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寺庙捉奸
天黑了,寺庙的僧人都睡的很早,陈忠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悄悄下山去借了一辆摩托车,飞也似的往蓝桥乡宿舍赶,意外的是老婆并没来这里,而且奇怪的是牛七也不见了。而且他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像是来了一位检点的媳妇。于是,他又到了农村老家,不但没有看到贾美凤,自己半夜回来还被老妈批评了一顿,说这么大人了连老婆都看不住,说出去丢死人了。马不停蹄,陈忠刚刚来到了蓝桥乡街口,就碰到了巡逻执勤的小丁,小丁第一句话就问贾美琪是不是被陈忠安排去做什么了。
陈忠猛然想起,贾美琪最喜欢的是半夜失踪,毫无疑问就是去了惠民批发部,但是惠民批发部在青山县境内有八个。
蓝桥乡的惠民批发部没有动静,灯光下仍然有夜班工人在忙着挑拣货物。陈忠将摩托车停好,藏在夹竹桃树背后,然后摸近了仓库后面,一棵梧桐树上,枝叶茂盛,他一溜烟就上去了。
嘀嘀——
惠民批发部仓库大门开了,一辆蓝色卡车慢慢驶出仓库,目标是民乐超市方向。
陈忠伏在树上看清楚了一切,他便尾随而去,果然在民乐超市收货区看到了车上卸货的人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四板黄色纸箱的货品推进了民乐超市的仓库。就在陈忠的猜测那是什么商品时,贾美琪就奇迹般出现了,她从仓库里出来匆匆锁门进了办公室对账打单,听到针式打印机的声音。
躲在树底下的陈忠纳闷了:什么货如此紧急,非要三更半夜来打单入库?
此刻,办公室电话响了,贾美琪骑着新摩托车飞也似的走了。陈忠好像被这些事情搞得莫名其妙,他决定凌晨四点时再来民乐,那时候肯定可以混入超市里仓库去摸个底,这时,他踢到了一块肉,那是昨天供应商退货未带走的臭猪肉,又再次来到了惠民批发部仓库,这时灯熄灭了。
陈忠在部队学过一些攀援技术,在梧桐树上将那块臭肉丢到了仓库里面走廊上,卜的一声后没有引起狗的声音,表示里面没有狗。接着他就摸进了仓库外的高墙上,仔细看了看屋檐下有没有红外线摄像头,如果有得话肯定是录像设备,幸好这里没有。他软着身子滑了下去,蹑手蹑脚走进去深处。
这里对他很陌生,他是就着朦胧月光看里面的情况,当他想掏打火机的时候,却看见了角落里有条巷子,里面有光。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赖国雄,你做事不要太绝,我老公放假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陈忠心里一抖:这分明是老婆的声音,原来老婆就在这里?
“美凤,你老公是自作自受!”赖国雄冷冷地说。
“这个时候,你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一把,要不然我们跟你没完!”贾美凤似乎有些生气。
“他是烂泥扶不上墙!”赖国雄鄙视的口气说。
陈忠听到这些谈话,方才理解老婆的用心良苦。原来,老婆是在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深入虎穴救自己了!
贾美琪打开了门,说:“姐,我们回去了,你看都半夜了。”
待她们都走出仓库后,陈忠在仓库里点着打火机,看了许久,终于没有发现什么大批量的假冒品,他摸到一件蓝色围裙,那是工人搬运时用的,便穿了起来以免遇到什么特殊情况。
凌晨三点,民乐超市会有一辆肉联厂送肉来的车经过惠民批发部,陈忠就在这里拦下车,给司机一根香烟,问:“老兄,是去民乐吗?”
熬夜的司机眼睛布满血丝,接过香烟道:“是的,你是惠民的?”
