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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访道门

书名:新秦记本章字数:3714

  政皇三十六年,政皇沙丘问仙而无功而返,大秦朝堂也随之分化作两派,一派支持公子苏继承大统,而另一派则支持次子秦胡继任。也就是在那时,阴阳家分家,阳支支持公子苏,阴支支持秦胡。

  当是时政皇尚在,朝堂上虽有派系相争,但是还没有争斗到你死我活的那般田地。

  也正是在那时,阴阳分家了。阴阳分家,自然各自对半,阴鱼阳鱼也是一支一尾,阴阳家脱身于道门,讲求阴阳平衡,因此阳支要了阴鱼,阴支带走阳鱼,各自养在半扇太极池内。阳坼小院外的那尾大鱼,就是阴鱼。

  同政皇三十六年沙丘日,阳支家母诞下次子阳坼,天生异象,周天乱行的阳气顷刻间点燃半边雍都,更是沙丘之上的九重天劫。

  沙丘雷劫被迫两分,半分在政皇,半分在阳坼,威力对半,政皇和阳坼也得以都保全性命。

  大秦朝实行的是军功爵制,阳坼甫一出生便算得上是立了大功一件,只是这半分的雷劫残了大半的雍都城,功过相抵,阳坼最终得赏十里封地,这十里封地就是小院所在,太极阴池的范围……

  作为一家之主,阳震做事绝不拖泥带水,即使是与他立场对立的阴支,只要他想,也是说来就来:

  “请禀报贵家主,阳震前来借阴鱼一用!”阴支封地的庄园门外,阳震人高马大的堵在道路的正中央,不再上前一步,告知了自己的来意,等着仆役去通报。如今两支立场对了,就是阳震也不好私入阴支宅院。

  “请贵客稍等!”阴支的仆役认得是阳震,不敢怠慢,开了小门,匆匆进了宅院,禀报家主去了……

  阴支宅院、厅堂之内,阴支家主阴致跪坐在软榻上品着香茗,房间内香炉点燃,烟气袅袅仿佛一处仙家洞府,阴致长子阴平侍候在下席,给父亲斟茶添香。其余在侍家臣,又跪候在较远的地方。

  这时,一名仆役从大门方向匆匆赶来,跪在院里,对着家主俯首,禀报道:“禀报家主,阳支家主阳震求借阳鱼!”

  听到下人的禀报,阴平将手中忙碌停下,直视父亲,询问阴致的意思。

  “阳鱼?”阴致眼睛微微一眯,暗自思索着:手一扬,将杯中茶撒浪出来,手腕带动茶杯在面前绕了几圈,又将茶水揽了回来,在茶杯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旋儿。静静地等到茶水停止旋转。

  旋停!思罢!阴致用杯盖在茶水表面撇了撇,一仰脖,饮完了杯中茶水。

  轻轻地将茶杯放好,阴致从腰间摸出一枚玉佩,点在几案上,推到阴平的面前:“你去。”

  “是!”阴平也不言语,接过玉佩,弯腰施礼,一步一步地退出厅堂,带着仆役,往前门去了,而厅堂内的阴致,唤来一名侍候在厅堂内的家臣,又继续服侍他品茶。

  阳震并未久等,不多时,阴支的大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阴平步履匆匆的下了台阶,来到阳震面前,躬身施礼:“世叔别来无恙,阴平失礼了!”

  “贤侄请起,”阳震双手虚托阴平,内力外行,托起阴平,“冒昧来访,打扰了!”

  “世叔哪里话!小侄这就为世叔带路!请!”随着声音落地,阴平手势一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阳震,绕过正门,入了侧面的甬道,阴支的太极阳池就在甬道的尽头,宅院的后方,阳鱼也养在那里。

  两支的立场不一,阳震始终也不适合进阴支的门……

  阴阳鱼,是阴阳家立家根基,阴阳家所有的术法都从阴阳二气演化而来,阴阳鱼也就成了阴阳家的至宝。

  阴阳分家,阴阳鱼,阴支阳支,一家一尾。阴鱼养在阳坼小院外的太极阴池内,克制阳坼的阳气,无法带出。阳鱼养在阴支封地内,供全支修行。

  也是因为阴鱼暂时无法离开阴池,阳震才会到阴支来借阳鱼。

  阴阳鱼除了用于开创功法、弥补阴阳之外,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寻觅道门山门。

  道门,缥缈在天地之间,起百家而分诸派,底蕴深厚,除却十年一度的开山收徒之外,也就只有阴阳鱼能够随时随地的寻得道门的山门了。

  阳震交接了阳鱼和玉佩,盘坐在阳鱼上,从阳池腾空而起,带起一股滚烫的阳气流,划破夜空。刹那间,就出了雍都范围……

  阳鱼驮着阳震,游动在星海之中,感受着阳震的意念,找寻着道门的山门。

  月过满天,时间进入了下半夜,寻觅的良久,阳鱼最终停留在九天上的一处虚空。在这片区域来回游弋,不再寻觅。

  正在闭目打坐的阳震感受到阳鱼反馈的信息,倏地一下睁开双眼,放出了两道精光。

  找到了!阳震心中暗喜,他取出阴平交给自己的玉佩,这是半环太极的模样,又从自己身上摘下一枚玉佩,与阴支玉佩拼在一起,正好是一轮太极,阳震将玉佩的正面对准面前的虚空,气沉丹田,内力涌动,注入玉佩当中。

