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病来如山倒
李素琴把所有的化验科目都做完了以后,让高德明一个人等着取结果,自己又重新回到一楼观察室去探望李玉婷。进门后却发现李玉婷披散着头发倚在床头上,脸色阴郁得非常难看,李素琴心里觉得纳闷,还以为是自己出去了这么长一会儿她不高兴了,就带着歉意的笑容对她说道:“玉婷,不高兴啦?你姐夫顺便让我上去做了个体检,你也知道我平时忙得没时间,今天也正好顺便检査一下。”
李玉婷没说话,背卮却传来纪建国怯生生的声音:“大姐,我是来接玉婷回家的。”
李素琴的脸当场就掉下来,转回头冷冷地看着他,恶声恶气地道:“你谁呀?我可不是你大姐,担当不起!”
纪建国胆怯地退到病床的另一侧,嗫嚅地说:“大姐,你听我解释,事情真不是你和玉婷想象的那样”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素琴就蛮横地打断了他:“你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你爱哪样就哪样去吧,我没工夫听你给我编故事。解释?你还有脸解释?你有什么可解释的?是不是看我妹妹又活过来了,想逼她再来一次是不是?”
虽然纪建国的心里有所准备,可被大姨子这一通训斥,依然给弄得异常狼狈,尴尬地抬头看看李素琴,再看看李玉婷,用眼神哀求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李素琴却不依不饶,狠狠地瞅了纪建国一眼,转过脸气咻咻地对李玉婷说:“玉婷,我先给你把丑话都说在头喽,你今天如果跟着这个混蛋走了,以后如果再有什么事,我要是过问一句的话,我……我……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李玉婷叹了口气,有气无力而语气却十分冰冷地对纪建国说:“你走吧,请你不要来打扰我,让我在大姐家里清静几天再说。”
纪建国无奈,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耳朵里清晰地听到李素琴对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一句咒骂。他不由地一愣,身体也随之站住,却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高德明尊奉李素琴的指示,开车把李玉婷先送到自己家里。因为有几项化验指标需要第二天上午才能取出来,所以他也就没有必要在医院里继续等下去,再加上刚刚接到倪亚兰打来的电话,说他从药厂要的感冒药已经到货,让他抓紧时间回来处理。
高德明先把李素琴送到单位,再把李玉婷送到家并安顿妥当,才急忙往公司去。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的右眼一直都在跳个不停,跳得他心烦意乱,只好在路边停下车,撕了张小纸片粘在眼皮上,感觉能稍微好一些。即便如此,他的脑子却总是走神,精力无法集中。老医生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他心里也始终在忐忑地揣摩老医生说这些话的含意,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尽量让自己的思路转个弯,可不知不觉地又回到了老医生所说的那一席话上。想到这事,他胸口就堵得厉害。
就在他到达公司正在车位里停车的时候,李素琴打来了电话。高德明想也没想,本能地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耳机里立刻传来李素琴非常惊讶的口气:“高德明,你看了今天的报纸没有?”
高德明的思路尚停留在老医生的话里还没转过这个弯,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有些发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脑子一走神,差点儿和别人的车追了尾,急忙一脚刹车踩下去,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集中精力调正方向,又往后倒了一把,这才将自己的车开进去。.
高德明急三两火地进了办公室,也顾不得堆在外面的货,赶紧找出当天的报纸,打开一看,不由得吓了他一大跳,赫然闯入眼帘的是,在头版下方的位置上有一个醒目的标题:十岁龄童不幸患白血病引社会关注,旁边还配了一张纪然的照片。
他惊愕得张大了嘴,心里豁然明白了李玉婷自杀的原因,几乎没加考虑地就抓起桌上的电话给李素琴拨了过去,劈头就问道:“纪然得白血病了?”
与此同时,李玉婷也接到了李素琴的电话,摇摇晃晃地从外面报摊上买了一张报纸,当她看到了那篇报道后,只觉得头“嗡”的一声就大了,脑子里顿时出现了一片空白,眼前一阵金花飞溅,险些一头栽倒。她扶住墙定了定神,忽然想起头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纪然曾经对她说过记者到家里采访的事,认定了这极有可能di纪建国为自己升官而自导自演的一幕闹剧,不由得暴跳如雷,本来就虚弱的身体被气得瑟瑟直抖,身体倚在墙上,掏出手机就给纪建国拨通了电话,劈头盖脸就火辣辣地质问他道:“纪建国,你怎么这么混蛋呢?为了你能当上正处连脸都不要了是吧?卑鄙的手段竟然用到了自己孩子身上,你说你还有一点儿人味没有?”