“我正要搭你的顺风车去民乐,我去那里整点退货,怎么样?”陈忠指了指身上的围裙说:“我还可以帮你们搬运猪肉呢。”
没有怀疑什么,司机也知道惠民批发部的名声,便让他上车了。到了民乐时,陈忠把头发搞得乱糟糟,佝偻着身子连那些老防损也没有认出来。等他送完猪肉进卖场时,却侧身进了仓库存货区,他看清楚了那四板均为假冒香烟。原来,民乐超市就是假冒香烟的一个中转站!
陈忠不敢停留太久,赶忙从仓库路拖出一辆叉车,故意把叉车把上涂抹的油腻油腻的,放回叉车后,陈忠佝偻着身子走出了收货区。就这样他还把围裙放回原处,回到灵光寺时候,鸡啼五更。)
山林里的夜晚似乎来得很早,陈忠躺在房里辗转反侧,几年来的发生的大事一幕一幕闪过,可能是山林里湿气较重吧,陈忠的身上又莫名其妙痛了起来。他的右眼皮跳了跳,按照本地习俗,右眼皮跳是要出事。
莫非,要出事了?身体疼痛的他不禁又绝望起了,走出门外,月色暗淡,整个寺庙笼罩在浓雾中,但见一个屋子亮着灯,隐隐有声音传出:“这是假的,假的放一边……”
陈忠对假字非常敏感,最要紧的是让他想起了那封信,还有字条上的“和尚”二字。可不,这里就有和尚。他循声而去,从窗子外就听到老僧人说:“慧明,你看像这样生锈的硬币,缺边的残币,还有假的硬币我们就不要流通了。”
“是,师父!”
“我们这个月将这三百元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吧。”
“师父,我们这次捐款也是匿名吗?”
“做善事,何必要留名呢?”
陈忠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的欣慰,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了久违的大慈大悲。一股敬意便油然而生,再也不去怀疑那张纸条上的和尚内容了。
陈忠听说寺庙后院的水井旁边有个石头狮子,那狮子很奇怪,是被青山县公认的最为特殊的一只石狮子,据说狮子会治病,就是香客对着石狮子烧香,然后丢硬币到水井里,身上哪里不舒服就摸狮子身上相对应的部位。
陈忠听到水井方向传来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打着小鼓,陈忠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不自觉就走了过去,凑着月光,看到水井石栏上许多石蛤蟆,一只接一只朝水井里跳,然后就爬上来接着跳,周而复始。这让陈忠想起了部队里的时候,训练时也是这样,怎么今天自己就变得如此颓废?没有理由,他心里不甘,可是虚弱的身体不让他逞英雄,他轻轻地咳嗽一声,一手就扶到了石狮子的头上。
“这位朋友,可要留心哦。”后面有人走来。
陈忠心里一惊:是谁?
“朋友,莫非你心事?”老僧人缓步而来。
“师傅,请勿见怪,我睡不着出来散散心的,不是来看石狮子的。”陈忠站着了身子,他一手捂着胸口,难受的很。
“朋友,看你身体不好,这里风大湿气重,你非要住寺庙不可。”老僧人很和善地说。“若不是你妻子很虔诚,本寺还不收留外人呢。”
“师傅法眼无边,看出了我有心事,请问师傅您是如何识破的?”
