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婆失踪
陈忠放假的消息,竟然没有引起老婆的注意,因为老婆没有来看陈忠两周了,连常常来串门的小姨子贾美琪也像是消失了样没有联系。他觉得很是疑惑,回到农村一打听,老婆两个星期都去找自己了!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婆本来就有她的自由,或许她有什么难处呢。陈忠在蓝桥乡里听到了许多关于惠民批发部的美名,好多都是关于清兰化妆品系列的投放。可是民乐超市却头疼的很,连连投诉,退货的很多,最为恼人的就是烟酒柜,当陈忠去找贾美琪时也就遇到了烟酒柜的投诉,他亲眼看到了顾客将一包香烟一根一根抽出来,当面叫烟酒柜的员工试试味道如何,可是没有销售小票的他始终没有得到退货。这时,因为争执引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旁边穿便衣的陈忠最看不惯这样糊弄顾客的,他很想走前去说句公道话,但是不容他去走前。外面就来了闻风而来的曹所长,他带了一批人装腔作势走来,进民乐超市烟酒柜里面全面例行检查一番,从整条香烟的外包装,区域喷码,竟然没有发现异样。在贾美琪主管的带领下,服务台内柜里锁着的存货都掏了出来检查。
服务台前面,四处张望的曹所长,对着一个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立刻会意,便指着服务台上的五六块牌子说:“1998年龙山市十佳零售企业之一的民乐超市,是受信誉企业,请各位父老乡亲们认清楚商品的来源才好。散了散了,没有什么好看的。”
扶正眼镜,曹所长举起一只肥胖的手,示意收队。
陈忠走了过去,轻声说:“请曹所长留意下他们的仓库、办公室、财务室有没有库存的香烟。”
刚想收队的曹所长瞪着一双比蛤蟆还要蛤蟆的眼睛,道:“小陈,放假不陪老婆来这里做什么呢?”他的手一挥,两个部下非常醒目的径自走向办公室去了。
贾美琪白了陈忠一眼,带着几个工商所制服职员上了二楼去了。陈忠漫不经心地在超市里面转悠转悠。当他来到货架区,许多厂家导购员围过来推销让他厌恶地避开去,他瞟了下食品货架,除了保健品卖的是天价外,几乎没有可疑之处,不觉中来到了生鲜部蔬菜堆头这里。
在乡里,民乐超市的规模最大生意最好,此刻的蔬菜区犹如发生过一场世界大战,一片狼藉。高峰期过后,货架上只留一部分土豆,红薯等干菜。一个中年阿姨系着围裙在忙着打理货架上的红薯。看她干脆利落的动作,让陈忠想起了老婆在做红薯包子。他心里一激动,便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只好弯着腰蹲在地上喘息,他的身体太虚了!
这时,贾美琪就出现在面前扶着他的手说:“姐夫,你怎么了?”
“不碍事的。”陈忠只顾着大口喘气。
又来了一个平头的防损队长,本来就是有点口吃的他也来劝陈忠去看医生的。这个举动引起了陈忠的注意,因为烟酒柜里的投诉都不重视的超市,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咳嗽的顾客重视呢?当陈忠的目光停留在一组靠墙的堆头柜下面时,他的眼前一亮。
那个堆头已经卖空了,上面的POP广告牌写的是上海青0.38元/斤。可是底下的存货柜却上了一把锁。因为人少事多,堆头上脏兮兮的来不及打理,但是那把铜锁却是铮亮如新。跟其他堆头柜比起来,似乎里面遮掩的严严实实。
捂着肚子,弯背的陈忠问贾美琪说:“美琪,所里的人走了吗?”
“走了。”贾美琪淡淡说。
陈忠一听,忍着肚子痛跑了出去,硬是把同事老郭拉了回来,故作神秘告诉他:你升职的机会来了!
