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莲池浮尸
自从那天容远在醉春楼遇刺以后,城里戒备森严,到处都是官兵在查刺客,弄得满城人心惶惶,醉春楼也暂时谢客了。
风口浪尖的,南琼月选择在家躺尸,顺便折腾一下李嬷嬷,谁知道她养尊处优多年,身体太弱经不起玩,昨天当着她的面就昏了过去,至今还在发烧。
弄成这样,南琼月暂时也不能再整李嬷嬷了,否则外面就要传她苛待家奴了。好在阿楠这几天把王府摸了个七七八八,可以充当活地图带她去一趟那闹鬼的院子了。
晚上南琼月先装着睡觉,直到酉时,王府里大多数人都睡熟了,她才听到窗边轻轻的三声敲打声。
这是先前她和阿楠约定好的,等到夜深人静,阿楠过来找她。
就着月光南琼月摸索着穿好了衣裳,翻过矮窗,稳稳落在坚实的地面上。
南琼月离开后在床上睡的“正熟”的容恒,忽的睁开了双眼,他缓缓坐起来,盯着南琼月消失的地方,深邃如黑潭的眸子闪过一丝叫人看不清的幽光。
“殿下,属下说了,她一定怀有其他目的,如今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探查王府闹鬼这件事,旁人听了后院闹鬼只怕是避都避不及,有哪个像她一样,这么紧着追查不放的?”周尧抱着剑忽的出现在床边。
“去探查,并非就是目的不纯,也许她是有别的原因。”容恒缓缓道。
这件事怎么没算到,南琼月会插一手,他怕会连累到她,皇后还是不太好对付的,不过皇后就算记恨南琼月,以他现在的实力,皇后怎样都动不了南琼月分毫。
一个多月前,锦书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被李嬷嬷发现了,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锦书失足掉下了莲花池,本也不至于丧命,谁知李嬷嬷恶向胆边生,直接把她摁了下去,溺死在莲花池里。
这可是个不错的把柄,这么些年李嬷嬷虽然时不时会虐待他,但做事一向谨慎,骤然之间揭露李嬷嬷的恶行,会显得有些突兀,毕竟在外人看来,李嬷嬷做事十分尽心,怎么可能会做出虐待皇子的事情。
锦书这件事虽是意外,却是十足十的给容恒递了一把好刀,他怎么可能错过,让周尧把被李嬷嬷偷偷处理掉的锦书尸体带了回来,还在府里散播各种谣言,然后再安排一个人“不小心”发现了尸体,一步步把人引向李嬷嬷。
这时候李嬷嬷身上担着一条人命,接着再爆出李嬷嬷虐待他的事实,往日的好形象荡然无存,随便跟人宣传一下“虐待皇子,皇后指使”,就能发挥非常不错的效果。
周尧低喝道:“殿下,你到现在还相信她吗!查出锦书的事,得罪皇后对她可半点好处没有!”
容恒声音平静,语气平淡,似乎毫不担心南琼月会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她与李嬷嬷的冲突早已经得罪皇后了。”
周尧心中着急,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殿下,不一样的。训斥几句下人,意思意思罚一下,属下认为,她更像是在立威,她是为了自己,她今晚若是去那边查出了什么,顺藤摸瓜,猜出布置的人,转头拿这事来威胁你呢?”
