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已归来
十月,黄昏时分。
一座小镇中的火车站。
黄沙漫天,夕阳如血。
有一名发丝如雪的年轻男人,身姿笔挺,穿一件黑色风衣,肌体莹莹似白玉无瑕,超凡脱俗。
一双眼眸,黑的纯粹,又十分锐利,犹如苍鹰之目。
他站在冷清的站台外,似在等候。
天色渐暗,微风轻拂,老旧的站台下,裂缝间长出足有半米高的野草,舞动身躯,在昏暗中犹如鬼魅作舞。
五年前,他通过自己努力,创建了一家科技公司,快节奏的生活远谈不上幸福圆满,但衣食无忧,差强人意。
之后,经过一番努力,眼看自己创建的公司如同小树苗历经狂风暴雨,即将上市成为参天大树之际,他忽然遭到合伙人陷害,被军方以间谍罪逮捕入狱。
还好,因为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论罪处死,而是被送进一支神秘作战部队,开始了漫长的戎马生涯。
在这期间,他不断立功,曾经的罪名早被调查清楚是诬陷,直至今日,他将暗世界中所有敢于对天朝呲牙的人全部送入轮回,自己也成为军中掌握实权的“北方军主”。
他终于归来,再一次站在这片土地上!
轰隆隆!
一支黑色的车队似钢铁洪流,从远处驶来,最终停在站台外的马路旁。
吱呀——
数辆军用武装车轮胎处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一时间,齐齐停下。
一群浑身散发精悍气息的士兵从车内走出,他们向两边排开,拦在外侧,内部露出一条小路。
有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五官精致,身姿曼妙,一头黑色秀发如瀑而泻,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快步走到年轻男子身前。
她的目光谨慎,一双如黑玛瑙一般的眸子打量着年轻男子,神情凝重,目光仔细。
终于,她看见在年轻男子脚上有一双灰扑扑的旧皮靴,脚跟处有一个已然模糊不清的金色腾龙图案。
啪!
立正。
行了一个军礼。
“青凤,见过军主!”
女子神情激动,一双美目中目光不断颤抖。
言不语微微颌首,语气淡漠道:“我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回军主,我们已在迅速调查中,最多还有二十四小时就能得到结果!”
青凤声音清脆有力,身躯仍在忍不住颤抖,目光不时往言不语脚上那双看似平常无奇的老旧军靴看去,充满狂热之色。
就是这双鞋,在上个月,曾踩在一个强大又卑鄙的国度土地上,于杀戮中作舞,一步杀一人。直到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敌国特种兵将他层层围住,他仍是毫不留情,一刀将身前对手结果,再一脚踩在对方余温未凉的尸身上,以无比平淡的语气,却说出一句至今仍让她感到激动难平的话——
“尔等蛮夷,难道不知道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
……
“我不希望你们办事的速度跟来接我的速度一样。”
言不语冷漠的目光缓缓放到青凤身上,与她对视。
青凤身躯一颤,立即挺直身体,大声道:“是!最多在今夜凌晨之前,我们会得到结果,并向您禀报!”
五年前,他被诬陷入狱,遭受重大打击的他一夜白头。
几次执行任务,他都是九死一生,险些丧命,若不是一次头部重伤后,他觉醒了一段属于“上一世”的记忆,得了许多玄之又玄的保命手段,他如今的坟头草至少有两米高!
此仇此恨,如果不报——
他怎能心安?!
“待会,如果被我养父母看见,记得叫我‘言先生’,不可透露我的身份。”
言不语淡淡道。
“是!”
青凤立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行了。”
言不语脸上露出一丝倦容,锐利犹如钢刃的目光,此刻竟变得有些不安。
他是个孤儿,准确而言是一名长生者,当初正在渡劫,眼看即将突破,却因为仆人背叛而失败,并被迫封印记忆,然后就被生活拮据的养父母发现,带回家中进行抚养。
对言不语而言,虽然苏醒了身为长生者的记忆,无数年的经历涌入海中,他依然会记得,当初二老对他视如己出,哪怕后来他们自己养育了儿女,原本就拮据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依然没有刻意疏远与冷漠言不语。
不是亲生父母,却胜似亲生父母!
如今五年不见……
他们,还好吗?
