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锱铢必较
有犯人的基层单位,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脱离不了民警的值班,无一例外,参加双休日值班的监区长在周一到周五期间选择两天休息是极其正常的。而监区长蒙英的休息,却受到了萧云川的格外关注。
为什么监区长蒙英会把这次目标瞄向萧云川,萧云川本人没去猜测,也不想费神去揣度。他只知道,蒙英绝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拉呱,是一定要落实到行动上的。对于一个临时当家的监区长,他不能得罪,也不愿意大动干戈地巴结。如何折中?有九成把握拿到减刑所需要的改造分,那么就有八成首次减刑的胜算,再劳民伤财的就不值得了。那就象征性牺牲一点利益满足监区长的要求。虽然电话里暗示了高茜,高茜本人也是精明到家的女人,但他仍然担心高茜冲动之下,豪放地割舍一套房子的利润甚至部分本钱。
第二天,早饭之后,接受施舍内裤的哑巴小王和哑吧小李在打扫卫生时,纷纷给予施舍者亲切的微笑和手势,萧云川遗忘怀揣一夜的心思,带着满足坐进了调度室里,指着窗外,对魏大账说:“老魏啊,那几个……哑巴平时开账……多不多啊?”
“有一个哑巴家庭富有,你给他们东西的那两位好像没有家人,账面上赤字。”正在电脑前玩蜘蛛牌游戏的魏大账扭过头问道,“怎么关心起哑巴来了?发善心了啊。”
“你什么意思呢?”萧云川愉悦的心情陡然消失,沉着脸说道,“说我是守财奴?”
“哈哈,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哦!”魏大账看着萧云川的表情变化,笑道,“你这人心思太重,累不累啊?”
“是你心机深,不是我心思重。”萧云川摇头说道,“没意思。”
“我心机深?老萧你可以说具体一点吗?”魏大账丢下鼠标,转身面对萧云川,恢复了阴色,问道。
“你自己不知道吗?”萧云川立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阴冷,勉强地笑了笑,说道。
“和你说话总是找不到聊天的那一份愉悦,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魏大账阴阴地说道。
“彼此彼此。”萧云川推开茶杯,站起身向外走着,说道,“看来,我们是没有缘分了。”
安排妥当当天伙食生产的邬调度蹒跚走来,瞅着走出调度室的萧云川,又望着窗户里的魏大账,摇晃脑袋,说:“你们坐不到一起?建议政府分开你们算了。”
“无所谓。”萧云川淡定地回答,“再分,都在一个监区。”
“那就是呀,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呢。”邬调度说道。
“这要问他了。”萧云川说道。
“一个巴掌拍不响,自身要找原因。”邬调度说道。
“没这个必要。”萧云川说道,“我自认为做人没问题。”
“那就是说,老魏有问题?”邬调度又将视线投放到调度室里,魏大账正在关注窗外两个人的对话。
“我就问了一句哑巴的开账情况,好心却被他啃得变了味,换了谁能忍受?”萧云川目不转睛地望着邬调度,说道,“你说,这是谁的问题?难道是我吗?”
“当局者迷。谁是谁非别问我。”邬调度回望不远处冲刷地面的三名哑巴,说道,“我们这里的哑巴身心都不太健全,为了管理好他们,我没少接济他们。你帮他们是好事啊。”
蒙英身影在伙房入口处一晃,就被萧云川一眼捕获,他冲着邬调度微微一乐,抬脚迎向监区长。“监区长早!”他留意了对方的表情。蒙英机械地应了一声就径直去往现场值班室。萧云川目送蒙英几步,渐渐远离喧嚣的操作间,内心波涛汹涌,踯躅于空旷的操场上。
蒙英的表情是木然的,一副往日的管教面孔,好像没有值得推敲的地方。问题是,经过一天的休整,洗去了管教工作的冗杂和枯燥,第一天上班该是精神焕发的。
难道他真去了我家公司,并碰了一鼻子灰?人一旦打开欲望之门,再堵上是很困难的。如果没有蒙英的暗示,没有我的迎合,蒙英对我,不敢说好感和信赖有加,至少不会给我出难题的。如果我的逢迎没有填满蒙英的欲壑,那我的恭维是适得其反了,还不如当初委婉拒绝呢。蒙英造访高茜的假设成立的话,今日他的态度表明昨天他是失望而归。高茜接待安排蒙氏毋庸置疑,那蒙英的失望是与他的期望值没有得到实现有关。一套房子给你优惠一两万元,你还不知足,我的乖乖,你真的是欲壑难填哪!
“我说老萧,你这是在驴子磨面呢?”臧保管见萧云川垂着脑子漫无目的地转圈,忍不住好奇地靠近问道,“累吗?”