老郭心里大喜,便留下来跟着陈忠来到了生鲜部。陈忠指着那个堆头柜说:“美琪,请打开这个柜子看看。”
这么一说,贾美琪一颗心都坠入冰窖,她慌忙说没有钥匙,她去找钥匙了。防损主管却请陈忠与老郭二人去办公室喝茶,说蔬菜区的组长已经下班回家,他在里面放了耗材连卷袋没有什么好看的。
点亮打火机,老郭蹲在地上仔细瞧瞧里面,透过围布的缝隙,发现里面是四箱子红富士苹果,问:“为什么你的苹果放这里?”
防损主管连忙解释:“生——生鲜部的工——工作——我不懂——懂——”他一紧张就更加结结巴巴了。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门道,细心的陈忠看了下苹果堆头下面,竟然是空空如也。果断地说:“撬锁吧!”
老郭站了起来,道:“你去找钥匙吧,找不到就撬锁。”
防损主管脸色大变,说去找铁锤钳子,其实他是去找老板搬救兵。老郭对陈忠非常信任,来到计量台,找到一把钳子,重重的敲了下来,将里面的纸箱拖出来,打开后大吃一惊!
光景是里面装满了畅销紧俏香烟,一箱玉溪,一箱芙蓉王,两箱双喜。眼睛雪亮的老郭发现是串货,(串货就是外区的香烟串到本区销售,在烟草局规定,这样做法是要处罚商家喝批发部的)他相当高兴,好像发现了宝藏般指着香烟兴师问罪起来。
就在这时,贾美琪领着一个四十岁的老板走来,他看到香烟被搬出来,心里当然明白怎么回事,然而他相当从容地说:“请问同志有什么问题,可以到办公室商谈,何必在超市里影响顾客呢。”
喜出望外的老郭这时才发现,曹所长领队的人早走远了。在他心里这些香烟就是他唯一可以证明成绩的筹码,他怎么会错过这次机会?面对老板的邀请,他当做没有听到,就安排陈忠守着,然后自己跑出去搬救兵。
这个老板认识陈忠,但是陈忠不认得他,他长着一张马面,头发油光滑亮得苍蝇爬上去也会摔跤。老板暗示贾美琪请陈忠进办公室,可是陈忠是铁了心要处理这批货的,他拾起一条芙蓉王问:“美琪,我倒要看看你们的供货单。”
“姐夫,货单都不在卖场,请你跟我去办公室看吧。”贾美琪对付这些执法人员很熟悉,用的都是调虎离山计。
可是陈忠不吃这套,非要贾美琪去拿单来看个究竟。
老板的脸拉得老长,一看不妙就说:“陈队,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做小生意的,我们堵在卖场也不是好事,如果你不放心,我们把这些货一起搬到办公室再说行吗?”
“不行,要搬到后面收货区才行。”陈忠最反感的就是商家把工作人员请到办公室,虽然没有上班的他,但是对于闲言闲语还是很重视的,只有在公开的地方才放心处理这批货。
老板的安排下,防损主管拖来叉车把四箱香烟拖到收货区,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郭他们就是迟迟不来。
老板非常礼貌地请陈忠坐下来聊,很客气地问:“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查我的货呢?”他伸出一只手,索要看证件。
身穿便衣的陈忠一脸无奈,道:“老板你好,我想告诉你的是,工商所检查商家的可疑商品来源是一项基本工作,虽然我没有带证件但不表示与我无关。”
面对陈忠的义正言辞,老板觉得很被动,他问:“请问陈队长,这些货有什么问题呢?”
陈忠拾起一条香烟说:“第一是串货,我们是要你说出货源来路。”
“你都知道的,我们做生意也困难,紧俏的香烟在烟草局是限定订货量的,那我们如何给顾客一个交待呢。这些货老实说都是正规来路,绝无假货!”老板表现淡定。
他一点头,防损主管就送来了一瓶红牛饮料:“来,陈队,别光顾着说话,天气炎热,喝的水吧。”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口吃的他这话说得非常流利,约莫是说顺口了吧。
抬头望望隐晦的天空,陈忠嘿嘿笑道:“我一点也不热,是你们很热吧。”陈忠的话好像标枪一样投了过去,胖墩的平头防损主管立时脸红得要滴下血来。
老板借故说是去吃午饭了,惠民批发部的老板赖国雄闻风而来,他一伙人来的正是时候,大声地说:“贾主管,我们寄放在你们这里的货呢?”
