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闵啸峰等不及先回了杉疆县。他无非是想着与其白白浪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如回局里把手头的工作赶一赶,后天开会要准备的资料实在太多。五点多钟了,肚子有点饿,才想起该下班了,整个投促局此刻也只剩下他一人。闵啸峰认为,勤奋工作、凡事亲力亲为,是曹局颇为赏识他最重要的原因。但凡新手,都该这样表现的,闵啸峰受得了累。
正在这时候,同班一个学员来了电话,说今天桑塔纳班过关了的所有学员,聚个餐庆祝一下,在渊明阁吃干锅鸭,不用再凑钱,刘庆玲班长已经把考完试后结账该退给学员的钱,过关几位的都给他了。闵啸峰一想,反正今天也没有饭局,再干一会儿,出去吃饭正好。他便问起最后两个校友考得咋样,答案是苏静和泥水匠吕正涛都没过。吕正涛坡道定点老是手脚发抖,要么熄火要么溜车,而苏静是失败在一次曲线行驶一次倒库。闵啸峰有些惊讶,在他在看来,曲线行驶和直角转弯是两个最简单的项目。苏静开车最大的特点就是慢,挂着一档用半联动慢慢走完成曲线行驶没问题,说不定就是速度快了一点慌神出错的,还是临场紧张的缘故。他打了苏静的电话,竟然不在服务区,他打算过会儿再打。
时间过得很快,当闵啸峰再次被铃声从资料堆里叫醒时,那是渊明阁那边干锅鸭都要上桌了。闵啸峰连忙收拾,出了投促局,路边叫了一辆的士,直奔渊明阁而去。
渊明阁店子不算大,一个大厅四个雅间,装修朴素带有田园风格,是鑫程驾校的定点接待处。价格也算公道,恰好是比较公道的价格堵住了爱闲言碎语的嘴,驾校驾校学员乐意在这里消费。两间雅间的门开着,传出热烈的行酒声。包间里跑出来的片言只语让人一下子便明白里面是驾校的学员。闵啸峰很快找到自己那一间。高兴的人们纷纷要求迟到的闵啸峰自罚三杯啤酒,闵啸峰不得已认了一杯,大家对他敬畏有加,也不敢太劝。接下来依次坐庄敬酒顺序进行。不太爱喝酒的罗劲龙也陪了闵啸峰一杯,并且建议他科目三去鲁宏泰手下学。鲁宏泰是驾校元老,人人都发憷的顶级凶教练。闵啸峰估计罗劲龙的意思是严厉一点学得更扎实,元老教练见得多教得细,考试更容易过。闵啸峰心想,对于他这样的人,鲁宏泰也不至于太过分,便爽快地答应了。他谢过罗劲龙,说他至少得一个月以后去,目前事务繁忙脱不了身,而科三路训恰好需要连续集中几天,不能中途耽搁。
酒至半酣,隔壁雅间的捷达班学员过来两位,嘻嘻哈哈要敬酒。杯倾酒干之后,道士张昊问要不要一起去唱歌,捷达班的七位都要去,还多了一个美女作陪。
桑塔纳班的人还在犹豫中,第三位捷达班人进来了。他叫刘充,个头相貌年龄都和蒋敦洋相当,傻傻地叫人一时里分辨不清,不过,闵啸峰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他不是蒋敦洋。随着,道士张昊口中提到的美女进场了,是廖婉莹,羞羞的,带着青涩,大约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脸上泛着红,更加楚楚可怜,娇媚动人。她跟在刘充的身后进来,叫人怀疑她和刘充的关系。闵啸峰也纳闷了,瞬间却又释然,定是捷达班的人怀着某种心思热诚邀请,作为办公室人员的廖婉莹和学员搞好关系是必修课,应邀出席情理之中。
