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约情人
2001年曾皓参加县武装部的民兵训练,村里的民兵连长是他的堂哥,跟镇里的武装部长关系不错,在一次午饭后爽快答应了村里派两名刚刚毕业的学生去参加训练,完成上级下来的征兵指标。回到村里才发现,刚刚毕业的学生寥寥无几,要不就是继续去读书,要么就是南下打工去了。刚刚好碰见曾皓在后山上放牛回来,就聊起了这事,说年轻人得去锻炼锻炼,在县武装部训练两个月,有工资有吃住。曾皓想下深圳去挣点钱来给家用,家里的土房子年数已久破败,经不住风吹雨打得随时都要坍塌。别说是娶媳妇无望,就是自己住的也不舒服……
他是农村生活长大的,喝惯了山泉水吃惯了农家白菜,等到了县城就水土不服,第一天下午就进行剪发活动,接着在安排好的宿舍里打扫,编排号码。按照年纪稍长的“老兵”来说,就是跟坐牢一样领个号码,只不过是没有别在胸前罢了。
就在训练第三天,前两天非常不适应,吃不下睡不香,两天的体能训练站军姿弄得我浑身疲惫,几次都有想打退堂鼓的念头,但是听年纪较大的老兵油子说如果这个时候想离去就是逃兵,要坐牢的。他听了后心里拔凉拔凉的,几次站在无人的角落里想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苦逼的训练生涯。第三天稍微适应下来,可是他又生病了,头重脚轻的浑身发冷。看了医生吃了药没有效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部队医生不行,视觉上并不是这样,而是那病有点奇怪。那时候手机还不是广泛使用,他想跟亲人通话也没有办法。只得将揣来的五十元钱到街上找诊所看病。
医生是比较有名气的,药也拿了阵也打了,回来就是不见好,请假不能多请,人武部部长不肯,说小鬼多怪,锻炼好身体比任何药物都有效。所以一连三天他都是带病训练,那时候比较单纯,很快就掌握了有关的枪械知识,身体倒是不见好转,心里很压抑。晚上守夜值班时候,将步枪靠在墙上,自己望着手表,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好有人来接班,晚上月黑风高,凉飕飕的,不远处又是县城人民医院,常常有人去世送往火葬场,听有些本地人说过鬼怪一事,不免的心里有些忐忑。
畏惧领导来巡查,不敢偷懒睡觉,勉力强打精神守卫。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个老者出现在他面前,皱纹密布,头发花白的老人如风一样飘来。说:“小兄弟,你脸色难堪,印堂发黑,莫非是撞鬼了?”
“才不信你那套,我们部队这里没有鬼的。”曾皓看到自己的服装枪械,多少要挣回些面子,当兵的人充满刚阳之气,从不信神鬼之说。
“不是我多事,大半夜的有病还站岗,喝西北方呀。”老者自讨没趣,转过身,弯着腰步履蹒跚走了,很快就消失了黑暗中。
曾皓猛然想起,自己还是生病中,跟他不熟悉的怎么知道自己生病?他立即追出去门口,发觉长长的街道上,两行明亮的路灯下,什么也没有,而这条中山街没有岔道,那老人去了哪里?
就这样拖了一个礼拜,曾皓把这事说给了个战友邝明君知道,邝明君说那个老人是养老院出来的精神病者,他的嘴很灵的尽量不要惹他之类。
然后,邝明君从果园里折了一段桃树枝,一节柳条,朝曾皓身上轻轻抽了几下,看他样子非常认真,曾皓也没有说什么,抽完后挂在床头。
次日,曾皓困扰多日的疾病,自然痊愈,对他而言,宛若一场梦。
他不信这些东西,但是困难来临时候,还的请教一些有经验的能人异士准没错儿。但是女友分手,跟这些事有没有联系?
