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打假队队长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响起,贾美凤立刻盯着陈忠示意闭嘴。她心里疑惑了:会是谁这个时候来?
陈忠想起来去开门,贾美凤将他按住,给他整理衣服,扣好了那一枚枚闪亮的金色纽扣。最后一枚风纪扣扣好了,陈忠又是个道貌岸然,英明神武的工商打假队队长。
良久。
嘚的一声,巴兹巴兹,外面黑暗中有点打火机抽烟的声音。
贾美凤竖起了耳朵,警觉地问:“谁呀?”
“陈忠,是我。”外面是一个中年男子巍颤颤的太监音。
“是曹所长吗?”那声音,好像是自己的上司曹所长。陈忠皱起眉头,嘀咕道:“周六了,所长找我什么什么事呢?”他清楚记得上次所长找自己去打牌,输了几千元,这次莫非又是叫我去凑牌搭子吧?
“不是,是老哥啊,开门!”门外的人显得有些焦急。
“不开!”陈忠听出来是隔壁的牛七,这个人一来准没好事。
“不开是吧?”牛七的声音大了起来,他踱来踱去。“嘿嘿,我把这事告诉别人,看你怎么混?”
“请牛七老哥稍等,就来了。”贾美凤热情地回应一句。然后点了点头示意开门,她认为若不开门,更加容易让人家怀疑什么。
定了定神,陈忠看到了贾美凤眼神的肯定,方才大步出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面黄肌瘦的人就挤了进来。
这时,贾美凤也站了起来,好迎接这个夜晚来临的不速之客。
陈忠看到是邻居牛七,心里明白了他来的目的,便问:“牛七,干嘛装神弄鬼的?”
牛七一进来,就盯着一桌的好饭菜,禁不住咽了口口水。他长得矮小,须抬起头来回答陈忠:“我装什么鬼呀?”
“你的那鸭公嗓子,化成灰我都听得出来的。”陈忠追问道。贾美凤又打开了音响,播放的四大天王的流行歌曲。
牛七双手来回搓着,为难地说:“我感冒又上火,嗓子变了音嘛。”
虚惊一场,陈忠转怒为喜,调侃道:“以后再敢我门口装神弄鬼,当心我一脚踢飞你。”他知道牛七最怕的就是踢一脚,因为牛七是个瘸子。
“嗯。”他哆嗦一下,好像被陈忠踢了一个漂亮的无影脚。他饿的慌了,他不好意思说自己饿,只好骨碌转动着眼珠子直望饭桌上瞟,沁人心脾的氤氲之气中,浓香四溢。
陈忠看出了他的意图,问道:“牛七,你来做什么?”
牛七答道:“陈忠,我问你一件事。”
听到这里,贾美凤乐呵呵地笑着说:“牛七,现在刚刚好是吃饭时间,别谈正事,坐下来吃顿家常便饭吧。”
陈忠一脚勾来一张塑料胶凳,说:“请问吧,什么事?”他太熟悉牛七了,每次有红薯包子时,他总会神出鬼没般出现。
看到陈忠拿出了一瓶皖酒王,牛七心里馋虫乱跳,差点把舌头都咽了下去,他一拐一拐走前坐下来,急切掏出一包皱巴巴的幸福牌香烟,放在桌上,笑眯眯地问:“刚刚你是不是去我房间睡觉了?”
“是呀,怎么了?”陈忠反问,他生怕刚才与妻子的谈话内容走漏消息呢。
“你可知道,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关门,我锅里的猪肉粉条都被狗吃了。”牛七的眼皮上翻,等待答复。
陈忠心里嘀咕:“你就装吧,你家冷锅死灶,什么时候有了猪肉炖粉条?想蹭饭吃就明说嘛。”每次牛七都会有借口,不会留个白吃白喝。
牛七不是怕陈忠,他怕贾美凤这个有文化的女人,会说些比较有深度的话来讽刺自己,说要要编个故事给自己下台阶。这时,他摸摸口袋里的长长的东西。
“我靠,你家瞎灯黑火的,我怎么知道你煮了猪肉炖粉条?”陈忠才知道刚刚进去穿衣服时过于紧张,出来时竟然忘记关门。
牛七的为人,陈忠很熟悉,虽然爱面子,却不善于出卖朋友的,因为他在这个乡里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的老婆也跟人跑路走了。陈忠又问:“刚刚你听到了什么?”
