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暴烈楚少
“这就是传说中的楚少楚承爵?”
“毕业于桑德赫斯特陆军军官学校,和威廉和哈里王子是校友的那位?”
“听说他除了马术,还擅长滑翔、冲浪,宠物是一头野性十足的非洲虎。”
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宠物。
名媛们低声谈论,都无暇关注已然出局的阮夕颜。
阮夕颜自知此时不能虎口拔牙,一边思索对策,一边垂头准备离去。
高大俊美的安达卢西亚马上,楚承爵浓烈的剑眉倏忽挑起。
“站住!”
只两个字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全场众人瞬间噤若寒蝉,屏气凝神。
楚承爵一扬缰绳,神驹听命前进两步,在阮夕颜面前站定。
肩胛骨微抬,马鞭顷刻间在空中划出刺目曲线。
阮夕颜站立不稳,啪地一声,被楚承爵一鞭子抽打在地上。
隔着马术服,后背火辣辣的疼。
“脱!”
楚承爵居高临下,霸道的嗓音刺痛阮夕颜的耳膜。
当众脱衣服?阮夕颜背脊一僵。
众人皆惊,可无人敢抬头。
楚承爵扬手,又是狠狠一鞭:“就你,也配穿马术服?”
恶魔肆虐时,那扬鞭的手臂线条依然紧致优美,健硕有力。
阮夕颜被那一鞭抽中脑袋,一阵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楚少有令!还不快脱?你不要命了?”
评委老师一脚踹上阮夕颜,阮夕颜猝不及防,跪倒在楚承爵马下。
“快!”侍从们厉声催促。
名媛们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阮佳卿亦爱莫能助,黛眉微颦。
阮夕颜深呼吸,内心一片坦然。
自父母横死后,她什么奇耻大辱没受过?
她手臂被楚承爵的马鞭抽出血淋淋一片,颤抖着开始脱马术服。
酷烈的海风吹拂她伤痕累累的雪肤。
马背上的楚承爵微眯起怒眸,看阮夕颜一件件褪去衣物。
远处,雕栏玉彻,颀长玉影,一面镶金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轻咳声散在咸涩海风中。
贺廷熙用袖口轻掩色淡如水的唇:“玩过了。”
望远镜里,黑色低胸紧身背心,勾勒出阮夕颜一捻柳腰。
“啧啧啧,难怪愿意脱!”
“这野鸡真有心机,还趁机勾引楚少?”
“笑话,楚少身边都是什么天仙,这野鸡够格?”
名媛们腹诽时,阮夕颜已缓缓抬头,翠螺堆发,唇角噙血。
她仰视楚承爵,秋水明眸静若止水:“还要脱吗?”
楚承爵为她的淡定而意外,不由玩味地勾唇,大长腿一抬,翻身下马。
马靴反射出灼眼光辉,脚步声似携雷霆之力。
他走到她面前,俯身,高大阴影倾轧而下。
楚承爵手腕一翻,用马鞭抬起阮夕颜的下颚:“你在勾引我?”
阮夕颜几乎被他酷烈眸光逼得垂下头,可她咬牙勉力与之对视。
转瞬间,她有了主意。
阮夕颜深呼吸,蓦然挺身,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唇贴上他的右颊。
楚承爵表情瞬间凝固。
所有人惊呆。
阮夕颜樱唇移转,贴近楚承爵右耳,贝齿轻咬他耳垂。
呵气如兰,娇莺媚啼:“这才是勾引。”
楚承爵浑身一颤,猛地推开阮夕颜。
“谁给你的胆子?”楚承爵墨瞳里迸射出精光,正欲扬鞭。
倏忽,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侍从急匆匆骑马而至。
“楚少……”侍从凑近,低声说了几句。
楚承爵一蹙眉,手握金丝缠绕的缰绳,神驹转向,海风呼啸中他回眸。
视线落在阮夕颜身上。
“回来再收拾你!”他的嗓音依然带几分薄怒。
嗒嗒嗒!