曾皓又想起了那个战友,翻翻联系方式,一个电话打过去,听到的却是他家里传来的坏消息,那个战友已经不在世了——
他对那件事还是充满了疑惑,为什么自己看医生不好而用桃树枝弄好?于是他也连夜来到山上的寺庙里,晚上寺庙已经关门谢客。于是守到天亮,终于在门口见到了一僧侣,僧侣建议他烧香后买块玉来戴戴。他选中一块指甲大小的玉环,系在脚踝上。不论怎么样,还是图个吉利吧。
于是,信心就找了回来。
话说杨洒虽然不跟曾皓联系,但是张雨嘉还是熟悉曾皓的动作,她跟杨洒旅游去海南三亚兜了一圈,吃了海鲜特产,尝过文昌鸡,东山羊,和乐蟹等,听了导游一番绘声绘色的演说,饱览琼岛风光,可谓满载而归,特产贝壳挂饰还有一顶漂亮的草帽,让她在房间里爱不释手拨弄了半天,特别是那个白色的贝壳乐器,吹起来好像葫芦丝那种声音绵长悠远,吃晚饭时被老妈唠叨了许久才放手。
晚饭时候,她捧着饭碗,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星点迷离,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是才貌出众的少数民族歌女?穿上色彩斑斓的长裙,戴上精美漂亮的帽子,吹一曲《彩云之南》可以将天上的飞鸟停止飞翔,可以让孔雀开屏,甚至可以将对岸的俊男开腔唱歌……
“杨洒,发什么愣?”她老妈伸出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杨洒回头看了看老妈的手,满是老茧,触目惊心,鼻子一酸,泪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要掉落下来。她想这些年妈过得不容易啊!
人,终究不是圣贤,不能拒绝心里的感觉这个现状越来越明显,不敢满足于口头恋爱这样的不关痒痛的恋爱,两人虽然认识多年,也有过契约爱情,但是两人的共同话题不多,顶多停留在天气这样的层面上。
要是这样谈下去的,真的是爱到地老天荒,地久天长了。不行,必须主动,好像工作一样。
嘴里挺硬,心里热着呢。
爱意横流爱欲横流。
见到丈母娘,又是另外一个局势。
结婚就是另外组建一个家庭。
方嫚瑶跟朱事都是同时知道曾皓的这个现状的,
扣扣被盗,弄到分手。接着……
是什么让他变得虚荣,不肯服输?
悲催,杨洒看到曾皓如此迷恋网络将会很恐怖地陷入困局,张雨嘉又跟他签协议为合约情人。
第一次就是这样不见的,世界上多少男人女人第一次是留给了对方?
曾皓心里很愧疚,连续一天,心猿意马,总想着那一双眼睛,一双灵巧的手如鳗鱼在周身游弋,舌头犹如施了咒似得,能让人销魂不定,跌宕起伏般将自己带到深渊低谷又能冲上云霄,风光旖旎,瞬息变化万千,令人心悸不已,回想起来还是那样深刻,激动不已。
内心失落,空荡荡的宛如掉了一块肉。如此怀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老了,提早衰老莫非是工作所致,这些年为了房子车子妻子奋斗,风里来雨里去的,几乎忘却自己还是单身。
如果一个人,连一杯水都能喝出味道来,那么他做什么都一定是非常有意思的,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聒噪乏味。曾皓有两个这样的同学,一个穿新鞋子睡觉,一个喜欢遛鸟。
杨洒知道曾皓最喜欢发说说,无论是国家大事还是鸡毛蒜皮小事,都会拿到网上去宣传一番。这样肤浅不靠谱的男人,对她来说越来越危险,乃是张雨嘉告诉她的。那一天两人在惠州龙门温泉度假区休假时候,两人玩得很疯,吃了喝了,醉了后半夜躺在阳台上说的。第二天醒来,杨洒发觉这些话很有道理,本来她并不是没有决定,而是顾忌到都是同学,不太好先开口,既然张雨嘉这样说了,也没有什么好畏首畏尾滴。
早先提出分手是好事,免得耽误大家的前途嘛。
一句分手,让曾皓郁闷透了:对比老家时候,听长辈说不能随便分手,现在怎么如此轻易?