“你的妻子再三叮嘱要我们要叫你早起床,目的就是明天早上来抚摸石狮子的。谁知道你半夜未到,自己就来了,呵呵呵……”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的确病的很累。”
老僧人语重心长地说:“对于经常生病的人,按照佛家的说法是前世作恶过多,今世换个方式报应而已。”
“那请问大师,什么办法可以减轻罪恶?”陈忠预感自己的劫数已到,不再奢望求医。
老僧人指着灰白不明的天空,道:“凡是求个问心无愧,顺其自然吧。”他说完就回去了。
石狮子就如一尊普度众生的菩萨立在地上,陈忠心里豁然开朗起来,随即他身上的痛苦就缓解了不少。这时他倒是记住了问心无愧四个字,心里忖想:若是老婆心里无鬼,怎么好端端的要把自己送上灵光寺?“他不免的为这件事而犯疑,是多心了吗?不是,那封信的丢失就表示,自己周围有人盯着。”
天灰蒙蒙亮,陈忠就被窗外的小鸟唤醒了。他推开窗子,乳白色的烟雾涌了进来,佛香袅袅。
退伍这么多年,很久没有摸过枪杆子了,曾经站在军营里的岗哨前面那副热血沸腾的样子,曾经在连长排长前面保证以后不给军人丢脸的誓言,早就抛弃到九霄云外。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生活本身还是命运的安排?陈忠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在部队,有个战友刚刚分下连队时,常常会半夜偷偷地哭,说是家里给他相亲的那妞还没有洞房就天各一方了,那妞是他老妈特意做媒的百里挑一的女人,是天生的大屁股旺夫相。每次夜静人寂时,他就会坐在门口偷偷的流泪。有一回,陈忠看到他便告诉他,女人到处都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她爱你的话,一定会等你退伍返乡的。
那战友听了后哭得更加厉害了,说那妞来信说嫁人了。当时陈忠讲了许多道理说迟分不如早分等等。今天,陈忠才明白,爱上一个人滋味,并不像当初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右眼皮跳了一晚的陈忠,提前下山,到了山脚下到同学家里借了一辆摩托车,往家里赶,可是就在蓝桥乡惠民批发部门口,就看到了牛七瘦弱的身影!
“喂,牛七哥,你怎么在这里?”陈忠停下摩托车,按住喇叭大叫一声。
牛七眯着眼,懒洋洋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牛七今天走了狗屎运,被请来看守仓库。”
陈忠看看四下没有人,低声问:“有没有发现仓库里来了大批量的香烟呢?”
“我只管看大门,里面的情况我不清楚。”牛七似乎有点冷,双手笼在袖里,又闭上眼了。
陈忠摇摇头,说这年头奇怪的事太多。他回到蓝桥乡的职工宿舍,准备带点东西回村里。可是他刚刚到了门口,看到门口两双拖鞋,一双自己的,一双的老婆的,很明显表示老婆在里面睡觉。
他掏出钥匙,就听到不对劲的声音:啊——
那声音好像是贾美凤刚刚认识自己时,在厨房被菜刀切到手一样。
接着,里面的声音更加急促了,一连串的叫声挤出门缝:啊、啊、啊——
陈忠听清楚了,那不是菜刀切刀手的声音,而是看到了许许多多的蟑螂突然出现了贾美凤的面前般,蟑螂是贾美凤的天敌,激动的陈忠去开锁,发现锁芯纹丝不动。这锁还是修得挺快!
可是这时候透过门缝,他却看到屋里有光。粉红色的光,那盏台灯就表示什么,他心知肚明。莫非老婆也像自己一般,弄个假戏给我看?
蹑手蹑脚,无数魔鬼驱使陈忠走近窗户,窗帘遮得严严的。里面的声音不断涌出,心焦如焚的陈忠双眼成了激光,放佛要将窗帘烧出两个洞来,好看清里面的一切。
吹来一阵风,窗帘缝隙里,他看清楚了,若干年后他若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会后悔的要死,因为他看到的屋里出现了惊人的一幕,那一刻,他的瞳孔猝然收缩,仿佛胆小鬼见到恶魔突然时的僵化表情一般。
屋里的贾美凤正坐在床上,好像坐在弹簧上一样,每蹲下一次,她脸上的表情就异常兴奋般忍不住要发出声。她嘴巴张开,咬着白色手绢,一对饱满的双峰好像是两团炙热的岩浆要挣脱身体的束缚。墙上的剪影是如此的清晰,但是渐渐又模糊了,陈忠告诉自己:这不是贾美凤,这分明是一尊自由女神,在偷享人世间的欢乐,可不?那长发猎猎飘动中,粉红色灯光包裹着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熟悉又完美?