刘充替自己倒满了啤酒,端起杯子说:“我和婉莹来敬各位一杯,共同祝贺我们过了。吃过饭去唱歌。”
廖婉莹明显不满地瞪了刘充一眼,说:“你敬你的,我敬我的,扯什么关系。”
“现在是一种关系,将来又是另外一种关系啊,总之是有关系的。”道士张昊说笑着替尴尬的刘充解了围。
“你的酒杯呢?”桑塔纳班一个女学员问。
“哦,还在那边。我倒忘了。”廖婉莹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这里多的是杯子。”立即有人递上了一个玻璃杯。
“祝贺大家科二成功,预祝科三科四一路顺风。”廖婉莹说起套话来倒是有几分老道,驾校这两年没有白混。
“好,好。一路顺风,今晚都去K歌,开心开心。”张昊立马接上鼓劲,桑塔纳班几位学员表示同意。
“今晚不行。我还没回家呢。”闵啸峰打了退堂鼓。
“又不是小孩子,都是局长大人了,还时时惦记着回家?”张昊揶揄道。看来他是卯足劲要把大家都带到歌城去,闵啸峰敏感地察觉到张昊和刘充之间有什么默契。
“也是啊,有了一个吃财政饭工作的名头,纪律约束着,身不由己,哪里有你们洒脱。八项规定这段时间闹得凶。你们去吧。这次我去不了。”
“我也去不了,饭吃过就走,回家准得挨骂了。”廖婉莹撇着嘴说。
“你不去咋行?好不容易把你请出来。”刘充立马急了。
“就现在这时回去,都晚了。”
捷达班的几位男士到底也没能说服廖婉莹冒着被父亲训斥的风险去K歌。不久,他们回到自己的包间去了。酒还在喝,等着捷达班那边结束过来叫人。闵啸峰匆匆刨了几口饭,跟大伙儿道个歉,出了火锅店。
站在街边,闵啸峰等着招出租车。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好听的女声,半是惊讶半是温婉:“闵哥,你在等车?”
不用回头,闵啸峰已经知道她是谁。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廖婉莹:“你也要走了?不去闹热闹热?”
“不去,你都走了,没意思。”廖婉莹故意认真地说,忽然忍不住发出半声笑来,“回家晚了,怕老爸又要骂呢,说我到处疯,没个女孩子样。闵哥,我是不是这样的啊?”
“在我眼里,婉莹简直就是标准的贤淑女子,现在这个轻浮的社会里,可难见哦。你要骑车?”看着廖婉莹手指头上吊着的钥匙,闵啸峰突然问。
“是啊,要不能咋办。”
“那不行,你喝了酒。”
“没事吧,我头脑清醒得很,只是脸有点红,你看我还红吗?”廖婉莹往前凑了凑,一股少女特有的奶香味立即随着夜风飘过来。
闵啸峰觉得心跳加快了。他说:“你有驾照吗?”
“有,就是没车。刚进驾校就拿了。”
“没驾照还好,就怕你有驾照,哪怕是骑电动车,查到了酒驾,照样扣12分,又得去学习了。”
“你这一说,我好怕了。怎么办呢?”
“要不,只有这样,我骑车送你回去,我几乎算是没喝酒,脸上也根本看不出来。”闵啸峰果断地说。
“那,不太好吧,按你说的,我脸红红的,还有酒气,回去照样免不了一顿教训。哎,要不这样,我走走路散散步,散散酒气再回去,那时候再你送我。你要送我的噢。”
闵啸峰犹豫了一下,说:“好像只有这个办法最好了。郊外吹风更好,更有利于散酒。车停在哪里?”