牛七犹豫了下,回答道:“我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贾美凤连忙插话,扬手示意:“既然你的晚餐不见了,那就来这里吃饭吧,家常便饭,凑合凑合。”她又去把门关了起来。
“什么不该听的?”陈忠追问,非要问出个名堂出来。
“呵呵,你们两公婆的那个事儿。”牛七讪讪一笑,只顾着挠头发。敢情是听到了陈忠要给贾美凤一个浪漫之夜的那句话。
陈忠捏了一把汗,一块石头落地,他牛七请到了饭桌旁,倒了一杯酒说:“兄弟,请喝酒。”
“对,相请不如偶遇,喝一杯吧。”贾美凤笑呵呵说,马上要去出去厨房,“我给你拿碗筷。”
“不用麻烦嫂子了,我带来了。”牛七霍地站了起来,立即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双光滑发亮的竹筷子。
陈忠嘿嘿一乐:“这次你是有备而来了,牛七。”
“嘿嘿……”牛七马上涨红了脸,还想狡辩什么,可是没有读书的他肚子里早就没了词。
憋不住的贾美凤咧嘴一笑,花枝乱颤,她觉得这个人太有意思了。屋里里,爽朗的笑声洒落一地。
陈忠觉得牛七太可怜了,他以前下海淘金不成,成了建筑民工,偶尔一次捡到老板的钱包既然当是小偷,被打断一只脚骨,回来后老婆跑路了成了游手好闲的人,但是不甘孤独的他却尽往人群堆里扎,碰到谁家吃饭去谁家。
陈忠笑了,好久没有听这般开心的笑话了,他一开心就想喝酒,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开心和喝酒更有意思的事了。以前,他痛苦也喝酒,开心也喝酒,但是他老婆却不让他喝,这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了。
“其实我的筷子是刚刚我在路上捡到的古董,我只是忘记放家里了。”牛七不禁为自己设计了个好办法而沾沾自喜。
“喝酒吧。”陈忠爽快地举起杯。
拿着碗的贾美凤施施然走了进来,低声说:“人家牛七是客人,可要多喝一些,陈忠呢,身体不好,少喝一点。”
“对,我老婆说得对。”陈忠听到身体不好四个字,一刀见血的条件反射,浑身的零件又痛了起来。
细心的贾美凤看到了陈忠皱眉头的表情,立刻翻箱倒柜找出了红色药丸,说:“陈忠要是不舒服就得按时服药。”
这种进口药丸陪陈忠两年多了,老婆贾美凤说这是从国外邮购回来的,这样既是护肝解酒,同时也是减肥的药。陈忠的饭局较多,他便将药瓶随身携带,尽管疗效没有,但是贾美凤的心意让陈忠无法拒绝。于是,他有机会就吃药,吃完了不知道怎么样就是多了些难治的病。就这样恶性循环,他越是痛苦难受就越是喝酒,越喝酒身上的病就越来越多。渐渐地,他依赖上了药物,好像上了烟瘾的人一般,一天不吃药,便会抓心挠肝的痛。他就这样在多种疾病的折磨纠缠下徘徊在死亡边缘……夜里也会梦到阎王爷派来的阴差鬼卒将他押到地狱,最可怕的就是地狱未到就望见了萝莉的孤魂野鬼……每一次有惊无险的梦境,换来的都是大汗淋漓。
毫不客气的牛七吃饱喝足后,摸摸肚皮走了,临走时说些感激的话。陈忠当他是放屁,他最不喜欢这样占便宜的家伙,若不是今天老婆来了,非要训他一顿不可,游手好闲的人最好走远点!
陈忠感觉工作压力大,毫无娱乐可言,身体上的伤痛不定时发作,他想尝试下其他的方式减压。
好久没有两人鸳鸯戏水了,兴致太好的陈忠又跟老婆一起洗澡。哗啦啦的流水声中,乳白色的水雾挥之不去,笼罩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体,陈忠大骨架的身体微微驼背,全身关节凸起打眼,那是长期生病服药的结果,贾美凤个头小巧玲珑,丰满超大的胸峰却显得性感又喷火。
今晚心情太好的陈忠欣赏着风情万种的老婆,他突然很舍不得离开这个老婆,但现实又是这样的真实,他告诉自己,如果计划顺利,这个漂亮的老婆就是人家的了。自己什么也不想带去天上……
贾美凤触摸到陈忠大腿根部的肿瘤,轻声地问:“疼吗?”
“看到你就不疼了,老婆。”陈忠发现世界上最好的止痛药就是爱情这个充满魔力的东西。
贾美凤贴着陈忠的身体,用手在他胸膛画字说:“等你升为局长,我们就去外国做手术,把你身上的肿瘤都切除,目前据我了解,那么先进的技术国外才有。”
一句暖心的话,陈忠听了很感动,他觉得心窝里比白五十度的水还要热,他抚摸妻子的长发,悲观地说:“不用了,我熬不到那天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走的!”贾美凤摇晃着头,他的长发在无风浴室里猎猎飘动。“你舍得下我还有我们的宝宝吗?”