而贾美凤身下的,竟然是一个光头!那光头不是别人,正是克星赖国雄,他如痴如醉般喘息。
瞬间,陈忠眼前一阵眩晕,如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窗帘合了回去,他的眼睛模糊了,老婆消失了,那恐怖的光头也不见了,整个世界就一片漆黑……
——他懊悔万分,都怪自己一时糊涂为什么提前回家呢。
可怜的陈忠如一段木头斜靠着墙上,内心发出一声垂死挣扎的野兽般绝望的嚎叫,然后痛苦地闭上眼睛,身子慢慢滑了下去。
屋里继续进行着一场与他有关又与他无关的战争,良久,陈忠在恍惚中醒来,他使劲拍拍麻木的脸,看清了清晨的天空灰茫茫的一片,浓雾太厚了,太阳躲在东边的山头不敢出来。他很想跑进厨房里拿刀,那样才解恨才像网络小说里的大丈夫。可惜自己终究是爱贾美凤的,自己既然是爱老婆的,就不能这么做,可不?自己不是一直想离婚吗……
浑身血液汹涌澎湃的陈忠猛然想起了昨晚老僧人说的,自己命里有一跳,莫非就是说这个?他内心极力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深爱的老婆自愿的,而是赖国雄逼她!
与此同时,他也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牛七会被惠民批发部聘请去上夜班,为什么自己会被要求在灵光寺睡一晚。但是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忠已经决定接下来该如何了决。
走廊上一群小鸡走来,叽叽喳喳的闹得不可开交。房间里的灯光灭了,门开了,贼头贼脑的赖国雄看到了地上的陈忠,冷不防地打了个寒颤,那只光头又缩了回去。
陈忠红着眼,叫了一声:“出来!”
声音不大,但是对于赖国雄来说,简直是震耳欲聋,他耷拉着光脑袋走了出来,一言不发。那摸样好像是被判决了死刑的囚犯,绝望地等待执法。
陈忠深深吸了口气,镇定地问:“我老婆这样对你,你能给她什么?”
“我……”心虚的赖国雄弓着腰,脸上好像要滴下血来,一转眼就踩到西瓜皮般溜之大吉。
一只巨人的手,伸入陈忠的脑袋挖空了他的脑汁,然后直捣黄龙,将他的五脏六腑一并掏空。
“老公,对不起……呜呜……”贾美凤在屋里早已哭得泪如雨下,撕心裂肺。“老公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陈忠费了很大力气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后面贾美凤哭得肝肠寸断的声音他也听不清楚了。
巷子口,贾美琪匆匆赶来,见到了失魂落魄的陈忠,她一连问了五句姐夫要去做什么,当她听到姐姐在房间哭得稀里哗啦,非要问清楚个究竟。
陈忠万念俱灰,骑上摩托车一路飙车,清晨的风如刀子般划破了他的视线,割伤了他的脸,在惠民批发部仓库拐弯处,一个侧滑,他坠入池塘里,摩托车翻入路旁的水沟。瞬间围了一大群人,当然他们都认识陈忠的放长假的职员。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施救——
牛七拄着一根拐杖走来,将陈忠拉了起来。说了一堆废话,最多的是年纪轻轻就想寻短,白白浪费了多么漂亮的老婆子。大伙看到陈忠被牛七救起来后便散去了。陈忠浑身湿漉漉的却一点也不冷,他抹去脸上的水,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嘿嘿,你有漂亮的老婆,有可爱的儿子,有什么想不开?”牛七惋惜地说,他蹲下来,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递了过去。“看老哥我,什么都没有还不想死。”
“别以为我想死!”陈忠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水,然后扶起了那辆借来的摩托车。“跟你比,我就不是陈忠。”
这时,贾美琪就赶了过来,激动得说陈忠不厚道。牛七一看是小姨子来了,知趣地走了。
“姐夫,你什么意思?”贾美琪拦住了他,撅起小嘴。“你那天欺负了我,现在又欺负姐姐,枉我姐对你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陈忠突然觉得这个词很滑稽,便给她纠正:“应该叫别有居心!”