贾美琪指着躺在地上地上的死猪般的香烟说:“不好意思,赖老板,工商局的工作人员说要我们提供供货单。”
赖国雄转过脸,别有居心地问:“陈队长,听说你放假了,还来上班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忠冷冷地回答:“赖老板,你的鼻子好灵。”
“哈哈——”赖国雄大笑起来。“陈队长还是那么幽默。如果你对这些香烟有兴趣,尽管开口就是。”
“赖老板,你懂得,我只抽好烟的。”陈忠又仔细看看那些香烟,他好想知道这些香烟的来龙去脉。
姗姗来迟的老郭他们终于来了,陈忠看到了希望便挥手示意。
“这些都是好烟,送给你了。”赖国雄摸摸光头,甩手离去,后面的几个司机保安一呼拥就走开了。这话一出,民乐超市的人立刻静了下来不敢吭声。
这时,贾美琪快速跑了过去,低声耳语道:“姐夫,上午我看见姐姐在找你,快点回家吧。”
陈忠一听是老婆在找自己,那可不是小事一桩,这么多天了,老婆再找不到就要贴寻人启事了。这里交给老郭他们去处理,陈忠飞也似的跑回家。
“老婆,老婆!”陈忠回到家里很失望,等待他的却是空空的屋子,奇怪的谁开了房间呢?
仔细看了看房间门锁,竟然是被谁撬开了!
“不好!有小偷老兄光顾?”多年的从军生涯炼就了他灵敏的直觉,当他想起自己家徒四壁时,不免的苦笑现在的贼也太愚蠢了吧。等他在房间里检查了半个钟,发现屋里的东西原本原样,就是最新款的卡座上的那盘磁带的位置都未挪动。
正在冥思苦想的陈忠挠头之际瞟了一眼桌上的结婚婚纱照,伸手揭开后盖,抽出相片,惊呆了!
他发现里面的那张写字的字片不见了!接着他又关起门,找来凳子小心翼翼取下厚木板上的那个蚂蚁洞里看看那封奇怪的信,结果令他更加吃惊:那封信也不翼而飞!
一屁股坐在床上,陈忠使劲拍拍脑袋怪自己太糊涂,怎么没有料到会有人想偷东西呢?他大胆做了个假设,如果是那个写字的人盯上自己了,而且非常熟悉自己的习惯然后乘机下手,岂不是很正常?但是老婆呢,为什么老婆在这个时候失踪了……
“哎呦……哎呦……”隔壁的牛七有气无力地呻吟着,半死不活的痛苦好像随时都要断气。
陈忠心乱如麻,走到隔壁看个究竟。脸色苍白的牛七躺在床上,盖章厚厚的被子还瑟瑟发抖,他越来越虚弱了。他看到陈忠就说:“陈忠老侄——有没有——酒?”
“牛七,你怎么了?”陈忠看到他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肌,就明白了是犯了风寒疟疾。
“你不能喝酒,要看医生啊。”陈忠摸摸口袋,发现自己口袋是空的,一个子也没有。
“不用——了,我只——想喝酒——”牛七呆滞的眼神充满了渴望。
不忍心看到这样场景的陈忠又回到房间里,发现自己的钱包里一分钱都不少。他便将剩下的那瓶皖酒王送了给牛七。
牛七似乎很感激,竟然流出了两行泪,哽咽着说:“陈忠,两口子好好的,为什么吵口呢?”
“没有呀?”陈忠很是意外。
“中午我看到了你老婆在屋门口批评你行为失常,说你为什么会撬锁?”
“哦,我明白了。”陈忠想起来了,原来老婆也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小偷老兄已经光顾在前,这事怪不得老婆。他又问:“你还听到什么?”