陈忠想到自己的风雨仕途,竟然有些绝望。叹息一声:
“升官何其难呀。”
“很简单,拿出你的政绩来,同时又要奉公守法。”
“政绩不是我说了算。”
“其实你就是不太懂利用资源,不过这个我可以帮助你的。”
“还是妻子理解我。”
“那是必须的……”
温水一寸一寸漫过贾美凤的身体,俊峰峡谷,琪花瑶草,都变得朦胧又清晰起来,陈忠的热吻就如蜻蜓点水般落在她身上。接着,停留在致命的一处,贾美凤快速进入幻界,娇声迭起。
在一阵咯咯的笑声中,陈忠沉睡已久的欲望再次唤醒,渴望欢愉的激情又点燃起来!
一阵风飓风袭来,将他卷入云端,陈忠竟然飘飘然起来,等他彩云之间仗剑驰马,戮力搏杀而流连忘返时,早已等候的他的一把降落伞将他送回到了地上。他落在松软的沙滩上,拥着浪花,水雾,肆意地奔跑,大笑,直到所有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简陋的浴室里,充满的是龙吟虎啸声,两人似乎都很投入,很默契地完成一次次的水乳交融之交合。
她们就这样一次次从浴室到床上,从床上到椅子上,陈忠不肯输,他要用身体来征服妻子,因为那个问题还没有问出来。可是贾美凤的身体就像是一座矿产丰富金山,越是往下挖储藏量越丰富,金子的成色也越高。陈忠就这样一次次沉沦于那个无限期索要的身体,他每一次进攻都被强大的对手缴枪不杀地俘虏,他想投降了。
当一切都戛然而止时,世界上,只剩下你我,一切都那么的真实。
陈忠躺在床上静静地聆听着对方的心跳。她拥着温柔的妻子,细细看着纤巧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伸手去抚摸那精致的锁骨,又去触摸那闪着光芒的蝴蝶骨,还有哈密瓜一样的臀部。
关闭那盏灯,陈忠躺在床上,愁肠百结。贾美凤则是耸动着肩膀,如一只小猫般钻入他的怀里。
轻声地问:“老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烦不烦呀。”贾美凤的兴致太高,她刚刚被挑逗起来,想不到陈忠那么快就偃旗息鼓,心里很不满地说:“真是大煞风景,这当头谁跟你谈这事儿。”
陈忠这就觉得奇怪了,白天老婆是温柔可人,夜晚却是如狼似虎,莫非,这就是书上写的白天很纯洁,晚上很暧昧?仔细一想,竟然有一年没有这般销魂了,也难怪对老婆如此陌生了。越是这样想就越爱老婆,书上说最爱的方法就是放开,对,该是放开的时候了。他又引发一阵强烈的咳嗽。
贾美凤扭开粉色台灯,将儿子的照片拿出来,仔细地看了又看,自言自语道:“你看,儿子多么可爱,而你却只顾着喝酒,要花点心思在工作上哦。”
“嗯,一定的。”陈忠想到农村家里儿子,还有年迈头发花白的双亲,自己混得也太差了,房子车子票子均无。他深深地吁了口气,点起了一支双喜香烟,愁肠百转,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下巴上的胡子如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
听到陈忠的叹息声,贾美凤幽幽地说:“老公不怕,什么都会有的,只要升官上去。”
重重地吸了两口,嘴里又辣又苦,陈忠这才发现,这支是假烟,他用手捻着烟嘴捏捏几下,烟头就断了,地上的烟灰也就灭了。很明显这就是假烟的特征,他一骨碌翻了起身,道:“去你妈的,牛七,给我发假烟!”他恨不得带刀去砍人。
“三更半夜的,发什么疯呢。”贾美凤一把拽住他胳膊说道:“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血气那么旺,当心把你的咔嚓掉!”她的手指做成剪刀寻觅着要害地方剪去。
陈忠又回到热被窝里,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面对强大的敌人无计可施,他心里暗生一个妙计而释然。他回头轻轻地问:“老婆,我心里有个想法。”
“你说吧。”贾美凤安静下了,翻过身子双手托着下巴,好像是喜欢听故事的孩子,眨巴着眼睛。
“我知道你们都收了好处,既然你不肯说就算了。”陈忠用手垫着头,平静地说:“你当初不贪图我什么就跟了我,我很愧疚,现在我重病在身,仕途险恶升迁无望,压力极大,为了不拖累你的前途。我决定跟你离婚,让你去找你的幸福去,都说伟大的爱情在书里故事里,我认为这样做也算是爱你的一种,这些年你对我的付出我都铭记于心。”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离婚是为我好呢?”贾美凤爬上了陈忠的胳膊。
“离婚后,你就会找到配得上你的人,我一个小职员不想拖累你,而且我病入膏盲,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会落个寡妇的名字给你。我们的宝宝你想要就带去,不想要就留个陈家续香火,我一定会给留下一笔可观的钱,供他以后长大成人,以后你教他读书识字,做人,选择行业千万不要学他老爸,那么窝囊……”陈忠说得鼻子酸酸的。
“离婚是不可能的。”贾美凤态度很坚决。“你刚刚上任打假队长,业绩没有做出来,就来个离婚,你想想对你的工作是多么大的影响。”
“不离也不行。我要设法调查你们的收入来源。”陈忠抽出手,抓住贾美凤的肩膀。“党和国家我没有忘,国家不允许有这样的腐败行为,我想我爸爸也不肯原谅我的,特别是我的同学死不瞑目,是我最大的痛苦根源。”
“你想去调查就去了,不过你若不怕我爸爸跟你要生活费就行。”贾美凤对她的爸爸很熟悉的。她的爸爸沉默寡言,冷漠出了名的。
“我有办法给你们留一笔钱,然后你们可以盖房子,抚养孩子,也算是给我爸爸一个交代了。”陈忠轻轻地说。
“你想不开?”贾美凤又问。
“在我没有抓到那人的把柄之时。我不会做傻事的。”陈忠有些激动了,他突然坐了起来,靠在墙上。“我让他生不如死!”