言不语坐上了车,声音罕见地有些颤抖。
“开车,送我……回家。”
……
一片土砖房前,言不语下了车,让青凤先行离开。
青烟袅袅。
屋后,有人在生火做饭。
五年时间过去,根据手下人调查知道,他的养父母依然住在这儿。
这正是让言不语疑惑的地方。
当初他建立公司,在公司第一次开始盈利之后,他就陆续打钱回家,哪怕自己天天吃着酸菜拌饭,从未停止。
直到自己被人陷害入狱,几年来,至少汇回家中一百多万。
言不语疑惑地看向眼前,一面斑驳的围墙上,用大红油漆写满欠债还钱之类的字眼。
当初自己忙着工作,也因为养父母坚持不肯去与他住,言不语便没有坚持。
可如今五年时间过去,为什么当初自己特意派人来修筑起来的围墙,不仅不见修缮,还写满了这样的字眼?
哒哒!
轻叩房门。
“谁啊?”
屋内传出一个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
言不语一怔,一身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方才养成的凌厉气势瞬间散去,嘴角微微翘起,阳光灿烂的笑容宛如邻家大哥哥一般。
一名年轻女子,面孔依稀有让言不语熟悉的地方,一脸疑惑地把脑袋从门里面探出来。
“你是——”
“秀秀,好久不见了。”
言不语微笑着打招呼。
这人是他妹妹,郑秀秀,养父母的亲生女儿。
记忆中,在郑秀秀小的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骑在他脖子上,小嘴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管这种游戏叫作骑大马。
“你——”
郑秀秀疑惑地看着言不语,随即,眼睛越睁越大,脸上挂起不可思议的表情。
言不语的变化很大,五年戎马,让他不但是气质上,甚至相貌也因为多次受伤又数次被治愈而发生较大改变。
还好,他的声音没有变化。
“你,你不是被枪毙了吗?”郑秀秀目中掠过一抹慌张。
“我——”
言不语打算解释。
陡然,郑秀秀的脸色变得很冷。
“哼!言不语,你还回来干什么?嫌你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
嗯?
言不语心里咯噔一下,并不清楚郑秀秀为什么会对他说这种话。
“秀秀,是谁啊?”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是一个乞丐,我这就把他赶走!”
郑秀秀毫不掩饰对言不语的厌恶,手抓住门把手,就要把门关上。
“滚远点,再敢上门,我就放狗咬你!”
一只手,轻轻按住了房门。
“爸,少抽点烟吧,看您嗓子都变沙哑了。”
言不语喊出了声。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哐当!
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随即,之前沙哑声音以不敢置信的语气喊道:“小言?”
一名背部佝偻的男人,肤色黝黑,脸上挂满了皱纹,双鬓旁满是白发。
他一瘸一拐,扶着墙壁跟门沿,从屋里小跑出来,手里的旱烟枪上烟火未熄,剧烈颤抖的目光更是证明了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么激动。
他就是言不语的养父郑大源。
“小言,真,真的是你?”
郑大源眼珠子泛红,声音颤抖。
他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初,言不语以间谍罪被抓入狱,军方的行事风格可不比其他地方,跟言不语养父母撂下一句“你儿子死定了”,转身就走。
可郑大源不信。
他不信言不语会叛国,会去做什么间谍,也不信言不语会被判死刑,就算真会死,他也要见着言不语的尸体,带回去下葬!
于是,这五年他走遍大江南北,探访过自己认为可能找到言不语的任何地方!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如今,早已心如死灰的他发现言不语居然还活着,内心激动可想而知。
“小言,这五年你都哪去了?你的头发,还有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郑大源眼眶变得湿润,拿旱烟枪的手,把烟灰抖得到处都是。
言不语神情复杂,低声道:“爸,这些事,一时间很难说清楚……”
“那咱们就慢点说,不急啊,小言,咱们有的是时间。”
郑大源回头,见郑秀秀还拦在门口,立即瞪眼,“还拦着门干什么?还不快让你哥进来?!”
“哼!我才没这样的哥!”
郑秀秀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呵呵,小言你别见怪,秀秀她就是这个性子,这几年你不在,她刁蛮惯了!”
“没事,我不介意的。”
言不语报以微笑。
郑大源笑呵呵地往里走,步伐踉跄,言不语急忙上去,搀扶起他。
他知道自己养父身体不好,早年过度劳累以至于撂下病根,在他入狱前,一直想带养父去大医院看看,只是这个愿望拖到现在依然没有实现。
“你妈在弄菜呢,今晚家里来了客人,你待会可得陪我多喝点,说说你的事。”
郑大源跟言不语走进了里屋。
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大部分是言不语不认识的。
“老郑,又是你哪个朋友来了?”
这时,一名中年妇女笑呵呵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骨头汤从厨房走出来。
砰!
下一刻,中年妇女看见言不语,手中端的大碗直接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汤碗四分五裂,骨头汤瞬间溅了一地。
“妈——”
言不语笑着打招呼。
“叫谁妈呢?我有过你这样的儿子吗?”
中年妇女的脸色阴沉地像要滴出水来,破口大骂。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