“啊……呵呵!”萧云川走出沉思,抬头茫然地望着臧保管,定睛之后,拉上臧保管闪到一角,问道,“监区长心情不好?我刚才看到他脸色有点那个了。”
“他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呢?”臧保管迷糊地望着萧云川,问道。
“哎,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刚投改似的。”萧云川笑道,“别说领导了,就是一般的小民警,他们心情不好,我们一天的改造就困难了,是不是?”
“听得好像有道理。”臧保管摸着圆下巴说道,“可对于你来说,老萧你什么时候看过政府的脸色改造呀,至少还没有过胆战心惊吧。”
“哼哼。”萧云川鼻孔发出了轰鸣声,问道,“是不是人事调整了,监区长没做到一把手?”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这些。”臧保管挤眉弄眼地说道,“自从监狱一把手换了后,你老萧就没有消停过。”
“是吗?谁担任党委书记和我有什么关系。”萧云川笑答。
“有没有关系,你心里有数。”臧保管笑嘻嘻地说道。
“假设,你还在建设局长位置上,你想买一套房子,你期望你的开发商给你多大幅度的优惠?”萧云川眨巴了眼睛,另辟蹊径,问道。
“这个嘛,要看我对开发商的贡献度了。”臧保管信然说道,“我也要看开发商值不值得信任了。”
“贡献度?说得好。”萧云川有所触动,问道,“假设你还对这个开发商没有贡献之前,你提出要买一套房子,开发商会如何应对?”
“你就是开发商啊,你最有发言权的。”臧保管问道,“你自己说,你准备是送一套房子还是在正当的折扣下再给予一定的优惠呢?”
“还是要看贡献度。”萧云川呵呵笑道,“你把皮球踢回给我了。”
“等价交换原则在任何领域任何时候都适用。”臧保管说道,“天下没有做亏本交易的傻子。你是商人,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市场经济嘛。”萧云川答。
“老萧,莫非有人要买你家的房子?”臧保管说道,“你总喜欢推出出人意料的假设,你不会无缘无故提的。”
“如果没有人买房子,那我是在免费替政府打造城市景观了?”萧云川回答。
“滑头!”臧保管笑着拍了萧云川的肩头,说道,“想从你嘴里套点东西比在矿石里淘钻石还要困难,我还是省省吧。”
“你以为我是你的双规对象哪。”萧云川又在开小差了,寻思如何从监区长嘴里套出真实情况,臧保管见萧云川在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云川猛地回过神来,不自然地笑笑说道,“天热,我们找个地方凉快凉快,省点力气,啊。”
想找阴凉地歇息,萧云川却被臧保管拉进了粮油、调味品仓库。两个人又舌战了半天,累了,出去透气,各自散开。午饭前,两人又在仓库里聚了首。此次,带着心理负担的萧云川再无兴趣继续与臧保管饶舌了,而是坐在米袋上发愣。
“人生五味酱,酸甜人自知。”臧保管看着目光暗淡无神的萧云川,低头看着满仓的调味品说道,“老萧,最近你的情绪有些低落哦。别人看不出,可我看得清楚呢。”
“呵呵,又发感慨啦!”萧云川聚集了目光,回望臧保管,说道,“看别人是不准的,只有自己清楚自己。”
“是吗?那你对魏大账还有偏见?你就不怕看走了眼?”臧保管问道。
“不是偏见,是客观事实。老魏这人鬼得很、阴得很。”萧云川说道。
“先不说老魏,就说你。”臧保管说道,“自从陈教导员出去学习后,你就很在意监区长了。”
“耶,老萧,你前后说话很矛盾的哦!”萧云川说道。
“矛盾什么?”臧保管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面你说我改造不看政府脸色的,这会儿怎么又说我很在意监区长的啊。这不很矛盾吗?”萧云川认真地说道。
“这矛盾吗?”臧保管又去摸他的圆下巴了,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是不看政府的脸色去改造,但并不代表你不在乎领导的。”
“照你这么理解,又有谁不在乎领导的?哪怕你有监狱局长罩着,你还得要低头面对监区大小领导的。”萧云川说道,“常言道,大佛好敬,小鬼难缠。”
“所以,你在乎监区长。”臧保管说道。
“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在意。”萧云川说道。
“老萧,监区长找你。”吴越一头闯进门,眯起眼睛在昏暗的仓库内搜寻到萧云川,叫道。
“监区长找我?”萧云川一骨碌地站起身,拍着屁股上的灰尘,快步走出仓库。
“你瞧瞧你,斯文哪去了?都失态了,还死不承认。”臧保管咧开大嘴笑道,“平时你不是这样的。”