“嘘!”贾美凤马上制止了他的想法,她认为人有这种极端的想法就好像是火灾一样,要从根本上下手。“告诉你,贩卖假货的人何其多,你抓的了一个,还有更多的人前赴后继。”
陈忠没有说话,而是思考着如何下手,他想:“自己一旦消失了,国家也就不会去调查自己家属了,那钱不就是清白了吗?”他冷不防为这个超乎常人的想象捏了一把汗。
贾美凤见他不说话,故意动动那盏粉色小灯,暗示接下来需要做什么。陈忠仓内无粮,枪里无弹,叫苦不迭。贾美凤急吼吼的说他,要想在工作上有所成就,就必须在床上练得一身铜皮铁骨。陈忠只好用手做猎犬,先侦察阵地,然后设法冲锋陷阵……
“老婆,请你保守一个秘密,行吗?”陈忠抚摸着哼哼唧唧的贾美凤的饱满的胸部,悄悄地说。
“嗯哪!”贾美凤只顾着渐入佳境,她的呼吸加快了频率。“什么秘密?”
“就是今晚我们说的事情,你永远都有守口如瓶,宁愿烂死心里也不可泄露,懂吗?”
“嗯啊!”贾美凤双目迷离,桃脸含春,一条软舌如蛇一般探出来引诱对方。
就在陈忠着急无法应付的时候,忽然屋外远处传来一阵犬吠,随即门口就有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和短促的敲门声。
陈忠心里大呼不好,这个人早就在门口了!他马上缩回那只贪婪的手,马上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认真地倾听着一切
贾美凤轻轻推了推陈忠,轻声地说:“去看看情况。”
“请问,陈忠队长在家吗?”外面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很陌生,陈忠不认得。
“什么事?”陈忠感觉不对劲,大半夜的有人找。出于职业习惯,他脑里闪出个念头:“夜晚串门找领导,不是送礼就是受贿。”冷不防地感觉到好像有条毒蛇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另外一个人很客气地问:“请陈忠队长出来一下,行吗?”
“那么晚了都睡觉了。”陈忠无奈地打了哈欠。他认得是派出所新来的警员小丁。“小丁,有事明天再解决,好吗?”
“不行,现在就要答复我。”小丁说的很肯定,丝毫不留余地。
陈忠对派出所的人最熟悉,平时有事没事就吹牛皮瞎逛,他可没有这个心思,投石问路地问了一句:“究竟是什么事呀?”
另一个男子开口了:“跟你小姨子有关的事。”
一听到是小姨子贾美琪的事,心里有鬼的陈忠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响亮地回答:“好,我马上来!”
贾美凤推了推陈忠,娇滴滴地说:“去吧,早去早回哦。”
打开灯光,陈忠穿好衣服,抓起手电筒就出去了。贾美凤却叫住他说:“夜晚出去,最好穿便衣去。”陈忠认为没有什么事,便说没事。
门口是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好像一座宝塔矗立在眼前,他穿得是不搭配的花格子衫,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很明显是找上门来的,陈忠明白自己的房间与牛七他们的房间连成一排,不熟悉的人是花一些时间的。而他旁边的那个制服民警,倒是新调派出所来的小丁,今晚执勤。
陈忠看到小丁,问:“小丁,你找我?”
“是啊,我找你想问问知道贾美琪喝醉的事呢?”小丁摘下大盖帽,跺跺脚,地上全是沙子。
“不过她已经回去了。”陈忠淡淡地说。说完才记得自己也不清楚贾美琪去向何方。
“哦。那我去找找看。”小丁这才离去。
焦急的格子衫男见陈忠出来,马上抬步就走,十万火急地说:“快点,时间来不及了。”
冷冷的月光照在地上,微风吹过,陈忠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跟随他出去巷子口。他还想问什么,等待着他的是一辆面包车,两个黑衣服的短发男子就把他扶上了车。
“请问你带我去哪里呀?”陈忠忍不住要问,好像看这些男子,个个腕儿大胳膊粗,短发黑衣服极像是香港片里的黑社会。
“陈队长,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花格子衫男子手一挥,车子就启动了。
陈忠想了想,莫非是自己刚刚对小姨子贾美琪动手脚的事曝光了,民乐超市或者是她的什么朋友找自己来了,他心里悬乎乎的,又问了一句:“你带我去哪里?”