“你?”贾美琪柳眉一扬,瞪着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说:“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可以回去了,美琪。”陈忠点火启动了车子。
“等等!”贾美琪叫了起来,一只手把摩托车钥匙摘了下来。道:“姐夫,我姐哭得很凶,我怕她想不开!”
“等我把摩托车还给同学,等下我自己会回去的。”陈忠甩甩头上的水。
贾美琪知道陈忠身体不好,莫名其妙地心疼起来,拉着他跨上摩托车,回到了宿舍。她小时候非常喜欢贾美凤姐姐的,自从姐姐结婚后,便没有时间陪她玩,难免有时憧憬未来如何浪漫。特别是看到贾美凤对陈忠感情如此甜蜜时,心里竟然会产生某些好奇,一丝妒忌便油然而生。贾美凤曾多次要妹妹去帮助姐夫打理房间等等,那段时间,贾美琪更加了解陈忠的为人真的不错,只可惜她没有遇到如此优秀的男人,心里未免有些失落。今天她看到姐姐被姐夫气得哭了,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憎恨姐夫,记忆里这是唯一一次伤了和气。
换好衣服的陈忠,被凉水冲得清醒了许多,他望着老婆小姨子拥着一起哭泣,心如刀绞般难受!这是什么?情,人的一生不就是为了情字吗?
他把门关了起来,轻声说道:“美凤,美琪,别哭了,过去了就过去了。”
贾美琪站了起来,凶了他一句:“一切都是你,我姐哪里对你不好了?”
陈忠咬住嘴唇,将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扶起贾美凤,费了很大的力气抽出一张纸,给她拭擦眼泪,望着她哭红的眼睛,什么话都不重要了。贾美凤哽咽着,说:“陈忠,对不起——”
“美凤,我想清楚了,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陈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给她梳头发了。
贾美琪夺过梳子,瞪了他一样,说:“姐夫,等下你去买菜,我来做早饭吧。”
“今天,还是我来做饭吧。”陈忠别有用心地说,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做饭给老婆吃,这次算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
贾美凤望着陈忠,道:“陈忠,还是我来吧,你身体不好。”
“不碍事的。”陈忠这时候才知道浑身痛得有些麻木了。他边走边咳嗽,走进厨房去做饭……
贾美凤追了过来,说:“陈忠,请你不要怪赖老板,是我叫他来的,因为你——”
“别说了,我明白了。”陈忠在厨房里瞎忙乎,不是找不到大米就是找不到排插。
幸好这时来了卖豆腐的阿姨,卖青菜的六婶,也来了卖猪肉的圆头,她们看到陈忠家里都是满员,便用三寸不烂之舌大力推销起来。早餐是三个人的作品,满满的一桌菜,陈忠把柜子里的那瓶红酒也打开,贾美琪吃得很香,陈忠跟贾美凤只喝豆腐汤。
雾散了,太阳露出毛绒绒红扑扑的脸。
陈忠把摩托车还给了主人,将单位的钥匙也交接好了,到了房间里写了长长一封信,把银行卡密码,以及一些没有公开的秘密连同萝莉的事情都写好了,然后锁好房间,买了丰富的肉菜和儿子的玩具,老妈的新衣服到了家里,将祖坟周围修整一番,老妈乐得夸儿子这回真乖。
下午,陈忠把信交给了老妈,接着跟老妈还有儿子去了学校里看贾美凤,一起拍了一张留影,天黑时分说自己要去灵光寺里静一静,要她好好照顾儿子和老妈,贾美凤说她不放心,陈忠指着那一群穿拖鞋破旧衣服如难民般的孩子说:“你怎么舍得放下那些孩子呢?”