“你老婆说他去了你们所里找领导评理去了。”
“哦……”陈忠若有所思地想起了来龙去脉,片刻后说:“谢谢你,我这就替你找医生,告诉你哦,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陈忠说完发足奔去,路过一个诊所,请了医生去给牛七看病。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一路上可以看到大柿子树下炊烟四起,低矮的平房里传来炒菜的滋滋响声,独特的茶油炒油麦的香味飘了过来。路上挑水的农妇扶着扁担发出吱呀吱呀响声,后面一群鸭子扭摆身子往家里走,小路旁屋檐底下的退休老职工夫妻正抱着饭碗吃得津津有味。
等他赶到工商所时,单位意见下班,大门紧锁。于是他又去了曹所长家里,所长夫人正在系着围裙杀鸡待客,看来是有亲戚串门。曹所长挺着大肚子走出来告诉陈忠,他老婆是来过,不过已经回去了,叫陈忠要多关心老婆,不要只顾着升职,要知道任何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个支持的女人。
陈忠摇摇头,不用解释,看来他担心自己老婆会去走后门找领导的假设是不攻自破了。无处可去,只好悻悻回家,准备等下回乡下看看再决定,反正放假大把的时间。
屋里又飘来了饭菜飘香,贾美凤在哼着歌曲,厨房里就是她最大的战场,陈忠望着那忙碌如蜜蜂般的身影,心里的疑团就消失了许多。尤其是闻到红薯包子别具一格的香味,陈忠忍不住吞口水。
饭桌上,陈忠颓废的样子引发了贾美凤的注意,她问:“老公,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是呀,都放假了。”陈忠发现今晚一桌的好菜都没有了心情,吃起来都淡淡的。
贾美凤叹息道:“想不到老公身上如此懦弱,我已经看不到那个热血沸腾的你。”
“对,我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从离开部队后我就变得消极。”陈忠失望地说。
贾美凤好像很累了,一脸的倦色,放下筷子,揉揉胳膊,道:“这几天我一直为你的事情奔波,我找到了个可以帮助你重拾信心的地方。”
“不用改变了……”陈忠似乎不想改变这些,他也不再想去问老婆去了哪里,本来给老婆一个空间,就是最好的。
“老公,我说你行就行!”贾美凤突然抓住他的手,瞪大眼睛望着他。
透过眼镜,陈忠心灰意冷问:“这些天你去做什么坏事了?”
“我呀,去了我同学家帮你找医生,去了你们单位找领导谈话,去了惠民批发部帮你看看是不是有问题……”贾美凤数着手指,那如数家珍的样子甚是严肃。
“结果呢?”陈忠追问道。贾美凤微笑道:“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你解除痛苦的地方!”
“哪里?”陈忠喜出望外。
“灵光寺!灵光寺的祛病石狮子可是挺出名的。”
“灵光寺?”陈忠猛地拍了脑袋,醍醐灌顶,他记起了一样东西,灵光寺有和尚,和尚不就是那封信上的和尚吗?莫非造假事情跟和尚有关?
这个夜晚,陈忠满怀心事,任凭贾美凤如何献媚,如何将那盏粉色小灯拨弄的诱人,他就是无法唤起了欲望。怎么办呢?贾美凤拥着他劝说了许多,很多事不必放在心上,要不然会过得很累。
陈忠认为,越是刻意忘记一件事,就越会想起那件事。比如萝莉,比如那封信和字条……
次日,贾美凤带着陈忠就去了青山县郊外最高峰,一路上欢声笑语陪伴,木叶清香,云蔚霞蒸,远处有砍柴人带点野味的歌谣,近处有哗啦啦的高山流水声。山路一转,白烟缭绕中就现出隐隐约约的灵光寺,还没有进入寺庙就觉得受到了神灵的点拨,放佛看破红尘般……
买了香烛,贾美凤带路将陈忠送入寺庙殿堂,排队的香客较多,贾美琪买些本地凉粉给陈忠吃。
屋檐下吃东西的陈忠,望着太阳下的贾美凤,心里颇为感激,尽管自己不喜欢来庙宇上香,但是妻子的虔诚还是打动了他。到了偏殿的抽签地方,一个老僧人放佛看穿了陈忠的心思,一语道破:你心思太重,蒙垢太厚,早已经陷入沼泽地。人间疾苦,多源自恶念,是不是你作恶太多,需要佛祖点化。