“到时候你自然明白。”花格子衫男子干脆把车窗摇了起来。
闭上眼,陈忠这时开始回想以前所经过的一切,是不是自己在打假时得罪了谁,是不是跟谁结下了梁子,他的脑里思绪太乱如雪花满天飞,这些人个个横眉竖目,不是好东西,莫非是将自己拉去修理一顿么?他看过香港片里的黑社会把公务人员抓去动用私刑的不计其数。他突然想起爸爸的遗言:官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他握紧拳头,冷不防的捏了把汗。
他在想着那句话的含义,车子停了。
打开车门,陈忠一看,这里就是县里的新桥酒楼,他最熟悉的地方,每一次局里聚会都在这里吃饭。这时,陈忠想到了自己是穿着制服来这里,这时候可是下班了,他正犹豫着如何搞套衣服来进去呢,因为领导一再强调,下班后别穿制服出现在公共场所。
花格子衫的男子把陈忠带到一个叫做“668”的包间时,就停了下来,弯腰伸手说:“我们老板就在里面。”
这时,陈忠无意瞥见那个格子衫的胸口长满了格子状的刀疤,或许,这就是他要穿格子衫的原因吧。没有找到衣服,便问:“请问可否借一件外套来穿?”
花格子衫男人便从车上找来一件全新的耐克外套,双手送了过来。
陈忠披了上去,才明白尺码不合适,穿上去不舒服,肯定是地下工厂做的冒牌货。当他走入宽敞的包间时,迎接他的是一阵闪烁的照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拍个不停。陈忠慌忙用巴掌遮脸,心里把那个所谓的老板骂个遍。
一房间的人目光都朝他集中,大家簇拥围了过来,纷纷提问:
“请问你是就是新上任的陈队长吗?”
“可以说说什么是假货吗?”
“如何辨别假货?”
“什么时间打假行动?”
……
陈忠笑而不答,这些人,看得出来是县里电视台的,还有一些是地区不知名的杂志社的记者,后面的一群老百姓五花八门,看那大厅墙上挂的条幅:龙山市清兰化妆品新品订货交易会。陈忠心里猜出来了,这些都是批发部和超市的老板,还有一些业务员,厂家推广部促销员。
“让开!”大厅主席台上一声喝道。
顿时,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寻声觅去,条幅下最正中的主席台位置乃是个光头的中年男子,陈忠认得他就是惠民批发部的老板赖国雄。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忠对这个赖国雄是恨之入骨的,要不是自己的家庭未放下,恐怕自己早就跟他同归于尽了。
赖国雄倒显得很友善,温和地问好:“好久不见,陈队长。”他露出一口的金牙,跟脖子上的手指粗的金项链闪闪发光,他伸手示意,立刻有人搬来椅子给陈忠坐。
陈忠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什么事?”他认为连他的名字也免了。
“有劳陈大队长大驾光临,主要是请你来做个公证的。”赖国雄一抬腕,看了下时间。“打扰你的时间,很不好意思。”
“怎么个公证法?”陈忠缓步过去。他发现正中墙上的横幅下面,是一条长长的折叠办公桌,桌上有个抽奖箱,产品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大瓶小瓶的个人洗发护理系列用品。他的眼睛锐利如钩,看出来,这些产品早就在市面上流通了,蓝桥也有。
“请坐吧!”赖国雄一扬手。后面的一个水蛇腰的女人马上给他送上一根雪茄,那派头十足,跟香港片黑社会大哥无异。
“不必了。”陈忠双手环抱,他不想与这种人坐一起。
“呵,何必呢?”赖国雄皮笑肉不笑地说,他的鲶鱼嘴一动,又现出金牙颜色。不熟悉的人,以为他是天生爱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赖国雄是想告诉你们,我是戴金子来的,炫耀一下他的资本一样的。
“谢了。”陈忠不喜欢那颜色,退后一步。
“刚刚一等奖揭晓,但是主人不在,我们都找不到她,所以请你代领回去。”赖国雄想缓和局势,得来的是陈忠的不悦,他赶紧找话题下台阶。但是,他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他仍然像是一具工商局门口的石狮子稳稳当当摆在椅子上,世界上很少事情能把他从椅子上请下来。
“那得奖的人谁呀?”陈忠不想与这帮乌合之众一起,再说,贾美琪也不在,想快点离开,老婆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
“就是民乐超市的贾美琪呀!”赖国雄响亮的宣布抽奖结果,好像生怕那些各界人士不知道一样。这番话立即,引发一阵大家的关注,大家也就议论纷纷起来。大家都明白民乐超市最大,那个贾美琪就是最漂亮的收货主管,许多业务员都认识。
“哦,原来是这样。”陈忠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如释重负,原来是带我来领奖品的。他淡淡地说:“赖老板,其实领奖的事,明天叫贾美琪来拿就行了,也没有必要半夜叫我来呀。”
“哦?这话似乎太见外了。”赖国雄眉毛略抬。“他今天可是说去找你了!”