在一个比较暗的角落里,廖婉莹上了后座。她没有侧身坐,这样她的两只手就能搭在闵啸峰身上,坐得更稳当。电刷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电动摩托轻盈地向县城外驶去,但不是廖婉莹家的方向。闵啸峰坐上电动摩托时,首先想到了王明友带他练过车的郊外几公里远工业区大道。
六月的夜风嗖嗖吹在身上,特别令人清爽、愉快。上了工业区大道后,四周静谧无声,电动摩托的唰唰声都分外清晰。闵啸峰开得不快,更像是情人式浪漫兜风。廖婉莹两手从后面抱住了他。稍有颠簸的时候,闵啸峰就能感受到背上两个柔软的点压迫着背部肌肤。电摩灯光不强,他努力地把注意力集中到盯住路面,绝不出半点闪失。
转了一圈,半个多小时后,闵啸峰才按照廖婉莹的提示送她回家,能够看见廖婉莹家的房子时,闵啸峰停下了。不太黑的夜里,廖婉莹眼睛似乎在发着光,柔波流转,看得比较分明。停好车,他退后了一步让廖婉莹上车。廖婉莹目不转睛看着他,突然凑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闵啸峰吓了一跳,他以为她在动作这么快的情形下容易摔倒,于是毫不犹豫地伸手想要扶住她,或者抱住她,但是廖婉莹立即退后了,娇羞地一笑。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闵啸峰确信看见了她脸上满是娇羞,那是令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娇羞。她默默地上了摩托,说了声“闵哥哥晚安”,便头也不回开走了。
这一夜,闵啸峰睡得很香。
两天后,闵啸峰在市里开会时,才懊恼地想起,自己竟然到底还是忘了给苏静电话了。也难怪,他昨天完全投入在写材料上了。这次会很重要,是市里准备组团赴京和韩国商团洽谈瑜明市投资事宜。何晋市长亲自带队,还出席了一个小时的会议,会后各县区要立即上报项目,市投促局归总。曹局长在紧急关头因为岳父过世竟然去不了,只得委托闵啸峰全权负责。上午会议还没结束,表姐张玮琴来电话了。闵啸峰掐了电话没接,会议结束后才回电话。张玮琴说,她已经到家了,越洋飞机凌晨到的省会,又坐了两个多小时长途出租车到家,眯了一觉后,第一个电话就给表弟。
张玮琴,舅舅张伟的爱女,太平洋东岸底特律金融分析师,也是他且敬且亲的表姐兼偶像,难得回一次家。在张伟家族五兄妹的七个子女中,闵啸峰也是和张玮琴最合得来的,无论如何,他晚上都得去见一面。这不得不令人联想到,人生的很多大事,往往都是集中在某段时间内连续发生的,以至于容易让人应接不暇。闵啸峰立即给司机王明友电话,让他等一下,恐怕他回杉疆县会很晚了。
在市投促局审核项目花了不少时间,慎重起见,市投促局周明超副局长亲自督阵检查,不太满意的,打回去修改再审,务必在三天之内定下来。杉疆县投促局的工作还令周局长满意,当天即过了关。闵啸峰带着疲倦出了投促局的门厅,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他便给了张玮琴电话。表姐嬉笑着说老张局长也要下班了,这小闵局长真会赶时间,看两位局长谁先赶回来,后到的负责晚餐后洗碗收拾,顺便给女佣一个闲暇时间,这是她回一次家能给女佣的福利。
王明友开着车,似乎没有平时那么顺当,显得满腹心事。闵啸峰也不好问,过桥时,被交警拦下了,前面还有五、六辆车,一会儿间,后面又停下几辆,但是车辆似乎没有放行。这么早查酒驾还真少见,平时一般是在晚餐后出警设岗查的。前面十多米远的地方,两个头目样儿的,在那里争执起来。
隔得比较远,听不清楚交警在争论什么,只有一句话,那个显得有些理亏但是坚决不让步的交警头儿一句话“你晓得周队的脾气,完不成任务没法活”,因为不断重复的,多次前后印证后,多少让人听明白一些。王明友也不敢造次,只得耐心等着,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里的交警这么多,而且各自执行,应该是两队人马。足足过了十来分钟,一个虎着脸的交警头儿过来了,对着长长的车队喊道:“单号的靠左,双号的靠右,主动出示两证。”
王明友往右转了,果然是两队交警,分成两列各自查验。从一个头儿仍旧带着不满口气的牢骚话中,闵啸峰听出了一些端倪:一队交警原来应该是在大桥那头设岗检查的,可能因为任务紧缺口大,怕完成不了,便越过桥来抢这边的罚单,引起了原来负责检查那队的不满。不过大家总算是一个支队的,原本也认识,争执了半天后,给个面子分了一半车辆出去。王明友对着酒精测试仪吹气的时候,闵啸峰真怕有什么意外,那样的话,他准得迟到好久,表姐又得一阵不高兴了。
终于驶离了大桥,进入繁华的市区。CS75慢腾腾行驶着,闵啸峰侧身看了一眼,问:“这车油耗高吗?”
“国产车油耗都偏高,尤其是SUV,比不上日系省油。”
“那也不至于跑这么慢吧。”闵啸峰不满地说。
过了一会儿,王明友才谨慎地说:“都快地板油了,就是跑不快。发动机响声也有点不对劲。”
闵啸峰立即紧张起来:“这才多久的新车,难道发动机就出问题了?曹局相信我,我相信你,可别让我难堪哦。”
“我,还是相信CS75的品质,国产车至少在新车是信得过的,十年八年的暂时还说不准。今天才出现的问题。”
“送我过去后,你赶紧去4S店检查。”
“行,过后我立即去,回县里都不会碍事。哎!”