接到李玉婷电话的时候,纪建国正在会议室开会,被李玉婷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就歉意地看了看左右,拿着电话快步走出会议室,在走廊上小声地说:“你这是又在发什么神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又做错什么事了?”
李玉婷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手机恼怒地吼道:“你自己看看今天的晚报吧!”说完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纪建国手里还抱着电话发愣,过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办公室找出了报纸,一看头版上的大字标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晚报的报道在纪建国单位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一时间他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大家看了报纸之后都一齐拥过来,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纪建国已经在处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了,其中好多人也都见过纪然,对那个长着一个红苹果般胖乎乎脸蛋的小家伙有着很深的印象,闻听他竟然患了白血病,所有人都感到震惊,那些感情脆弱一点儿的女同事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当场都流下了眼泪。就连老处长都闻讯来到纪建国的办公室,用力地握住纪建国的手说:“建国同志,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说,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你这个同志啊,让我说什么才好呢!”处长说着眼圈也红了。
纪建国异常狼狈,感觉一股窘迫的汗水顺着他的后背流到了屁股沟,前额也涌出了一层豆粒大的汗珠子滚落下来,掉到了地板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向处长解释,只好含糊其辞地说:“现在还没有最后确诊呢。”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没有思想准备。处长的鼓动就像一个风向标,处里的所有人也大^{猜出了下一任处长的人选,所以除了另外两位副处长外,几乎都纷纷慷慨解囊,把自己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捐给纪建国。而且处长还专门为此召集了一个紧急会议,对纪建国的工作做了高度表扬,以至于家里发生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仍然还能一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这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因此作出决定,由会计从处里的小金库里拿出十万元打到纪建国的个人账号上,作为纪然的前期治疗费用。
这让纪建国又感动又尴尬,感动的是同事们的热心,尴尬的是,现在一切并没有结果,报纸上竟然极端不负责任地就把这事给报了出来,这究竟是谁干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向大家解释什么,只能等过了这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一直到快下班了,人们才逐渐离去。纪建国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独自在想这件蹊跷事,李玉婷肯定不会闲得蛋疼把这样的消息透露给报社,那么究竟是谁干的呢?他忽然想起了有一次处里想找个记者写一篇稿子宣传一下近期工作的文章,李战曾经让她姐姐给帮忙找了一个记者,文章发表之后自己还亲自请她姐姐吃过一次饭。这个事肯定和她有关,而且在他的范围之内也就是前两天曾经向李战说起过这件事。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做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谁让她这么做的?这背后可能有文章啊!眼下处长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任何一点闪失都有可能与处长宝座失之交臂!
这事必须要搞清楚!
天气很闷,闷得人连喘气都觉得很费力。天气预报天天预报说有“中到大雨”,可是一天一天过去,天就像个阴沉着脸的泼妇,始终没见到一滴雨落下来。现在的天气预报和猜谜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很有可能气象台的那帮人是在估摸着天说话,所以没个准确的时候也就在所难免,就像故事里说“狼来了”的那个孩子一样,天天预报有雨,可到头来连滴尿也没见着。久而久之,人们也就疲沓了,对于天气预报的报告内容,人们也就把它权当一回评书听就是了,并没人真的当回事。
似乎是因为经历了几天的沉闷,老天爷终于耐不住寂寞了,于傍晚时分在天际边缘打了几个闷雷之后,倾盆的暴雨如开了闸的水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不可耐地从天上倾倒了下来,只眨眼工夫,地面上已经呈现出泛滥之势,一些地势较凹的地方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汪洋。湍急的水流夹杂着各种垃圾冲向了四面八方,落在室外空调机上的大雨像机枪扫射一样,“哒哒哒哒”地快速而猛烈地敲击着瓦片,人们在刺激的惊悸中大声地呼喊。
下雨的时候,高德明和李素琴、李玉婷姐儿俩以及高星四个人正在吃饭,或许是当了高星的面,就没人再提起报纸这件事,各人只是拎着筷子闷着头吃饭。看上去,李玉婷的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情绪仍然不是很高,至少不再像上午那样低迷。
如果说李玉婷在纪建国办公室里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她婚姻中的一枚炸弹的话,那么“报纸事件”就是引爆这枚炸弹的导火索。此事触到了她的忍耐底线,使她对纪建国这个人终于彻底失去了信心。佛经上说,“放下”,但是谁都不是圣人,一旦遭遇了这样的事,又有谁能够放得下呢?躺在床上的她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反思。伤害可能只是暂栖在心头的树,然后就染了忧郁的气质。过去她始终认为,女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先天的或自然的焦虑和软弱,只要大江永在,心中的不安不过是江上点点浪花而已,于是以为,只要可以自由地行走,可以天马行空地想象,可以无际地快乐,无边地幸福,微不足道的伤害即刻就会被不知哪里发来的话语“站住,回来”所土崩瓦解,然后,就回来了,仿若肩上有一副担子轻了。
但是如今,即使再有一万句的“站住,回来”也很难拢住她的心了。在经过一番认真考虑后作出了决定:离婚!