“贾美琪的确是去过我家,但是后来她回去了。”陈忠淡淡说,好像这些事跟他毫无关系。
挪动了下屁股,赖国雄抬手示意,两个服务员随即抬起来那台新款纯平彩色电视机,另外一个女服务员就送来一个精致的蓝色纸盒,上面印着的是摩托罗拉中文机。
陈忠暗忖:这奖品还真是牛逼。他也搞不清楚这些商家为什么会选择这些潮流派奖品呢。那时候的摩托罗拉中文机就好像是今天的苹果5S一样档次。
随即,赖国雄拿起手里的话筒,用洪亮的声音宣读起来:“现在将1994年第一届清兰新品发布会的一等奖得主领奖请上来领奖!”
一句话,引发掌声如雷,全场轰动。
无奈的陈忠被簇拥上领奖台,随即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了起来。
这时,陈忠明白了,赖国雄要自己来只是领奖证明奖品送出去而已,原来如此悲剧的事情竟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只可惜,那奖品是贾美琪的。
一小个子女记者挤了前来,举过话筒问陈忠:“请问陈忠,你们打假是怎么分辨真家伙的呢?”一听她的话就明白,肯定是实习生。
陈忠这时后悔了,自己穿得衣服被拍了,里面制服也拍到了,想收回来不可能,想辩解也不行,越描越黑。领导多少次说过,自己单位的人不允许在公共场合露面谈打假工作。
陈忠不是不懂,而是发现她问得很业余,没有点明是什么假货。
待他尴尬之余,赖国雄发话了:“好了,既然陈队长很累,大家就不要强人所难了,散了、散了!”
大部分商家早就想回家了,她们等到赖国雄宣布大奖出来等的花儿都谢了,现在赖国雄发话,这才散了开去,窃窃私语。
陈忠听明白一个人说的,是市场上的清兰产品都是冒放的,而真正的清兰新品现在才上市。所以作为龙山市青山县的龙头老大的惠民批发部做青山总代理,肯定要将这事曝光,公布出去。
陈忠一想,这些有的忙了,明天可以开始着手调查这类产品了。他不想介入这样纷扰的交易中去,刚刚转身,后面一声叫道:“等一下,陈队长!”
这一下,那些出了门的人又纷纷退了回来,伸长脖子看个究竟。
赖国雄站了起来,说道:“好了,颁奖结束,大家散会了。有劳大家了。”大家陆续散去。
陈忠问:“什么事?”
赖国雄这次才离开那张宽大舒适的太师椅,伸了伸懒腰,不怀好意地问道:“估计陈队长对我们仓库很感兴趣,那请陈队长到我仓库去转转。”
“没有必要了,明天我会去的。”陈忠听出了他话里带刺,毅然迈步离去。
赖国雄见陈忠不去,便朝门口的那个格子衫男子看了一眼。那个格子衫男人便举起双手拍起来:“各位等下,各位等下!”他的嗓子够大,好像是牛蛙一样传的老远。外面停车场的客户又走了回来。
大厅里乱哄哄的。赖国雄举起双手,用老板腔调说:“大家稍安勿躁,今天晚上我决定带大家去参观我的仓库,因为今天是陈队长在这里,我要让大家都明白,我们惠民批发部做得是金字招牌!若大家不放心尽管擦亮眼睛看清楚,看到一件水货可以搬走一件真货!”
“说话算话吗?”人群里有人大声说了一句。
其实,商场深如海,鱼龙混杂,谁敢说自己的铺子就清清白白,谁敢说自己的手就干干净净呢?