陈忠走完了所有的亲戚,连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家里都去做客了,然后穿上一套较为整洁的衣服,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缓缓上路了。贾美琪看到姐夫的举动很奇怪,闹着要去送他,陈忠笑着说灵光寺里的大部分香客都是单身男性,如果不怕招蜂引蝶的话可以去。
贾美琪一听到男人如饿狼饿虎,只好送他到山脚下就回去了,临走时还故意买了个全新的收音机给陈忠,让他修养期间不会孤单。临走时,贾美琪看到陈忠眼神异样,她心里难受极了,好像要跟姐夫永别似的。
陈忠也反复叮嘱贾美琪要多去看姐姐,别让姐姐累了……
贾美琪只顾着点头,眼里竟然现出一层雾,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姐夫有这感觉,原来是一直疼爱自己的姐姐,对姐夫关心过头而忽略了自己,当她想去弄清楚姐夫什么地方优秀时,发现了也在寻找一个如姐夫这样的男人,那种微妙的感觉委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的。
陈忠微笑着说如果这里疗养不好,还得去农村疗养呢。他回到了灵光寺,过得很平淡,白天看日出日落,雾走云飞,夜里听着收音机,做了周详的计划。贾美凤也是隔三差五地送炖汤来,让陈忠逐渐忘记了那次的偷欢事件。但是面对老婆夜晚的索要,陈忠的老毛病又犯,成了假太监——
那个周六的夜晚,夜色阑珊,贾美凤就是不肯走。陈忠只好送她下山,准备去山脚下的一个远房亲戚家。两人忙乎了一夜,陈忠始终没有唤回原始的欲望,贾美凤显得很体贴,贴在陈忠身上幽幽地说:“上次知道有人盯上了我们家的宝宝,所以我便主动去找惠民批发部的赖国雄。”
“你跟他什么关系?”陈忠突然问,抓住了她的手。
“同……”贾美凤用手给他身上慢慢游走。“同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妹妹的同学。”
早上起床时,贾美凤故意将白色包里的一封信露出一角,让陈忠看到,还不停地看表,说有重要事情要办。其实,陈忠知道老婆对自己非常的体贴,就算是再重要的事也不会隐瞒的,这话就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不说话要上山去看书,送贾美凤搭车回去,然后借一辆摩托车尾随。
果然,在曹所长家门口见到了贾美凤的身影,她又故意把赖国雄“请”到了陈忠的职工房里。陈忠躲在隔墙的牛七屋里,听到了赖国雄爽快地说:“贾老师,我托人在澳大利亚买了一种特效药给你,我也暗地里打听到谁恐吓你家里的,等你老公身体好了,我找人说说好话,看能不能让他做点成绩……”
陈忠听得心里五味杂陈,就在这时,又听到赖国雄说:“贾老师,今天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嗯,我老公有事去了。”
“那次跟你在一起很嗨,今天再来一回吧?”
“告诉你,赖老板,我贾美凤不是好欺负的。请你放尊重点!”
赖国雄还想说什么,房间门被贾美凤打开了,严肃地说:“请赖老板出去,要不我就叫人了。”
“你会后悔的……”赖国雄嘀咕着出去了,他重重地踢了下门槛。
这时,陈忠全明白了。他能理解老婆的良苦用心,自己这不是太窝囊了吗?
回到灵光寺,已经是下午时分,陈忠告别了老僧人,站在水井前面的狮子旁站了半个钟,殿堂里却传来了热闹的声音,一会儿,就到了惠民批发部的赖国雄来到了后院的水井旁,陈忠马上闪入一棵大松树背后的石凳上坐着,像是个闭目养神的香客。
今天赖国雄穿得很休闲,他拿着新款照相机,正在给一个妙龄少女拍照,那个少女剪个学生头,身上穿得是还是县中的校服,到了水井旁边,女学生就换上了漂亮新潮的连衣裙。赖国雄还别有用意地让她拿着鲜花,化妆品来摆珀斯拍照。瞧她们有说有笑,好像是在合作什么,听得那个女学生说:“赖老板,你等下会送我回家吗?”
