人喜欢。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能帮助她或关心她是一种幸福。”牛如山接着说:“我觉得你不应当住在这个地方,你应当住得比这里好一点。”
“我就只有这么个条件,有多少收入,办多少钱的事。我不可能借钱消费,也不可能靠别人资助来消费。”
“你住到我那里去怎么样?我房子很大,空着没人住。你把租房的800元给我,也不算租给你,而是你可以给我看房子。
乔姗姗笑起来:“跟你住在一起?”
牛如山说:“不能这样讲,是住在我家里,不是跟我住在一起。”
乔姗撕突然感觉出先前自己的表达不对,说:“我是说,这样安全吗?”
牛如山说:“安全,绝对安全。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企图。你可以在我那里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你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可以签订合同。要不,你现在就去看看?”
乔姗姗说:“好吧。”
两人说着就出门了。牛如山把车开得飞快,车过隧道后,
乔姗姗就知道到浦东了。车在小陆家嘴的一个别墅区里停下来,下车就到家门口了。牛如山按响门铃,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迎出来,说: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我还没做饭呢。牛如山说:你去多买点菜,有客人。年轻女人机警地看看乔姗姗说:小姐你喝点什么?乔姗姗说来点咖啡吧。年轻女人冲杯咖啡端过来,给牛如山泡杯茶。就出去了。
牛如山喝着茶说:“她也姓牛,叫牛丽,是我保姆。你以后就叫她牛丽。”
乔姗姗想,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找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保姆,住在这样豪华的别墅里,实在有些不方便。牛如山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说:“这保姆很好的,做事很细致。”
乔姗姗看了看这座打造得金碧辉煌的别墅。说实话,她是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别墅,它的精致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牛如山说:“这是请上海一个著名设计师设计的。主要突出了简约风格,加上了一些现代气息和古典韵味。我不想让一种风格占有这三层楼房的全部空间。”
乔姗姗回忆起来,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所谓的简约,是这样定义的:即人工所取得的完美已经不再有可能通过删减来改善。也就是说,一个物体所具有的一切可以想象的细节、成分以及连接都被减少或压缩到绝无仅有的必要,省略一切的不必要。它强调了视觉的轻松,给人一种充分自由的感觉。这种风格,既强调了视觉,同时也超越了视觉,人们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获得内心的宁静。乔姗姗说:“我对简约不敢妄加评论,只知道简约不是类同于简单,在用材选料上是极为节制的。我所能感觉到的是,它没有过分展示奢华,没有搞得不伦不类。”
牛如山说:“当然不会这样的。我也许算个有钱人,但却自以为有点文化,在房屋的装饰上毕竟有自己的主张。”
两人端着饮料来到楼上,上面至少还有三个房间都空着。牛如山打开三楼上的一个房间,大约有四十来平方米,收拾得很好,整个房间呈黄色基调,床是纯铜的,灯光是黄色的,墙壁上挂着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看上去高贵,柔和,典雅。隔壁是一个健身房,全是健身器材。牛如山说:“你如果要来,就住这个房间,它有个好处,离健身房近,离厕所近,离阳台近。这是一个主卧。”
乔姗姗说:“如果说不羡慕,那是假话。可我只能羡慕这里的漂亮,却不能来住。”
牛如山说:“可我希望你来住。”
乔姗姗说:“你不是在害我吗?”
牛如山惊讶地说:“怎么是害你?”
乔姗姗说:“叫我住这么好的房子,以后搬出去就不习惯了。这会使我变得心比天高,全上海就没几幢房子我看得上了。那我以后还怎么生活!这不是在害我是什么?”
牛如山说:“那你就别搬出去。”
乔姗姗说:“可这是你的,不是我的。”
牛如山说:“那也没关系,尽管住就行了。听人家说,房子就要有人住,不住会发霉的。你住了,我就可以不买防霉剂了。”乔姗姗说:“哦,你是把我当防霉剂用,来抵挡梅雨季节。”
面对这么好的房子,乔姗姗似乎没有任何不住的理由。她还是答应下来。于是,两人匆匆下楼,把车开到浦西搬家。收拾行装的时候,乔姗姗突然有了种告别故土的感觉。房子虽然破旧,可毕竟为她提供了生存空间,使她在上海的闯荡得以维持下来。在这个小房子里,她从未有过痛苦、有过忧愁,也从未有过叫她伤感或伤心的事情。因此突然要离开这里,多少有些眷恋,甚至还有些伤感。她的目光望着天花板上那块脱落的地方发愣,她粉白的脖子因此而拉长了。牛如山问她在看什么,她说我在看那块脱落处,我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看看那块脱落的地方,它的显眼使我的精力特别集中。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把它修补好了,我一定是不习惯的,它成了这个房子最显著的标志。牛如山说,看得出来,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这种人一般说来都很善良。乔姗姗笑笑,继续收拾她的。她把衣服和生活日用品全拿出来,一一整理。牛如山说,把那些不太好的全扔掉。乔姗姗从床上拉出一条被褥,说是她花八十元钱买的。牛如山说,不要不要,两个皮箱都已装满了!乔姗姗说,我真有些舍不得。牛如山叫她先放在那里再说。牛如山说,我房子里春夏秋冬,各个季节的被子都有,用不着带的。留给下一个房客用吧。
装着两大皮箱的东西再次返回浦东时,保姆牛丽已经快把饭做好了,正在炒最后一个菜。两人径直把箱子提上了三楼,就下楼吃饭。牛如山对牛丽说:“她叫乔姗姗,你以后就叫她姗姗,是我很好的朋友。她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牛面有些陌生地看看嫌鎌,表现出并不热情的样子,说:“你好,我烧的莱可能朱必合你胃口。看啥要求,请提前安排。
乔姗姗说:“我对吃饭没什么讲究,吃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