离婚,这个词听上去颇具悲壮,毕竟这是一次痛苦的家庭革命,可从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很完美的唇形,圆润的姿势,无可挑剔,这是经历了一系列忍耐忍受忍辱负重后累加出来的结果,在积淀了很久后终于得到爆发。这句话又是一个发自心底的颤音,从希望到绝望,经过了多个程序后,由不断地感叹,不断地审视,不断地论证,不断地重复着听过了很多次的那么一句简短有力的话语后,最终付诸执行!
一旦陷入了这个圆润的字眼中,内心则如履薄冰,忐忑不安。虚妄的快乐,真实的难过。没有未来的波澜泛起的层次,没有任何的慰藉,也无法改变什么。自然是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内心无法得到安宁的可怜人,有一些蠢蠢欲动的幼稚,有一些凄凄冷冷的无助,更多的则是这样的漫不经心,不思所思,不想所想,不适从却也不思考。将身体和灵魂裹挟在纷乱的河滩挣扎,有一种凛然之态,不知道会不会逃生于这场洪水。有一天无路可走时,忧郁的黑夜就是优美的葬身之地吧。
这便是离婚。一个家庭的解体,从相濡以沫到路人甲乙,说起来容易,但是真要付诸行动并不简单。直到吃过了晚饭,李玉婷才向李素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素琴听了却皱起了眉头,低着头想了好长时间才说道:“玉婷,我说句实话,纪建国这个人现在变得确实不是个东西,可离婚毕竟是件大事,你可要考虑好了,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这一离婚,房子财产要怎么分配,你要有个打算;另一方面,你现在到了这么个岁数,高不成低不就,再找也找不到个什么好男人了。还有就是纪然,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万一确了诊,那可是个无底洞。所以,这事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李玉婷叹了口气,抬头看到正在厨房里洗碗的高德明,感慨万分地对李素琴说:“以前我还看不上我姐夫这样的人,总觉得他这人太面,没有纪建国那么活络。现在看来,我确实错了,找男人还就得找高德明这样的,虽然没什么大能耐,可人品好,顾家,这才是真正的五好丈夫哪。”
李素琴顺着她的目光往厨房里扫了一眼道:“你老姐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老天爷再不开恩给我个好老公的话,我岂不是亏大了?不过,你离婚的事还是得慎重考虑考虑,别太急着做决定。”
李玉婷咬牙切齿地说:“姐,这事你不用再劝了,我的决心已定。”
李素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劝解道:“要我说呀,你也就别较真儿了,你也不想想,这年头还有不吃腥的猫吗?你老姐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比方说有实力的男人,基本上都会出轨,这个基本上是百分之百。那些说自己从不出轨的男人,要么是骗你,要么就是狗屁不是。男人哪,多数都是多偶的动物,偶尔出个轨很正常,只要没带来什么经济损失,这事也就过去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潇潇洒洒地离婚了,只是让别人捡了个便宜,让他再娶一个年轻的新老婆而已。所以我劝你,千万不要图一时之快,都这么大的人了,你还能再让自己成为流浪猫去?”
李玉婷疑惑地看着她问:“按你这个说法,我姐夫在外面也有情况?”
李素琴往厨房方向扫了一眼,小声地说:“这个可不敢说,你别以为他在外面就真的那么老实,只是有些事我不给他捅破罢了。”
高德明把厨房都收拾利索了后,上楼把茶具搬下来,对那姐儿俩说道:“古今中外一席话,三教九流一壶茶,人说,茶道是为了做个好人,茶艺是为了泡壶好茶,不去做很难成为一个好人,不去喝就永远尝不到什么是好茶。天天喝茶能改善一个人的脾性,日行一善可以改变自己的世界。所以说喝喝茶,退退火气,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李素琴也附和着说:“是啊,喝点儿茶消消气,有什么事想明白了再解决不迟。老公,你给我们泡什么好茶?”
