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想见你罢了
“祁玄送我的东西我根本看都没看,我每天都在屋子里看话本,研究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哪有时间搭理他。”
突然听见这么一句,祁晋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你还在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想起之前祁晋说过不让她看那些话本子,司马珺立即改了口,“也不是啊,有时候也抄《金刚经》,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后半句司马珺说得极含糊,毕竟经常被罚抄书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祁晋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声音里带着十分明显的笑意,“抄《金刚经》?”
此时,响起敲门声,大约是送点心的人来了,简直就是及时雨,司马珺一溜烟跑过去开门,一开门写意含笑站在外面,手上的托盘里全是司马珺爱吃的糕点。
“大小姐。”
段琮来传话的时候写意就知道是司马珺来了,此时见了司马珺,难掩高兴。
写意本就心思细腻,所以并没有错过司马珺脸上的窘迫和淡淡的粉色,而祁晋脸上是还没消下去的笑意,顿时,对司马珺的好感又增了几分,放下糕点就跑了。
司马珺拿起一块酸枣糕,酸酸甜甜的,很合胃口,“其实我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找个借口想见你罢了。”
祁晋一愣,想起是那日他答应帮她把安柳儿中毒一事瞒下来,条件是她近期都不许打扰他。
粗粗一算,除去城东郊那算不上见面的一次,她竟真的已有数十日没来找他了,倒也算是守信。祁晋一时分不清不见面的这些日子里到底是在为难谁。
“司马家被千梦楼一案牵连的时候幸好你断案如神,还了司马家清白。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似乎并不是专冲着司马家来的,而是为了掩盖背后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马珺有意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透露给祁晋,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殿下!人证死了!”
“哪个人证?”祁晋两道长眉皱起。
那人看了司马珺一眼,似乎有些迟疑,祁晋却轻轻摇头表示无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指证将军府的那个‘人证’,正如您所料,我们将死囚伪装的‘人证’关押到刑部之后被人毒死在监狱里。”
“顺着线索查下去。”
“是!”
魏先的事情一出,背后的人果然坐不住了,生怕他从那个人证嘴里知道什么消息,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杀人灭口,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出请君入瓮的连环计。
只要动手,总会留下痕迹。
“有进展了?”
“嗯。”
司马珺并不多问背后细节,只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声进展,祁晋似乎也不愿她趟这趟浑水。
察觉到祁晋知道的远比她以为的多,司马珺不再多话,多说多错,祁晋这么狐狸,她多说几句也许就像白纸一样摊开在他面前了。
司马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先前一番话已经足够证实祁晋心中对她的疑惑。
事情有了进展司马珺便不再担心了,毕竟是祁晋,那个运筹帷幄,无有算漏的人,她还是安安静静看话本好了。
一直到段琮买了桂花糕回来,司马珺才拎着打包好的一堆糕点回了将军府,祁晋多半又要处理公务。
巧的是,司马珺出了太子府的门迎面碰到一个多日不见的老熟人。
戴着薄薄的面纱,露出额上一点朱砂,一身环佩叮咚,头上步摇华美,不是安柳儿是谁?
仇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尤其司马珺还是从太子府出来的。那个屡次将安柳儿拒之门外的地方,她就这样像自家府邸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司马珺本无意招惹她,却不料对方自己非要撞上来。
“司马珺,是不是你给我下的毒!你别狡辩,肯定是你!”