在民警值班室里,萧云川接受了监区长关于犯人防暑降温费开支的聆讯。当时蒙监区长一边和其他民警谈笑风生,一边对萧云川了解和指示,萧云川没有发现蒙英不痛快的蛛丝马迹。站在打饭的队伍中,远望与副监区长并肩走出伙房大厅有说有笑的蒙监区长英姿,萧云川怀疑自己是多虑了。打了饭,走出没几步,萧云川碰到了哑巴小王,于是他友善地将自己的饭划走一部分给哑巴小王,在接受了哑巴小王的感激后,一身轻松去用餐。萧思语昨天带人下乡,一直到下午五点钟才回到公司,而高茜已经外出,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
此刻萧思语捧着便当来到母亲高茜的办公室,嗲嗲地说道:“高总,现在是午休时间,和您谈点私事。”
高茜吃着吃儿带来的便当,抬头说道:“你说。”
“昨天回到乡下,一看老屋子,吓一跳。”萧思语声情并茂地说道,“您没在现场,您感受不到什么是荒凉,什么是破败。老屋院子里堆满了杂物,蒿草一人多深,屋子里挂满蜘蛛网,老家具积了厚厚的灰尘。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沉重。”
女儿绘声绘色描述的时候,高茜只看了女儿一眼,便低下头专心用餐,感觉女儿正注视自己,抬眼说道:“哦,我很久没回去了,不知道现在状况。”
“住在隔壁的堂叔唉声叹气地对我说,乡里乡亲的都说萧姓这家门户没落了,没了后人了,他听得不服、听得辛酸。”萧思语忧伤满面,放下筷子,说道,“当时,堂叔说话的时候,我带的几个人都在场,我羞愧呀,恨不得立刻钻到地底下去呢。”
“你羞愧什么呀,又不是你的责任。”高茜扬起眉毛说道,“要说责任,应该由你坐牢的老爸和你那声名显赫的大律师二叔他们两人承担。”
“我无法理解,老爸和二叔他们。兄弟间再有矛盾,在大是大非面前,应该达成共识,一致对外。国共两党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还有握手言欢的时候呢。”
“这话下次接见的时候,你对你爸说。”高茜放下筷子,将只动了一点的便当收拾了,冷静地说道,“你爸和你二叔之间的关系由来已久,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恐怕你也是白费口舌。”
“坚冰难破?”萧思语自言自语,手中的筷子在饭盒里捣来捣去的,没有了胃口。
“怎么着,你想插手长辈间的矛盾?”高茜拿起化妆镜子修饰唇形,说道,“这不像是80后作风呀!”
“妈,求您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们这一代,好不好嘛。我们这一代有责任心的还是很多的,您被负面报道迷住了眼,看不到正面的。”萧思语将便当往旁边一放,对母亲撒起娇来。
“好啊!我何尝不希望你是有责任心的80后呢。”高茜笑道。
“我已经拿到了宅基地第一手数据了,需要修建多大面积什么风格的房屋,等老爸拿意见了。”萧思语欣赏了母亲片刻,欢快地说道,“妈,怎么看,您都不像是半百之人,像……三十五六岁的人哪!”
“有你这么夸自己母亲的吗?”高茜喜色充盈地说道。
“妈,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哪!”萧思语上下打量母亲,阳光地笑道,“瞧您的面部,不仔细看,看不到鱼尾纹,肌肤光嫩,不了解您的,还以为您做过光子嫩肤美容呢;您站起来……再看您的腹部,一点肚腩都没有,两尺多一点腰围,这么好的身段哪像是五十岁的老女人?”
“是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呢。”高茜听话地站起身,如T台上的模特般优雅地展示身材,接纳女儿的赞誉,心花怒放,笑不掩口,突然听到女儿嘴里冒出‘老女人’一词,盎然情趣陡地蒸发,颓然地返回椅子上,问道,“说来说去的,我是老女人哪?思语,你这是在夸我还是贬我呢?”
“我没说您是老女人啊!”萧思语吓得花容失色,瞬间反应过来,伸了伸舌头,俏皮地说道,“啊……是我用词不当。妈,您别往心里去啊。您可以找人评判,验证我评语是真是假。”
“天下哪有胳膊肘向外拐的女儿呢,我相信思语是言语不当,绝非有意冒犯我。”高茜调整了情绪,微笑回答,“思语给我的评语并非言过其实,很多时候,人们说我是你的姐姐呢,不相信我是你妈。”
“我所说言非虚吧!”见母亲开心笑着,萧思语发出舒心的微笑,说道,“妈,大学时代您是校花吧,追求你的同学一定有一个加强连那么多,我相信白朗叔叔也追求过你,可我纳闷的是,白朗叔叔性格开朗、健谈、风度翩翩,你没看上,虽然老爸年轻时候也英俊潇洒,但性格内向,依您的性格,您是怎么看上老爸的呢?”
“呵呵!翻起长辈的老账了啊。”高茜喜色渐渐远去,阴郁地念道,“小孩子好奇心就是太重,这不太好。”
“哦,恋爱史您不愿意提就不提了。”萧思语察言观色伶俐地及时掉转风向,说道,“妈,我听说昨天老爸的领导来找您了,是吗?”
