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迎霞而归
清晨，暖光穿透灰暗的云层，普照大地的第一缕阳光倾泻，让昨夜一张张饱受灾难的脸庞，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小小的偏院里容纳了八十二位灾民，翠娘和姚毓苓召集了妇女，搬空屯粮为大家熬了清粥，不足以饱腹，却也能慰藉肚皮。而男人们则开始砍伐周围树木，临时加固院落的木门和围墙。
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还不断有人来感激姚毓苓母女俩。“救难的慈悲姑娘，你们会有好报的。”这一句化解了内心的疲劳，她报以一笑。
忙碌完后，自己却食不下咽，走到门口看着同样心事重重的封袭，问道：“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照理说应该回了。”
封袭蠢蠢欲动，脚下一迈，姚毓苓立刻知道他想做什么！太子这般尊贵，居然也愿意为自己侍卫犯险？但她不能容他离开，劝道：“您身份尊贵，聂霆也一定不希望你出事！”
他欲言又止，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他们回来了！他们带回了老人小孩！”
两人一起转头，聂霆迎霞而归，虽一身灰衣仆仆，脸颊有干涸的血迹脏污，但依然步履沉稳，光风霁月，说不出的矜贵。
在他身后是推着板车的官兵，以及乘坐在上面的老弱病残。
两旁人群尊畏的让开，他走到了封袭和姚毓苓面前。
一字一句对她说道：“都带回了，这份希望我没有辜负。”
她露出宽心的笑，“嗯。”
没时间多跟她讲什么，聂霆走到所有灾民中，主持大局。
他声音洪亮，气势镇压着，说道：“诸位，我们是官府派遣下来营救你们的，昨夜我们侥幸逃脱了疫尸食人之灾，但目前济州被它们占领仍然危险万分。接下来我们将会想办法，带领大家离开这里，前往邻近城镇避难。”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百姓依然疑惑重重。
“不是看见知府大人载着贵族高官们跑了吗！”“那些疫尸是什么怪物？我妻子居然吃了我儿子！”
“那些是什么东西！莫不是地狱饿鬼来人间了！”“城里全是疫尸，我们怎么出城啊？”
种种质疑让人焦头烂额，但为稳定民心，不能避而不答。
姚毓苓先站出来解释：“各位，上月闽村发生了瘟疫还记得吗？那些突然闯上街头食人的怪物就是感染瘟疫死去的人，这种病十分离奇，能致使死人行走吃人。而那些被咬者立刻感染同化，失去神智不再认得自己亲人，但能肯定的是他们不是鬼。”
若是鬼神之说盛行，迷信笼罩，可能大家精神都要奔溃。
窃窃私语之声不绝，这超乎认知的事情，不是那么轻易能被接受的，普通百姓难免不迷信。
有声音讲道：“无论如何不要抛下我们，请带我们离开这里！”“请带我们离开！”
聂霆安抚道：“放心！袭城之日我们都没有抛下大家，之后再多危险也要力保你们离开济州城！”
这坚定的话让人群平复下来，接着便在他们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周围搜索食物、巡查疫尸等等。
三人则是聚在一起，制定如何离开济州的计划。这个偏院不是久留之地，而且食物短缺根本无法养活近百人，再说此处虽然地势较高，并不意味着疫尸上不来，只能算暂时安全。
经历了昨夜的一切，封袭和聂霆对自己的预知肯定很怀疑，她很自觉的想了一套说法，先蒙混过去关于自己为什么知晓疫尸。
“咳咳……你两不要这样看着我，早先说过我是医圣徒弟，这种怪异恐怖的尸体变异我曾在医书上看到过，知道闽村发生瘟疫后就有强烈的预感，一直做梦。所以才会萌生寻找疫尸烧毁的想法。”
聂霆钻研着她的表情，反问：“哪一本医书？既然看到过，那么消灭化解疫尸之灾的办法是什么？这样的尸体变异又是什么原因？”
“这……”她哪里答得出来？告诉他自己是重生过一回，才能先知的吗？明显不行。
支支吾吾的，干脆转移话题：“书上没记载，我也不知。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些了，疫尸难以杀死，我们也没有船和运输工具，想离开济州只能穿行城内”
封袭也赞同点头，昨夜他们与疫尸近战有了点了解，知道这种怪物太难对付了。
“它们身体坚硬，受再重的伤也能活动自如，毫无痛觉，唯有毓苓所说的后颈处能攻击，但它们袭击快速，难以刺中，这无疑比战场的敌人还要难对付。聂霆，你是怎样把老人小孩们带上来的？”
问到聂霆，他很平淡的叙述：“我过去之时，疫尸少了些，且……感觉它们行动有所减缓，才能顺利救出老人们，又找到板车让大家合力推上了山。”
她默默怀疑：“行动减缓？”
抬头，晃眼的日光让她眯上了眼睛，联想起之前和聂霆在乱葬岗、闽村里看到的疫尸区别，突然注意到时间点的问题。
兴奋说道：“会不会是白天的关系？疫尸夜晚变异凶猛，它们也是晚上出现的，那么到白天应该会攻击力下降，或者就像你说的行动迟缓？”
两人一齐思考，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有可能，但封袭不敢下决定，毕竟牵涉到百多条人命。
可聂霆却直接赌到：“眼下没有别的办法，我认同。坐以待毙等着不知何时会袭来的疫尸，不如铤而走险！而且我赶去营救老人小孩时，正值天亮，很可能是这个原因。”
封袭沉吟片刻后点头：“那就尽早启程，我先派人去城中探探。”他说完，正转身去吩咐。
她却突然注意到了他额头细密的汗意，行动上略微的不便，便喊住：“封袭，你等等！”
拿出小罐药瓶走向他，边说道：“你伤口的毒，我先给你解了吧。而且也该换药了，昨夜伤口一定裂开了。”
聂霆挑着眼看她，说：“这会儿不自保、不给自己留条退路了？”
为啥这人一直要跟她呛声作对呢？她很不解，正色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知道大家的目的是保护幸存者离开济州，一条船上的人，就坦诚相对吧！到了该散的时候，我自然也会离开的。”
她悄悄瞟了一眼聂霆，看他终于不再有成见了，一兴起用小指头去勾住了他的，说道：“呐，就当和好结盟了！”
说完红着脸转身去为封袭换药了，哎呀！这动作似乎不该对男人做……
而聂霆却愣愣的看着小指，有些出神，这个小动作为什么她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