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是中途又想到镇南王府必定会去,这样郑重的场合她们不能不去,便立即去求见了皇上,把人哄骗过来。想着若是出事了,他可以替她担着。
不过看情形她自己倒是处理的很好,自己不管也无碍。
他嘴角的笑很得意,她一直都是极聪慧的。
周围很快有人为周薄闵搬桌子摆酒席,周薄闵抿了一口酒,声音温和,“孟家丫头还跪着做什么?回去坐着吧。”
孟清月从善如流,向帝王和周薄闵行完礼以后才恭敬地退下。
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王氏一脸关怀地看着她坐下,低声道:“可还好吗?”
孟清月朝她笑了笑,“还成,就是有一点呼吸不上来,我想去外面呆一会儿。”
王氏道:“皇上来了,我看这事也算翻篇了,你待会儿偷偷溜出去吹吹风再回来,我看你脸颊红的,可能是醉了。”
孟清月摸摸自己的脸,红了?可她并不醉。
丝竹管弦之声很快响起,燕妃身着舞衣款款而来,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孟清月看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放在燕妃娘娘身上,自己带着夏木退出去了。
外面草木香扑面而来,还带着夜色的冷清,让她畅快很多。
孟清月往暗处走了走,坐在石凳上歇息,冬日还是料峭,夏木觉着这风吹着不一会儿她肯定会觉得冷,便折回大殿替她拿了披风。
孟清月安静的靠在桌子边歇息,她脑海中本应该想起那燕妃的刁蛮跋扈,可莫名其妙的,她只一遍一遍回忆起周薄闵穿常服时候透出的那温和和精致,细到眉梢的情绪、衣摆的起伏、袖口的刺绣,她好像都记得。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太紧张了,现在骤然放松下来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头疼,她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道:“夏木,我头疼得很,你过来帮我按按。”
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双略冰凉的手便贴上了她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按抚起来,孟清月放软了身子,双手撑在石桌上抵着下巴,模样乖巧。
等夏木拿了披风回来,却瞧见自己家小姐旁边又站了一个人,借着月色只能看见对方穿着天青色的长袍,身姿挺拔,微微低头地看着孟清月,她几乎要尖叫了。
那男子注意到她,回过头来,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朦胧的月色将他的面容映衬得更加如梦似幻,仿佛将要踏风而去,
周薄闵冷冷地看了夏木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又自发的站到一边,用眼神暗示她为孟清月披上披风。
夏木被他极冷峻的目光吓到,下意识地按照周薄闵的指示行动,等她颤颤巍巍地为孟清月系好披风,周薄闵已经不在她的身侧了。
夏木按照原来周薄闵的动作帮孟清月按着太阳穴,心里紧张的好半天不敢喘气。
督公现在在哪儿呢?不会还在后头看着自己和小姐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孟清月才握上她的手,有些紧张地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在身后人贴上自己皮肤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他不是夏木,女儿家的手即便再粗糙也比男儿家细腻柔软。
而身后人的手指温度极低,指尖又有薄茧,她也不敢回头问是谁,若是惊动了旁人还是小事,只怕身后人别有所图。
不清楚底细实在不敢贸然惊动他。
夏木跪在地上,声音都快哭了,道:“是督公大人。”
孟清月原本的冷漠在此刻消退,声音也恢复了平常的温度和软绵,“是他啊。”
夏木:嗯?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孟清月一边敲桌子一边想事情,这个督公大人,从父亲折子那事开始,似乎就一直对她很好——被安乐公主刁难的时候帮她挡着,说要送护膝他也同意,在被燕妃责备之后页肯帮她出气。
其实都是与周薄闵无关的事情,可他却愿意帮着她,主动替她挡着。
还有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看自己的眼神,孟清月待人接物最是心细,总是能凭对方的一个眼神判断其心理,因而她能确定周薄闵的不寻常。
旁人说起的督公大人时,总不脱离冷血无情,性格乖张这些词,可在孟清月眼里,周薄闵倒像是守护神,每每不安时,他就会出现。
虽然还不能确定每晚帮她涂手的人是不是他,但是可能性却极大。
这个味道很特别,至少之前她从来没有在其他人或者其他物件上闻到过,只有在周薄闵身上她闻到了。
她曾经向裴郎中询问过这种气味,他猜测大概是极其名贵的药材,却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孟清月当然知道这是极名贵的东西,因为她的手现在都要比脸白了,她其实还挺想弄一些到脸上均衡一下肤色的。
越想越理不出头绪,孟清月叹一口气,“回去吧,别让母亲着急了。”
二人才刚回殿中,便听见人声喧哗,孟清月伸长了脖子瞧,只看到燕妃娘娘跌坐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旁边有太医在帮她诊治。
夏木眼尖,又懂医理,“燕妃娘娘似乎骨折了,所以不能轻易挪动。”
跳个舞能把人跳骨折了?这是什么情况?