“听谁说的?”高茜淡出阴云,问道。
“销售总监无意说出的。”萧思语说道。
“这个销售总监……嗯……你是总经理助理,有权利掌握公司所有公务信息的。”高茜拧起的眉头立刻舒张,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除了提了您交代的客人外,只谈了销售思路。”萧思语说道,“听说老爸这位领导很不高兴,是吗?”
“高不高兴,我又没看到。”高茜躺在宽大的椅子上,眯着眼睛说道。
“您怎么没亲自接待,连顿饭也不请?”萧思语正面坐在母亲对面,问道。
“公司事务太多,你又下乡去了,中午我又陪银行行长吃了饭,分身乏术啊!”
高茜合起眼睛说道,“芝麻西瓜要拎出轻重来。”
“您没空,可以叫下面的人办啊!”萧思语闪着大眼睛,焦虑地说道,“这下可好,冷落了领导,老爸可有罪受了。”
“没那么严重。”高茜睁开一条眼缝,说道,“哦,说到银行,我要提醒你,你我赶紧休息,准备下午的董事会。我和行长沟通了,准备贷款两个亿。”
“贷款两个亿储备土地?您和我爸通气了吗?”萧思语惊诧地望着说话轻飘飘的母亲,问道。
“你爸蹲在大牢里,信息闭塞,脑子有点迂腐了,跟不上形势了。”高茜坚毅地说道,“只要董事会通过了,就由不得你爸了。”
午休起床,众人纷纷洗漱准备下午的改造任务,而萧云川却端坐在床沿,傻愣着。他这个午觉没睡好,尽在做梦,醒来却回忆不起梦中景象,脑袋轰鸣,浑身不舒服。邬调度提醒大家并率先走出号子,魏大账无声地看了木头似的萧云川一眼,随后晃出号门,臧保管最后一个走到门边,回头望着萧云川,说道:“老萧,老萧,开工啦!”
“啊……啊,出工啦?”萧云川迷糊地瞅着臧保管,说道,“我洗一洗。”
“下去再洗吧,你是该清醒脑子了,都睡浑了。”臧保管说道。
揉着眼睛跟着臧保管等人下了楼,在调度室用凉水浸泡了脸,萧云川总算驱散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集中了精力面对现场所有人。
“老萧,做噩梦了?”臧保管问道。
“好像是做梦了。”萧云川揶揄道,“大白天做起梦来了啊,难道有喜事临门?”
“做梦娶媳妇了吧。”魏大账笑道。
“你以为我是你,可以利用职权金屋藏娇?”萧云川脆嘣嘣地回道。
“有一点要澄清的,萧会计。”魏大账包养的二奶因长期不能晋升为正房,一怒之下,检举揭发了魏大账的贪污受贿行为。他被萧云川揭了旧疤,蜡黄的脸上游过一丝羞红,仍然笑眯眯的,说道,“腐化堕落的人不只是官员哦,暴发户始终是追赶在社会潮流前头的。”
萧云川没有生活作风问题被魏大账等犯人抓把柄,但魏大账的回击却包含了强烈的讽刺意味,把萧云川当做了一夜暴富者。这恰恰是萧云川不能容忍的。萧云川藏住了笑,说道:“魏大账,我也要郑重声明一点,我,萧云川,是农民出身,没有任何权利背景,我是靠给人打工多年慢慢积累的财富,是光着屁股下海的,不是你所说的仰仗权利攫取资源掠夺社会财富一夜就成为暴发户的。况且,我现在还是负翁,正负的‘负’,不是腰缠万贯的款爷。听明白了吗?我是负债的人。”
“啧啧,萧会计谦虚了啊!”魏大账咂了咂嘴,笑道,“我不是税务和检察部门的人,你用不着藏着掖着的,我们也不会因为你露了富就打劫你。你千万别害怕!”
“老魏,就你那小胳膊细腿的,还打劫呢。老萧再文静就他的腰身,也能拧断你的脖子的。”臧保管哧哧乐着,指着一直作壁上观的邬调度说道,“要说打劫,老邬的魁梧身材还凑合。”
“哟嗬,忽悠到我头上了啊,我玩不过你们,走,我走还不成吗?”邬调度满面红光,敦厚地笑着,拖着臃肿的身子躲闪了。
“唉,我说不过老魏,我也走。”萧云川喝了一口茶,也躲开了。
“老臧,这些日子,老萧很反常哦。”魏大账目送了萧云川,说道。
“你说老萧反常?哪里反常?我怎么不知道呢。”臧保管摸着粗短脖子,念道。
“为减刑呗,还能为什么。”魏大账自负地说道。
“如果是为减刑,有什么问题吗?”臧保管问道,“你就不指望下个月的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