“会的,等下我们去县城逛逛,买个BB机给你后送你去方田。”赖国雄爽快地回答道。原来,这个女学生就是希望赖国雄给她买个时髦的BB机而给她做模特的。
心里有底的陈忠悄悄下山去,在汽车修理铺买一辆报废的农用拖拉机,可是很不巧,他上次看好的一辆拖拉机,已经被拆零件用了,无奈只得让师傅再次组装一辆。等到那辆拖拉机开出大路上,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接着他又提上一瓶烧刀子,那一辆报废的拖拉机爬上长长的坡,累得直喘气,到了山顶陈忠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这是一条开往方田村的必经之路,山高坡陡,一边靠山,一边是悬崖峭壁,这个山坳就是出了名的雷公坳。
雷公坳据说历史以来,只要是从这个地方摔下去的人或者动物,就算是雷公降临,也回天无力。因为下面是怪石嶙峋的河涌……
陈忠下定了决心,选这里了解他与赖国雄的恩怨。坐在树上的他一口一口喝下烧刀子,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天黑了,起风后,竟然下起了雨。
地势较险,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少,陈忠刚刚好把拖拉机开到灌木丛里隐藏好,正准备搬些大石头来压重一些拖拉机,目的的加大势能冲击力。这时,一辆白色的丰田大霸越野就飞驰过去了。那辆车是熟悉的,整个青山县唯一一辆丰田越野车。
陈忠大呼不妙,都怪自己太粗心,没有料到赖国雄会这么快就过了山坳的。他急忙跑到一块大石头上往下望去,那辆白色的小车一闪就消失了茫茫黑夜中。
就在陈忠准备躺下来歇一会儿时。
叭叭——
两道亮光闪过,一辆白色的小车就在山脚下快速上来,听那小车发动机澎湃,马力十足,分明就是刚才那辆车掉头了。他迅速跳上那辆破烂不堪的拖拉机,然后慢慢松开刹车,挂上慢速档,拖拉机就缓缓驶出茅草窝……
丰田大霸眼看就要上了坡顶,那势头像是一头快速奔跑的牛。说的好,那时快,陈忠迅速提起离合器,挂个空挡,加速着拖拉机就快速冲了前去。拖拉机一到陡坡上,拖拉机上的大石头就飞速滚下去,路边石嘭嘭响。
前面的丰田大霸放慢了速度,因为报废拖拉机是没有大灯,所以丰田车也没有发现拐弯处陈忠驾驶在拖拉机,就被拖拉机狠狠地撞了一下。听得嘣的一声,丰田车上的侧面被撞了开来,幸好前面有个矮小的屋子,那个屋子是本地人为了驱邪的土地庙,据说这里冤魂太多,若不设个土地庙,会有鬼吃人的事情。
就在这是,丰田车后座飞出一个白影飘了下去……
接着,丰田车驾驶的人慌乱失控,车子像发疯的牛一样冲前去,幸好路旁一课杉树给卡住了。驾驶车辆的人毫无防备就飞了出去,哇——
本来,陈忠料定丰田车会从县城方向的陡坡上来的,也就是说在丰田车后面推下去,保管是两辆车一起下悬崖。但是现在是改变了方向,丰田车是上坡,拖拉机是下坡对碰丰田车而出了意外!
恍惚中,看到了驾驶车辆的人坠入悬崖,陈忠心里有数,驾驶车辆的赖国雄终于下了悬崖,他重重地吁了口气,重重地抿紧嘴唇,闭上眼,满眼都是自己可爱儿子,还有老妈,老婆,心里默念老爸,儿子尽力了!
一咬牙,他打转方向盘,冲下路基,冲下漆黑的万丈深渊去了。
一般情况,大家都以为故事讲完了,不过,精彩的故事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漆黑的夜,混沌的世界,冷飕飕的风,冥冥中有人在念:你是谁?你是谁?
谁的声音?
如此遥远,仿佛远在天边。
时而又是如此接近,好像就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