殿下从来不会这样,以往但凡有半点威胁到计划顺利执行的人,都会被立刻抹杀,从未犹豫过,也许是习惯了容恒的杀伐果断,他最近总是犹豫,让周尧很是担心。
“能威胁本王什么呢?猜测背后有人布置,猜出本王不是个傻子?本王倒希望她能猜出来。”说到这,容恒脸上露出几分期许的神色。
周尧张了张嘴,不知该再说点什么劝说容恒,他家殿下好似已经走火入魔了。
“不好,莲花池里浮着尸体,万一吓到她!”容恒披了衣服,顺手拿面具,急忙朝闹鬼那院子掠去。
另一边,南琼月费了老大劲,终于在阿楠的帮助下爬上了那个闹鬼院子的墙。
“你就在这等着,有事我叫你。”南琼月小声交代道,而后扒着墙跳了下去。
从胸口衣服里掏出阿楠画的地图,借着月光依稀可见地图轮廓,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莲花池的方向走去。
这院子虽不大,但也不小,因为久未有人打扫,地上积了不少枯枝腐叶,南琼月走在上面,发出不轻不重的窣窣声,四周安静极了,静的连她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穿过一条长廊,经过一个拱形圆门,她终于到了莲花池。
现下正是荷花开的旺盛的季节,放眼望去,莲花池里大片层层叠叠的茂盛莲叶,莲叶之间偶有盛开的莲花,凉风带来本该是一阵荷花的清香,可她却闻到了一股腐败的异味,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
绕着莲池一边走一边仔细查看,因为有莲叶遮挡,加之夜间看东西不真切,她走的很慢。
在经过一处时,臭味异常浓烈,南琼月蹙眉,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隐隐约约的看到荷叶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过那里距离岸边有一定距离,她手够不到那些荷叶,回头在院子里掰了一截食指粗的树枝,剔除细叶。
用树枝拨开莲叶,一个隐约的人形东西映入眼帘,南琼月的瞳孔几乎缩成了一个点,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树枝啪的滑落,溅起一片水花,她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凹坑,身体往右边一倾,“咔!”右脚脚踝传来一阵剧痛,眼看就要和大地亲密接触,却意外地撞到了柔软的东西。
淡淡的清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衣服的料子很软,衣衫下那心跳也强劲有力,失神也只不过一瞬,她很快反应过来,挣扎退开,可脚崴到了,导致她有些站不稳。
“你是谁!”南琼月稳住身形,神情有些紧张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男子脸带一张银色面具,看不清他的脸,一袭勾勒银边的黑衣衬得他身量修长,他理了理胸前被南琼月撞皱的衣服,负手而立,站的笔直。
“你不该来这里。”黑衣男子答非所问。
南琼月脑子里疯狂转着,声音十分陌生,不是熟人,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一定与莲花池里那具尸体脱不了关系。
“那具尸体是谁?”南琼月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的男子,没有对她动手,只是让她离开,说明没有恶意。
“此事,你最好别插手。”黑衣男子顿了顿道。
“她是锦书,对吗?”南琼月又道。
男子似乎笑了一声,很轻很轻,轻到南琼月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有什么好笑的,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男子走过来扣住她的腰,把她揽入怀里,足尖轻点,带着她飞了起来。
没错就是飞!
敲敲敲!什么玩意!这是轻功吗!
因为害怕掉下去,南琼月死死抓住了他的脖子,面具下那张脸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可惜南琼月看不到。
几个呼吸之间,男子就把南琼月带到了她刚才翻的老费劲的围墙边,他轻轻巧巧掠过围墙,稳稳落在围墙外的另一侧。
不待南琼月挣扎,他十分主动的放开了南琼月,而后道:“回去吧,你的丫鬟在那边,你一唤她就能听到。”
说罢不待南琼月追问什么,他已经消失在原地,要不是脚踝痛的厉害,南琼月真会觉得自己刚才做了一场梦。
脚受了伤,今天肯定是做不了什么了,南琼月放弃了今天再次进去的想法,其实她已经达到目的了——莲花池里果然有尸体。
“阿楠。”南琼月扶着墙,忍着痛挪动几步,终于在转角处露出一张疼的扭曲的小脸。
“王妃!”阿楠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您怎么会从这边出来?”
“回去再说,我崴到脚了,你扶着我,好痛……”她最怕疼了,痛得她想哭。
在暗处的容恒看着南琼月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哼哼唧唧,几次差点再出手,恨不得直接把她打横抱着回去,刚刚他应该把她带到紫宸阁门口再放下的,这样就不用走这一路了,可现下后悔也晚了。
回到紫宸阁的时候,南琼月疼的出了一身冷汗,阿楠扶着她坐下,点了房里的灯,周围慢慢亮堂起来,阿楠这才发现南琼月脸色有些白,连忙倒了一杯水给南琼月。
“阿瑶,怎么点了灯啊?你不睡觉吗?”容恒被烛火之光刺醒,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向南琼月的方向。
“把你吵醒了?”南琼月缓了口气道。平稳的躺下后,不挪动受伤的脚,疼痛感明显降
低许多。
“王妃,您脸色好差,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大夫!”阿楠用毛巾擦了擦南琼月头上的冷汗,扶她躺好。
“什么!阿瑶你受伤了!”原本有点迷糊的容恒,听到南琼月这句话,“睡意”顷刻消散,从床上翻了下来,几步就到了南琼月面前,见她脸色苍白,眼里写满了担忧。
“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事。”南琼月安慰道。
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伤,不过养起来会有点麻烦,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