皱起眉头,一百五十度近视须眯着眼睛,张雨嘉一边开车,一边念着:“亲,你让让我吧,我可是新手上路哦。”从她家到杨洒家,不过是五公里,她足足开了半个小时,不但嘴上要自言自语念着话,还不时用手势在空中比划着。
作为一个舅舅不爱,姥姥不疼,爷爷不亲的文学青年,那是一种打击。
杨洒以前也谈过恋爱,不过那是纯粹在谈,重点是用嘴在谈,用信息在谈,将未来宏愿建立在虚无的幻想之中,也就是深受韩剧影响,那是从来没有牵手和肢体接触的那种恋爱。她有个要好的同事说二十六岁,还没有牵过手算什么恋爱,你那也叫恋爱,是用嘴在谈,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最多也就半年夭折。一般来说,男女谈到情浓时,有非分之想是正常的,如果男方不敢,要么就是压力过大不敢,要么就是不懂,无论是不敢还是不懂,都会让彼此原地踏步或者愈走愈远。
寒假时候,她回到家里,跟老妈帮些农活,她生活在单亲家庭,爸爸是个军人,退伍转业在镇里任职工商所职员,后来升职所长时候,在调查一起假烟案时候殉职,那一年她才十二岁,她是独生女又在单亲家庭,当然会比较独立一些,即使在学校里也很少求人家,对于爱情如小鱼觅食,小心翼翼,且走且看,边谈边防,看了太多的韩剧和小说,带着有色眼镜看世界,把外面的男孩子当成是古董般鉴别,就这样慢慢跨入剩女之列。她老妈每一次看到她回家,就暗暗跟她说,杨洒别老是顾着妈,妈还年轻,要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杨洒也知道老妈不容易,没有改嫁赢了颇好的口碑,还要修好一栋楼房来,家里打理的井井有序,即使没有男人在家,仍然温暖如春。这些情况张雨嘉跟曾皓透露了一点点,曾皓不好奇地说:“貌似这种八卦新闻,对我不算感冒。你若热情帮助,就带我亲自走上一趟。”
近来群里的初中同学都在讨论着春节的聚会事项,有几个汕头上班的同学还说聚会这种大事都错过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年若果再次举行,定当全力以赴。这时候张雨嘉表态说同学聚会是大家都怀念当年那种纯真时代,参加跟不参加都很欣慰,就怕群里一帮人都在讨论着乱七八糟的博彩事项,这样还是潜水算了,若是有谁愿意去吃火锅,可以组织下。然后她找杨洒商量啥时候一起吃火锅的事。曾皓就是这样跟张雨嘉聊了起来,由浅及深,从火锅聊到了家庭厨房,到乡村火锅的做法,后面假设杨洒那个村很多火锅特产,是不是可以去她家聚聚?张雨嘉说她家估计不方便,可是她们镇上有家老牌子火锅店,可以去品尝品尝……
曾皓终于打听到了杨洒的家庭住址,上次读书毕业后大家的地址都有些变动,唯独杨洒没有留下住址。
这次还多亏了张雨嘉做向导。话所,张雨嘉今年乘着考驾照热,特意去驾校报考驾照,谁知道考科目二的时候,补考两次都不过,一时着急就在群里谈到这事,说她正设法寻找原因。曾皓就是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考试不一定是技术,还要心态放平静,如果技术过关,最好去考试当天到庙里去烧一炷香比较靠谱。次日,张雨嘉果然照办,天还没有亮就来到村口的土地庙里,就着蜡烛光,虔诚地奉上十元香油钱,然后信心十足赶去考场,结果一次就通过,满分。她说老同学曾皓这办法真灵验,得好好慰劳下老同学,吃过饭还是送件衬衫当生日礼物?