陈忠一点也听不进去,因为他从军那一天就告诉自己要信科学,那种自力更生的思想无可替代,但是看到老婆如此热心替自己解除痛苦,他又不忍点破大师的禅语。当陈忠看到了大师头上光亮如灯泡时,便想留下来住两天,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贾美凤虔诚地在殿堂里烧香拜佛,抽签问卦,香油钱花了不少,还特意在后院膳堂吃了顿斋饭,目的就是替陈忠赎罪。
檀香熏得陈忠头昏脑胀,烟雾弥漫的山巅,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前途未卜的明天。
贾美凤兴致勃勃拉着陈忠去找名望最高的僧人解签,老僧人似懂非懂地解释:峰回路转半路一跳,山前桃李雾遮天。
陈忠急着想知道答案,老僧人眯着眼睛指着墙上一首诗:颠沛本是菩提意,随缘只道菩萨凉,菩萨树下伦敦海,莲花池畔洗尘伤
贾美凤读书多也无法参悟其中的玄机,但是她大概知道陈忠面临着什么。她建议陈忠留在寺庙里呆一天,好去去身上的戾气。陈忠仔细盯着桌上的那支竹签,放佛懂得了些问题,便请求老僧人给个方便,留他住一晚。
寺庙没有这个规矩,陈忠诚心请求留下来参悟,就被安排住厨房间。等他送走了贾美凤下山,天就开始黑了,山巅风景特好,远山近水,尽收眼底。老僧人反手着被,仰头眺望远处的晚霞,眼睛眯成一条缝,瞧那副陶醉满足样,放佛全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只想目送点点余晖落日远去。
陈忠一连问了几次,那支签究竟说明什么意思。老僧人攒着一脸高深,盯着陈忠乌云密布的额头,一边点头一边笑:“年轻人,你命里有一跳,今年你要慎言谨行,一不留心就跳不过去了。”他眉头舒展开了,好像偿还了一个心愿。(一跳是当地方言,就是命运有变卦)
“大师,你能否说明白一些,我虽然对神佛不信,可是今天到灵光寺里,倒是觉得踏实多了。”陈忠心里就有个疙瘩,他总是要问个究竟,对一连串发生的诡异事情,太奇怪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你也是明白人。不急,以后你会懂的……”老僧人缓缓走进庙里去喝茶去了。
陈忠摇摇头嘀咕道:“等于没有说,说得我每一步都得小心才是。”
夜色渐浓,陈忠没有胃口,在这里来来回回走了半个钟头,这一举动引起了老僧人的留意。老僧人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能理解,一个人若是可以废寝忘食在这深山老林里沉思,一定有苦衷。但是他早已远离红尘,只得在屋檐下叹息一声。
听到了这长长的叹息,陈忠缓步而至,低声问:“大师,你也有这样的感触?”
“不是,我倒是看你心里有个结未打开。”老僧人摇摇头。老僧人没有头发,胡子全白了,看样子这一辈子都在庙里度过。
这样的命运,陈忠替他感到不公,他心里顿时涌出一阵酸楚的雾气。他放佛看到了老僧人的结局,莫名其妙而难过起来。顿了顿,他问:“大师,我以前是军人,我心里有军魂支撑,我不想随波逐流,我很矛盾呐……”
“看的出来。”老僧人意味深长地说,他一边摸摸白色的胡子一边点头。
“我可以看到未来的自己吗?”陈忠追问。
“军魂算什么?还不如一碗饭一杯茶。年轻人别想太多,老老实实过日子吧!”老僧人用长者的口吻说。“吃多少,用多少早就注定了。老天不会因为你勤劳而多给你一斤,也不会因为你懒惰而少了你的一两。命运是公平的……”
陈忠听得心都要滴血,这就是灵光寺?他摇摇晃晃地来到水井旁,一屁股蹲坐下去,大口大口喘气。他不甘心,自己堂堂一个军人出身,竟然这般平庸,内心一番挣扎,又有了勇气。可不,军魂是铁,容不得半点软软颓废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