司马珺坐在马上,手中的鞭子百无聊赖的甩了几下,安柳儿半个身子探出车厢,光听声音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恨得牙痒痒。
“呀,早先听闻安小姐中毒还以为是五内受损,原来是脸啊,啧,可惜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哪壶不开提哪壶司马珺最在行,偏偏她在戳完人家痛脚之后还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太过分了,下毒的人怎么不知道避开脸呢,这样都不能见人了。”
避开脸?意思就是别的地方可以下毒了?安柳儿气得浑身颤抖,看见司马珺脸上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同仇敌忾更是气得一张脸青了紫,紫了黑,十分精彩。
“虽说前阵子安小姐还不小心将不会水性的我推下水,但我相信安小姐不是故意想害我性命的,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给你下的毒,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司马珺仿佛看不见安柳儿脸上扭曲的神情,刻意将不小心几个字咬得极重。
二人落水一事是大家都看见了的,安柳儿又心知肚明到底是什么情况,当时自己确实是存了歹毒的心思的,毕竟司马珺自幼在边疆,不会水性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将她推下水,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只是没想到祁晋动作会那么快。
相较之下,司马珺只是让她脸上过敏短期内不能见人其实已经算轻的了。
但终究司马珺落水之后并没有受到伤害,而她确确实实半个月都没出门!安柳儿这么一想又觉得其实是自己吃了亏。
大枣马似乎有些不耐烦司马珺在这里和安柳儿磨嘴皮子,马蹄在地上踢了几下表示要走。
恰在这时,太子府的管家勾着老腰跑上前来,对着司马珺和安柳儿分别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才转向司马珺,“大小姐,殿下嘱您早些将消息带回去给将军,若是迟了届时拿你是问。”
传消息?传什么消息?
司马珺起先是疑惑,然后便是福至心灵,祁晋这是知道了她被安柳儿缠住,特意让人来解围的?
安柳儿却并不知话中真假,一时间僵持在原处,直到管家将话题抛过来。
“安小姐可是来拜访殿下?”
往常安柳儿来太子府都被一句太子殿下在忙打发了,如今这话是同意自己进太子府了?
安柳儿一时情难自禁,得意地睨向司马珺,却发现对方戏谑地看着自己的脸,安柳儿这才想起自己的脸如今是断断不能见祁晋的。
管家还站在原地等着安柳儿的答复,那个平日里想尽一切办法想进太子府的人如今居然拒绝了。
古怪。
司马珺却是憋笑憋得辛苦,祁晋这厮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戳人痛处的本领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倍。
他明知安柳儿做梦都想进太子府,却挑在这个时候给她机会。谁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漂漂亮亮的?以安柳儿这样高傲的性子今日是断不会进太子府的,可难得的机会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流逝,难免心痛。
啧,还挺毒的。
晚膳照例是陪司马将军用的,只是这一次司马骁却在晚后喊住了司马珺。
“你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动身去鸣月山狩猎。”
“明日是您的休沐日?”
司马珺眼睛一亮,她都多久没和爹爹一起去狩猎了。只是可惜了云笛不在,偏这话她不敢在爹爹面前说。
似乎,也许久没有给他写信了。一时间又想起从前和云笛纵马猎沙狐的那些日子来,漫天的黄沙,寂寥又壮阔,看不见戈壁的影子,骑着战马,提着弓刀在大漠上奔跑,多么自由自在。
被勾起了回忆,司马珺在这一刻无比的思念云笛,那个总是乖巧顺从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一双眼睛看着你时总让你觉得他在全身心关注着你,真诚又惹人喜欢。
只是她想要瞒着父亲往军营里传信还是有些难,不过,有个人也许可以帮忙。
司马骁并没有在意她的走神,言辞间叮嘱了几句不要惹事,司马珺立即警觉起来,“还有旁人?”
“自然有,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同你去狩猎?”
司马骁白了司马珺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傻子。此话一出,司马珺顿觉也许哪日就会从自己亲爹嘴里听到她并非亲生的这种消息。
但此刻她更关心的是,“祁晋会去吗?”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
司马骁恨铁不成钢的在司马珺脑袋上一敲,眼底神色却是变得微妙幽深起来。
“那太子殿下会去吗?”司马珺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自然不去。”
听语气就知道很敷衍,司马珺自然不相信,却也知道爹爹不愿自己与祁晋太多接触,于是表面上乖巧的不再多话。
多日以来,司马珺难得早早便真正歇下了,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