当然不需要那么俗套的礼物,曾皓只说了一句:“感谢的话就不用了,如果能帮我找到杨洒就感激不尽。”他口上这样表白,跟杨洒也是熟人了,不畏惧什么闲话,在外人看来这是冷漠的话。
如此重任,应当在所不辞完成,张雨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当天下午亲自驾车来找曾皓,包接送到杨洒家。杨洒家住在镇郊的一座楼房,门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屋后是竹林,竹林挨着一座座山,青山连绵起伏,蜿蜒逶迤如巨龙伸向远方,风景倒也是秀丽极了。引得曾皓跟杨洒,张雨嘉三人在竹林前面,谈笑风生,合影一张相片才告辞回山下。曾皓想在中间,他的理由是左边是美女,右边是美少妇,自己在当中有点左拥右抱的意思,古代帝王将相哪个不是如此风流快活?杨洒不乐意,说这样间接是分开了我跟亲爱的。曾皓不解问道谁是亲爱的?哈哈大笑的杨洒鄙视曾皓过于迂腐,闺蜜通常是这样称呼的,是时代潮流决定的,而不是某个人能决定。
杨洒家里养了一条黄色土狗,见到有客人来围着客人团团转,贴着耳朵,摇头摆尾,嘴里发出亲切的吱吱声好像很高兴。曾皓基本上都在逗那条可爱的土狗,因为张雨嘉的到来,抢了他的光。杨洒她老妈在厨房里穿着围裙,杀了一只又肥又壮的鸡。她是明眼人,她看到曾皓眼里有东西,第一次来家里想献殷勤,说他的厨艺很好,能效劳不?来的时候又带来的礼物,两件六个核桃奶和一盒脑白金,都是阿姨喜欢的。最后,曾皓以越帮越忙为理由拒绝进入厨房而逗那条土狗,他满口满心的话,原来只能跟那条似乎通人性的狗说了,悲剧透了。
乡镇比城市安逸,这里景色优雅,没有多余的声音,闻不尽的乡村野鸟,桃花流水。午饭都参透了大家的劳动力,当然杨洒老妈不让张雨嘉跟曾皓动手,说杨洒要陪着客人叙叙,介绍下家乡的特产之类。曾皓却总想表现下,说虽然自己厨艺有待长进,但是为了考虑到大家午饭的食欲,还是做拉拉队比较靠谱,如今我这个七尺男儿就只能做拉拉队长的份了。由于杨洒没有过于详细热情介绍曾皓,他这拉拉队长做的很乏味,就邀请张雨嘉到屋后摘野果,冬天时候有种刺梨果儿,酸酸甜甜的,小时候吃过那个味儿,现在吃起来味道甚怪。
杨洒就是这样上来介绍这刺梨跟你们村的有点不同,所谓中看不中吃就是这个意思。曾皓笑着不说,笑的收不拢嘴,其实他明白是因为当年家里比较艰辛吃野果好味道,而今生活好过了野果当然不是味儿,并非是野果品种不同。杨洒看到曾皓笑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是不是笑抽了?信不信我一脚踹你到山脚。”
“还是佛山无影脚的节奏吗?”曾皓佯装受了一脚,往后倒的姿势。引发张雨嘉大笑不止。
突然曾皓听到手机响了,点开一看是同学群信息:十年前我们喜欢骑单车电动,十年后大家都开奥迪宝马。
他忽然想到自己跟杨洒也是很多年的同学了,怎么还如此大差距?恋爱这门科真是太深了,至今这种模糊不清的关系是不是真存在爱情,都很值得怀疑。内心泛起阵阵纠结:不论是不是有爱,都要勇敢走下去,毕竟有希望才有信心嘛。
曾皓发了一条说说:十年前我还不认识洒洒,十年后我在她家做客。
空间许多同学都给了相应点评,熟悉的都已经被删除了,几个很少联系的同学发挥了想象,猜得到所谓的洒洒乃是杨洒,问得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摆酒,皓子?”
曾皓没有回答,因为张雨嘉告诉他,到了杨洒家里不能光顾着玩,得有点突破性的进展,他在吃饭后从屋前小河绕过屋后竹林,只怪自己太过愚笨,没有什么法子讨好杨洒跟她老妈。吃住用都不愁的家庭,基本上农村里也就算好过了。
这时,他一个人坐在小溪岸边的岩石上发愣,张雨嘉远远就瞥见这囧样,赶忙献计:“老同学不清楚杨洒的老妈喜欢打牌么?”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曾皓猛然跳了起来,打了鸡血般激动地拍拍脑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忘记了感谢的话,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便利店,买了一包芙蓉王香烟,跟老板打了个招呼,意思留个位置给他,下午要凑脚打牌。肥头大耳的老板叼着香烟说下午人多,不一定能留位置呢。曾皓环顾了小店里屋空空而已,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就懂了老板的意思。然后将芙蓉王递了过去说:“老板,给个面子,这个东方位置就是我的了。”
