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月诃教红衣少女
空寂的宅子里,今湄正走到一间厢房门口,忽地停下了脚步。
这屋子——她心下一凛,有些鬼使神差地抬手推开了那扇门。
房内放着雕花的红木床,粉色的床幔挂起,一旁的檀木桌上放着妆奁和铜镜,一看便知道是个女儿家的闺房。
今湄犹豫着把头探了进去,冷不防背后忽然有人一掌将她推了进去,不等她跄踉站稳,门便在身后重重关上了。
她一惊,回头去拉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谁?”今湄猛然回头,一个红衣少女从房梁上跃下,一掌朝她胸口打来。
然而,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少女的脸色忽然剧变,陡然收手,重新跃回了房梁,惊疑不定地凝视着她。
今湄被吓得不轻,一把拿过桌上的烛台护在身前,颤声问:“你、你是谁?”
那红衣少女定定看着她,半晌,正要开口,却听外面传来一道冷厉的嗓音:“温今湄,你在哪?”
“王爷?我在这!这里!”今湄忙回头,抬手敲击门板。
在她放低防备的刹那,那个少女忽然飞身而下,朝她袭来,今湄下意识抬手,烛台在她衣袖中划过,撕拉下一块布。
与此同时,萧祺也赶到了,狠狠一脚将门踹开。
今湄抱头惊呼:“快!她要走窗户跑了!”
耳边闻得风声,是萧祺飞身追了出去,她落了一身灰,蹲在角落里,动也不敢动。
片刻后,萧祺没追到人折返回来,见她还蹲着,不由皱眉:“伤着了?”
这种时候还凶她,今湄心中忿忿,但还是站起身来,将身上的木板碎屑拍掉,上下检查了一番,吐气:“好像没有……”
话音未落,萧祺便拧起眉心,抬手重重敲了她一记:“让你别乱动!尽会拖后腿!”
“疼!”今湄被敲得跳脚,拿着烛台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什么?”萧祺眼神一凝,抬手把烛台上那片衣角取下来,神色忽地变了:“月诃教的教印!”
今湄连忙凑上来:“什么教?”
月诃教,江湖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邪教,此教亦正亦邪,行踪诡异,教中都是些身手高强的古怪之辈,只受教主调遣。
五年前,因为教中异变曾一度沉寂的月诃教忽然卷土重来,数年来犯下了不少案子,可朝廷中没有一人能顺利破案,连皇帝都为之头痛。
“难道周副指挥使一案,竟和月诃教有关?”回官驿的马车上,萧祺捏着那片衣角,心事重重。
今湄瞧着那衣角上绣着的芙蓉,不明觉厉:“那什么教,这么厉害么?”
萧祺回过神,抬手按住胸口,神色冷冽:“记得我这个伤口么?就是拜月诃教所赐。”
“是他们?”今湄诧异,不解道:“他们连你也敢伤,又跟周副指挥使一案有关,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们算账!”
萧祺摇头,神色凝重:“月诃教所有案件归属大理寺负责,本王没有权利插手。”
“啊?”今湄失望地叹气:“那是不是周副指挥使的事情你也管不了了?”
“江陵府是本王的封地,出了事难免有小人中伤,不可能不管。”萧祺收起那片衣角,眸中闪过狠厉:“回去让薛城查查这座宅子,本王就不信,查不出个因果。”
今湄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听说那周副指挥使是个好官,不能白白死了。”
闻言,萧祺忽然挑眉:“好官?何谓好官?”
没想到他突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今湄挠了挠脑袋,踌躇道:“好官,自然是为民行事,为人正义的。”
他嘴角一扯,又问:“那你觉得本王是不是好官?”
这个……今湄忽地语塞:从传言来看,他名声并不好,但这几日相处,似乎也还行。
总而言之,她对他并不了解。
萧祺眸子微暗,将手举起放在她眼前:“本王这双手,沾了多少血你可知道?”
今湄背后一凉,赶紧往后退了退,结结巴巴道:“若都是死有余辜之人,那、那情有可原。”
“若也有无辜之人呢?”萧祺追问。
今湄被他逼得快要喘不上气,赶紧掀开轿帘,说:“是好是坏,王爷心底最有数了,何苦为难我。”
马车内,荣陵王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手,眸底晦暗。
回到官驿,仆从们已经将行李收拾妥当,今湄用过晚膳,在仆从带领下前去沐浴,一个时辰后才从偏门回到房间。
马车劳顿好几天,好不容易落脚,她栽倒在床上,几乎就要立刻睡去。
迷迷糊糊间,房内烛光一闪,有人推门进来了。
今湄半睡半醒间,翻了个身钻进薄被,喃喃:“红伶,有些渴,替我斟杯茶来……”
半晌,一道身影走近,她睡眼惺忪地抬手去接,不料却摸到一个温热硬朗的物事。
“嗯?”今湄疑惑着捏了捏,手腕忽然一紧。
她猛地惊醒,抬头看去,却见萧祺正面色不善地望着自己。
“你……你怎么在房里?!”今湄大惊,正要抽出手,忽然怔住——自己的手,为何在他的胸膛上?
原来刚刚那个触感……她忽地明白过来,双颊刷地绯红,一把抽出手来,用被子将自己裹紧,防备地钻到了床角落。
萧祺将茶盏放下,抬手把被她抓乱的里衣整理好,慢条斯理道:“本王回自己的房间有何奇怪,倒是王妃——比我想得主动。”
“谁、谁主动了?”今湄脸色滚烫,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又见他在床边坐下,神色愈发紧张:“王爷,王爷,今天舟车劳顿,可得好好休息啊。”
萧祺点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忽地道:“过来。”
今湄裹紧了被子,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干笑:“不了王爷,我自小就喜欢睡角落。”
说着,用脚将剩余的被子卷进来,将自己裹成了一条毛毛虫,只露个头在外面,两只眼睛骨碌骨碌地望着他
萧祺挑了挑眉,似是诧异:“王妃还有这种嗜好?”
这话今湄听着耳朵发烫,却不好反驳,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是……是啊,挺舒服的。”
萧祺神色淡淡,闻言便道:“那王妃随意。”
言毕,起身抖开另一条被子,盖在身上,闭目睡去。
今湄缩在角落里,犹自惊慌地望着他,好半晌,等确定他睡着了,才终于松口气靠在墙上。
这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