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阮夕颜已无法目送,鲜血啪嗒,终因低血糖加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醒转时,阮夕颜已在阮家卧室。
精心刺绣的天鹅绒床幔泛起潋滟杏光。
“叔叔。”
阮夕颜坐起身,看清床边人后,立刻收敛眸光,乖顺垂眸。
“恭喜你。”阮明东指尖摩挲着佛珠,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姐姐呢?”
“她也入选了。”
阮夕颜扬眸时不辨悲喜:“姐姐名正言顺,而我何德何能?”
“你果然聪慧,楚少就中意不按常理出牌的野性小狐狸。”
卧室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钟表的滴答声。
阮明东端起桌边的大吉岭红茶。
不愧是“茶中香槟”,大吉岭红茶迷人的麝香葡萄味弥漫满室。
突然,阮明东双睛暴出,他脸色惨白,一口茶喷出嘴。
“叔叔?”阮夕颜勃然变色。
阮明东一手捂住胸口,一手用尽全力抓住阮夕颜的袖口。
“救、救我……”
阮夕颜要扶住阮明东,可阮明东身材轰然坠下,倒地抽搐。
鲜血从他的嘴角、鼻端、眼皮不断溢出,其状可怖。
“侯、侯美……”阮明东一双眼宛如死鱼珠,气若游丝。
“婶婶?”阮夕颜瞬间明白。
房门被推开,侯美娟冲进来,看到阮明东惨烈死相,立刻尖叫。
阮夕颜尚未反应过来,侯美娟已冲上来揪住阮夕颜。
啪的一耳光扇在阮夕颜脸上,侯美娟又用力扯阮夕颜的头发。
“你这贱蹄子!果然是来复仇的,杀了你叔叔,为你父母报仇是不是?”
阮夕颜试图抓住侯美娟的手腕,却被侯美娟一口咬住手臂。
“贱种!贱种!老娘跟你拼了!”
阮夕颜忍无可忍,扬起手,啪地一巴掌,还给侯美娟。
“我是盛京大学的新生,谁敢动我?”
侯美娟一口唾沫吐在阮夕颜脸上。
“杀了自己的亲叔叔,你还想入学?牢狱坐穿吧!”
“我杀的?证据呢?”
侯美娟小人得志地狂笑:“这是密室,而这茶杯上,只有你的指纹!”
“你怎么知道只有我的指纹?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策划好的!”
侯美娟的视线落在惨死的阮明东身上,突然压低声音,凑到阮夕颜耳畔。
“我都计划了十年了,就等你这个替罪羊,计划天衣无缝,你放弃吧。”
“为什么?”
“他自娶我那日就看不起我,我连个女佣都不如,被他呼来喝去。”
“你忍心看你女儿没有父亲?”
“她根本不是我女儿,是个来历不明的贱货,还和你叔叔不清不楚!”
阮夕颜一抬头,看到阮佳卿一袭白裙,神色凄惶地冲到阮明东尸首边。
侯美娟神色一变,马上回头,眼泪簌簌落下,哭得喉头哽咽。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镀金浮雕钟面的樱桃木落地钟,德国赫姆勒十二音簧机芯正准点报时。
“贺少,刚来的消息,楚少已被贬去冰岛了。”
贺廷熙半躺在美人榻上,朱颜半掩,轻咳几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眉头微皱,一双凤眼透着几分薄凉,淡淡地嗯了一声。
仆人不敢抬头直视,跪在地上等着吩咐,他能感觉到贺少心情不是很好,每当他只话语越少时就越是可怕,尤其楚少,只是教训了一个女人而已,就被发配去了冰岛,他实在是怕极了自己无意扫了台风尾,那下场只会更惨。
此时,他冷汗直流。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落地钟咚咚地响了一声又一声。
一袭冰川蓝镂空西装,内搭银丝条纹衬衫,矜贵高雅呼之欲出的男人起身,颀长如玉的指间不经意间夹着一张香笺。
那是阮夕颜笑靥如花的照片。
他敛了敛慵懒星眸:“这个女人,还没来报名?”
侍从抬头望去,愣了一下,方又片刻恢复平静,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答:“贺少,这位阮小姐因谋杀入狱了。”
贺廷熙不无意外地扬眉,唇畔微勾,似笑非笑:“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