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离家还挺远,就听见悠扬的二胡声,我知道那是我哥在拉二胡。我走到我家楼下时,高梅、高光、于涛、周丽萍等一帮人围着我哥。
我哥正照着一本书拉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那曲子悠扬而动听,让人有一种想入非非的感觉。大家看见我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都沉浸在优美的曲子里。
高梅甚至小声唱了起来:
…………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
默默看着我不做声,
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
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
我们都听得如醉如痴,想入非非。
“这黄色歌曲就是好听。”我哥拉完曲子后,于涛美滋滋地说。
“傻瓜,谁说这是黄色歌曲,这是苏联爱情歌曲。”周丽萍嘲讽地说。
“大尿壶,怪不得你爸是国际流氓,还爱情歌曲,告诉你,这是苏联黄色歌曲。”高光口出不逊。
“高光,我爸招你惹你了,你干吗老拿我爸说事?”周丽萍很生气地说。
“革委会组织群众批判你爸时,你爸脖子上挂的牌子是不是国际流氓?”高光不依不饶地说。
“那都是你爸干的坏事,你爸就能害人,谁不知道?二林子,你爸就是被他爸害的。”周丽萍气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操你妈,大尿壶,我说你爸是国际流氓就是国际流氓,怎么的?”高光一听周丽萍敢和自己顶嘴大骂道。
“高光,”周丽萍大喊道,“大伙都说你妈是个破鞋精,我看你还不知道是谁弄出来的呢!”
高光听了周丽萍的话,恼羞成怒,他抬手打了周丽萍一个嘴巴。周丽萍捂着脸呜呜哭着跑了。
“该打,小骚逼!”高梅恶狠狠地说。
“高梅,你们姐俩挺会欺负人呀。高光,不愿意听曲,滚一边去!”我哥气愤地说。
“大林哥,咋地了?”高光知道我哥的厉害,咪儿咪儿地说。
“高光,瞧你那熊样,欺负女孩,算啥本事?”我哥用瞧不起的语气说。
“大林,”高梅见我哥生气了,岔开话题说,“再拉一曲《喀秋莎》吧。”
我哥翻了一页,照着谱子又拉了起来。
“高光,谁的书?”我小声问。
“我从我妈的箱子里翻出来的。”高光得意地说。
“哥,别拉了,这曲子是大毒草,容易给家里惹祸。”我担心地说。
我哥一听“大毒草”三个字,马上不拉了。我感觉我哥心里一定想起了在草滩农场劳动改造的爸爸。其实,我也不明白什么是大毒草,只是听王德良批评高光时说过,是大毒草害了我爸,而且,这大毒草就是我爸写的书。我这么一说,我哥没了情绪,高梅缠着我哥上街。
“我也去。”我不懂事地说。
“那我也去。”高光也跟着起哄。
“你们都去呀,那我也去。”于涛也要凑热闹。
我哥没办法,只好同意大家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