王明友一下子刹了车,刚才他踩重了油门,说话间竟然冲过了停止线,前面亮着红灯。
闵啸峰往窗外看看,暮色渐浓,有下雨的迹象。“闯都闯了,直接走吧,时间要紧。”
“不,还不算闯红灯。几秒钟的时间,误不了事。”
绿灯亮起,王明友方起动CS75。闵啸峰不解地问:“过了停止线不算闯红灯吗?”
“要确定为闯红灯,需要拍下三张照片,一张过线,一张过线后继续行驶,一张再次穿过对面停止线。及时刹住不算闯红灯,但是要是再倒车回去,那可能三张照片都有了。不过,停在线外的话,也要看你的运气好不好,突然来一辆刹不住车的大货车,方向正好对准你,那比闯红灯惨万倍。”
说着说着,王明友又停了车,斑马线上,两个行人慢悠悠地走。看看过去了,又是三个人迈上了斑马线。王明友脚都不敢离开刹车。闵啸峰不由得笑了,说:“老司机了,还这么小心。今天你很古怪哦。”
“没办法啊,礼让行人新规,有人在斑马线上,车子一动,就要判违章,3分200元。我好几个朋友都吃了罚单。这段时间就这个查的厉害。新规出来三把火,还没烧够,哪敢去惹火烧身。这样的频繁停车,我电子驻车都没使用,还是脚下稳当,免得出错。”
“难怪,感觉大家开车都怪怪的,让人不习惯了。”
闵啸峰赶到舅舅所在小区的时候,路灯光已经取代了日光。表姐开门,看见闵啸峰便大叫大嚷,先来一个拥抱。舅妈方茴在厨房里帮保姆的忙,她亲手做一道清蒸蒜蓉鲍鱼,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保留菜式之一,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享受到方茴的厨艺。在家里,方茴喜欢顺手收拾身边的什物,甚至打扫打扫,保姆也被带动着不敢懈怠,所以家里总是整洁干净。闵啸峰过去问个好,那时候,方茴正把豌豆丝往鲍鱼上放,并浇上生抽和蚝油等调成的汁。电视开着,中央二台经济频道,张玮琴也不怎么看,沙发上盘着腿,一边剥着松子一边和闵啸峰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张伟从卧室里出来了,闵啸峰立即站起来,恭敬地向舅舅问好。张伟挥挥手,说:“怎么突然生分起来了,在家里可不许这么多规矩。”
闵啸峰不好意思地说:“是舅舅的威严叫人不由自主地感觉是在单位里了。”
“哈哈哈,我们的啸峰,这话说得又甜人,又刺人。”张伟坐到了单人真皮沙发中,习惯性地端正了坐着,俨然领导派头,语气却是和蔼而轻松的,他问,“琴琴说我们差不多同时走的,你怎么晚了这么久才到?是不是半路上去看什么人了?”
“舅舅你取笑我,哪有去见什么人。要是舅舅不问呢,我也不好说,桥头遇到两队交警抢罚单,耽搁了不少时间,路上还堵车,修路的地方也好多,到处在限行。”
“抢罚单?”张伟立即抓住了闵啸峰话中的一个理由追问。
“嗯。”
闵啸峰正要细说,张玮琴拍着手掌叫道:“哎,说好的在家里不谈公事,不谈严肃的话题。不准犯规哦。我这么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准给我板着脸,不要给我浪费时间。啸峰你要全程陪我,感觉瑜明市每年的变化都好大。”
“今天晚上可以陪你逛逛街,以后可能没时间了。先请罪。”
“那也行。”
方茴出了厨房,看见张玮琴盘腿划手的样儿,轻声呵斥道:“看你到美国都学了什么东西,坐没个坐相,不怕别人笑?”