便利店老板接过香烟,眼睛眯成一条缝直说好好好,然后从柜台上面抓起手机,熟悉地拨那些常来打牌的牌友电话……
这时曾皓又在犹豫了,自己由小到大,几乎没有玩过赌博这玩意儿,学校老师管得严,家里穷没有赌博经费,见到同学赢了高兴的手舞足蹈,那种人少之又少。输了钱的人耷拉着脑袋像蔫了的茄子,回到宿舍发誓剁手也不赌了之类。他看到这样的情形就不再喜欢那种沉醉与牌桌上的生活。说简单的就是陆德森说的咱们没有那种命,一夜暴富乃是梦,还是靠着自己双手做来的才长久,可谓是细水长流嘛。今天若要真枪实弹上战场,心里面没谱,摸摸口袋钱夹,约莫八百多块钱不知道够不够输,万一欠账回去可丢死人的事呢。他随即给张雨嘉发了信息求救。
收到信息的张雨嘉正在屋后的菜畦里砍甘蔗,霜打过的甘蔗健硕肥大,深紫色的遮身发出诱人的绿光,仿佛望一眼就尝到了那股甘甜的蔗汁,清新甜润,舌尖上顿时一股清凉之气随口水涌来,滑过喉间顺流而下……
说到打牌,张雨嘉似乎比吃甘蔗更加过瘾,便将柴刀一丢:“杨洒,我有点事了,不啃甘蔗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啃我家的甘蔗么?”杨洒有些不解,投来疑惑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牙疼,你砍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啃。”张雨嘉转身要走。牌瘾来了比馋虫更加可怕,对于她来讲这是无法解释的一个习惯,她也曾经告诫自己要戒掉,可就偏偏无法戒掉,自制力就是那样的薄弱……
张雨嘉到了小河桥边告诉曾皓,自己来自告奋勇帮忙了。曾皓才告诉她别来帮忙打牌,来赞助一些资金就好。
“老同学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张雨嘉的速度够快,手机未挂,人已经到了便利店里屋的牌桌前。
曾皓急的团团转如油锅上的蚂蚁,想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朱事讨点秘籍。张雨嘉呵呵一乐:“我来了,老同学什么都不用怕,这个店老板我熟悉的很。”
瞧她捋起袖口,派头十足,曾皓低头道老同学,今天不是叫你来帮忙打牌,而是叫你支招,这个位置可是特意留给阿姨的。
咧嘴一笑,张雨嘉低声神秘地说:“我在这里更加好,可以暗地里给阿姨输钱,让她赢得合不拢嘴,她赢了钱自然好办事。不过……”
看她有点顾虑,曾皓眉头微蹙:“你担心什么呢?”
“这个嘛,你懂得……”张雨嘉露出诡秘的表情,似笑非笑的伸出右手两指,在空中轻轻摩挲,暗示要准备赌本嘛。“打仗要兵马,我出马要粮草,后勤方面要跟得上去。”
看到便利店收银台上有银联刷卡机,曾皓点头默许,心里却暗暗祈祷张雨嘉可要争气。
一切安排妥当后,曾皓胸有成竹地找阿姨搭讪去了。
阿姨刚刚洗好碗筷,脱下围裙问道:“小伙子不去跟杨洒玩,跟阿姨要谈些什么呢?”
“阿姨,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曾皓挠着头发,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呢?又不是外人。”
“阿姨,下午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保管你好手气。”
“怎么,你也喜欢打牌?”阿姨眉开眼笑乐了。
“难得玩玩,听说阿姨您的牌技高,想请教下。”
“小伙子呀,阿姨是无聊才玩,而你要做正事,玩牌可要不得哦。”
“放心阿姨,我只是偶尔玩一下,我对人民币保证绝对不会上瘾。”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
便利店里呼啦一下子来了许多牌友,刚刚坐下来时候,曾皓心里有点虚,毕竟自己不是那块料,赌博凭的是手气而不是胆色,这话是朱事常常唠叨的,对他而言非真理也是座右铭。旁边的张雨嘉兴致很高,争抢着要曾皓下家,老练地说:“新手下家必有福,好牌到手不用愁。”
