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连环身世大起底
1
明哲英驱车赶到玉兔监狱时，人质危机已经解除。他直接去了医院。
面对儿子轩也，古枫叶何尝不想与他母子相认？可是一旦认了，轩也能接受“私生子”的残酷现实？他原来平静的生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舒家还能接受仇家的儿子做女婿？她无法预测未来。此刻，古枫叶想得很多很多。轩也似乎从她母爱般的微笑找到了答案，但，没容他再问她，邵红雨将他叫走，去收拾监区残局。她随着医院其他人员回到医院。人质被安排在监护室，在鲜花簇拥中苏醒。她去看望受惊吓的人质，医院同事已经将她作为新闻人物，用新奇的目光打量她，她如芒刺在背，逃回自己的妇产科。明哲英突然在门口等候。她的腿像灌了铅，再也挪不动了。
明哲英激动万分，大步流星迎来。
二十七年的所有酸涩，就在这一刻涌上古枫叶心头，她的鼻翼颤动、发酸，泪水夺眶而出。
“枫叶。”明哲英张开双臂，拥抱古枫叶。
古枫叶想拒绝，却接受了明哲英的拥抱。两个人相拥而泣。
走廊有人走动，见此情景，赶紧躲避，窥视。
古枫叶停止哭泣，开门走进妇产科。
妇产科空无一人，两个人相对而坐。
“儿子呢，在哪儿？”明哲英问。
“你是为儿子而来？”
“你误会了，我是为你们母子而来……”
“我不在乎流言蜚语，他呢？让他承受私生子的压力，而他父亲另有家室，这对他公平吗？”古枫叶顾虑重重。
“迟早要接受现实，长痛不如短痛，认了他吧。”
“他现在很忙，他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可能结局很惨。”
明哲英不解其故。
“他现在是副教导员，是管犯人改造的监区领导，出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他的官保不住了。”
明哲英说他能保住儿子的官位，他要给乔颖尔下令，被古枫叶制止。她说，事情太大，对上总要有个交代，儿子的官衔免就免了吧，以后再说。
中午，两个人在玉兔监狱一个僻静的饭店吃了饭。
饭间，古枫叶问了明哲英一个棘手问题：“你怎么对我？对你夫人怎么交代？”
这个问题，这几天，明哲英一直在考虑。一个是苦苦等待了二十八年的初恋情人，另一个是温柔体贴的太太，何去何从，他实难抉择。他说：“请给我时间考虑，好吗？”
“其实，认不认我并不重要，儿子最重要，是吧！我看，将儿子叫来，让他选择。”她给轩也电话。轩也说在监房走不开。两个人在饭店坐到下午四点钟，终于等到轩也出现。
轩也怯生地望着曾经到他车间视察的明哲英。他若是我生父，那明哲雄就是我亲叔叔？想到在权易哭诉下的明哲雄丑陋行径，惊喜之下，他恶心，甚至憎恨自己的出身。
“儿子，别愣着啊。”明哲英给儿子让座。
古枫叶亲切地说：“孩子你坐下，我告诉你实情，他就是你亲生父亲。”
果真是我亲生父亲？！轩也不相信，“不，不，他不是我父亲！我的父亲在乡下种田。”
“孩子，我知道你不能接受现实，可事实……”古枫叶两泪汪汪，从提包里取出鉴定书，“这是你的头发与我的血液鉴定的结果，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我们两个亲子率是九十九。你不相信科学？”
轩也手捧鉴定书，盯着鉴定结论发呆。他忽然醒悟，给老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父亲，在他追问下，父亲愧疚，承认了事实。
“你今年应该是二十八虚岁，不是二十五，你养父隐瞒了三岁，是怕我去认领。不是我不认你，是你养父爱你心切，怕失去你，才对我隐瞒了二十八年。你养父没错，我也没错。”
“你没错，他呢？”轩也指着明哲英，“他干什么去了？享受有钱的上等人生活，不顾深爱他的人的感受，他还能算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他不配做我父亲！”
“我———”明哲英被儿子指责得无地自容。
“我可以认母亲，绝不认父亲。”轩也拂袖而去。
“枫叶，帮我劝劝儿子。求你了！”明哲英羞愧难当。
“哎！作孽呀。”古枫叶长叹，“儿子一时难以接受，等他冷静后再说吧。”
2
轩也躲在寝室，晚饭也没吃。舒畅站在门口多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舒畅对失魂落魄的轩也说：“天塌下啦！”
“差不离。”轩也有气无力地答道。
舒畅坐到他身旁，他让了让，说：“我是古家后代，是你舒家仇人，你还接近我？”