赖国雄轻咳一声,竖起一个大拇指指向自己:“我赖国雄说的!”那年头,他说的话非常有力量,据说很多较大的宴席都得请他坐上席呢,记得有一回他没有坐到上席,新郎新娘才结婚一个月,就被闹得离婚了。后来大家将他当成是蓝桥的第一大当家般尊敬。
大家闹哄哄的说要去参观惠民仓库,许多业务员喜出望外地跳起来弹个响指,这回有的搬了。
这种情况,陈忠当然不会错过,以前在局里,陈忠几次想进仓库都被忽悠得团团转。这会,正好去瞧个究竟,顺便走熟路也好。
赖国雄看来是很关注陈忠,带着陈忠上了自己的丰田大霸,说是送奖品去陈忠家,后面一辆面包车,装满了洗发水套装和电视机。陈忠推辞说不用,去看仓库吧。他的仓库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个就在县城郊区山脚下,远远看过去,好像是飞机场那么大。他的生意做了多少县乡镇谁也不知晓。
进了仓库,陈忠的眼睛放得雪亮,专瞄那些阴暗角落的地方,因为他一直怀疑这里存放着大量的伪劣假冒商品,但是进去了才发现都是名牌正品。那些批发部老板和促销员,记者都显得很失望,几个业务员沮丧着脸,骂赖国雄是个黑心商人狡兔三窟。陈忠也是这样想,但是他也不知道惠民批发部的仓库如何设点。
赖国雄说这个仓库是惠民唯一的仓库,里面商品都是厂家供应的优等品。他还告诉陈忠蓝桥市场上流通的假货太多,他愿意代表惠民协助工商局打假雷霆行动。
由于陈忠心里很排斥赖国雄,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听得陈忠乱哄哄的,他闹着要回家。那些批发部,商超代表,业务员没有看到什么结果纷纷要回家。
赖国雄安排好记者,拍下来惠民批发部为答谢客户而送每人一箱王老吉凉茶的特写。那时候的王老吉就是七十二元一箱的加多宝,陈忠现场估了下,不低于三百人。
什么发现也没有,陈忠心里的疑团解开,他想: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他看到一个豪华的办公室,锁得牢牢的,便问:“赖老板,请打开这扇门。”
赖国雄回头示意,外面的人送客,他自己将陈忠带到一个豪华的办公室里。陈忠多留了份心眼,发现这个办公室里桌上有包湿纸巾,还有个泡着红枣枸杞花茶的茶杯,一看就是女人的办公室。只有两个人在这里,赖国雄变得热情洋溢,又是擦椅子,又是端茶,好像是接待贵宾一样招待。
雪白的灯光下,赖国雄从容地打开抽屉,抽出一条金色芙蓉王香烟说:“难道请陈队长来一次惠民批发部,这里有条香烟带回去解解闷。”
“对不起,我抽不起芙蓉王。!”陈忠推开那条香烟,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
“那就换换口味嘛,当是常常新鲜,对吗?”赖国雄嬉皮笑脸地说,回到办公室后,换了个人似的,很是随意。
“赖老板,我不是来尝新鲜的,我是来瞧瞧你们台账的。”陈忠的手一伸。
“接着吧。”赖国雄硬是把香烟塞了过去,“请陈队长看看分量!”他故意把分量两个字提高了音调。
陈忠一听,这是社会上交际的暗语,他曾经听过同事老王说过,凡是分量就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他一接那条芙蓉王,果然是有分量,比一条烟要轻些,内行人都明白那里面装的是钱。谁知道他好像是抓了一条蛇一样,撒手就丢在桌上。“不用看了,不是我想要的。”
赖国雄的脸色变了,问:“那你想要什么?”
“看你的洗发水。”陈忠指着角落里那张产品展示架上的两瓶很相似的绿色瓶子洗发水。
心里有数了,赖国雄收起那条香烟,将窗帘拉开来。外面的几个实习记者目光唰的一下朝这里集中,还有业务员没有走,她们就是想看看陈队长在里面做什么。赖国雄招了招手,那个格子衫男人马上就领着一群人朝办公室里涌来。
陈忠瞟了一眼外面,说:“赖老板,你要做什么?”
赖国雄将两瓶清兰洗发水拿到了桌子上,说:“陈队长,请问,这两瓶是不是一模一样?”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门道。
对于辨别假冒洗发水,面对如此多的眼睛,陈忠心里十分淡定,自己都是吃这行饭的,识别真伪是一项必修课,之前每次执行公务,还要带上荧光手电筒,精密刻度尺等仪器呢。他点点头抓起洗发水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包装一样,条码防伪标志均有,而且颜色鲜艳,有立体感,连封口喷码也很清晰,陈忠四下瞧瞧没有花露水,要不然一擦就明白这喷码是不是原装的,然而办公室里真没有那便宜的玩意儿。但是他却不说那是真那是假,只是打开盖子仔细嗅了嗅,微笑着说:“我是不是说出来就可以走了?”
“可以。”赖国雄朝大伙瞟了一眼。
陈忠脱口而出:“不用说了一瓶真货,一瓶高仿品,好了吗?”
“请说说你的根据,算是帮我个忙吧?”赖国雄摸摸光头,陈恳地说:“我们批发部内部的人都不懂这产品的来源,为了让青山县一带不会出现假洗发水,请你帮个忙分辨下,现在新品一来,我们要是遇到了水货,就麻烦大了。”
陈忠老早就怀疑他是假贩子,现在反倒是怕假货了,看他那个光头八怪扮猪吃老虎的样子,于是他便将计就计,使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须臾,陈忠望定他,双目如炬。
赖国雄心里生疑,问道:“你望着我做什么?办公室看完了,现在不是可以出去了吗?”