曾皓看到后面还有几个牌友都在围观,而张雨嘉这般热情很是不恰当,回应说张雨嘉妹妹不如来我这里做庄吧,反正我也不会玩不久的,当是教我吧。
有点不悦,张雨嘉说哥哥你不是吧,大老远将我约来,原来是替你打呀。瞬间翻了一白眼将凳子用力一挪:“好吧,谁叫你是老板呢。”
刚开始的时候,张雨嘉上台,操之过急将牌打的很冒险,连点三炮,旁边的曾皓眼睁睁看到钱夹的钞票一张张流出去,心急如焚又不方便说,只好侧敲旁推地说阿姨怎么还不来,等下断了粮草我们就得押出去,杨洒好像在山上又采了很多蘑菇呢。
“少来呗,杨洒根本就么有上山采蘑菇,是砍甘蔗了呢。”张雨嘉毫不忌讳地说,转手就将手里的一张幺鸡丢了出去。
“胡了!”三家同时倒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张雨嘉眼睛一闭,犹如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衣服般尴尬,脸红如血地摇头:“耗子,还是你上吧。”
这一下三晌炮,曾皓钱包里唱起了空城计。他没有打过这么大赌注的牌,心里慌得很,忙着核算倘若一直这样输下去,恐怕今年的店长工资白领了,真是有点后悔来这桌上坐,什么狗屁主意稳住阿姨哄她开心,结果自己输的精光,这又是一步错棋。
“快点抓牌,别浪费时光。”下家是个秃头胖子,他挥手嚷嚷,不耐烦地说。“十块十块,速度要快,晚上赢点钱打酒下菜。”
张雨嘉用胳膊点下曾皓,给他加油鼓励:不怕,阎王不吃尽手注。
一时间曾皓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抓牌速度很快很慌乱,弄得一手牌噼里啪啦摔了个底朝天。三家都是老赌徒,眼睛锐利如刀子,看的一清二楚的并加于留意打牌,尽量控制曾皓吃牌碰牌。
俗话说拳怕少壮,牌怕新手。曾皓上手牌很好,是大三元的天生牌,上手的牌更加好,连续暗杠了三个,然后来个杠上开花,旁边的张雨嘉乐得是拍手叫好,最后还掏出手机来算帐。
三家牌友输的脸色都绿了,刚刚赢的钱在身上都没有放热就出去了,还连本带利输了几百块,急的他们在催曾皓快点拿牌,下把连本带利收回来的想法都有了。
可是曾皓上手就叫胡,清一色满天飞,摸不了两圈又自摸清一色……
等阿姨来时候,曾皓大获全胜,非但将刚刚输出去的钱赢回来,还尽赚了两千五百多块。看了看时间,才不过半个小时功夫嘛,他基本上垄断了庄家。三家牌友都说是遇到神了,起哄说要换位置……
阿姨开腔了:“爱打不打,好位置坚决不换。”
曾皓听她说话了,马上说阿姨好位置是为你留的,我们这就出去啃甘蔗了,本钱给你留着。他将刚刚赢了的钱加自己的本钱全部给阿姨留在一个盒子里。
或许应验了那句话:拳怕少壮,牌怕新手!几个摸了半辈子麻将的人都说曾皓刚刚坐过的那个位置好,今天遇到对手了,得降低筹码。阿姨说大家高兴玩玩呗,你们都是老手了,还怕我一个妇女吗?
张雨嘉还想继续围观做拉拉队,曾皓叫了三次也么有想离去的意思。索性就回到杨洒的家里,准备跟杨洒弄点特产来吃。
回去的路上,踩着小路上的满地落叶沙沙作响,有节律的犹如一首老歌在耳畔回响,不过曾皓没有艺术细胞还真唱不出词,只觉得喉咙发痒若慢性咽炎难受。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不免的冷冷一笑:别人男子汉大丈夫为了事业,为了报效祖国上刀山下火海,而我只能那么点出息,为了带引号的女友而去学打麻将,说出来真丢人的平方呐!
小路绕过菜园一转弯,到了杨洒家门口晒谷坪,冬天天气干燥,风吹得枯叶到处乱飞,曾皓想大声喊她,忽念一转给她发信息:“启禀杨洒公主,鄙人已到贵府楼下,只等公主下楼一叙,晚饭可有着落安排?”
“你还真想留在我家吃晚饭?”杨洒还在房间里休息,一句话如石子般从窗户里面投了出来。她歪着嘴看那条穿越信息,瞬间就删掉免得生气。
曾皓偷笑着捂着嘴巴,模仿大灰狼的口气回答:“下午给你整点特别的美味佳肴,让你见识下我的厨下功夫。”
“切,少贫嘴。”杨洒对这样自大的人通常是嗤之以鼻。平时学校里很多男生都犯同样的坏毛病,她虽然看不顺眼却从来不去解决,凡事随其自然最好,若是天生这模样也无须改变,若是改变了反而不是这个人了。
曾皓在屋外逗着掉光叶子的柿子树上的几只麻雀:“那么这样吧,如果我将树上的鸟哄下来,你就听我安排,行不?”