  随着内力的注入,阴阳二气从太极两眼处射出,交织在一起,透破了面前的虚空。

  虚空透破,一道金光纹络从那透破的点上弥漫开来,最后画成一道大门,耸立在九天之上的云层间。

  山门显形,阳震脚踏虚空,两步踩到门前,手持门环在门板上叩了三声,纹络大门应声而开,一方山水世界,从大门背后显露出来。这是道门的山景,常年都是白昼,阳震看了不知多少回,已经不觉为奇了。

  “你又来了……”大门背后有一名皓然白首的老道,手持拂尘,身披藏青道服,盘坐在一卷半展的经文上,迎接阳震。

  “先师修为,愈发精湛!”阳震向带着阳鱼跨入山门,对着老道行弟子礼。而阳鱼入了山门之后,如同回了家一般,直接离开阳震,在青山碧水间游动玩耍。

  “请上座!”老道受礼,但是并没有妄自尊大,手一招,半展的竹简又开了几分,请阳震坐下。

  “拜谢!”阳震施礼,跪左经文上,随着老道上了前山。阳鱼依旧在山水见玩耍,并没有跟来。

  木简道器停在了前山山顶,道门的全景都映入了阳震的眼中,山前白昼终始,山后昼夜交替,与九州同步,白天与黑夜从前山山顶分割开来,泾渭分明。

  但是,即使山后的世界完全处在黑夜当中,阳震依旧能够辩清那三座黑暗中的宫殿。

  “又为了你那次子而来?”老道眺望前山的风景,嘴角含笑,看着阳鱼在图画里活泼,心情多了几分愉悦。

  “是!”阳震收回目光,立在老道身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老道的问话。“坼儿已经能够控制好周身的阳气,弟子希望能送他入道门修行。”

  “阳坼啊……”老者沉吟片刻,“老道倒是很中意你的长子阳折……”

  “折儿,天资聪颖,能入道门,实在情理之中,弟子所虑者,唯次子坼而已!”

  “但是他并不适合在这清净之地修行啊……”老道微微摇头拒绝。

  “先师莫不是忧虑坼儿大凶的名声?”阳震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却有些紧张。

  “非也……”老道继续摇头,“我所虑者,是他性情未定,修行一途重在积累,心不静,则修行不成啊!”

  “可弟子觉得坼儿心已经静下来了,他已经能够……”阳震有些焦虑,连忙解释。

  “他若真的心静,何至于十年才得以控气,何至于引动九天的雷劫呢?”老道打断了阳震的话,就是不答应阳坼入道门的事情。

  “可是坼儿可是万年不遇的奇才啊!”

  “万年不遇?我们不也是遇到过吗?一遇就是……那么多个……可是结果呢?人呢?”老道唏嘘往事,接着说话,“十年前掌门也曾将其抱回门中,可不日就将他送还阳支,不是不曾道理的啊……”

  “那……道门即是不收,坼儿又该何去何从?”阳震眼神暗淡,失望极了,他已经对此行不抱任何希望了。

  “红尘……也是一个好去处……”老道给阳震指了一条道路,但是阳震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站在老道身后,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哎……我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老道最终松口,阳震曾经是道门的得意弟子,他心中还有半分期许,阳震不会看错,“不过,能否把握得住,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拜谢先师!”阳震闻言大喜,立马下拜,却被老道一记拂尘给挡了回去。

  “你可明白,这是一遭大世啊!”

  “弟子明白!”

  “既然明白,又何必执着呢?”老道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能入道门,总归是好的!”阳震回答道。

  “即使入了道门,最后依旧会扎入滚滚红尘之中,况且阴阳调和之法,尔两支远超道门之法久矣,你啊!着了相了!”老道越发痛心疾首,似乎恨其不争。

  “谨记先师教诲!”阳震再行弟子大礼,但是为了阳坼却始终不肯松口,他俯首贴地,不等到老道再次开口,就不准备起来。

  “哎……去吧!去吧!老道也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啊……”老道第一次对这个弟子这般失望,堂堂正正的大高手,为了儿子,居然如此行径。

  老道拂尘一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与那一卷经文,一齐融入了山水之中。缥缈不知其踪。

  “恭送先师!”阳震再次行礼,持礼良久,这才起身,此时的他愉悦极了。但是他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撇下阳鱼,任由它在山水间游乐。独自一人又往道门腹地去了。

  此时,山后黑夜将过,黎明快要来临,道门众门人也纷纷从熟睡中醒来,三三两两的道服,各自忙碌地,准备餐饮这天地间的第一缕霞光……

  而阳震则轻车熟路,拐到一处道观前,正好遇上道观观主打开房门,出来餐霞饮露。

  “阳震冒昧叨扰师兄,还请师兄见谅!”

  声音传来,将道观观主云中子吓了一跳,认清眼前的人是阳震之后,连忙将他让进观里,“原来是阳师弟,此番前来,可是有甚急事?”

  “急事不敢当,只是要麻烦师兄了!”阳震持礼愈恭,吓得云中子连称不敢当。

  “师弟何至如此,还请入观详谈!”云中子将阳震请进观里,掩上观门,与阳震在观中详谈。

  过了片刻,观门再次打开,云中子将阳震送了出来,打了个稽首,“既然恩师已然同意,为兄自然愿意在职权之内尽力,还请师弟放心!”

  “如此,阳震便谢过师兄了!”阳震又施一礼,却被云中子扶住,“不敢当,不敢当,师弟尽可放心!”

  “如此!凡尘俗事缠身,不比仙家自在,师弟先行去也!”

  “师弟慢行!”两人又是一阵推辞,阳震这才别过,回前山领了阳鱼之后,便出山门去了……

  同一时刻的雍都,阳坼被院外传来的叩门声敲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翻身起床,将要开启他的学宫之行了……