“没有看完,我要用下你的办公室。”陈忠点了点一瓶洗发水道。“你给我的,两瓶都是假的。”
“不可能,我的都是新货!”赖国雄脸都红了。看他那么较真,陈忠嘿嘿一笑:“我看了才知道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随便!”赖国雄一屁股坐下去,仰头望着天花板,双手反背着,像是一只捆住脚的螃蟹。
那是围观的人个个都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陈忠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似的。
陈忠颇有把握,夹紧右手食指中指,将右边的那瓶洗发水乳液注入上面,然后低头看看上面。接着用纸巾搽干净,提起另外一瓶挤了一层涂上去,指缝里就漏了下去。他心里有底,假装不说话。
旁边有个饭盒,陈忠将右边的一瓶洗发水都倒进去,很快洗发水分成上下两层,上一层乳液呈草绿色,下面一层呈现淡绿色。
赖国雄瞟了眼陈忠的举动,心里不安起来。因为他看出了陈忠早已经说对了,两瓶都是假货,这时,椅子上的他故意扭动身子转来转去。
陈忠问:“给我一盆水。”
偷偷瞄了一下窗外还有旁人,赖国雄就说懒得动了,直接把桌上的金鱼缸移了过来,说:“用金鱼缸代替吧。”
陈忠用右手指挑起一丝草绿色乳液,慢慢流入水中,里面的乳液像一条线沉了下去,连里面的红金鱼都没有察觉。
赖国雄不当一回事,继续转动着。
接着,陈忠又把淡绿色乳液注入水中,但是乳液落水,立即散开成网状,金鱼乱窜随即翻起了白肚子。他望着赖国雄说:“看到了么?”
“嗯。”赖国雄反问。“可是我不懂原因。”
陈忠娓娓道来:“告诉你吧,优质洗发水都是化学原料调成的较浓的乳液,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因子,那是护养头发的。而劣质洗发水通常是化学原料比例不均,含铅,硫酸锌较多,磷酸成分较多的稀状乳液。所以金鱼会死掉,而优质洗发水会成为一条很细的线就是这个原因。”
赖国雄听罢心服口服。他站了起来哈哈笑了:“告诉你,陈忠,别以为你很聪明,其实桌子上的两瓶都是市面上的水货,我现在要带你去的就是看我的现货。”
“那你带我进仓库,我要看看你的现货。”陈忠发现自己好像是港产片的毒品交易的人一样,十分留心对方是否耍诈。当他发现里面的清兰洗发水都是正品时,也就无话可说了。
陈忠要回去了,赖国雄一路上好像是孙子一般毕恭毕敬。
刚刚一到家,不知为什么,贾美凤就坐在屋里看电视,还把门敞开。
赖国雄安排手下的几个保安把奖品往陈忠家里搬,陈忠觉得很为难,半夜搬电器来家里,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陈忠家有人送礼。他想了个办法,暂时把电视机放在牛七家,摩托罗拉中文机放自己家里。
这时候,细心的陈忠发现赖国雄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老婆贾美凤。也不知道贾美凤是不是有意,故意穿着薄薄的睡衣在看电视,赖国雄觊觎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陈忠马上把门关了起来,说:“你走吧,不送了。”
赖国雄做了不速之客悻悻回去了。
房间里,一脸不愉快的贾美凤责问道:“摩托罗拉中文机,是怎么回事?”
“是美琪中奖的奖品。”陈忠道出了实情。“明天我就把这个送过去。”
贾美凤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了吧?美琪的运气好得很,以后别再怀疑我妹妹了。”
陈忠点头承认自己的直觉不准,有待改善。贾美凤说敢于承认错误就是好事,下回再如此自负便不给机会了哦。
暧昧的粉色光晕里,贾美凤穿得如此性感,陈忠又来了感觉,便拥了过去……
兴许是那碗汤起效,或许是陈忠的心结解开,他将老婆一次次送上了云端,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可是贾美凤还不放过他,紧紧搂着他的腰说了三个令全世界男人都闻风丧胆的字:我还要!
三个字刚刚出口,陈忠心底一震,就劳累过度而浑身发痛,先是强烈的咳嗽,头痛,接着是胃痛,弄得贾美凤又是喂药,又是给他扇扇子,还拍拍他的肩膀说:“陈忠,都说前世今生,因果循环,以后就少疑心什么了,懂吗?”
“不是我疑心赖国雄,而是举报太多,等查到惠民批发部就断了线索。我也烦呐……”陈忠情绪不稳,唠唠叨叨。他忽然转身:“老婆,我有了一个门路,对付假货。”
“说来听听?”贾美凤一边揉揉他身上的肉瘤一边哄劝道。“这回,要小声点。”
就在这时,那扇铁门又响了三下,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