“凡事谈条件,没门!”针锋相对的回答,杨洒睡意全无,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原因是曾皓在竹林后面吹口哨。
“杨洒还不出来?那么我去制作特产了。”曾皓拾起一块石头,朝树上掷了过去,惊得几只麻雀呼啦飞散,石头落在小池塘里,水花溅起扑通一声,水里觅食的鸭子挥动翅膀呱呱惊叫逃去……
“你跟垃圾桶,扫把在下面等着我吧——”杨洒用脚趾夹住窗帘,轻轻一划,抖开一条缝,风吹动紫贝壳风铃,发出一串悦耳动听的铃声。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对比自己身份大跌,居然落得跟垃圾桶一个档次,曾皓听到这话费尽脑汁猜测其用意,这同学编词造句能力不错,果然是教师嘛。倒也是那串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缓冲了他的听觉神经不适。
这时,杨洒慢腾腾地从床上起来,泡了一壶菊花茶,一边吹着茶杯里的菊花,一边说要弄什么特产,我可不是家庭主妇,没有那么高超的手艺,到街上买倒是很拿手。
两人来到镇上街头,买了两斤粉肠酿鸡蛋,两斤泥鳅钻豆腐,这两样菜在城市是买不到的,那原材料均是乡下土猪肉加农家水豆腐,家鸡蛋,做得工序也比较麻烦,稍微弄不好就搞砸。
两人最终达成协议,做了一顿美味丰盛的晚餐,打电话给张雨嘉两位麻将大师要回来吃晚饭了,解下围裙,曾皓等着一阵夸奖的,谁知道遇到阿姨难看的脸色,沮丧的表情,就预感不妙,转眼看着灰头土脸的张雨嘉,暗示她出去门口问情况。张雨嘉说这次出师不利,下午其他三家反攻,阿姨手气有点背,最后还借了钱。
曾皓知道这情况,也没有多问,转移话题说今天黄历上说,今天下厨会让大家带来好运。其实这话是他瞎编的,杨洒说你少宣传迷信,咱家不信那个,今天让我妈尝尝你做的好菜吧。
“哇,真的好丰盛的晚餐,看到这样的菜色,我禁不住流口水啦。”张雨嘉吃惊赞叹,一脸得谄媚神色貌似很假,唯独阿姨听得心花怒放。因为她战斗了一天下午,的确饿极了,她还想晚上又叫曾皓帮她赚回下午的损失来。她还说,今晚大家多吃点,接着要将下午输的钱赢回了。
“对,应该连本带利赢回来。”曾皓附和了一句。
停止咀嚼,杨洒很是不悦,用筷尖轻轻敲了敲碗:“德性!”
这一句话,气氛马上紧张起来,原来的咀嚼速度也放慢了,曾皓脸上如火在烧,用双眼余光望杨洒,那分明是两道凛冽的寒光。
轻咳两声,张雨嘉打圆场说:“吃饭,吃饭,今天的菜真是太美味了,我都三年没有吃这么多饭了。”匆匆扒了两口,她站了起来去盛饭。“曾皓我给你添饭。”
“我还没有吃完。”曾皓有点不情愿,他的碗里还有半碗饭呢。
张雨嘉不紧不慢地说:“多吃点,吃饱了晚上好送我回家。”
“那么晚了,别回去了,难得来一趟。”阿姨这才意识到,叫曾皓打牌是一件很错的事。她脸上的皱纹笑开了,像一朵菊花。
“我回去还有事要处理。”
曾皓跟张雨嘉同时回答这样的话。
饭后,曾皓将口袋里所有的钱,偷偷放入阿姨的提包里,然后跟杨洒告别。张雨嘉在门口等着说先送我回去吧,我喝酒了不开车。曾皓颔首微笑回答哪里来的哪里去,肯定会送你回家,不过你不许将今天打牌的事情跟任何人说起,也就是说得保密。
“我的人品你还不信么?”张雨嘉坐在曾皓后面,那里胭红色的飞度小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