高德明把手里的一个黄色茶泡挥了挥说:“这叫做茗红坦洋工夫,红茶里的战斗机。说茶呢,既可以独斟,也可共饮,过去古人讲究以茶会友,相聚品茶雅俗共赏。古诗里说得好,寒夜客来茶当酒,虽然不像酒那意气风发,可是能带来一片祥和。”
李素琴听到他之乎者也的这一套,心里就觉得好笑,嗔道:“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们没你那么文雅,听不懂你这些文明词。”然后转过脸又对李玉婷说,“别说,虽然你姐夫这人黑不溜秋不带劲,可这些话还是很有道理。咱们就尝尝他这个坦克功夫茶,看看是不是像他说的那么好。”
“是坦洋工夫,别这么没文化。”
高德明按部就班地把手里的茶泡撕开,刚要倒进紫砂壶里,李素琴却说:“我说,咱们好不好别用这个,你这是喂鸟呢?”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把很大的白瓷茶壶说,“还是用这个吧,实惠,省得一趟一趟加水,心烦不心烦?”
高德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的白瓷贴花茶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这壶还是他们结婚时李素琴为数不多的嫁妆之一,总共一套,一把壶六个碗,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茶碗早已不知去向,唯独还留下了这把壶。现在看,茶壶虽然已经旧了而且看上去很土,可壶上的那个“囍”字依然鲜红。
他的心动了一下,却将茶荷里的茶倒入了紫砂壶中,趁着电壶的水尚未烧开之际,伸手把白瓷壶拿过来,深情地看了两眼,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李素琴。
白瓷壶确实已经很旧了,壶嘴处甚至被碰掉了一块瓷,呈现出岁月扫过的沧桑,但它是他们婚姻的见证者,从年轻后生到为人父母,时光像一支飞驰的箭镞,似乎只是一闪就过去了。这么多年来,房子搬了,家具换了,可这把白瓷壶却一直跟随着他们,虽然并不经常使用,可不经意间成为了他们这个家庭的标志物件之一。
高德明感慨地将白瓷壶又放回原处,不知何故地叹了口气,随手把电壶里的热水冲人了茶盘中的紫砂壶里,动作娴熟地端起紫砂壶把茶汤倒入旁边的公道杯,依次分成三盅,分别递到她俩面前。
李素琴端起茶盅呷了一口,皱着眉头道:“我说,这茶是个什么味儿?哪能赶上咱们的绿茶好喝?”
高德明不屑地“嘁”了一声道:“农民了吧?这就叫做茶气。没有霸道茶气的茶哪里能算得上是好茶?喝这个茶,心一定要静,清静心是最重要的。有了清静心,你就能遇到好茶;有了清静心,你就能遇到好人;有了清静心,你就能遇到好事。克服‘贪嗔痴’为清,力求‘戒定慧’为静。”
李素琴撇着嘴挖苦道:“行了行了,人家玉婷好歹是个大学教授,你不过是一个小药贩子,论学问不比你懂得多了?你还在这里显摆什么?”
李玉婷勉强地咧着嘴笑了笑说:“姐,我姐夫人家说得很有道理。姐夫,你别听她的,继续往下说。”
高德明显得有些尴尬,挠挠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姐这个人是属于典型的没文化,我呢,只是想借着茶说你的事呢。我和你姐这么多年,总算悟出了一个道理,实际上婚姻,说白了就是一个风险投资,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看了一眼却影响到你一生,有的人热情地为取悦你而快乐却被你悄悄冷落,有的人让你拥有短暂的开心却得到你思绪的连锁,有的人一相情愿了很多年却被你拒绝了很多年,有的人无心的一个表情却成了你一辈子的思念。一句话说透了,这就是人生!”
这一席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李玉婷颇有些意外,她惊诧地抬起头看着高德明,试图从他那张平淡的脸上找出一个答案。她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平日里唯唯诺诺而让她很瞧不起的男人,竟然也能说出如此高深的人生哲学。她想起了网上曾经流传过的一个耐人寻味的帖子,大概的意思是说男人像房女人如车,买房不但保值还升值,转手加价还抢手,买车出了车行就折价;一辆好车让男人很有面子,一间好房让女人很有安全感;已婚女人是被男人行驶了十万公里的旧款车,这时的车型外表怎么美也美不过新车。
李玉婷慢慢地走到窗前,室外的瓢泼大雨依然在“哗哗”地下个不停,整个马路上瞬间就变成了一片汪洋。强劲的狂风如同一个暴怒的莽汉,发出声嘶力竭的骇人呼啸声,仿佛有活啖生噬一切的蛮横力量,愤怒地扑向路边那一棵棵摇摇晃晃的树木,竟然把碗口粗的法国梧桐连根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