燕妃自己也觉得难堪,脸色通红的扶着脚腕,深刻明白了岁月催人老这一古话的真正含义。
可是她分明已经降低了难度,只是在平地上随意舞舞罢了,怎么这样都会摔?这一点儿也不符合常理!
孟清月下意识地去看周薄闵,周薄闵在人群的最外面,折扇半开地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不过他的眼眸半弯,狡黠和幸灾乐祸挡也挡不住。
周薄闵察觉到她的目光,眼里的温柔裹着朦胧夜色,他捏起折扇朝着她微摇了摇,那般俊美的面庞在深丽的大殿背景中格外吸引人。
孟清月咽了一口口水——真真是美色误人啊。
她又找了找婉妃,发现她只站在人群外面,神情看上去很担忧,实则手里还捏着六皇子的小辫子玩,六皇子倒是很担心,只是苦于个子矮,半天都没瞧见什么。
婉妃真是一点为人母的庄重都没有,不过她好喜欢哈哈哈哈哈。
孟清月走到她身边碰碰她的肩,对着婉妃眨了眨眼,随即突然惊呼一声,“婉妃娘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昏倒了?”
卧草,妹妹你可真想一出是一出。
婉妃顿时懂了,在众人看过来之前立即软绵绵地倒在孟清月身上,六皇子停止了瞎蹦跶的行为,回头认真地看了一眼母妃和孟清月‘。
随后他圆圆的大眼睛一眨,扁扁嘴就哭了,这莫名凄惨的哭声引了皇上过来,他惊慌失措地喊道,“父皇,母妃昏倒了。”
目睹全程的孟清月:他是怎么从疑惑直接跨度到哭泣的?
皇上皱着眉把婉妃拢进自己怀里,一脸煞气地让太医赶紧过来,可怜太医这个还没医完便要眼巴巴去治另一个。
太医凝神把脉,过了好一会儿才跪下回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婉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皇上顿时喜上眉梢,婉妃也”恰好“转醒,声音有气无力地道:“我这是怎么了?”
孟清月低着头使劲掐自己掌心,不然她怕自己笑出声来。
六皇子扑过来讨喜地喊到:“母妃,我就要有小弟弟啦。”
皇上爽朗地笑了两声,直接将婉妃抱了起来,“你身子娇弱,让朕抱着你回宫。”
奈斯!
婉妃害羞地躲在皇上怀里,透过间隙对孟清月眨眨眼,孟清月福了福身,用口型说道:“恭喜婉姐姐。”
疼的冒汗的燕妃娘娘脸色惨白,今日分明是她的宴会,却被婉妃抢了风头,皇上今日就没带正眼看过她!往后那些夫人们说起今日,记起的可都是婉妃有孕得恩宠,还有她什么事!
可能是怕又出什么幺蛾子,孟清山散场的时候一直守在孟清月身边,回府后还送她回了梅苑,好一顿安慰。
在门口站了许久,夏日在一边等得心里都有点不耐烦了,孟清月还是一脸的温柔的笑意,“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更小心。”
孟清山喜欢这个娇软听话的妹妹,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快去睡吧。”
孟清月这样的耐心,一般人还真有不了。
孟清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等完全看不见他身影时候,她才由着夏日扶着回去洗漱,睡前又喝了王氏送来的压惊汤药才去睡。
孟清月在床上躺了半晌,仍是清醒的不像话。早前的头疼并没有好转,按着它特有的频率疼着,仿佛有人拿着锤子沿着头皮一下又一下地敲。
她的思绪随意飘荡,从某位小姐的珠钗样式想到宫中的浓丽冬景、板砖裂缝,又从果酒的香甜滋味想到安乐公主。
她眼下才记起安乐公主今日赴宴时戴着面纱,肯定是脸上有了瑕疵,不然凭着她爱美的性格,巴不得让所有人见到她那张美丽的小脸蛋。
是因为督公大人后来又做了什么吗?
孟清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当时督公还派了人送五公主回去,若不是秋后算账,他大可不必这样做。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镇南王府?
不不不,虽然镇南王一直以来都是保皇党,在朝中地位不低,可以说的是帝王心腹,所以燕妃再闹腾,不会也不敢要自己的性命,顶多就是让自己出出丑罢了。
但是和督公比,镇南王就不够看了,甚至可以说,除了帝王,周薄闵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太子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镇南王就更别说了。
难道是为了她?
作者肥音有话说:
孟清月冲呀,大胆假设!自信点,把难道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