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何至于此？
“怎么，不喜欢老朋友送你的礼物？”
言不语微笑着走向钱元明。
一步踏出，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好几度。
花园内所有人，忍不住打个激灵。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直冲脑海。
“不要伤害我爸爸！”
一个半大男孩冲到言不语脚边，抱住言不语的脚。
砰！
言不语冷眼相对，忽然踢出一脚，将男孩踹倒，另一只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这应该是你儿子？真像，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言不语目光平静地看了男孩一眼，又看向钱元明。
小男孩脸色涨红了，痛苦不断侵蚀他的大脑，他喘不过气来，发不出惨叫声，挣扎的动作在逐渐减弱。
见到这一幕，钱元明神情慌张，立即梗着脖子道：“言不语！你放过我儿子，你有什么仇冲我来就是，我儿子是无辜的！”
“是啊，我记得，他当初还叫过我叔叔。不过……我又何时是一名出卖国家的间谍？”
言不语冷眼看着钱元明，脚微微抬起，给小男子足够呼吸的空间。
“告诉我，当初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哦？”
言不语眸中寒光一闪，抬起的脚又要落下。
钱元明慌张道：“我真不知道！当初他们说只要我帮他们陷害你，就给我飞黄腾达的机会。”
“所以，为了前途，你宁愿陷害一个曾无比信任你，与你称兄道弟的人？”
言不语语气寒冷，猛地出脚，一颗石子飞出，砸上钱元明的额头，钱元明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地上。
“啊——”
钱元明痛得发出痛苦的嚎叫，双手捂住脑袋在地上打滚，前额跟后脑勺上，都有血冒出。
言不语重情重义，哪怕他苏醒长生者的记忆后依然如此，但重情重义不代表他会对曾陷害他的人心生仁慈。
尤其是，当他知道当初自己信任的人为了所谓的前途，陷害他。
这更让言不语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怒不可遏！
如果当初自己不被陷害入狱，自己也有能力，将钱元明带到此时这种高度！
甚至还要高！
“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而不是区区一句你不知道！”
言不语冷冰冰地看着钱元明。
“我能知道什么？！”钱元明嘶吼。
言不语眸中光芒愈发寒冷，“以你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轻易相信，那些人可以给你光明前途？”
钱元明滚动的身体猛地停住。
他目光怨毒，盯着言不语，一字一顿道：“我不信你真敢对我儿子动手！”
“是吗？”
言不语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脚，缓缓往下落去。
钱元明眼神瞬间变得呆滞，额头，有汗水冒出。
但是，他紧咬着嘴，没有开口。
花园中，气氛同时变得十分紧张。
他们都见识过言不语的力气，十几名保安能被他轻易打败，一百多斤的孙成材能被他一个耳光扇得飞起来在空中自己转圈。
一个小孩子，骨头本来就脆弱，如果这脚落下去……
“你赢了，我确实不会对他出手。”
言不语淡淡出声，将脚放在小男孩一边。
冤有头，债有主，他并非毫无人性的野兽，做不出伤及无辜的事情。
见状，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的钱元明长长呼出一口气，而后狂喜！
脸上迅速掠过一抹猖狂与怨毒的神色。
“哼！李局，这家伙敢在这里杀人，你还不快抓了他？！”
“花园里有摄像头，刚刚他行凶和伤我儿子的一幕都被我拍下来了，只要你动手抓了他，我马上帮你做成一件大功劳！”
花园中，李晓平愕然，随即，脸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手中端起的酒杯不放，居然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官场里的人，向来要学会站队。
他能四十岁就胜任而今副局一职，就因为他曾站对了队伍。
但是，他之所以四十岁仍只是副局。
是因为他站的队伍中，领头者不够强大。
而言不语，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待钱元明。
他觉得值得自己冒险。
“你——”
钱元明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哪能看不出李晓平的想法。
L市里，钱元明有着自己的布局，该交好哪些人都有着计算，李晓平作为钱元明交好一方队伍中的一员，钱元明自然想把这份“功劳”送给他。
哪里知道他这么不识好歹！
“哼！李晓平，你尸位素餐，等我把这小子抓回去，一定要向上面告你一状！”
忽然，康友谊一脸大义凛然，发出冷哼声。
“钱总，你放心，这小子交给我对付就行，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康友谊也会站队，在他看来，言不语只是趁他们不知道底细的时候，凭着一身不知哪里学来的本事弄出大动静，以至于让他们一时间慌了神。
可说到身份背景，他可不认为穿一身破旧风衣的言不语比得上钱元明！
而且，如果能给自己后面那位将钱元明从对头那儿拉过来……
“慢着！”
李晓平立即拦在康友谊身前。
康友谊看了李晓平一眼，冷笑道：“李晓平，你疯了不成？”
“言先生，你不能抓。”