劫持事件结束，在办公室的舒畅听到走廊上有人议论轩也身世，她像听天书一样半天没回过神。从事发现场回来的两名同事议论着走进办公室，见到她立刻住口，她方醒悟。回家，母亲闵文说你爸爸知道了准反对你们的交往。谁知，回家吃饭的舒进压根不知晓。她问母亲咋办。闵文说你爸爸上床休息了，等晚上再说吧。闵文与舒进的感情是一样的。当初，古郁柯竭力反对舒进提干，如果不是老爷子，现在的舒进还是工人一个，收入低不说，哪有呼风唤雨的今天？她也恨古家。如今，女儿的男朋友却是古家的后代，还是私生子，如何是好？舒进进门，她将事情真相说给尚蒙在鼓里的丈夫。舒进蒙了，“你说什么？千真万确？”饭桌上，舒进严肃认真地对舒畅说：“你与轩也的关系就此结束。”舒畅一撂筷子，“你们大人的事我不管，我爱轩也，我不会与他断绝关系。”闵文说：“他是私生子，名声多难听！”“都什么年代了，还管这些？他没有错。”“你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们舒家还要脸呢！你不听话，从此就不要踏进舒家大门。”舒进将碗狠狠摔到地上，狮一般怒吼。舒畅早知道有今天，当初知道古枫叶与轩也干亲关系后，她没敢在父母面前流露，她含着眼泪离开家来找轩也。
舒畅义无反顾地对轩也说：“泰山压顶，我都永远与你在一起！”
轩也的泪水在眼眶里转动，无言地抚摩舒畅纤手。
“你还没吃吧？泡袋快餐面。”舒畅柔情万分呵护轩也。
“不饿。”轩也丝毫没有胃口，牵舒畅入怀。
古枫叶拎着饭菜来探望儿子。
“妈，你来了。”轩也喊了一声，仍坐原地。
“古阿姨。”舒畅第一次称呼古枫叶，并迎她进门。
接过饭菜，轩也狼吞虎咽吃着热乎乎的饭菜。
“慢慢吃，别噎着。”古枫叶慈祥地注视儿子，儿子与年轻时的明哲英一模一样。
“我走了，你们母子聊吧。”母子团聚，舒畅觉得自己多余，告辞。
“你爸爸都赶你出门了，你能到哪里？”轩也阻止舒畅离开。
古枫叶触动，歉疚地说：“姑娘，难为你了。”
“没关系，过一阵子，我爸爸会原谅的。”舒畅强作欢颜。
“他不是你爸爸。”古枫叶奇怪地冒了一句。
“妈，你，你说什么？”经历身世反复的轩也特敏感。
“也罢，舒进无情，我也无义。舒畅，你不是舒进的亲生女儿，茅毛的父母才是你的生身亲人。”古枫叶觉得该是说明真相的时候了。
“妈，你是说，茅毛才是舒进的亲生女儿？”轩也惊讶不已。
古枫叶点头默认。
舒畅如五雷轰顶，傻乎乎地倚在墙上。
古枫叶将压心底二十多年的秘密和盘托出。她说，她父亲受到舒皖南不公正对待，她不得不远奔他乡，到农村当农民。落实政策，她回监狱做了妇产医生。当年，舒畅与茅毛在同一时辰诞生，护士大意，将两个孩子弄错了，她发现后，萌生了报复念头，故意隐瞒事实真相。二十四年过去了，至今，舒茅两家还不知道他们各自抚养了别人的孩子。“舒畅，你还恨我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老天，你为什么捉弄我？”舒畅捂着脸哭喊。
“你们这一代究竟做了什么孽？我，舒畅，还有茅毛，我们三个无端地被扯进你们之间恩怨的漩涡，天理何在？古医生，我的母亲。”轩也愤懑。
“我也不知道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错，还是那个时代的错。”古枫叶将纸巾递给舒畅，“我怀疑，我将真相告诉你们是不是也错了。”
当天夜里，三个人在轩也寝室坐到天明。
3
舒畅回家取衣物，闵文劝阻，说你父亲的气话不必往心里去。舒畅放下衣物，细细端详做了她二十四年的母亲。
闵文心里发毛，“舒畅，你当真离开家？”
“妈，你再抱抱我，好吗？”舒畅眼里充盈泪水。
在闵文眼里，女儿一向要强，而今天的情绪特别反常，她慌张，抱着女儿，安慰：“有我呢，你爸敢对你摆脸色！”
“妈———”舒畅泪水夺眶而出，拖着长长的哭腔抽搐，“谢谢二老养育了我二十多年，从今开始，我不再是你们女儿了。”
“说什么傻话呢。”闵文以为舒畅主动要求与他们划清界限。
“我不是你们女儿，茅毛才是您的女儿啊！”舒畅藏不住秘密。
舒进晨练回来，听到舒畅的告白，大惊失色。舒畅要走，大起大落的舒进夫妇依依不舍地挽留她。舒畅执意要走，舒进饱含热泪，说：“这儿还是你的家，想来就回来看看。”
在舒畅眼里，舒进是条硬汉子，从未掉泪，她犹豫，还是将钥匙丢下。
二十四小时不到，竟有两个身世之谜先后揭开，还有第三个吗？侄子舒伟的影子立刻撞入舒进脑海。他心里有个疙瘩始终未解开。依据第一次与楚飞月发生关系的时间推算，他一直怀疑舒伟是自己与楚飞月所生。如果真是他的儿子，那他与茅毛不是兄妹关系么？
闵文按捺不住认茅毛的急迫心情，拉着舒进去相认。舒进说不能仅凭口实，还需要鉴定。
“还要鉴定？老早就有人说茅毛像我们舒家人。”
“你去吧，我心里乱得很。”舒进无心急着去认茅毛，他也敢断言茅毛就是他女儿。
舒进心如乱麻去了小招待所，楚飞月正打扫卫生，做下班前准备，她躲让，他堵住她，问：“请你告诉我，舒伟是不是我儿子？”
“不是！”楚飞月低头看着地面，干脆地回答。“行了，满意了？你该走了！”
察言观色的舒进仍然发现楚飞月在回答时候，手不自觉地抖动一下，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不说实话，受惩罚的是我们大家；因为，茅毛是我舒进的亲生女儿，她与舒伟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现在阻止他们还来得及，你知道吗？”
“当！”楚飞月手里笤帚失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