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
这几天,南琼月为了账目的事忙前忙后,整了一顿李嬷嬷,自己又好到哪里去,算账算的头昏脑涨,关键也没找出什么问题,回到紫宸阁只想像咸鱼一样躺着,本来只是想眯一会,结果睡死了过去。
今日容恒回的晚了些,因为收到无影宫的来信,去处理了一下,医仙于东旭有消息了,大约是在历练归途中了,不久应该能来东京一趟。
那时候他应该早就已经解决掉府里这个废物了,并且让皇后担上一个刻薄恶毒的名声。王晴也,你不是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害人吗,那就让你自己也尝尝那滋味。
回到紫宸阁,进到院子里,出乎意料的,今天没有听到南琼月吐槽坊间话本故事俗套的声音,有点安静过头了。
奇怪,难道她今天还没有回来?可是这天都已经黑了,带着疑惑,容恒推可寝殿的门,绕过屏风,就看见南琼月趴在塌上睡着了。
衣裳也没脱,被子只拉了一小半,还没盖在身上,一条腿放在塌上,一条腿挂在塌边。因为她怕热,房里几个角落都用小水缸装了冰块降温,这么大喇喇躺着,睡久了准着凉。
容恒无奈的摇摇头,走过去想要给她拉上薄被,俯身却听到她睡梦里低声呢喃:“一千零四十二,加六十八,加八减二加十……”
他低笑一声,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格外柔和宠溺,原来是在算账呢,这小脑袋瓜怎么睡着了都还不忘记算。
扫到她有一缕发丝调皮的遮着脸颊,他伸手轻轻拈起发丝挽至她的耳后,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时,那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原来女子的肌肤真如书上描述的那般柔软细腻。
由于那感觉新奇又有趣,他忍不住用手轻轻磨砂她的脸庞,溢满爱意的眸子凝望着她,怎么看都看不够,她睡着的时候,仿佛一只乖巧可人的小猫咪,让人爱不释手。
“唔……”南琼月嘴里发出一声不满,伸手挠容恒抚摸的地方,容恒一时专注不查,正好被南琼月给逮住了,她抓着他的手,慢慢睁开了眼睛。
而容恒呢,这时候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胸腔里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正好被人逮住了一般,紧张到不行。
“阿恒,你在干什么?”南琼月放开了他的手,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容恒不语,只无辜的看着她。这时候他装傻,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看了看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南琼月道:“我怎么睡着了,天都黑了,还没做吃的……”
自从那天南琼月发威惩治了李嬷嬷,府里的人对她也恭敬了不少,她说要自己做吃的,也没人敢有异议,所以厨房这几日都没有做吃的送来。
可是睡了一会,整个人都睡懒了,她哪里还有心思爬起来再去做吃的。
要是古代也可以点外卖就好了……
“阿瑶,我饿。”容恒眨巴着无辜的双眼,可怜兮兮地道。
“乖哈,我带你出去吃吧。”南琼月摸摸他的脑袋,安抚道。虽然这里没有方便送货上门的外卖,但是他们可以上街去吃呀。
蹲在暗处的周尧正好透过窗户看到了这一幕,脚下一滑,从院子里的大槐树上摔了下来,摔的他眼冒金星。
他是最近休息不好,出现幻觉了吗?!还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他家殿下居然对着王妃在撒娇!
殿下从前都是如一朵高山雪莲般寒气逼人,让人难以靠近,极少对人稍假辞色,更遑论对着谁做这样的举动,他离开的这几天,王妃又对殿下做了什么!
很快一行人坐马车到了街上,上次忙着找容恒,没心思欣赏东京的夜景,今天倒是有空,等会吃过还可以在街上闲逛会。
“王妃,我们到了。”阿楠在外头道。
刚下马车,容恒就拉着南琼月兴奋的喊道。
“阿瑶,去那里!”
容恒指的地方,是这条街最高最亮的那幢楼,那是醉春楼,是东京里最豪华,消费最高,做菜做的最好吃,也是最难订到位置的酒楼。
他们店里的水晶蹄髈、叫花鸡、红烧狮子头口味都是一绝。
南琼月以前有幸搭着宁远侯世子吃上过一回那里的水晶蹄髈,那位味道至今难忘。不过想归想,吃的话今天肯定是吃不上的,还是找别家吧。
“那里很难订到位置,今天去不了。后面我要是订到位置,一定带你去。”南琼月道。
“阿瑶,去看看好不好?”容恒晃了晃南琼月的手道。
禁不住容恒这样央求,只能同意过去,她是根本没抱希望的,当初常延初可是足足预定了三个月才订上了一次,她不觉得自己能这么牛逼直接上门还能有位置。
不愧是东京最豪华的酒楼,跟一般的布置酒楼很不一样,这里采用的都是包厢式,包厢里装修豪华,东西一应俱全,全都是顶好的配置,而且包厢的隔音效果也十分不错,不怕别人窃听,有些朝中大员偶尔会在这里一边谈事一边享用美食。
进了门,掌柜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不对,准确来说是落在南琼月身边的容恒身上,看到容恒他似乎很惊讶,以及有一些不确定。
南琼月问道:“掌柜,今天你们这里还有包厢吗?”