李晓平犹豫片刻，冷冰冰地把话说出口。
“你真的疯了？”
康友谊目光戏谑，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包庇这个家伙，信不信我只要一个电话打出去，你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康友谊跟李晓平之间的矛盾早不是一天两天。
如今，他们上头局长即将退休，而下一任局长必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人。
如此，他们两人三天一小斗，五天一大斗，已如家常便饭般常见，只是这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还是第一次。
李晓平淡淡道：“你想骗我？市里两位大人物，我们两各站队一个，你有能力说动你那位赶我走，我就没能力留下？”
“骗你？”
康友谊嗤笑一声，“咱们因为那个位置的事闹得不行，上头也烦的不行，你想想，如果我现在把现在这事报上去，他们是会觉得奉公执法的我适合那个位子，还是包庇罪犯的你合适？”
李晓平怔了怔，随即，脸色变得煞白。
官场之中，表面风波浪静，实则在水面之下暗流汹涌，若是这事真传上去，康友谊上面的靠山只需稍稍使力，局长一职就与自己无缘。
然后，自己除了离职还能有什么结果？
“哈哈！你老老实实待着吧，我的李副局，可千万别惹你上司生气！”
康友谊特意将“副”字咬重口音。
“李局，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也应该做出聪明的决定。”
远处，钱元明目中流转隐晦光芒，落到李晓平身上。
李晓平立即看向言不语，言不语脸色平静，好像李晓平不管做出何种决定都与他无关。
“哈哈！看见了么？这种家伙值得你包庇？”
康友谊拍拍李晓平肩膀，大笑着朝言不语走过去。
忽然，李晓平又一次拦在他身前。
“李晓平，你真要逼我发火吗？”
康友谊怒视李晓平。
啪！
回应他的，是一个耳光。
“我说了，言先生，你不能抓！”
李晓平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王八蛋！你找死！”
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他们这种身份，各自动手，旁人看在眼中，比笑话还笑话！
康友谊暴跳如雷，朝李晓平扑过去。
哪里想得到李晓平更加疯狂，直接一拳头砸在康友谊面门上，把康友谊砸的噔噔连退数步。
“老子跟你拼了！”
康友谊暴怒，抓住李晓平的手，和李晓平扭打在一起。
可没一会，他反被李晓平制住，被李晓平按在身下，一只手锁住他手掌，另一只手握拳不断砸向他的脑袋。
“你以为你是谁？跟谁老子呢？”
“李晓平你等着！回去了我一定……”
“我现在就把你打成傻子，看你能回哪里去！”
见到这一幕，花园中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钱元明同样傻眼，看了眼重新迈步朝他走来的言不语，急忙掏出手机。
“张局，我这里有件事，需要你……”
放下手机，钱元明已是一脸怨毒。
“你等着，最多不过十分钟，就会有人过来，这次我要你死！”
“暴力抗法，无奈枪毙？”
言不语面带微笑，走到钱元明身前。
“你不信？”
钱元明怨毒的目光中掠过一抹嘲讽。
言不语淡淡道：“那你信不信，最多十秒钟，你刚求助的那个人，就会打你电话，说这事他办不了？”
钱元明一怔，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就你这坐牢才出来的家伙，你有能力让那些大人物帮忙？”
“十。”
言不语举起一只手。
“你在数什么？”
钱元明莫名心慌。
“九。”
“八。”
“七。”
“……”
言不语的语气平淡。
听在钱元明耳朵里，却如地狱魔音，叫人毛骨悚然！
“一。”
“哼！你别想骗我！”
钱元明听见言不语口中报数，伸出的五指也重新握拳，而自己什么事都没发生，登时万分惊喜！
叮铃铃！
可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钱元明怔怔看向自己的手机，自己十秒钟前拨出去的号码，清晰显示在手机屏幕之上。
“……张……张局？”
钱元明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手指僵硬地按下接通键。
“钱元明，你他妈想死别拉着我！”
手机那头传来暴怒之下难以抑制的吼声，没有开启扩音依然能被身旁的人听见。
“张局？怎么回事，你……”
嘟——嘟——
钱元明冷汗直流，缓缓将手机放下。
不过一会，他又重新拿起，怒视言不语道：“你别得意！五年时间过去，我的身份是你只能仰望了，我所认识的大人物，是你想都想不到的！”
“那我给你机会，你可以尽情打电话给你认为能帮到你的人，无论是谁。而我，就在这里等着。”
言不语嘴角微微翘起。
“欣赏你临死前的丑态，这种感觉，的确有趣。”
钱元明手指颤抖着，重新按下一个号码。
这次，手机那头传来无法接通的忙音。
他不信邪的按下另一个号码。
同样忙音。
“继续。”
言不语用眼神鼓励钱元明。
钱元明怔怔看着言不语，猛地，跪倒在地，抱住言不语的大腿。
“当初不是我想陷害你，实在是那群人威胁我，如果我不陷害你，我的家人就会代替你去死！”
“唉，何至于此？”
言不语轻声叹息，托起钱元明双手，将他从地上拉起。
“当初，你身后那些人说，如果你不陷害我，就会杀了你的家人？”
钱元明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真是残忍。”
言不语又轻叹一口气，拉着钱元明，往花园走去，直到一具棺材前。
他语气温和，道：“躺进去吧，等你死了，我会好好待你的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