张玮琴吐了一下舌头,表示不屑一顾。张伟慈爱地看着女儿,说:“孩子早就是大人了,管那么多干啥。他们有他们自己热爱的生活方式,由他吧。”
趁他们一家人幽默内讧时,闵啸峰起身走到窗边,靠着半开的窗子,给王明友电话,说他回去比较晚,王明友自己可以先回杉疆县,不用等他了。王明友立即说不碍事,等都等了,他把车开去4S店里了,财务总监是熟人,帮着他召集来维修工,连夜查找发动机毛病,正好可以同时回去。
吃饭的时候,张伟忍不住,又问起了闵啸峰工作以来的情况,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次张玮琴没有干涉,她用心地咀嚼着母亲做的清蒸蒜蓉鲍鱼,怕因为疏忽而放过了一丝妈妈的味道没有尝到,这种味道足以让她回到底特律后在几个年轻华人好友中炫耀一番。闵啸峰感叹说就是忙,局里也似乎故意要考验他,总是分派给他更多的事,连考一个科二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回去又得加班补上。
张玮琴在向表弟通过科二表示祝贺后,转过头问母亲是否也该考虑去拿驾照了,考虑到不久的将来,自驾游是一种常态,而她一个不孝之子远远在外难以陪着出游。
“而且,妈妈啊!”张玮琴一本正经地说,“从养生之道而言,考驾照有利于激发人的运动潜能,锻炼人的反应记忆能力,强化人的左手左脑功能,平衡我们因日常工作学习导致的右侧发达左侧萎缩的不利情状,延缓人体的衰老进程。”
闵啸峰差点喷饭,跟着表姐起哄道:“何止这些,有个专家给我们说过,开车也是一个十分有益的体育锻炼:一,能练大脑,安全驾驶三原则要求集中注意,仔细观察,提前预防,这原则会让你的大脑像计算机一样始终处在计算判断中;二,练手脚,开车需要手脚协调且快速果断而正确地行动;三,练心力,开车时危险就隐藏在半秒之内,你必须有强大的心脏,才能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各种危险。”
“开了二十多年车,我也才拿驾照不久,练车确实有好处。这个呢,方教授可以认真考虑一下,我给你推荐最好的驾校,保证不会受半点憋屈。”张伟抿了一小口红酒说。
“说到驾校,舅舅,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舅舅能伸出援助之手,更容易成功。”
“什么想法?”
“我想单独做成一个项目,在杉疆县引资兴建一个能全面培训的大型驾校,包括自动手动,A2、B2,都能学,最好科二项目还能在本校考。现在新建驾校要求场地在一万平米以上,我的这个规划是十万平米以上,投资一个亿左右。”
“你是在哪个考场考的科二?”张伟突然转了话题。
“武兴考场。”闵啸峰纳闷起来。
“武兴考场考的桑塔纳科二,同时货车考场也设在那里。表面上,武兴考场是我市一家大型国有企业投资的,实际上,它是一家股份公司。几个重要的股东,就是市局里的老干部。目前,这些老干部都退休了。”
“哦。”
“前些日子,现在正当着家的几个干部,约我投资建立新驾校,规模和你说的相当。他们说前途应该不错的,至少要把货车的驾考转过去,撤掉武兴的。但是每个人最少的投资额,也在一千万以上。”张伟突然停住了,脸上极不容易觉察地飘过一丝苦笑,“我哪里去凑这么多钱。说了两次,他们也就没兴趣找我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方向呀,老爸。”张玮琴突然插嘴道,“或借款,或融资,只要项目好,收益稳定,还怕没人投钱。我看国内,都是资金在四处寻找稳当的出路。老爸老妈这样的人脉加身份,融资一千万算什么?年息一分到一分二,融资比借款更低,只要驾校那边年分红超过一分五——估计不会低于这个数吧。”
张伟不由得看了张玮琴一会儿,才说:“你是美国的金融分析师,不太了解国内这个市场。别乱说话。投资这种项目,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是弄不好的。我们市局掌握的信息是,全市驾校在20-25个比较适宜。目前,全市驾校已达饱和,共有二十九个,个别县区已经明显过多,比如啸峰他们杉疆县。还有新的驾校在筹建。别看现在红火,大概在明后年,竞争便会非常激烈了,价格也会降。还有自动驾驶也是一个大方向,你看特斯拉谷歌都在做,今后五年、十年说不定,世界就完全改变了。”
张玮琴不服气地刚要辩论,响起了敲门声。这声音三下连响,急促而且比较强,毫无顾忌。闵啸峰距离玄关最近,立即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