掌柜是一个中年微微发福的男子,他笑眯眯的看了看南琼月,又向容恒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容恒微不可见的点头,这才道:“当然有。”
这下轮到南琼月吃惊了,还真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她真的锦鲤附体,运气爆表了?
“那我们要一间。”
“好嘞,两位客官这边请!”
掌柜正要带南琼月等人上楼,门口却传来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姐姐,好巧,没想到能在醉春楼遇见你。”
“姐姐有订到位置么,要不等会和我们一起?”不待南琼月答话,秦婉柔又接着道。
“邀请她做什么,看着就惹人嫌。”容远嫌弃地道。
他刚同小厮交代了几句话,稍微晚来了些,看见南琼月,脸色顿时不好。
明明南琼月什么都还没做,一上来就说她惹人嫌,上回容远话说的那么难听,她心里的小本本一直记着呢,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居然还主动来惹她,今天不把他气的七窍生烟,她名字就倒过来写。
“我记得上次宮宴,陛下说要兄弟之间和睦相处,现在看肃王殿下这表现,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南琼月转过身,饶有兴味的看着容远和秦婉柔。
“本王今天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功夫,你若不想哭着去太后那里告状,就识相的自己滚开。”容远伸手堪堪揽过柔弱无骨的秦婉柔,不再看南琼月。
“这店又不是你开的,你有资格说让我滚?”南琼月把容恒扒到自己身后,然后伸出一条腿横在了楼梯上,拦住了上楼的必经之路。
阿楠想说什么,但看见南琼月有些生气的模样,又一个字不敢劝了,识相的退到南琼月背后。
“几位贵客,都消消气,别伤了和气。”掌柜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随时都像是要打起来的模样,连忙出来劝阻。
“那你想还想怎么样?那不成还要本王请你让开?”容远咬牙切齿,他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好说,我这人大度得很,只要肃王殿下对我说,‘皇嫂,麻烦您让让,让我们先上去’,那我自然而然就让了。作为一个长辈,我宽宏大量,也就不计较你之前对我出言不逊了。”南琼月十分欠揍的道。
说起来,她也是刚刚想到用这个办法来压容远一头,容恒是皇三子,容远是皇四子,礼数上来说,容远确实得叫她一声皇嫂,不过看容远那态度就知道,让他喊自己皇嫂,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做梦!”容远想都没想,就怒吼道。
“姐姐,王爷他性子直你是知道的,他说了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柔儿在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还请姐姐让我们上去吧。”秦婉柔站出来“求情”道。
“你又不是他,你说有什么用。还有,别叫我姐姐,我娘没给我生你这么个妹妹,别说的你跟我有多姐妹情深似的,我上回听着就觉得恶心,明明心里不是那个意思,却违心的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南琼月毫不避讳的撕开两人之间那层薄膜。
秦婉柔脸一阵青一阵红的,顿时哑口无言,衣袖下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深深压出几道血印。
“还是说,饱读诗书的秦相之女,其实空有其名,真实情况是连如何称呼我都不清楚?”
“我……”秦婉柔泫然欲泣,眼眶通红,接着泪珠子跟断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的掉。
南琼月见此,不由得又对她高看一眼,这位不去当演员真的可惜了,无论何时何地,受了委屈,那眼泪说来就来,哭的那叫一个让人心碎。
“南琼月,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么多年你处处为难柔儿,她从来没有记恨你,还把你当成姐姐来看待,你现在居然这样诋毁她!”容远把秦婉柔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抬头对着南琼月怒道。
男人对于柔弱的女人总是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保护欲,尤其是那种保护欲强的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不能容忍别人说她半句不好的,容远就是那样的人,或者说一段正常的恋情里,所有男人都是这样的人。
“你都说了,我是个恶劣的人,那我肯定做不出什么好事,为难她,找她的不快不正是我的作风吗?”南琼月挑挑眉,不置可否地道。
容远给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气的额头青筋暴跳,嘴角疯狂抽搐,眼里熊熊的怒火仿佛能把她烧成灰烬,他咬牙切齿道:“南琼月,你的无耻简直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你到底让不让开!”
“不让!”南琼月双手环胸,拦在楼梯上丝毫未动。
“很好,你不想主动让开,本王只能动手了。”
话音刚落,容远几乎已经到了她面前,迎面一道凌厉的掌风逼近,南琼月瞪大了双眼。
不是吧!真动手啊,她不是原身,她可不会武功,这么近,怎么躲开!
玩脱了!
南琼月像是被吓傻了,也不知道去躲,而是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砰的一声撞击之声,想象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